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509章

作者:风停雪

闻言,王清霁停下了脚步,伸手折下一枝桃花,再是转身面向溪流对岸的白玄一,无有半点多余言语,直接隔空点出。

所有的动作都谈不上快,却有一种浑然天成与理所应当的感觉,不见任何真气流动,本就鲜艳的麓山桃花更是璀璨了三分,不见杀意,却也足以杀人,只在于她愿意与否罢了。

比之当初长安城那个雪夜,如今的王清霁强了不知几分,这般突兀的出手,兼之风月不存真诀本身的特殊,若无高手在旁保护,唯有山中两位天人可以制止,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剑不至,意已去,直往胸膛。

白玄一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剑斩在了胸膛,言语之时做出的一切准备刹那间瓦解不存,剑意蕴含着的力量直接将他轰离地面,像只折翼的鸟儿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弧线,最终撞在了一颗桃花树下,闷响过后,花如雨落。

“不会说人话?”

王清霁仍旧持着让白玄一心生恐怖的桃枝,神色极为淡漠,望着可以出言不逊的白玄一,平静道:“这样的试探,未免太过于拙劣了,凭此想要得知我如今的境界,过于痴心妄想。”

白玄一箕踞在桃花树干下,话音未完之际便是一口鲜血喷洒染红身上衣裳,簌簌而落的桃花粘在了不显名贵的衣裳之上,让整个人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凄惨,翩翩贵公子沦落到乞丐,大概就是这么个模样吧。

他艰难地抬起了头,调整了一下身子,好让自己坐的稍微舒服上一些,尽量维持着平静,但目光中对那一枝桃花的恐惧根本掩饰不住,又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强自道:“你如今境界,不就还没到真境吗?”

王清霁没有理会这句话。

真境与否,只在于她一念之间,之所以没有成为真境,仅仅是她想将这一张牌留在合适的时候打出,在确定了有人在暗中窥视时,再不藏拙无疑是愚痴之举,既然是藏拙自然不可能回答这句话,而以她往昔给人的骄傲印象,这种漠然不语并不会引来任何的怀疑。

白玄一又挣扎了一下,除了多呕了几口血外,并不能重新站起来,心里觉得是王清霁不愿的他只好放弃了这种事情,再一次无奈地选择了认命,承认两人间的差距好比云泥,根本没有拉进半点。

“当真是一门好婚事。”他如是暗叹道。

淡去多余念想,白玄一看着未曾离去的王清霁,艰难说道:“看来你是有事情想要知道了。”

王清霁不为所动,神色淡漠,说道:“我比较好奇,你为何敢招惹我。”

白玄一扯起嘴角笑了下,说道:“试试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行吗?”

“有何感想?”

“云泥之别。”

“挺是合适的一个词语,但我当初有过另外一个听闻。”

王清霁微垂眼帘,仿佛是不愿见着他的凄惨般,平淡道:“巳合真人以身死为代价为你重开武道大路,而你如今连个先天都不是,年近三十,在我看来这是件不应该的事情。”

白玄一怔了下,旋即嘴角嘲笑笑意更为浓郁,是自嘲,但亦是嘲她,“如你这般千年难得的天纵之才……算了,说这些没意思,人各有命,怨不得谁。”

王清霁蹙眉道:“你信命?”

白玄一不解,反问道:“为何不信命?”

“因为白河愁是你的父亲。”

王清霁敛去多余情绪,认真说道:“有这样一个父亲,你竟信了所谓的命,实在是太过于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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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境界

“有何不能信?”

白玄一仿佛被王清霁的责问触动了神经,原本抬起的头颅垂下,看着多上了几片桃花瓣的潺潺溪流,认真说道:“相信命数的存在,只是因为命数是真实存在的一件事,这片天空无论是阳光明媚,还是风雨交加,四时交替流转不休,其实都是在编织着一张大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语气随之淡漠而冷冽,甚至带上了些无情的韵味,颇为古怪,不禁让王清霁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旋即又否认了自己的念想,只觉他是被当初巳合真人的事情给影响了。

他抬起头看着王清霁,继续着自己的话,“命数如织,好似樊笼,这是师傅他留下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在道门,又或者说在所有相信命数的人眼中,一切的挣扎都只是在樊笼内徒然作舞,最后的归宿离不开注定的尘土。”

王清霁仔细听完了所有的话,思考着他是否用上了那些世家子弟甚喜的自污手段,漠然道:“作舞这两个字挺有趣的,说一说。”

白玄一情绪逐渐平复,缓声道:“师傅,他一直认为这世上越是精密的布局,就越是不可能成功,将这个想法衍生到命数与天道上,便化作了樊笼一说,这既是天道命数的慈悲,亦是它最大的无情。”

“那我呢?”王清霁无谓问道。

一路行至如今境地,她所经历过的精彩,足以超越世上九成人,而这不多时短短不到十年的光阴罢了。

若是说命数使然,那未免有些太过于偏心,难不成要捧她高入云端,随后再狠狠摔入泥土吗?假若真的如此,她确实想起来自己口中所言,纵然苍天震怒要降下雷霆,行事之前亦须问过她手中长剑答应与否。

“不知道。”白玄一为了这个答案沉默许久,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师傅曾看过你,但没看明白你将会如何,我也曾因为此事苦恼了许久,但最后依旧是一无所获,只是有一点是我已经确认了的。”

他伸手握着树干,艰难地站了起来,盯着溪流对岸的绝代美人,逐字说道:“我觉得,你是个名不副实的人。”

王清霁神色不变,甚至是多上了些兴趣,说道:“‘名’之一字,若是指的外人评论,确实是名不副实,但你应该说我实过其名,这是更适合的形容。”

白玄一摇了摇头,坚持认定自己的说法,“先且不去探讨这两个事情,真心奉劝你一句话,麓山这事情你最好别深入,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结果无论如何都只会惹来一身麻烦,只要你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赶紧离开,不要因为任何原因逗留。”

“那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吗?”

王清霁心中愈发奇怪,据叶笙箫昨夜言语中将‘朽木’拟作王泽言,再有此刻‘信命’的白玄一来到此处,两人皆有相似之地,那便是在这个乱世中拥有着强横靠山,而本身却极为平凡。

抛去已有确定目标的王泽言不谈,就白玄一多年以来给她的印象,不像是个安心混吃等死的废物纨绔子弟。

若是他信命,那他是否想要改命?

蓦然间,王清霁想起顾弃霜打算让王泽言来断定这件事与白玄一的‘关系’,似乎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所有的这些都被她敛于眼帘之内,不露分毫异象。

白玄一思忖片刻,答道:“不难猜测,让你时隔四年有余重出江湖,不可能是来自于王家内部的驱使,那必然是一位足以让你皱眉不开的人,而这个人必然与你有旧,那么此山中唯一有着这个可能的……我暂时猜不出来。”

难知真假,王清霁暂且放下此事,道出自己目的,“此行所求暂且放在一旁,以往我确实是受了你决定的不少便利,对此我无意去思索你当初为何而抉择,但人情就是人情,你自己掂量着。”

白玄一脸色顿时怪异,迟疑问道:“你愿意相助?”

王清霁微微点头,平静道:“说话前想清楚。”

“可否留在日后?”白玄一皱了皱眉,认真解释道:“一时半刻间,我不可能想出合适的决定,如果你坚持现在,那我不认为这是在还人情。”

王清霁看着衣裳褴褛的白玄一,鲜血沿着起皱形成的沟壑一路向下,沾着尘土和桃花瓣,越看越觉凄惨,摇头道:“我有一个想法,觉得恰到好处,十分的适合你。”

白玄一愣了下,皱眉问道:“难不成你要……”

话没有说下去,只因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那枝桃花上,鲜艳的仿佛新生,那种恐惧即便在他站起来的此刻,依旧是挥之不去,心胸紧塞。

“你刚才说我名不副实,但那只是为人的方面,除此之外,我不认为他们有任何的过誉。”

王清霁静静站立,脸色白皙与红润比例恰好,眼眸里依旧是不见一丝情绪的流露,时不时拂过桃花林的夏风拂起她的黑发,纵然不言亦是倾城之姿,又或者说她本就该冷冷清清的,那才是最美的她。

话在继续着,“刚才那一剑,即使是我未入先天,亦然能够递出个雏形,而如今的你依旧不可能抵住片刻,下场只会是刚才模样,所以我教你一件事情,这是最适合解决所谓人情的办法。”

她不相信信命的白玄一,不抱着改命的念头,而改命往往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其余人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替他行事。因此,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知道如何越境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