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不,那都只是清原前辈事后才说的。若是事情过程中,他也未必能有这番考虑。”折木姑且还是宽慰了千反田一句,“能够在那个大家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情势下,迅速采取有效的解决手段,千反田你也很厉害。”
这几句夸奖听得千反田有些不好意思,她羞涩地对折木笑了笑,“谢谢你,折木同学。”
“不,没什么。”
千反田顿了顿,又说:“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说了要去联络宫司,对吧?”
折木点点头。
她说她去联络对方的宫司,她的父亲则去联络对方的氏族代表,整场骚乱就如同被施加了魔法似地结束了。
千反田抬起头,视线落在了环抱村落的山峦上。
“刚才在偏厅里面谈话的时候,折木同学也知道了这个村子的大致情况。像是行政规划之类的东西。”千反田说,“我们村子有一个水梨神社,而南方的村子则有一个酒押神社。现在虽然不存在水源或者土地争端,但祭神活动还是分开的。因此在这种祭神仪式上擅自越过长久桥那条边境线,就如同没打招呼进别人家门一般,双方都会很别扭。”
“但是这次的事出无奈,酒押神社的供奉者们也会予以谅解。但是不经许可的越线会成为矛盾的导火索,所以应该事先通知一声。而具备这种沟通渠道的人并不多。”千反田说。
所以另一个房间里的入须冬实在了解到情况后,才会说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只要千反田爱瑠去和酒押神社联络,大家就能安下心来越过长久桥南行。
理解了这一点,折木直率地表示佩服,“难怪里志会称你家是‘名门’。”
“是这样吗?”千反田稍稍地抬高了音调,“这只是个很小的世界。神山市的北部,行政区名阵出。我只是对阵出的南北进行了协调。比起哥哥今后继承家业后会肩负的责任,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
她说完,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但我并不觉得这不重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而负责这些事情,就是我的责任。那位小成先生的儿子梦想是成为摄影师。为了这个梦想,而在大阪的专科学校读书。今年的这份景色,他也应该拍了下来。另一方面,我高中毕业一定会进入大学,但不同的是,我一定会回到这里。不论路途如何,我的终点一定会是这里——神山市阵出。”
“是吗。”折木微讶,“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种事情并不是你所擅长的。比起早早地从父母手里接过担子,你更想去看看远大的世界。”
“的确我是有过那样的想法。”千反田显得有些难为情,“但我是千反田家的人,我有义务回到这里。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多么讨厌或者悲哀的一件事。千反田家在阵出具有一定的领导地位,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我想为此尽一份心。”
她停下脚步,放眼遥望还有些许积雪覆盖的田地。
“对于这里的人们而言,无论社会时代如何变幻,也比不上三餐温饱。哥哥曾经教导过我,千反田家的责任,不只在于领导北阵出的事务,更要带领他们富足起来。
“我能得衣食无忧,自由快乐,只是因为我生在千反田家,有父母兄嫂护持,不能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为此,我也在学校里想了想自己该怎么做。一种方法是率先栽培商品价值高昂的作物,让大家富起来。另一种方法是以经营层面的战略眼光,增加生产效率,让大家摆脱平困。
“而我的选择就是前者。所以等到升入二年级后,面临分科之时,我会选择理科。”
她说到这里,转过脸来与折木四目相对,“折木同学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下定决心吗?因为我在文化祭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也并非真的擅长后者。文集的事情不大,尚能照猫画虎模仿哥哥姐姐,但如果面对的是一个村子发展,仅靠模仿是无法走得长远的。
“或许折木同学会认为我可以继续依赖哥哥和姐姐。毕竟千反田家与清原家是亲家,姑母是曾是千反田家的女儿。
“但哥哥和姐姐终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去迎接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我想学会依靠自己。”
她背对身后的田地,张开双臂,冰凉的晚风卷起她如瀑的秀发飞舞。
“请看,折木同学,这里就是我的归处。如何?只有水和土地,村民们也日渐衰老。就算山坡上整齐地种着树木,但商品价值又如何呢?我并不认为这里是最美的地方,也不认为这里充满了机遇。但是——”
千反田爱瑠放下手,低着头,用不大的声音说:“我想向折木同学介绍这里。”
折木忽然得到了一个解答,关于埋藏于心底的疑问。
他很想说“你所不擅长的经营战略眼光,由我来掌握如何”。
但却完全说不出口。
破天荒的状况,完全崭新的体验。
暮色沉沉,不远处的樱花花瓣被风卷过,身处其中的千反田爱瑠如从画中走出。
至少,他还没有得到答案。
他羡慕里志已经找到了答案。
所以最后,也只能装作冷淡的样子,说:“变冷了呢。”
千反田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温柔的笑,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已经是春天了。”
第54章 青萍之末
迎来四月之后,一冬的寒意逐渐被春天气息所取代。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手术后在恋合病院疗养了将近五个月的坂柳有栖,身体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清原夏彦便着手安排出院事宜。
其间夏彦的母亲沙树也来探望过几次,见到有栖的气色和状态一次好过一次,她也颇为欣喜。
千反田家今年招待近乡来客的春宴结束后,沙树更是留在神山,帮夏彦打理了相关的事宜后,才放心地回东京去了。
出院的时候比较低调,除了作为妹妹的千反田爱瑠以外,就是戏剧部的大家过来小小地祝贺了一下。
虽然有栖疗养到可以自由活动的程度,但夏彦认为,还是应该继续在家中休息一阵,等到五月初的时候,再正式回归校园。
有栖对夏彦这份过度谨慎的操心了然于胸,也就欣然接受了。
待在家里的没什么事情要做,夏彦一如既往地包办了整个家里的一切杂务。
每每看到夏彦勤勤恳恳地在房间里打扫,而自己却裹着一条松软舒适的毯子倚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饮茶,便忍不住对夏彦调笑道:
“我感觉再跟你过几年日子,自己就要变成生活废人了。料理不会、扫除不会,连洗衣服也不会……”
“说得好像你原本不是生活废人一样。”夏彦故意逗她,“我的有栖大小姐。”
“也对,毕竟家庭环境使然。”有栖一脸释然,促狭地盯着夏彦,“要不等我身子彻底养好了,你我分开住一阵子,让我锻炼一下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我拒绝。”夏彦头也不抬,专注地擦着落地窗的玻璃。
有栖作泫然欲泣状,“我的话你都不听了……这就是所谓的时过境迁吗?”
“少来啦——”夏彦拖着无可奈何的长音哼哼,“有道理的话我哪次不听?这次的太不讲道理,就算你全力诡辩,我也不会听进去。”
“嗯嗯,有道理。”有栖趴在沙发边上,对夏彦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把脸靠过来。”
“哦。”
夏彦答应着,将脸凑到近前,以为有栖要说什么耳语,却不曾想她轻轻地用牙齿咬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我说……这样很疼的诶——”夏彦捂着耳朵躲开。
“就一下啊,又没说咬着不放。”有栖的手指贴在嘴边,“谁让你不听话来着,这是惩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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