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266章

作者:风停雪

叶笙箫不答,伸手做弹指状落到了那滴水的瓦头之下,玩味道:“论剑这两个字未免太过于抬举你和我了,剑器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工具,又不是那需要全心全意对待的东西,所以这只能说是切磋。”

王清霁微微点头,坦然承认了这句话,再是以伞作剑,平静对待。

此刻山中无风,雨自瓦头落地便是一线,既是线便能做弦,屈指一弹当有千年以来往昔圣人所悟,天地至道之音响彻孤山。

远处观山的行人静下了心,近处的枝叶水珠不再滑动,万物皆为那足以流传千载的绝响而凝固了下来,直至那滴水珠带着高寒至虚无缥缈处的气势,以凛然剑意撕裂了这一副雨后青山图,方才是鲜活了过来。

世内的苦心孤诣,世外的红尘渺渺,在这一刻得到了极为完美的融合,化作了堪称绝世的至强剑锋。

孤山千载作剑。

王清霁亦然为此生出感叹之意,却又从中发现一丝熟悉的意味,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缓缓举起了手伸出了纤细玉指,点落在那枚雨珠子上。

苦心孤诣付之东流,红尘渺渺皆为虚妄。

那滴雨珠子没有变作湿润的意思,彷如明珠一般碎了开来,响彻一地清脆,打破了那山间的寂静。

王清霁不知何时下了一个台阶,她单独晃了晃那泛红的食指,再次拾级而上来到了与叶笙箫平齐处,认真道:“天公作美,大雨之后世间重归烟火,界线模糊之际,以雨水融汇世内世外的真意而弹出的这一剑,可得无与伦比四字作为评价了,你若是全力以赴的话,我确实是要落得个伤重的境地。”

叶笙箫温柔笑道:“前些时日,我随着师尊走了一趟麓山和挽剑池,一路之下见闻积累于心,今日恰好逢此大雨,才能弹出这似是而非的一剑,说来勉强也算是厚积薄发的一种吧,算不得我真正的实力。”

顿了顿,她语气霎时间复杂到了一个极点,说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再能来此一剑把于素铭给败了下去,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王清霁不为所动,反而是勾勒出了一丝笑意,微嘲道:“自你口中所出关于此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所以你还是歇了自己的心思吧,没有意思。”

叶笙箫回以嘲讽道:“你这话说的才是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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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是一个小剧场。

今天真的是倒霉透顶,醒了之后打算出去吃饭,结果找来找去都没找着钥匙,硬是被锁在家里头到三点把我给饿了个半死,难受到我只能以码字欺骗自己的肚子,硬生生憋出了这一章来。

第六十八章 一生劫

孤山虽以山字为名,实则只是一个占地不大的岛屿。

然而前朝帝王深喜此间景色,曾命巧匠于此打造出独步天下的园林行宫,与那尽显帝王气的胜暑山庄不同,孤山行宫深得精巧婉约四字,于细微之处见真章,身入其中便是画中人。

不过此处行宫与那位于西南的胜暑山庄不同,除去大秦开朝那数十年的国力巅峰期外,赵姓贵胄几乎没有来过此处观湖赏景,久而久之这处行宫也就荒废了起来,不复前朝帝王不绝的盛景。

虽是沦落到如此境地,但亦非就任由寻常人来往了,为保天家尊严,孤山还是有着不少的守山人巡逻不休,防止不应该的人闯入其中。

所谓的不应该,换句粗鄙的话说就是身份够格与否,够了自然能让那守山的人无视甚是以礼相待,不够的话那就怪不得他们动手赶人了。

在守山人因为感知到叶笙箫那往圣一剑的大气象而赶到时,首先映入目中的便是那位负尽盛名的黑衣白发人,还有那位名气稍逊但仍旧可以并论的神秀少女。

两者不见交谈一幕,可也不像是在刚才有过一番交手的样子,就算都是在沉默着也没让人感觉出来太多的生疏感。

认出了王清霁身份的守山人悄然退去,暗地里又命人对这两位好生礼待,不要生出半点差错,更是千万不要拦着那两位的脚步。

大雨洗清秋。

叶笙箫等到守山人的离去之后,才是收回了那望向天空的目光,感慨道:“想不到这么一处帝王行宫,竟沦落到了今天这个模样,到底是在东南你王家势大,还是说现在的赵家实在太过于羸弱了。”

听这话里头的语气,似乎是想起了当初胜暑山庄之旅,两地若是相较,说个云泥之别也是不过分的话。

王清霁却没有太多的感触可言,平静道:“两者皆有之吧,毕竟那赵无涯也不是没有过移驾于此的先例,只不过她死的实在太快,来不及将事情都做好罢了,后世赵家子孙又顾虑到她当初硬生生逼死了我王家先祖的事情,自然是不敢轻易过来这边游玩的。”

所谓的逼死一说,自然指的是王家举族南迁天人陨落一事,那事直接让当年盛极一时的王家沦落了数十年之久,直至赵无涯驾崩之后方才喘过了一口气,得以真正的休养生息。

叶笙箫笑了笑,说道:“若是当初她没有死去的话,那如今的天下应该截然不同的两副模样了吧,最起码……所谓的世家门阀肯定是没有现在的高高在上了。”

“你不喜欢?”王清霁略微不解道。

叶笙箫摇了摇头,说道:“只不过是试着想象那是怎么一副场景罢了,以前在朝廷实力最为雄厚的西南我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些时日随着自己见识的更多,才粗浅的明白这座天下是怎么一回事。”

王清霁沉默了片刻,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难不成叶家有意去争一争这座天下吗?”

“不知道。”叶笙箫回答的相当坦然,说道:“在我看来是没有资格争的,这天底下真正有资格去争的势力也就那两三个,凭我家这个底子也就是个看客的料,拿什么去争。”

这话却是不错,在王清霁的眼里看来,这位到处都是惹人心烦的叶笙箫身上值得称道的地方实在不多,其中最让她欣赏的便是自知之明了。

随着这场大雨一过,她原先压抑着的心情也就开朗了许多,此刻一如既往的不理会那亭子里头的叶笙箫,独自一人走进了那帝王行宫之中,放空一切心神,也不去在意那叶笙箫有没有跟上来,让自己沉醉在这一步一景的园林之美中。

直至行到了一处假山湖水小桥上,她才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低头看着那湖中跃动的锦鲤,忽而间有一条红鲤破水而出,跃过了她脚下这一条桥,再坠入湖中引起水花一阵,可谓是跳龙门。

戒灵忽地开口道:“你要听一听我的看法吗?”

王清霁随意道:“什么看法,重要吗?”

她蓦地蹲下了身子,任由黑裙如花盛开,犹豫着把手探入了冰凉的湖水之中拨弄着,也不知存了什么意图。

戒灵认真道:“关于我对于素铭、秋水、叶笙箫这三人的看法。”

王清霁身子一僵,蹙眉道:“我不是很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此话一出,她便失了玩弄的兴致,长身而起寻了位园中人,让其取来饵料交于她手,然后自个儿走入一处湖边凉亭,捻起了一些饵料洒落湖中,便有锦鲤翻腾可见。

戒灵平静说道:“字面上的意思,我对这三个人的感官,我与你一直相伴不离,大抵可以说得上一句旁观者清了。”

王清霁神色不改,淡然道:“所以呢?”

戒灵笑了笑,直截了当说道:“只不过是一些只适合现在的看法罢了,我觉得你对于素铭更多的是于心不忍的情分,她帮了你许多所以你不可能放得下她,但真的说喜欢上她那还是有着堪称遥远的距离,不过她确实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她轻叹了声,没有否认。

戒灵再言道:“至于秋水这人,实话实说她的性子大抵是这三人里头我最为喜欢的一个了,只可惜你与她之间的缘分起于一个极大的错误,所幸她当日与你再见之时的所作所为不负剑士应有的当机立断,而且我这些时日回想下来可以肯定的是她逆练了九景剑。”

王清霁疑惑道:“这是……她当日犹豫着没有递出那唯景一剑的缘故?”

戒灵确认道:“那日她对于素铭递出的一剑也不是那唯景,之所以犹豫肯定是她很清楚那剑递出之后的结局,不出意料唯景是她在那三年半里头心灵遭受的一切磨难,另外当日,你所言的‘情’字应该改为‘恨’字,不过她恨的不是你,只是那可笑的一切。”

王清霁心绪复杂不已,心不在焉的撒了好大一把饵料,引起鲤鱼扑腾水花四溅的旖旎景色。

戒灵轻叹道:“至于叶笙箫此人,我可以确定你这辈子都是忘不掉她了,刚那一场雨她淋的可谓是心甘情愿,而且我可以确定她心里清楚明白着,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性子,所以她实在是很麻烦的一个人,她固然是在意你的,可她也仅仅是在意你罢了,与前两位对你的心思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王清霁笑了笑,漠然道:“我这算是桃花劫吗?想来我这辈子有过数次相遇的女子,也就顾弃霜算是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好友……想来却是有些怀念她的琴音了。”

戒灵默不作声。

远处忽有脚步声响起,一位身着寻常衣裳,佩刀负剑的少年郎闻声着锦鲤争食声而来,转过了拐角将那凉亭里头的佳人收入了眼中,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落了个进退不是的尴尬境地之中。

“何必矫情。”有淡然声自男子耳中响起。

作江湖游侠打扮的男子踌躇了片刻,终究是狠下心迈开了自己的步伐,走向那不愿意面对的绝代女子身旁,保持着相当礼貌的距离,没有丝毫的逾越。

王清霁放下了手中那饵料不多的玉盘,转身看向那出现的颇有些意料之外的白玄一,不见情绪地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没有多说任何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