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704章

作者:风停雪

叶笙箫理解这种想法,世间真正的走势始终被握在寥寥数人手里,这些事情看似十分重要,但归根到底只在乎某个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她说道:“纵然如此,但你我离天人尚远,逃不出人间烟火前,心里再怎么不屑也得要注意一二,不能倒在这些地方。”

……

天色仍是阴沉。

王景曜送别了余忆情,再次站在那幢小楼前,看着隔了层窗纱的灯火,他才是欣慰一笑的叩响门扉,等到里头的人打开门。

楼内甚是温暖不减,夹杂着阴雨的寒风来到此间,亦然失去了自己的色彩,仿若沐浴时被扬起的水珠。

门是于素铭开的,茶也是于素铭泡的,王景曜看到的也只有她一个。

“她们两个呢?”

说完这句话,他顺其自然的寻了张椅子坐下,没有多加打量,只是低头品茗。

于素铭轻声道:“清霁还在睡着,笙箫她精神不太好,而我算是睡一场好觉,总不能祖父你就在外面的凄风苦雨中兜兜转转。”

王景曜神色微变,犹自沉稳说道:“算不得什么,若是我在外头淋上一天的雨,就可以让魔主自行了断,这样的事情再来上无数次也是愿意的,可他不死又怎会有这场阴雨呢?”

话说到了后头,颇有几分感慨。

于素铭微怔,但没有去追问魔主之死,说道:“总归是不好的。”

说这话时,她在意的不多,只想着自己虽然不太愿意,但勉勉强也算是半个王家的人,哪有让长辈独自一人在外头淋雨的道理。

王景曜心中暗叹一声,少有的对自己那位晚辈生出些许恼火,温和说道:“那就不说这些了,魔主已死,之后你们打算做些什么?”

于素铭沉默片刻,说道:“去一趟帝魔宗。”

王景曜不禁皱了皱眉,沉吟了会儿,点头道:“也好,反正魔主已经死了,你们去那头没有多少危险可言,看上一眼也好,只可惜我脱不开身,否则也想着去看上一眼。”

近百年来,王谢二家一直受到帝魔宗威胁,在他尚未登临天人境前,王家的前一位天人就是死在了魔主的手上,彼此之间早已是仇深似海了。

然而魔主死去,若帝魔宗无人及时证得天人境,则代表着维持王谢二家盟友关系最为重要的那根绳索已经断开,仅凭着这些年来淡薄的情分,恐怕连貌合神离都做不到了。

“没有我……”

于素铭轻声道:“只有她们两个结伴。”

听了这话,王景曜沉默了很长一段时刻,认真问道:“既然如此,你打算做些什么?”

于素铭平静说道:“今日这一战得益良多,所以我想尝试一下,是否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早上一日成就天人。”

王景曜苦涩一笑,感慨道:“也对,总不能事事都想着依赖长辈,既然你们都已经到了真境,等过会儿她们醒了之后,我给你们说说什么是天人吧。”

星雨落下那夜仍是永和年间,如今已是景初八年暮春时,姜黎与秋山颜自然不会对那时候还是先天的两人,述说什么是天人,在那两人的眼里这是很无谓的事情。

对于天人的认知,哪怕是于素铭也好,心中所知晓的尽是纸上得来,难免会有不解之处。

于素铭想了想,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叫醒她们。”

说完这话,她起身扬长而去,脚步轻快登上小楼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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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折千朵红莲,觅一物

红浪翻滚,花椒浮沉,香味浓郁而刺激,徐徐升起的热气仿佛都带上了鲜艳的颜色,摆放着各样食材的碟子围在火锅旁。

于素铭记起当年旧事,朝着身边的王清霁看去,刚好遇上她将烫熟的肉夹到自己碗里,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拿起筷子夹住放进了嘴里。

这场阴雨淅淅沥沥,雨势远不算大,却颇有些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意味,明明如今不是夜比日长的秋分过后,但天空早已是一片浓郁不开的漆黑。

王景曜并没有带着她们离开这片青山,此刻仍是在坐在那幢小楼里,至于为什么会有火锅在此,自然是叶笙箫的手笔。

锅分红白,名为鸳鸯,焚血楼在此经营多年自然会有厨房的存在,所以厨房里头理所应当的有各式各样的食材,凑出一个汤底当然不是难事。

很多年以前,王清霁就知道于素铭不喜吃辣,先前给她夹的那块肉过的是白锅,免得让她心里又生出些别扭。

“如今明明是快要入夏的暮春。”

一声感慨后,王清霁看向自己祖父,好奇问道:“先前就一直想问你祖父您了,为什么魔主自行了断,会有这场与天时不合的阴雨?”

王景曜悠悠然的捞起一块毛肚,沾了些蘸料畅快过嘴入腹,说道:“因为死的是魔主,因为他境界极其高深,而魔主所持之道从不温和,所以便有着这么一场阴雨。”

在两人说话间,于素铭替王清霁替满上了酒水,而叶笙箫则将耐煮的先放进锅里,同样的没有插嘴心思。

王清霁沉思片刻,说道:“很久之前我心里就有些疑惑,为何如帝魔宗和麓山,几乎每一代都有天人坐镇,而强如坐拥星霜劫的离恨天,依旧没有能做到这件事,据典籍记载,最长一次天人断代甚至有二十余年。”

景初前几年的时候,她曾去过离恨天阙,推开那扇宽大的门,沉浸书卷典籍几乎忘却岁月流逝,其中自然也关心过这一点,但还是找不到原因。

似乎是,这世上的前辈高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将事情藏在嘴里,而不愿付之于笔墨下,生怕被外人看了去,丝毫不怕口口相传最终失真。

“问的挺不错,准确来说这是道门、麓山、帝魔宗与江湖武夫之间的区别所在,而如王家这般世家之属则位于两者之间。”

王景曜放下了筷子,缓声说道:“道门因为玄都那位的缘故情况过于复杂,哪怕是我都不清楚故而不谈,至于麓山和帝魔宗这两家真正重视的是自身传承,就算是时过境迁到如今,出现过一些像宫子濯与魔主这样的人会把理念放在前头,但立下山门后定下的基调便是如此。”

王清霁墨眉微蹙,说道:“那么……维持传承的目的,这两家可曾一致?”

王景曜脸色稍微怪异,摇头道:“不一样,麓山的祖师是希望后辈能活着替他看到天下归一之时,而帝魔宗的原因我也不曾知晓,也许你不久之后可以在南荒找到这个为什么。”

说着话时,他饮了口刚斟满的酒水,吃了条被浸红的生菜。

“言归正传,人世间最后的境界是天人,即便强如当年的姜天主依旧还是天人,故而一个势力想要传承不绝,便决不能没有一位天人坐镇,而当年麓山那位天资纵横的祖师,苦思之下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这关乎到麓山的传承之秘,但将近千年过来,再怎么小心终归会露出一些痕迹来,王家便恰好得知其中部分,如若此法仍未有变,作为宫子濯的衣钵弟子,纳兰萚兮离天人是不会太远的。”

王清霁吃了个叶笙箫亲手揉出来的肉丸,说道:“大抵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为什么祖父你说世家处于两者之间呢?”

一念至此,她不由想到许多年前,自己不去选择朱雀离火真诀,反而还得了谢青莲赞赏的事情。

“这个由我来解释吧。”

叶笙箫将最后一片牛肉放在了于素铭碗里,以示友好,然后微笑说道:“还记得当年上庸一事吧,世家不像是麓山这等宗门,彼此间最为相同的不是理念,而是伴随一生的血脉,正是因为这种紧密的联系,景曜前辈才能远在数百里外出手相助。”

王景曜微笑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她继续说道:“朱雀离火真诀直指天人之路,让王家代代皆有天人坐镇,但某种意义上也是一座囚笼,并且还是自己亲手画下的牢房,前面的路也许会走的极为顺畅,到了后头临近天人时则是难之又难,原因你肯定是能明白的,就不多谈了。”

火锅汤汁少半,叶笙箫懒得再说,又继续在这头忙碌着,就像是这场谈话与自己已经无关。

食材再多也终归有吃完的时候,外头天寒雨冷地冻,难免教人懒惰到不愿动弹,更不愿离开这一楼温暖。

话渐说渐少复无,红浪早已不再翻滚,花椒不再频繁沉浮,但于素铭却津津有味的持着白锅里的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