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奥拓哑口无言，然后又愤愤的说道：“什么嘛，这种耍赖的做法。”
这次少女没有接话了，空气中陷入了安静。
奥拓沉默了一会，抱着腿看向身前的桌子和满地的木屑。
“……我是不是很没用？”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歪了歪头示意自己在听。
奥拓也不看她，只是目光无神的向前看去，像是在看什么极遥远的东西，又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只是下意识的睁着眼睛。
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是知道，宫铭……也就是你的尼古拉斯老师在天命的地位是很高的。”说道这里，他顿了顿。
“我的父亲是天命在任的大主教，可是他对宫铭的态度明显是很平和的甚至是平等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作为天命三大家系之一的家主，你的父亲的态度。”
“我最初是很高兴的，对于宫铭他不能使用崩坏能这一件事情，我是很高兴的。因为他的地位很高，在天命也很受人尊敬。我就想的是，原来依靠学识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原来依靠知识也能获得这样的重视，原来依靠大脑里的智慧也能获得这样的尊崇。”
“我就觉得这样就很好啊，这样就很棒啊。那么我就有一个目标了，那么我就有一个努力的方向了。那么只要我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学习，最后也能获得这样的尊重，重视和地位吧？”
“老师是很厉害的，脑袋里好像永远有挖不完的知识，永远有用不完的智慧。我其实是很向往他的，总想着他要是能像他那样就好了。不，我要是有他十分之一那么厉害就好了，所以我拼命学习，努力学习，就是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踏上和他一眼的道路。就是希望我能够能够变成和他一样重要的人。”
“其实有时候没人的时候我也会在心里想，想要超越他，想要变的比他还要厉害！然后获得比他更高的重视和尊崇，最后成为比他地位更高的人。”
他明明是在说着那样远大的希望，然而抱着腿的手却越发的收紧了。
“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他自嘲的笑着，“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所希望的，所有的地位、尊重和期待根本不是来自我所以为的智慧，而是我永远都不会拥有的武力！那种我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他明明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可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而他就是不说明白这件事情。”
他又低下头把脸埋在臂弯里，说到最后，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他天天说我是他的学生，可是这哪里是对待自己学生的态度嘛……”
少女坐在他的帮忙，微微的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的人。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默默的陪着他。
就如同宫铭所说的，她原本就是很不擅长安慰人的。
不过有时候，就只是陪伴，其实也是很好的安慰了。
……
是夜。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天台。天气晴朗，群星璀璨。
靠着天台边缘站着的宫铭笑着看着从那个楼梯口走出来的少年少女。轻轻的招了招手。
“这边！”
两人朝他走过来。
“怎么。”他看着面前眼眶还带着红肿的奥拓轻笑，“看现在的样子，是已经作出决定了是吗？是要放弃和我学习的东西，转而攻向其他方面吗？”
“不。”奥拓认真的看着他：“我希望继续和你学习，老师。”
“哦？”宫铭笑了，“说说你的理由。”
“我只是确定了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了，老师。”奥拓一脸坚定的看着宫铭。“能够发明更多的东西的奥拓一定要优秀于什么都不会的的奥拓、坚持到底的奥拓也一定更优秀于半途而废的奥拓。老师。”
“就这些？”宫铭挑了挑眉，“这可不是我希望听到的答案。”
“当然不止。”奥拓昂首挺胸看着他，“我只是明白，我在追求的是正确的事情，我所坚持的是更正确的道路。”
“怎么说？”宫铭笑了，眼底有欣慰的意味。
“科学才是人类进步的方向！老师！”奥拓大声说道：“人类现在武力对抗崩坏能的方式到底还是借用崩坏能来对抗崩坏能，可是无论人类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通过崩坏能击败作为主人的崩坏的！只有科学！只有技术才是人类的出路！”
“一百年前还没有纺车和磨坊！一百年后这些东西已经成为必不可少的东西。一百年前的人类怎么能想象现在人类的生活呢？这就像是现在的人们无法想象一百年后人们的生活一样！然而带来这一切改变的，不是武力！不是崩坏能！而是技术！属于人类自己的技术！”
“我相信人类终有一日可以摆脱大地的束缚，飞翔到高空来俯览流云！我相信人类终有一日可以摆脱海洋的深渊，潜入海底和深邃共舞！我相信未来必然更胜如今就如同如今更胜过去！我相信人类必然会战胜饥饿、疾病、灾难、苦痛。我相信未来的人们一定有更加富足的生活！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消灭所有的矛盾和争端！就如同我相信我们必然必然会更强大，更有力量！
我们必然终有一日会战胜崩坏！不是依靠什么个人武力，依靠什么崩坏能！而是依靠更高的技术，依靠人类的双手所创造出的力量！”
“如果这个世界否认人类自己的力量那么就是世界的过错！如果这个世界偏袒借用崩坏的个人武力那就是世界的罪责！那么我们要做的事情就不是顺应世界，顺应他人的目光随波逐流，而是迎难而上，建立自己的法度！去证明！去强大自身！证明人类自己的双手也可以创造出可以和崩坏比肩的力量！”
“……”
宫铭看着面前慷慨成词的奥拓，看着他认真的脸，突然笑了。从一开始温柔的笑，然后嘴角勾起的弧度逐渐拉大。他渐渐笑出声来，那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从那天台流传而出，回荡在整片天地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旁的卡莲也跟着笑起来。
板着一张小脸的奥拓瞬间破功，满脸羞红恼羞程度的跺着脚。
“你这家伙！笑什么啊笑！”
“不是……你让我喘口气……”宫铭扶着天台的墙壁，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对着奥拓举起两根手指。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两个问题。”
“第一，虽然我也是作为天命一个A级强者坐镇在天命圣城，但是其实天命知道我战斗力的只有极少数当初有资格和我交过手的人。在大部分天命人员的眼里，我受尊敬的原因正是因为我是天命最好的医生和最大的发明家，也就是你刚刚说的在天命不收重视的——智慧和学识。”
奥拓脸上倔强的表情的僵住了。
“第二个问题。”宫铭满脸的笑意中是几乎要溢出的骄傲和欣慰。
“其实天命也有很多人在研究很多相关的研究，就包括如何对抗崩坏，如何研究更强大的武器。但是我对你的期望不仅仅限于此，奥拓。”他伸手摸着面前少年的头。
“永远记住你今天的话，奥拓！记住你的理想和抱负，记住你的幻想和期待。
现在人们对于研究还是停留在我需要什么研究什么的地步，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人们总是需要向更高、更远的地方眺望的。很多研究可能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处，可能只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可能有无数人和你问‘这有什么用呢？’可我希望你以后就是作着这样的研究，研究出这样的成果然后对着那些人义正言辞的回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又又什么用呢？’。
人类总要有看到未来的人，才会有进步，就如同一个名族总要有仰望星空的人，这个民族才有希望。”
他拉过奥拓将他扯道一旁早已经放好的一个架子面前，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的眼睛对着一个圆柱的一端。
另一端对着天空。
奥拓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仰望星空吧，我的孩子，这样我才有脸对着以后的其他人骄傲的说，‘奥拓·阿波卡利斯是我宫铭的弟子！’”
透过那个望远镜出现在奥拓眼前的，是旷古荒凉的宇宙和无穷无尽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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