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年先疯队队长
“……”
这一回，换成是食蜂不愿意开口了。
原本即失望又沮丧的她，被永夜这奇怪的说法这么一说，一下子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给点时间给出更委婉的说法啊？还有这样的吗？
“…可不可以，让我问一件事情？”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食蜂操祈依旧是那副优雅的女王模样，只是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永夜的眼睛，而且四周的店员同样在盯着他，似乎…打算从多个角度观察永夜的情况。
“问就问吧，但能不能别这样让这么多人盯着我，感觉怪怪的……”
“他们现在都没有意识，全部都是我的意识，你就当是我在看就好了。”
“…就算你这么说呀……”
永夜扫视了一眼四周，店内四个服务员，店外透过窗户盯着他的路人有五个，加上食蜂操祈一人，合起来正好十个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让人感觉非常的怪异，甚至可以说…瘆得慌。
“在你提问之前，我想先说一下。”
放弃似的轻叹，紧接着永夜像是要打预防针一样开口道。
“我可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老师了，既不温柔也不善良，而且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我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混蛋，想杀我的、想让我下地狱陪他们的，毫不夸张的说都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如果换个时代的话，我甚至能在圣经里留下显著恶名，这么说…你应该能想到个大概吧？”
“…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
“不，我是认真的在说。”
永夜真的是非常认真的在说这些，新约圣经没有留下他的名字，只是因为他并不在这个世界罢了。
他所遇到的事件里，最近的一个，还是诺亚方舟计划几乎失败的事情。他抛弃了绝大多数的人类，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方法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都救不出来。
说到底，其实就算找到了解救的方法，那个世界的生态也完全被破坏了，即使能集结人类的力量，讨伐完全部的兽，那世界也已经被推到末路的边缘回不来了。
“如果一定要形容我的话，大概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吧？你要知道，我可是连喜欢自己的人都杀过喔？超恐怖的吧？”
像是自虐一样，永夜笑着说起了他自己到现在也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没有解救的方法…无能为力的自己。
将托付在身的寄托，仅存的所有人类的希望全部欣然接受，抗争在无尽的道路上，不想让一切就这样结束，却泯于悄然塌陷的时光中。
自己原本打算封印掉这一切的，然而有的时候情感却会不自然的流露出来，那段时间太糟糕了…真的，糟糕透顶了，太痛苦了…他真的很担心，真的非常难过，痛苦得快要死掉了……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的选项，他没有办法放弃，他没有办法背叛约定，他可以放弃自己，但难以放弃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人。
黑暗罪恶都无关紧要，只要能守护的重要事物，可是在面对无能为力之事，他失去了选择，被黑暗所笼罩，被绝望所吞噬，连希望的碎片都已消失。
内心无比寒冷，连笑容也彻底遗忘，被黑暗中的空虚吞噬，不明白存在的意义，感觉一切只是徒劳，被憧憬压垮几乎已经要放弃了未来…可是…他只剩下这条路可选了。
想放弃又无法放弃，没有办法屈服，不愿意放手，即使那么做毫无意义，即使那并不能让任何人得到救赎。
想起了不算遥远的回忆，尘封在记忆深处圣堂时自己的心态，永夜的脸上浮现着充满自虐味道的笑容，彷彿重新审视自己似的低下头闭上双眼，沉入自己的内心世界。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吧？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会和这样的人保持足够的距离了，虽然打破小孩的初恋有些抱歉，但那没有意外的话只是她一时的意乱情迷，打破了也好。
坦白的讲不要说别人了，永夜也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真的…真的非常讨厌，恨不得杀了这无能为力的自己。
寂静搔弄着食蜂操祈的耳朵，一阵对两人而言十分漫长的沉默来临。
望着面前，脸上挂着不掺一丝真实，让人只能感觉到痛苦的虚假笑容，少女似乎正逐渐理解了一颗伤痕累累，正在一步一步迈入毁灭的心。
想要被加诸温柔的话语，这是每一个少女都会有的想法，可是…现在的她却想要在面前的人身上，加诸温柔的话语，而不再只是自己的身上。
食蜂想要说什么，可却又说不出来，并不了解永夜的感情，因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
“…可不可以，让我问一件事情？”
“又是这个吗？…还有什么事呢？”
永夜说过，如果在她这么大就可以接受，那么……
“你有想过要变回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吗？”
“…谁知道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这么大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为完全没有那个时期的记忆，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了。
而食蜂却感觉自己被含糊的带过了，这个人好狡猾啊…她如此心想。
她又一次轻轻深呼吸，接着缓缓睁开眼，抬头看着永夜。
“抱歉，我先前说错了。”
“错了？…啊、我懂、我懂，嗯，我完全理解和接受。”
最开始永夜有些回不过神，后来很快就想到了，这是为了顾及自己面子的说法，只要将先前当做是错误改掉，那就不是问题了。
对于这种情况，想明白的他自然是积极配合，顾全少女的面子和心里。
“既然你这么配合的接受，那我也就放心了。”
少女露出笑容，永夜同样点着头，感觉自己维护住了自己这曾经的学生的内心，即使事到如今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却还是带着些许的欣慰，继续开始吃东西。
看着他，少女摇了摇头，随即露出放心的笑容，随后微微上扬颤抖的声音，压制紧张，按捺着心中的悸动，拿出了身为高贵优雅一流千金的那一面，站起身来提起裙摆微微倾下身来。
“永夜老师，我不知道你有怎样的过去，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但是…这不是请求，并不需要你的同意，现在我正式告诉你———我要追求你。”
“…什么？？”
远远超出预计和想象，就像是不容拒绝的宣战公告一样的话语，让永夜彻底傻眼了。
她决定了，要成为支撑这个人的人。
表情紧绷的少女，本是个不愿意轻易承认感情的人，但事到如今在这破罐子破摔的情况下，她光明正大地正面说出她的情感，并又一次做出了宣告。
“请做好心理准备开始，迎接我们的师生恋吧，你可以利用现在这个空闲的机会考虑一下…跟自己的学生，跟我成为男女朋友的未来。”
“……”
“……”
大胆的发言之后，是一瞬间的寂静。
而后……
“噗———！咳咳咳！！…咳！咳咳！！”
傻眼之后永夜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惯例性的将叉子上的牛肉送入口中，嘴里刚刚放进牛肉，还未拒绝就因为过于惊人的话语而咽下，直接卡在了喉咙里，连喷出都做不到，好像要窒息一样令人难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