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幻想乡之恋
声线冰凉,凉的仿佛连时间也要冻结,然而话中,却显露出强烈无比的坚决。
她说:“为吾主生,为吾主亡。吾主之事,愿死不辞。”
随着爱诺儿话语落地,又有无数色彩各异,却有着同样的冷意,冷色的衣裳,冷感的发色,冷彩的双眸,就连气质,也是冷的令周围的气氛为之冻结——诸征皆冷,与爱诺儿一样惊艳美丽的女孩从波动的空气中走出。
立于木,立于水,立于空,占据陈安面前的所有空位,她们单膝跪下,接着同时垂首,异口同声道:“为吾主生,为吾主亡。吾主之事,愿死不辞。”
“你们……”一时哑言,陈安良久才沉声道:“记住,你们虽是艾诺尔斯的女仆,但我从未将你们当成下属。你们也从不欠我什么,相反,是我一直欠你们的。所以不要胡闹,你们的一切,无论生,无论死,还是其余的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明白吗?”
爱诺儿与那些女孩并不是自然而然出生的生命,而是完整的大世界毁灭,收集其残留的力量,衍生而出的特殊生命。
一个人诞生,则代表一个世界毁灭。换而言之,世界是她们,她们的前身是世界。
而毁灭世界,毁灭她们前身的人是——陈安。
无人应答陈安的话,爱诺儿她们仍旧低着头,固执其言:“为吾主生,为吾主亡。吾主之事,愿死不辞。”
声潮如冷浪,浩然卷天地。情意携其内,魂消仍不悔。
陈安默然。
有心拒绝,可面对爱诺儿她们此番情谊,即便是他的口才,也不知该如何拒绝。至此,莲华终于出声。
“都回去吧。”
随着此话,黑发披肩,素衣白裳,净世的美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气质温暖柔和,令人望而倾倒的女子出现在陈安身边。
眼中尤有一丝难察的忧郁,她柔笑着说:“相信我,洁儿就是再调皮,他也能轻松的将洁儿带回来。”
皆未语,爱诺儿她们抬头目视莲华。
万千目光凝聚,实质般的压迫人心。并无半分异样,莲华浅浅微笑:
“你们不是下属,是家人。洁儿不是敌人,是同样的家人。一家人无需那般警惕多事,相信我,陈安一定会无事。况且将你们留下也并非让你们无所事事。别忘了,世界线需要你们稳护,那些孩子们也需要你们看护,她们很重要,保护好她们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不是吗?”
眸彩微动,爱诺儿她们似是在思考什么。许久,泛起异彩的双眸恢复无情绪的冰冷,她们同时对莲华无声点头,像是接受了她的提议。
接着,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爱诺儿她们的目光同时落在陈安身上。举止整齐划一,她们低头,然后用冰凉的声音道:
“为吾主生,为吾主亡。吾主之事,愿死不辞。”话语并未至此终结,声音顿了一顿,她们又坚声道:“生而同契,死而同眠,吾主功成时,吾愿红妆迎。”
并未再坚持,当迎字消散时,爱诺儿她们便如同来时一般,融入波动的虚空,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第一次觉得开玩笑的后果让自己也无法预料。侧头看着因三无的爱诺儿她们忽然的举止而微微惊叹的莲华,陈安苦笑:
“早知道之前就不和蓝开玩笑了,现在麻烦大了。”
爱诺儿她们从不多言,言出则必行。艾诺尔斯的女仆尽皆换上红妆,那画面太美,是真美!但陈安不敢想——真出现那样的光景,他指不准,不,应该是铁定的会被人打死一万次的!
似是想到了自己被人打死一万次……有可能还不止的凄惨画面,忽然一个哆嗦的陈安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明明都是三无,对我也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怎么忽然就和我说这种话……要死要死,我看为了防止事后被紫她们打死,我待会逮到洁儿那小鬼后也别回来了,带着她一起浪迹天涯去吧。”
“不要胡言。要是你真敢躲在外面不回来,小心我亲自去抓你回来。”
“是要谋杀亲夫吧……噫,真是个恶毒的娘们。”
“再说一句试试?”
“莲华大人贤良淑德,贤明千秋万代!”
一点志气也没有的高举双手做投降状,陈安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莲华好气又好笑:
“刚刚还后悔自己不正经,现在又来,你可真是没救了。”
“大爷的字典里从没后悔两个字。”一挥袖,陈安慷慨激昂的道:“不就是爱诺儿她们统一换下女仆装穿红妆让大爷我可能被紫她们揍嘛,这有什么好怕的?大爷我脚底抹油的速度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快,到时候看见她们有多远我跑多远,这种小事不用怕!”
“……噗,这还好意思说不用怕,你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莲华也没在陈安要不要脸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事上和陈安多做计较。来到陈安身前替他理了理衣襟,她笑容微敛,语气相当认真。
“小心些,洁儿那孩子此时可不同往日。虽然你厉害,但待会面对她,也不能太大意明白吗?”
“真啰嗦……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本想发几句牢骚让气氛轻松一下,但看着莲华认真的表情,陈安最后也认真的回应起来。温柔的摸了摸莲华光洁无暇的脸,他露出爽朗的笑:
“等我一会,我们很快回来。”
掩去眼中那丝莫名的忧虑,莲华露出微笑:“啊,等你。”
“那就待会见咯~哈哈,许久不动,该活动活动筋骨啦!”
在陈安爽朗的笑声中,世界猛然震动。
无形的力量如波纹般扩散,转瞬间笼罩艾诺尔斯,形成一个以真实艾诺尔斯为蓝本塑造,与其相互重合的虚幻世界。
一步踏出,当陈安由真实世界来到虚幻世界之中的刹那,虚幻的世界猛然翻转,如船般带他潜入了世界的另一面。
……
V322:开始
突然暴动,在艾诺尔斯带着陈安来到负世界的那一刻,负世界陷入了最为可怖的狂暴。
充斥负世界的无形气息在转瞬间汇聚,凝结为有形无质的暗色黑雾。汹涌流动,翻腾不息,黑雾包围艾诺尔斯,就似张牙舞爪的怪物在无声咆哮。
目之所及,尽为晦暗。怒毁狂袭,暗色连天,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又凝结,遮天盖地的黑雾化为一片汪洋无际的黑色大海。澎湃激昂,掀起滔天巨浪。天际无痕,仿佛颠覆世界的惊洪,浪涛逆流而上,升起千万丈。它们狂怒咆哮,携带着灭世的决绝向着艾诺尔斯铺盖而来。
灭世的黑水冲刷而下,一波波,一浪浪,绝怒的冲撞永无休止。
立于艾诺尔斯之中,安静地眺望那盛怒不休的黑色狂澜,陈安不觉露出微笑。
时光忽然回溯。一幕幕,一场场,过往的经历温婉的倒序而出,铭刻于灵魂深处中的记忆于此刻再次成型。
双手托着微起伏的胸,一脸颓废不满意的少女忽然转头怒视着他,张牙舞爪;平举双手,发出呜呜的声音奔驰在广袤的平原,少女转瞬扑进他怀中,仰着脸灿烂欢笑;立于平静的湖面之上,三千青丝在曦风中轻轻舞动,少女负着双手,轻轻歪头,笑容憨厚可掬;“是劫,不是洁儿!”高喊着这样的话,少女双手叉腰,拧着好看的眉瞪着他,似是在生气,又似在撒娇。双手掐着她的腋窝将她高高举起,由双臂摆动的慌乱转向神采飞扬的欢快,她嘟着嘴,似是在宣告“洁儿就洁儿,但你记住,我是不会喜欢你的……绝不会!”;“欺负我的宠物就算了,居然还想欺负我……呜啊呜啊,你叫什么名字,看我和你拼啦!”少女挥着胳膊,气势汹汹的似是要拼命,结果却是被他用手撑着头半步不能前,只把手臂舞的和风车一般欢快。
过往一点一滴,化为暖意温润心间,唇角微微上扬,陈安笑而轻叹。
“欢迎仪式这么热烈,看来以前没白对洁儿你好呢。”
左手上举,手指轻轻叩击艾诺尔斯的躯干。右手下放,开张的五指做把握动作。
蓦然粉碎,在陈安手指叩击的那刹那,艾诺尔斯通体粉碎。化为柄,叶、枝、躯、根,艾诺尔斯各处粉碎而成的碎末形成绿褐两色混杂的旋风,以陈安渐渐握起的右手为终点,急速的收缩,形成了一把繁叶绽开,木意浓浓的剑柄。
与此同时,环绕艾诺尔斯的湖泊转瞬蒸发,化为腾腾雾气。雾气席卷,在剑柄成型的时刻,也凝聚成一把米来长,寒光闪烁,锋意迫人的无柄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