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468章

作者:风停雪

两人缓步而行,正走向话题的中心。

赵瑄平静道:“虽然你这样子说,可我不觉得你会继续坚持自己的念头,去赌王清霁能否再出一剑,到时候丧命于此的就不只是长风君一人了,我可不认为她会是那种念着血脉缘故而不下死手的人。”

余忆情沉默片刻,摇头道:“可以赌,但是没有这种必要,王景曜深藏如此之久都舍得为了这位孙女暴露自身境界,显然是指望她来达成某种暂时还不清楚的目的,在这种选择惹她不会是一种好的选择,只会让局面失控罢了。”

她倒没有欺骗长风君,幕玄甫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哪怕是今夜他成功杀死了王清霁也好,接下来的路也定然是九死一生,可是以往常的长风君的表现看来,不见得是看不到这一点。

既然选择了这样做,那必然是有着值得舍弃性命的原因,而她在听完开战前的话后,心中大抵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了。

那到底是什么值得他选择这样去做呢?

一念至此,她脸色骤然苍白,蓦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朝赵瑄说道:“魔主极有可能打着同一个目的。”

赵瑄脚步同样停下,眉头渐渐蹙起,沉声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余忆情不解问道:“真宰观中难道没有关于南荒里头的记载吗?”

赵瑄摇头道:“观中曾遭遇过一场内乱,苗头隐约指向那处,多数典籍被焚毁,确实无有记载。”

余忆情倒吸一口冷气,竭尽全力平复下情绪,缓声说道:“此事不宜在这里详谈,若门主同意贵方的提议后,你可以亲自前来坎虚门一观究竟,只是门中典籍所述也不是全部,但比之去南荒走上一趟看清楚,那自然来的要轻松许多。”

接下来便是沉默,直到将要走入那片沟壑横生的废墟时,赵瑄才是忍不住问道:“若是如此,你觉得机会有多大?”

余忆情抬头望天,自嘲笑道:“他若不愿,则难于登青天。”

赵瑄看向前方那位清秀兼有英气的女子,再问道:“若她入天人后,又可否?”

余忆情细想许久后,迟疑着答道:“也不见得可以,最起码第一个十年是不可能,第二个十年有零星机会,第三个十年才勉强拥有那个资格吧?”

越是说下去,她便越是怀疑自己的话,只觉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般的空谈,不切实际。

赵瑄笑道:“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余忆情点头道:“当今世上,只有白河愁有资格与如今的他正面一战,然而只要他不愿意见到这一幕,那这就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赵瑄感慨道:“那可真是了不起呀,可称圣贤否?”

余忆情忍不住笑了出声,嘲弄道:“圣贤岂可不论德?”

……

那一头,自知无所用处的死士讨来了一辆马车,好让三人有个歇息的地方,但只有叶笙箫走了进去休憩,另外两人却没有入内的意思。

王清霁从包裹里取出了那件黑色大氅,披在身上暖和着身子,脸颊上的尘埃与血早就被抹了个干净,眼角眉梢虽有些疲惫,但也没到昏昏欲睡的境地。

此刻她正放下了个水囊,擦拭着嘴角的水迹,苍白的唇多上了些平日难得一见的病态美感,直教人目不转睛。

于素铭一直在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打算回去哪里?”

王清霁思索片刻,反问道:“你不喜欢我那个小院子?”

于素铭既是点头又摇头,坦然道:“准确一点,我是不喜欢南琅琊,可我还是喜欢你那个小院子的,只是离去久了,还有人味在里头吗?”

人味二字咬的很重,丝毫不在意死士就在一旁待命。

王清霁无可否认,轻叹道:“那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待上几年好了?”

“几年?”于素铭不解,问道。

“嗯,几年,让江湖暂且遗忘我们吧。”

王清霁确定了她的疑问,温声道:“就在今年的秋天,你的师傅和我说过很多的话,如今想来或许是在提示着我去做一些事情,我想他不可能无端乱言。”

语气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温柔,仔细听着还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担忧。

“既然是师尊的话,那确实是有必要去做的事情。”

于素铭认同了她的说法,旋即又蹙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喜,问道。

“另外……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作者留言:

PS:谁告诉你们白头发啦,已经玩过的事情不可能再来第二次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春秋开落

群玉山中,玄都峰上,藏书阁顶楼。

窗户是开着的,外头依旧是那片璀璨无双的茫茫云海,明月的清辉随意落下,万里尽霜色,足以使人静心怡神。

有两人端坐在案几之上,桌上有酒有茶,还有着一张宣纸,上有春秋二字。

便是当日王清霁挥毫落就的那两个字,如今安然落在了案几上,镇纸压之不动。

“长风君死了。”

尽管样貌维持在中年,但实际上已经可以被称之为道门宿老的道人,怀着哀意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收回了俯瞰云海的目光,看向坐在了他对面的少年郎。

道无迹正在微笑,笑容里尽是平静淡然,说道:“何必耗费心血去算这些,真要好奇为何不亲自去看上一眼呢?”

中年道人摇头说道:“巳合师兄的过去历历在目,我只愿安安静静的做些想做的事情,不论事情将会走向何种结局也好,都须得将前人教训谨记在心,安静的等待结果,而不是妄自干涉。”

“是呀。”道无迹敛去笑意,叹了一声,惋惜说道:“巳合他本不应该走上那样的道路,只怪我当初下山游历重见世间,才是让你闹出这样一回事,着实有些遗憾了。”

中年道人像是听不见话里意思似的,神色自若,淡然笑道:“若无前些时日孤鸾观中的事,想来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些,颇有些遗憾了。”

虽是如此说道,但那张淡然自若的脸上着实看不出半点遗憾的情绪,反倒是笑意更甚。

“有何遗憾可言?”

道无迹看着那春秋二字,平静道:“自你特意将我那本闲暇时书就的游记送到王清霁手上时,很多事情就已经变成了注定,孤鸾他的死大抵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吧,或许你还借此以作掩饰,目的是将皇甫姜的感悟送到她手上。”

中年道人沉默稍许,轻叹说道:“掌教不愧是掌教,但也未免想的太多了,平心而论师弟行事尚且不至于此,心中还是想让道门多添一位天人境,不至于沦落到赵无涯开朝之时的不堪田地。”

道无迹笑道:“那如今设局引诱长风君出手截杀王清霁一事又做何解?”

“不过于‘必要’二字罢了。”中年道人似是问心无愧,但还是啜了口清茶再行说道:“无论是生于繁华世道中,亦或是长于烽火离乱时,王清霁这人只要入了江湖,就不会被有心人所遗忘。”

“今夜这事,一是为了给之前的孤鸾的性命以及现在的孤鸾叛离道门一事做个交代,二则是师弟确实不愿见到魔主所求成真,三则是让王谢两家多上些不和。”

顿了顿,他惋惜说道:“只可惜王景曜竟又踏前一步,否则今夜该是一场好戏的,而不是落到如今草草结尾的境地。”

道无迹转头望向悬于云海之明月,思绪仿若远走千万里,许久后说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一心一意为了道门好呀?”

中年道人点头道:“自然如此,不知师兄今夜宣召贫道至此,所为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