作者：苹果味咖啡
嗡——！
骤然间剑鸣震动，刀刃前刺，如此朴实的动作却迸发出快若闪电的速度，原本五步以上的距离被轻易跨过，刀刃直指苏白眉心。
苏白手腕轮转，刀刃划过一道圆弧，没什么剑法招式，纯粹是本能反应。
铛——！
刀光连闪，日轮刀被震退。
苏白面颊溅出血色，退后两步，手中兵器脱手，打了两个旋后掉落在地。
固然他挡下了第一刀，可第二刀没有挡住，甚至仓促动作都不足以反应，一击之下，刀刃脱手。
珠世可爱的歪了歪脑袋。
这个结果就连黑死牟都懵了，他只是试探的刺了两刀，没有用流派，更别说自己千锤百炼的剑技。
然而这个三百年前曾经举手投足就将一众武士打到自闭的男人，居然直接兵器被震脱手了？……难道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变的太强了吗？自己原来已经超越了过去这么多了吗？
黑死牟沉默的盯着自己的刀，陷入了沉思中。
室内透着一股极其尴尬的沉默。
苏白老脸涨红，妈的这下丢人丢大了……
对方摆出一副挑战不败神话的姿态如临大敌，结果这才一招自己兵器就脱手了，简直就是太极宗师挑战现役拳击手被吊打的典型范例啊……
“嗯咳……我刚刚手有点滑，没拿好。”苏白咳嗽了一身，足尖挑起日轮刀，换了一个起手势，凝实了气势，认真的说：“这次我要认真了。”
黑死牟也认为刚刚只是个意外，它低沉的说：“如此最好。”
六眼剑士重重踏前一步，双手握住刀柄，举刀劈下，这一记重劈落下，苏白横刀抵挡，刀刃触及刹那，虎口崩裂，鲜血满溢，疼痛感震荡着指骨疼痛臂骨酸麻，好似挨了猴哥一棍子。
力道沉重，声势落若斧钺。
苏白接下一刀已显出颓势，哪怕对方双臂已经反震中抬起，胸腹空门大开，也无力回击。
可这重劈，不仅仅只有一刀，还有第二刀。
双臂反震而起并非是被击退的前兆，而是故意利用力道反震，使得兵刃高举过头，再落一记重斩，威力更甚之。
苏白知晓这一刀接不住，只能以硬碰硬，横斩对落劈。
铛——！
清脆如钟鸣的声响中，客厅中央木质地板坍塌凹陷，气流卷起漫天稿纸，许多北斋遗留尚未发表的练笔或名作都在风中被剑气杀成碎片。
日轮刀再度脱手，这次可不是手滑了……
苏白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溢出，锋锐的月牙刀气在肩头留下一道红痕。
黑死牟是彻底明白了，不是自己太强，而是这人……太弱。
“你不是他，是我搞错了，纵然样貌气质神似，但你的剑一无章法二无技巧，和三百年前根本无法比较，连鬼杀队的九柱以及各大剑术流派的剑豪都远远不如。”
他失望的叹息一声，剑气、杀意、斗志都迅速湮灭，只留下浓郁的失望：“吾以为自己能弥补三百年前的遗憾，看来只是空幻一梦，镜花水月……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黑死牟转过身，提刀走向了珠世，此行的目的可没有忘记，许多年没有情感波动难得提起了一次战意，竟是这样结果，只可惜空欢喜一场。
脚步声起落的同时，苏白开口，叫停了黑死牟：“……喂。”
黑死牟稍稍停顿，目不斜视。
“我今天没反馈，手就一直抖一直抖，而且这把刀也有问题，把把开局给我整一把弱势武器……这种情况你要我跟你打，这样我怎么跟你打啊。”苏白说出了一通圣经词汇来甩锅。
黑死牟神情冷淡，不予回复，刀此时已经架在了珠世的脖子上，那股锋锐的剑气和肃杀的冷意令娇弱的医师小姐打了个寒战。
“所以……”苏白长舒一口气：“如果你想要跟我真正的打一场，给我时间，当我回忆起来过去，我们再决一场胜负和生死。”
黑死牟的刀迟迟没有挥下，他六只眼睛侧目看向苏白：“你是在求活吗？吾本就没打算杀你。”
“不，我要求你放过珠世。”苏白活动了一下手腕，拾起日轮刀：“否则我绝不会跟你打。”
“你的威胁毫无道理。”黑死牟冷哼，刀刃切入珠世脖颈，划破白皙肌肤，鲜血染红了衣襟和服。
“这不是威胁，只是死缓仪式，把这颗脑袋留在她的脖子上而已。”苏白摇头说：“因为你想杀她只是很简单的事，若是我输给你了，你也可以在这之后再斩了她……一只叛逃的鬼，如果真的对你们有那么大的威胁，你们早该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她，可事实上她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么？”
“若是你们逃走呢。”
“你认为她会逃走吗？”苏白淡淡反问：“在她对鬼舞辻无惨完成复仇之前，不可能会逃走……至于我，根本没有逃走的理由不是吗？否则我现在根本不必要留下来。”
黑死牟瞥了眼咬牙忍痛的珠世，他低沉的说：“那位大人下令要我杀了珠世，如果要我暂时绕她一命，仅凭这点理由并不够。”
“那么，狗二蛋，代价是什么呢？”苏白问。
“三年，我给你三年的时间。”黑死牟冷冷的说：“三年后，若是你败了，你必须接受那位大人的血，以鬼之身为那位大人效力……这也是你的价值所在了，出色的剑士成为了鬼也能成为出色的战力吧，若是如此，还有期待的价值。”
“好，如果我输了，我放弃做人又如何？”苏白一手捋起额头的长发：“但如果你输了呢？”
黑死牟不答，沉默着将刀刃收回归入刀鞘，冷淡的神情没有露出半点动摇，连轻蔑都显得多余。
这沉默恰恰是绝对的自信，他绝不可能败北，放弃了人类之躯和过去的姓名，苦练三百年剑技，作为曾经追讨鬼的武士却成了鬼，他为了超越一切的剑术舍弃了一切。
这样的黑死牟才能被尊为最强的剑豪，别说三年，纵然三十年，他的胜利也是不会动摇的绝对结果……
黑死牟拾起了没了气息的葛饰北斋，站在庭院中央，踏着枯黄草叶，六眼凝视着苏白。
“三年后，江户见。”
高傲的剑鬼跃过高墙离开了庭院。
不远处的晨昏线即将破晓，珠世紧绷的心神缓缓平复，自死亡边缘捡回一条性命，衣襟被冷汗和鲜血浸湿，纵使刀刃离开了脖颈，她的心跳仍然很快。
“没事么？”苏白扯下一块白单盖住了的膝盖以下，因为被腰斩的缘故，她的身体已经再生完全，半个身体都没有遮掩，天色渐明，这么下去也会看到些不该看到的。
“谢谢……”珠世有气无力的回答着，也不知道是感谢他的贴心，还是感谢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终归只是暂时。”苏白看了眼天色：“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先去卧室里躲一躲吧。”
“阿荣呢？”
“她被我藏在衣柜里，待会儿再说吧，或许这对她有点难接受。”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他也不会追到大海另一边去。”珠世轻声说，这个时代已经很清楚大海之外有多少国家了。
“别想太多，我挑衅他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我不甘心。”苏白抬起右手，破损的虎口还在流血：“三百年前我能打到他自闭，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你赢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