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幻想乡之恋
莲华平静的道：“我答应过他，不会动手。”
愤怒的情绪突然如同火烧爆发般升腾，双眉高高扬起，唇也因无可抑制的愤怒而颤动，永琳愤怒的大声质问：“可你已经动手了，在将我们的情感还回时，再将在下带至他的身旁时，你就已经动手了！既如此，为什么不做的更多！为什么！？”
“或许吧。”不置可否应了句，莲华道：“还有你想错了，不是我不想做更多，而是恢复你们藏于心灵深处的情感，将你们送至他身边，这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最大努力。”
声音不缓不急，她又道：“何况就算我恢复了你的记忆又怎样？恢复了记忆，你便能得到的更多吗？很遗憾，我想这点你要失望了。你的记忆未曾恢复，我能将你送到他的身边，但如果你的记忆恢复了，你不仅去不到他身边，甚至于连你对他的情感都将丧失，真正的，完全没有余地的丧失。”
“你并不愚笨，所以不要被怒火冲昏了理智。和他一起的这段时间，你还不明白吗？阻碍你记忆恢复的不是我，而是他。他的心没有动摇，所以我不能将你的记忆恢复。”
“实际上，你能恢复的。”说到这，莲华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惋惜：“如若你能坚持，找回藏在你灵魂最深处的回忆，那么，即便你的记忆恢复，答应了我的他也不会再让你失去。但遗憾的是，你放弃了。”
注视着面色凄婉的永琳，莲华道：“你放弃了。”
“那又能怎样？难不成让在下眼睁睁的望着他走向死路吗？”眼中闪烁着泪光，永琳的声音沙哑：“越近他就越痛，越近他就越痛，宁愿痛死，他也不愿对在下敞开心怀。你难道不明白吗？他就是个蠢货，无药可救的蠢货！”说到最后，永琳嘶声力竭。
“他的心一直为你敞开，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疼痛？”
“那为什么，为什么在下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你来告诉在下，那究竟是为什么？”
“你其实明白，不是吗？”一针见血的道出真相，莲华语气越发哀伤：“他爱你，很爱你，比爱自己还爱你，所以他宁愿活生生的痛死，也不愿伤害你，即便那伤害不过他一家之言，即便那伤害还未曾开始，他也是如此。”
抿着唇，将唇抿的雪白一片，被莲华道出了真相，无法在自我欺骗的永琳失神的自语：“为什么要那样爱在下，为什么……自私些，只爱自己不好吗？”
“很好，大家都这么觉得。但他做不到。”露出不为永琳所见的哀伤笑容，莲华轻声道：“所以，你才会这样爱他，不是吗？”
未曾答话，低头注视着那把一直握在手中的木梳，冰冷的夜风中，永琳失神不已。不知是自语，还是询问，她道：“这木梳，很老了呢。”
“啊，数百年，他总用这把梳子替你梳头。”莲华道：“如你所想，对于梳子来说，头的确不年轻了。”
“原来如此……呵，原来没骗在下，这真是属于在下的梳子啊。”
忽然笑出来，永琳握着木梳，很紧，但不曾用力，生怕用力了，木梳就会坏掉。轻轻吐着气，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莲华身上，只是这一次，视线不在那么冰冷和敌视。盯了莲华一会，永琳垂下眼睑，表情有些疲累。
“在下有些累了，请将在下变回来，送在下回去吧。”
“我正是为此而来，但在那之前，请说出你的选择。”
“什么选择？”
注视着永琳，莲华缓缓道：“你忘了他，或者他忘了你。”
“！？”永琳脸色蓦然一变，手掌因此不自觉的用力，被梳齿刺得生痛，顾不上感受那份痛楚，她失态的几乎喊出声来：“为何要让在下做这种选择！？”
“一个人痛，总比两个人痛好。”莲华的声音淡去了情绪，似是直述般的道：“以前都是他在选择，这一次，轮到你了。”
忽然明白了什么，永琳惨然一笑：“这便是他抛却在下的原因吗？”
“他从未抛却谁，除了他自己。但你要知道，思念有时候是种痛苦，而不知尽头，没有盼头的思念更是无比痛苦。不想让谁因他而承受这样的痛苦，也觉得谁的世界会因缺他而停止转动，所以为了让你们不用承受那样的痛苦，他选择了淡出你们的生活。”
“对于他来说，那样的选择其实很痛苦，比死亡还要痛苦。但正如我所言，他很爱你们，爱你们胜过爱自己，他觉得那样能让你们过得幸福，所以即便再痛苦，他还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说到这，莲华忽然转了话锋：“其实即便他不作出那样的选择，在他离开这世界之后，你们也会自主将他遗忘。请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他是陈安。”
“思念是痛苦……哈哈，那个蠢货难道不知道，有些痛苦会让人甘之如饴的吗？”永琳笑容凄婉，唇几乎咬出血了：“何况没有他的未来，又怎么能叫未来啊？”
这次不再答话，莲华平静道：“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第五十五章：一夜
没有说在下不选择，或者说在下要做第三个选择这般无意义的话，永琳沉默了下来。很有耐性，莲华安静地等待永琳的答案。
时间静静流淌，墨染的黑暗变得越发浓郁。黑暗中，海风袭来，森寒透骨。
冰冷的黑暗中，沉默许久的永琳闭上眼，她唇颤动着，终于有了回应。
“明白了，在下会做出选择的，但在那之前，你能替在下解答最后一些疑惑吗？”
“请说。”
“为什么将在下送到他身边？”
“这问题你不是应该有答案吗？他做不到自私，自己爱自己，所以只好由我来。”
“既然这样想，也这样做，那为何，你又将他藏起，不让大家与他相逢。”
“你错了，划出世界线的人是他，不是我。”
“所以你才会出手，将我们送到他身边吗？”
“正如所言，是的。”
猛然睁眼，永琳目光锋利，语气也瞬间变得激烈起来：“既然爱他，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承受那样的痛苦？你的爱，只是口口声声说的吗？”
“身体的伤口即便再痛苦，也总有愈合的一天，但心灵的创伤却会纠缠人的一生。即便再不愿，再心痛，但为了他未来不必承受那样的痛苦，我宁愿他此时痛一阵。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呆愣似得沉默片刻，等到再度开口时，永琳锋利的目光变得柔和，抿着唇，她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么，在下的最后一个问题。他，会回来吗？”
“他不该承受那样的痛苦……你的选择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唇角上扬，露出如鲜花绽放般的美丽笑容，永琳转身，孤身潜入了黑暗之中。在黑暗中，忽然遥遥传来她的声音：“请送在下回去吧，在下累了。”
海面上，微光中的莲华浅笑，轻声道：“如你所愿。”
……
霜染白了鬓发，在寒风不止的海边伫立了一夜，陈安默默地注视着远方的天际。
在陈安的注视中，朝阳渐渐升起，而随着朝阳渐升，阳光刺破黑暗，鲜红的色彩逐渐将碧蓝的海面渲染。映照着陈安苍白无色的脸颊，那朝阳，如同血一般的鲜艳。
孤身而来，不知经历了多少远方的海风轻轻拂过陈安的眉梢，然后轻轻带起他鬓角丝丝如雪般苍白的长发。黑与白交错间，在那缕白发缓缓垂落间，悄然而来的海风又悄悄的离去，再也不见。
“——大哥哥~”
忽然跑过来，已经在一边看了陈安好一会的露米娅仰脸看着他：“大哥哥，你为什么一直在这里发呆啊？”
侧头看着露米娅，陈安微笑：“看看风景，很美。”
“唔，风景很美吗？”踮起脚尖，小手放在头上对着大海眺望，看了半天也不觉得着看了十几天的大海有什么好看，露米娅不禁嘟起了嘴：“哪里有什么很美而风景啊，大哥哥你骗人。”
说着，她还忍不住抱怨起来：“大哥哥不在身边，露米娅也睡不着……呜呜，今天起得好早，露米娅还好困呢。”
“那就再去睡一会吧。”侧过头，陈安对露米娅露出再温柔不过的笑容：“时间还早，露米娅你可以再去睡一会。放心，无论你睡多久，大哥哥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才不要去睡。大哥哥不在，露米娅睡不着——呀！”
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然后忽然在某一刻发现了什么的露米娅忍不住叫出声，看着陈安雪白一片的鬓角，她可爱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