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607章

作者:风停雪

白玄一皱了皱眉头,随手接过枫叶一片,认真打量着负手而立的女子,确定自己从中找不到半点儿杀气存在,感慨道:“你应该是知道的,世人随将你五人并列神秀集中,然而王清霁毫无疑问是高高在上的第一‘皓月当空’四字,再是清楚不过了。”

“继而便是于素铭,此人别的不谈,也不好谈,但只要世人清楚她师傅的名字是姜黎,千年以来的第一人就已经足够了,若非实在是太过于不争气,又怎会屈于王清霁之下。”

“再有叶笙箫和秋水两人,一者近年来依附南琅琊,此次麓山之中被肃子非大加赞赏,名声水涨船高,秋水也然无须多言,手中利剑承的是挽剑池将来的道。”

白玄一舒开眉头,饶有趣味的摆弄着手中枫叶,似惋惜实不屑轻叹道:“唯独你顾弃霜,冷不比王清霁,柔不如于素铭,利不及秋水长天,智亦输叶笙箫,说一无是处不对,然而事实确实如此,珠玉在前难免教人低看。”

顾弃霜竟笑着嗯了一声,说道:“说的挺好,可我很满意如今的自己,也很喜欢如今的自己,当然你也可以说我自恋,因为我觉得这样子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借用清霁一句让我感慨万分的话来说。”

望明月思怀,她沉默片刻后,用着冷淡语气说道:“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不喜欢我。”

白玄一正欲出言时,却见她抽出了一只负在身后的手,神情如方才语气一般冷淡至极,以至于动作也变得干净利落到极为有力,甚至可以说是锋利。

见此,他遗憾道:“你似乎有些想不开。”

顾弃霜说道:“如果这是你想,则无所谓。”

白玄一摇头道:“未免让人有些遗憾,我今夜并不打算与你发生这些故事,它们不太美妙,甚至可以说是与此间风景不太恰当。”

从白玄一的口中不断听到那些充满了言外之意的词语,顾弃霜心情却愈发平静,怒火渐渐熄灭变作理智。

她十分平静地复述这一个出现在眼中的事实,“人在风景里,自然也就是风景的一部分,月色红枫潺潺流水,这本是极其美的一幅画,你的出现则无情的毁掉了所有。”

白玄一怔了下,又道:“可我还是认为话能继续谈下。”

“譬如呢?”

“你如今不就在和我说着了吗?”

“说这种无谓的话,耍这种毫无意义的嘴皮子,不怪我一直以来都看不起你。”

“很可惜,你即便看不起我,此刻也没有反抗大局的能力,就如你此刻迟迟没有落下的手,是否还要我去取一张琴给你?”

顾弃霜放下了手,墨发随着秋风月明轻荡,剪碎了清冷月光,不再继续这个能够永无止境继续下去的话题。

枫叶仍旧被捏在白玄一的手中,不曾落下在泥土中,如他所言般被践踏上无数次,化作大地的养分。

但他却皱起了眉头,将手摊开横在空中,片刻后便有一阵秋风袭来,卷起一片碎末,有些洒落在泥土上,自然也有融入水中消失无踪的。

白玄一弯下腰,走前几步段在了溪水前头,说道:“看来我要跟你道歉,不亏是与王清霁齐名神秀集,当真是小看一点儿都不行,可我不在意这些。”

顾弃霜忽然微微一笑,清冷月色下更是妩媚动人。

白玄一当然有欣赏的心情,他向来不拒绝美色,虽然他已经看出了这抹笑容里的不屑与嘲弄,但他依旧为了此刻的美丽赞叹至无言。

不知何时起,女子若是让他在意,在意的往往不是过人的姿色,而是真情实意的姿态与情绪。

譬如此刻的顾弃霜,一种莫名而来的冲动自心底生出,促使着他做出更多的事情,好将微笑着的女子拥入怀中。

这种冲动十分可怕甚至是不可违背,但他已经冷静下来,保持着理智。

白玄一将手浸入溪水搓洗,平静道:“这话再谈下去也没意思了,彼此相见相厌,还是歇段时间吧,待你冷静下来后,再好好理一理这件事情吧。”

顾弃霜没有看他,安静地看着那颗不大不小的枫树,说道:“你说我没有反对大局的本事,可你这也算得上是大局吗?”

白玄一的动作很是缓慢,语速同样如此,“当然算得上,你我大婚将会直接与间接的影响到许多事情走向,怎会配不上大局两个字呢?它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重,打个比喻吧……你不是养了一句橘猫吗?也就差不多是如此吧。”

顾弃霜说道:“很糟糕的一个比喻。”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转身离开,秋风知月明,裙摆渐飘。

白玄一才是站了起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慨道:“今夜收获良多,我算是重新认识了一个顾弃霜了。”

话音落下时,忽有木屑随风扬起,漫天落下无处可躲,白玄一无可逃之处,刚洗净的双手顷刻间染上了许多粉末,连带着衣衫发梢,截然如此。

他回头望去身后,只见空无一物,于是他眯着眼看了许久,低声道:“还真是深藏不漏,但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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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拖到了现在的三更,然后明天争取也三更,各位晚安。

PS2:上个月悬赏欠的,已经尽数结清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总有无法大度的人生大事

信放在了案几上,纸上不曾带有上北至南时的尘埃,幽暗天色下仍显素白,隐隐告诉着此间三人它所饱含的沉重。

“一封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信。”

于素铭望着王清霁,秋水正坐在她的身旁,拿着柄木梳替她梳着头发,缓声说道:“信是白玄一命人送来的,上面说的事情很简单,他请你去参加他和顾弃霜的大婚,时间与我们同一天。”

秋水闻言一怔,停下了手中动作,蹙着眉看向她问道:“同一天?”

于素铭认真点头道:“同一天,信上的字迹应该是白玄一亲手写的,就算是不通笔墨的普通人,同样可以看出字里行间的决心。”

说完这话,她将案几上的信推向神色平静的王清霁身前,眉眼间带着犹豫,藏着愤怒,但不知怎的却又有些轻松。

这些时日下来,她确实有些后悔当初说的那么爽快,到头来才发现什么大摆宴席只是自找麻烦,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来掺合这件事,除去让自己烦心恶心以外根本没有丝毫用处,可以说殊为不智的一个选择。

但不管怎么说,她于素铭再怎么不愿意,甚至主动去推翻自己说过的话也好,婚期也还是那一个日子,不会有半点儿的改变。

于素铭自然感到愤怒,但她想让王清霁做出抉择。

今夜不见月明唯有繁星,近处浪起雪落,远处山风拂林过湖,没有任何安静的迹象,但露台之上却是过分安静着。

王清霁拿起信封,取出藏在里头的那张信纸,平静地看完了上头短短不到二十余个文字,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轻叹感慨道:“还真的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这些年剑上不怎么沾血,那时候的选择习惯心软了吧,该亲手送他去死的。”

她放下了信,然后化成了齑粉,再而不见。

于素铭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当初不怪你,本就是个正确的选择,麓山时杀了他会很麻烦。”

王清霁看着她,摇头说道:“亲手送他去死,固然不是件好事,然而借王泽言的手送他一程并非不可为之事,归根到底还是想着,当初他也算是做了件让我少些麻烦事,又想着当初长安城的那些话,终究是没有狠下这个心肠。”

秋水听着这些不假的往事,记起当初自己与叶笙箫也曾遇到白玄一,低声道:“我觉得……你这样做合乎常理,只是白玄一他不想这样子下去了。”

于素铭面无表情说道:“他应当清楚,这事情本就与他没有关系,魏仲晦与江宜年乃是多年深交,近些时日为了抱住长江剑堂的基业,已经亲自登门拜访了谢家那位天人,再且景曜前辈已经答应了我们,尝试说服魏仲晦不再理会葬花谷一事,可这些努力却因为他忽然而来的决定,尽数付诸东流。”

王清霁说道:“也许他遇上了一些变故,因此被愤怒冲昏了脑子,从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这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可言。”

“只是这件事的起因与我必然脱不开关系,不过有些时候我挺不明白的,这才安静了几天,难不成说前几年过的太轻松了,所以才有了如此接踵而至的烦心事?”

“又或者说,有人不愿意看到我轻松下去,想着某些变化能够早点儿到来,对了,我记得他赢了王泽言吧,以我所知道的赵无涯和当初那口孤坟所见,白玄一应该也和我遇到了差不多的事情。”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将这些归根到赵无涯的身上,实在太过于没有道理了,一个死了足足三百年的人,再是厉害上十倍也好,也不可能清楚如今的事情,除非说她从白玄一眼中看到了他所见到的一切。”

“但这依旧解释不了为什么。”

听着这段充满了困惑,却仍旧平静且坚定的话,秋水只觉得这个人世实在太过于荒唐可笑,也许背后确实藏着道理与逻辑,但这些所谓的原因,也许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出现在她们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