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这次的手术过后，姐姐的心疾就能彻底痊愈了吧？”千反田不是很懂医疗上的事情，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轻声询问哥哥。
“嗯。”夏彦仅仅应了一声。
听起来却是充满笃定。
“能够亲手治愈有栖小姐的心疾，是清原君一直以来的夙愿呢。”入须淡淡地笑着，“现在这个夙愿终于达成了，清原君也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吧。”
“这次的手术，也少不了恋合的在技术、设备和人员上的支持。我知道入须小姐在这中间也出了不少力。”夏彦抬起脸，看向坐在病床正对面沙发上的入须，“十分感谢。”
“不必介意，负责手术的是清原君本人，担当第一助手的是清原君邀请而来的镜医生。”入须态度沉稳，“我只是做了些细枝末节的协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夏彦眼含笑意，微微点头，随后便转过脸去，将注意力放在有栖身上。
比企谷挠了挠头发，知道眼下这个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和小町跟着前辈们留下来，也无非是想亲自看一眼手术成功，平安无事的坂柳部长。再继续待下去，反倒是一种打扰了。
于是比企谷从还未坐热的沙发上起身，“清原前辈，既然部长的手术已经圆满成功。那我们既不继续打扰部长的疗养了。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过来探望。”
“嗯，慢走。我还要照看有栖，就不送你们了。”
尔后比企谷和佐仓、小町以及入须有鱼贯而出。
尚未离开的千反田，走到夏彦身侧，“哥哥，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去做的吗？”
“你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情向舅父、舅母说一下。然后再联络一下我的父母和祖父，还有就是有栖的家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夏彦微微翘起嘴角，温声嘱咐千反田。
“嗯。”千反田懂事地点头，将夏彦的话一一记下，“哥哥就好好地陪着姐姐吧。”
夏彦略略拢起眉心，“幸好有小爱瑠你在这里，我才可以专心守在有栖身边。”
“都是我应该做的。”千反田摇摇头。
“接下来这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的事情我都无暇分神，去替你做什么了。”夏彦面有歉意，“大约需要你将这些担子接过去了。”
“哥哥请不要这么说。这原本，就是我的责任。只是一直以来，都由哥哥姐姐替我扛着的。”千反田蹲下身，捧住夏彦和有栖的手。
“嗯，辛苦你了。”
千反田微微地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随后走出病房，将房门无声地关上。
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夜幕降临，这所神山市最大的医院也渐渐冷清下来之时，坂柳有栖悠悠醒转了过来。
手指无意识地弹动了一下，一直没有放开手的夏彦瞬间察觉到，立刻从凳子上起身，探过身去查看。
映入有栖渐渐清晰的视野的，是那张她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的脸，是那张她一点点地看着从稚嫩变得成熟起来的脸。
然后，不自觉地就流露出微笑，可惜身体还有些不大方便活动。
她看见夏彦紧张的表情渐渐地缓和，变得喜悦和安心。他转开视线，去查看各项身体数值是否在安定范围内。
确认无误后，才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额头，抚摸她的鬓发。
“晚上好，有栖。”
清原夏彦笑如春山，说道。
第3章 第一次的哭泣
手术时的全身麻醉效果消退后，需要花上四到八个小时的不间断监护。
这需要病人在苏醒后得到及时的协助调整。
夏彦在有栖醒来后彻夜未眠，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关注有栖醒来后，身体有无出现麻醉对抗的反应。
血压、心率、呼吸频率及呼吸是否存在抑制等等，各方各面都需要随时注意细微的变化。
尽管身体上稍有麻醉药效消退后的不适感，但夏彦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守护，就足以让坂柳有栖的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依靠。
大约到了后半夜，复又睡了过去。
天光微微亮起的时候，她再度睁开眼。
持续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即便是VIP病房的病床，也难免让身体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而有几分僵硬，需要稍微调整一下躺着的姿势。
她才刚刚活动了一下手指，夏彦就凑到近前，“想起来了吗？”
连话语都不需要，只是一个眼神，他就懂了。
然后弯下身去调整病床的起背，让有栖的上身一点点随床身抬起45°左右的幅度，并为她调整了一下枕在脑后的枕头。
“不要太急着活动，如果觉得哪里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而感到僵硬，就和我说呐。”夏彦温柔地按摩了一下她的脖颈和臂膀。
“嗯。”她低低地笑了一声。
接着微微举起手臂，夏彦连忙握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旁。
“你也好好地休息一下吧？”她问，“你可一天一夜都没睡，眼睛都布满血丝了。”
“没有关系的，稍微阖眼缓一缓就好了。”夏彦脸上浮现出一缕笑，慢慢地摇头，“手术是成功了，但手术过后的看护可是一点也马虎不得。”
结果话刚说完，眼泪就倏地滚落下来了。
有栖微愕，从小到大，别说是她了，就算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也没有见过夏彦哭鼻子的模样。
据母亲沙树所说，就连生下来的时候，夏彦都很怪异的没有发出哭泣声。
尽管一时被传为不祥，但也终因为他的光芒万丈而消弭了那些谣言。
现在，他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溢出，然后滚落，滴落在床单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
有栖抬起手指拭去夏彦脸颊上的泪水，静静端详这张哭得不像话的脸。
喜悦与恐惧交织在这张脸上，分不清到底哪一种情绪占得更多。
但是坂柳有栖已经理解，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从手术之前，就一直绷紧了心上的那根弦，强撑着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应对一切。
谁都看不出来，谁都没机会看到。
只有现在，坂柳有栖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之后，那根紧绷的弦才松弛下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潮水般汹涌的情绪爆发。
是恐惧的消退，也是喜极而泣。
“我就在想，你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呢。”有栖的语调很轻，也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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