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526章

作者:风停雪

“又何必非要见面说呢?”

于素铭看着发须皆白的老者,平静道:“假若不愿,直接拒绝就好,又何必特意前来说这些除去无趣之外,别无用处的话。”

宫子濯摇了摇头,说道:“于圣女何必动气,既然前来,那便有着不可回转的必要,而且那句话确实是我的真情实意,或许无处,但我确实很想说。”

闻言,于素铭笑了起来,说道:“想说自然是应该说,这我不否认你,只是你特意跑来这里,难不成是特意来这里要赵竹娴的命吗?”

宫子濯沉默了好会儿,竟点了下头,坦然承认道:“有过这样的念想,不过放弃了,王泽言有一点是我极为欣赏的,唯有不放弃自己坚守的规矩,才能在这个乱世中走的更远,道理或许固执,或许愚蠢,但那都是难得的初心,所以我不会滥杀无辜。”

于素铭舒开了眉头,真诚称赞道:“当初我在凤麟洲听闻宫先生入南荒与魔主一战,心中略有佩服之意,借此事询问了一下师尊,他说麓山中人有些时候虽是极为愚痴,但世上若是没有了这种顽石一般的笨,整个世界只会愈发凌乱,直至不可收拾之境。”

宫子濯怔了下,大概是有些讶异姜黎如此评价,话里虽说没有他宫子濯的名字,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亦然溢满心中,随即问道:“我猜还有下一句。”

“宫先生确实聪明。”

于素铭说道:“乱世造枭雄,礼崩乐坏当有圣人出世,但时过境迁之后,终究会变成如今的麓山,所谓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外如是。”

宫子濯长叹一声,没有强自辩解,笑道:“姜天主走的潇洒,我倒是一辈子都没那个希望了,反正亲眼见到星落如雨登天一幕,今生在武道之上已是无有遗憾。”

于素铭笑了下,说道:“以前我和清霁说过些笑,人越是老了,便越是喜欢追忆过去,想着自己这一生有些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那时候这个话题没说上多久。”

“因为你们还青春着。”宫子濯似是奉承了一句。

“但她有一句话我现在还记着。”

于素铭没有被他扰乱心思,平静道:“人生都是有悔的,我们能专注的只有去珍重那些不想后悔的事情,在我看来宫先生你已经差不多是这样的人了,所以难免有些可惜。”

“有可惜什么?”

“自然是可惜你做了这些事情。”

“可我此刻还没有做。”

“常言说,论迹不论心,我也希望你能悬崖勒马。”

宫子濯笑了笑,说道:“当真是能牙利齿,换做姜天主的话,此刻大概是要直接一刀劈来,不欲多言半句了。”

于素铭想了片刻,诚恳答道:“如果我有师傅的五成境界,自然会劈出这一刀,只是我现在确实打不过你,要不等一等?我寄信一封云城,看能不能说动白城主看在师傅的面子上,过来和宫先生你过几招,指不定是件雅事。”

宫子濯轻轻叹息一声,重新看向赵竹娴,说道:“殿下近来可好?”

赵竹娴执晚辈礼,低声道:“不差,但远远说不上好,毕竟就像素铭姑娘说的那样,求之不得反要舍弃,便是人生最大的折磨和痛苦。”

宫子濯想起那如莲绽放的一剑,微笑着摇头道:“不见得,依我看来,殿下在挥出那一剑后,应该是心神圆满,否则也不会心无牵挂,被邪祟趁机发难。”

听到这句话后,于素铭当即蹙起眉头,隐约间明白了一些,但旋即又是不解。

宫子濯转头看向困惑的她,解释道:“莫雨仇当年之强,远超寻常天人,更是自魔主后唯一一个集魔道大成者,否则十方也不会被伤势困扰数十年,被明光以真境胜天人,再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紫厌红莲源自于幽泉,挽剑池之剑向来是要握在手中,王清霁固然天资无双,但也做不到万事了然于胸,因此那五人趁着殿下情绪激荡之时,将轻生之念种入心中。”

赵竹娴红唇微启,零碎记忆接二连三涌上心头,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恍惚,喃喃自语道:“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于素铭转头看向满是错愕的她,握紧的拳头悄然松开,情绪颇为复杂的叹了一声,认真说道:“当然不是。”

她的眸子多上了些哀意,想着赵竹娴的不幸,终究是握住了那只颤抖的手,好让那些自我怀疑冷却下去。

“虽然我很不愿意,甚至是极为讨厌。”

于素铭的语气确实很不乐意。

“但我可以确定一点,那个家伙真的很会拈花惹草,所以你喜欢上她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作者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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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还欠六章,下个月想抱只蓝白回家,各位给点猫粮钱呗!

第四十七章 为你带来结局

已经忘记是多久多久之前,于素铭便隐约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只是她想了许久也未曾弄了个清楚,毕竟好好一个世家门阀养出来的贵女,怎就能这样子的拈花惹草呢?

不提那因缘巧合的秋水,只叶笙箫来说,这等表面温和有礼实际上心高气傲至极的女子,愿意为王清霁改变自己的念头,本就是件难以理解的古怪事情,一切不会是无缘无故,假若王清霁在某些时候不做出某些选择,那应该是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当初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于素铭为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除去那醉酒的不长时光,她已经是死死盯住了王清霁,可最后却还是出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结果,事后让她可谓是哭笑不得,也正是为此而好奇她才愿意在前四年里与赵竹娴来往,想要探寻其中结果。

只可惜赵竹娴守口如瓶,直至今夜于素铭才是明白了为什么。

其实,也不该怪王清霁拈花惹草,更多该责怪的是她的不自觉。

“不,喜欢上她,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赵竹娴像是回过神来,看了眼仍在一旁的宫子濯,摇头道:“谢过宫先生指点,请问是让我上路的时候没有遗憾吗?”

直至此刻,她依旧坚信着自己所感觉的,虽说心中对此确实不愿,但宫子濯已然亲至,意思无非就是借命一用罢了。

如今两人还在麓山,手握千年底蕴的宫子濯,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了,哪怕是道无迹与白河愁前来,只要不是联袂而至,他都有着一战高下的资本。

生死已在他人一念之间。

于素铭没有说话,她的态度早已无须表达。

宫子濯沉默了好会儿,末了才是叹息声,转头看向远处的风云变迁,摇头说道:“殿下无须如此担忧,君子不应强人所难,我特意放下那处事情前来,自然是想让殿下解开心中困惑,不要做出错误抉择,落下终生遗憾。”

于素铭全然不这样觉得,在她眼中看来,这只不过是宫子濯被方才那一剑给惊讶到了,心中盘算之下发现不值当,才会有现在的这一幕,否则只怕是赵竹娴的血流干净的那一刻后,他才是悲天悯人的走出来,长叹一声,惺惺作态。

纵是如此念想,但她还未愚蠢到直接说出来,只是不冷不热替赵竹娴答道:“那挺好的,只是宫先生你不过去处理一下吗?事情可不会如此轻易作罢,总得给出一个让大家合理和满意的交代。”

“萚兮她晓得我意思,自然会处理得当的,再且多些这样的情况历练也好,以后麓山指不定就是她接过来了,毕竟我和子非确实是有些老了,那场星雨落下后,只要她悟了个通透,找到通往天人的道路不见得是件太过于困难的事。”

宫子濯老神在在,脸上重新挂起了慈祥的笑容,继续说道:“比之和那些闻血而来的豺狼相谈,我更喜欢于圣女和殿下两人,人生已至暮年,若是能够染上了新鲜活泼的朝气,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于素铭说道:“既然如此,宫先生不妨给我们聊一聊这一口洞窟和里头放着的棺材,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为什么白玄一会因此而来?难不成真的可以逆改天命?”

事情所有的起因都源自于那副棺椁,原先赵竹娴虽是说过自己的见闻,但在于素铭看来,被动摇了心智的她口中的话,实在没有多少的可信。

虽说宫子濯也不见得可以相信,但多听多闻一点儿,事后互相对应起来,总会得出一些合乎情理的正确。

“第一个问题,其实就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祖师传下来的话里头,棺椁确实是赵无涯的尸首,皇陵那处只不过是障眼法,唯有此处才是她的心血所在。第二个问题,白玄一的到来其实说明不了什么,老有人说儒以文乱法,可最擅长骗人的并非是我们这些说实话的人,而是擅于装神弄鬼的道士。”

宫子濯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应该都是有这个经历的,白玄一所求之物,我无法给一个准确的答案出来,反倒是最后一个问题……确实有些意思,但也很没有意思。”

说完这话,他伸手指向天穹与明月,问道:“若不是姜天主劈开登天之路,世间可有飞升一说?”

于素铭略有感悟,认真摇头,答道:“曾有,亦是不曾有。”

宫子濯点点头,说道:“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哪有什么天意的说法,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天命说到底只是信与不信的区别罢了,若是有志在身,光阴从来不晚。”

赵竹娴细长眉尖缓缓挑起,忽然问道:“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要将先祖棺椁中的机缘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