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请大家慢用。”他放下托盘，将盘中的点心分给大家。
与他们招呼过后，有栖也坐下来，轻轻地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各位的努力成果我已经知道，但有些东西光靠资料的收集是很难弄清楚的。”夏彦没有坐下，他双手自然地垂放，“不如由我来把当年学生运动的最后一片拼图，给大家拼凑完整吧？”
“清原前辈知道吗？”摩耶花惊讶地说。
“嗯。”夏彦淡淡地说，“你们看过的资料我其实都看过，当年的事情我也从不少人那里打听过。四十五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关谷纯的那件事为什么会被记述为‘不是英雄谭’？为什么古典部的部刊被命名为《冰菓》？我们一点点地细讲。”
千反田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折木暗暗地吞了口口水。里志和摩耶花、比企谷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事情还得从你们知道的那起‘六月斗争’开始说。”夏彦望着下起倾盆大雨的天空，目光也悠远起来，“如今的文化祭一年举办一次，每次三天，从规模上而言是其他高中所不及的程度。但要与昔日相比，仍旧要逊色许多。说起那时的文化祭，与其说是一场庆典，不如说是学生们的生活目标。破除旧习、迎接新时代的思潮正好借着那个特殊的时代席卷了日本。而放到神高，就以文化祭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到了1967年前后，文化祭的活跃程度已经因为学生们的过度兴奋，而很难踩住刹车。虽说与现在的校园暴力相比其实已经很守规矩了。但在那些守旧又古板的老师眼中，自然无法忍受。
“关于那件事，我也曾问过彼时正值壮年的爷爷，他告诉我，那年四月，当时的校长在教职员会议上制造了个引爆点，提出神高不应甘于所谓的小私塾地位。站在今天来看，这个决策很有远见，神高也确实做到了。但其实，那个校长只是想搞垮文化祭。
“文化祭的日程公开后，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学生骚动。不仅是惯例的五天被削减至现在看来很普通的两天，还因为日期从授课日该到了周末。其实仔细看看现在的高中文化祭，两天也是足够的。但对于那个时代的学生们而言，时间是否够用已经是次要，重要的是他们的自主权被剥夺了。
“消息一经公开，神高的气氛差不多就变得糟糕起来。首先是校内到处张贴了不雅字句，然后是演讲。但那种演讲其实也不过是畅所欲言，听的人由于情绪激动，不管说了什么都会叫好。当发展到学生运动的规模后，所有艺术类社团甚至发表了联合声明。
“就像我刚才跟比企谷君说的，。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怎么斗得过经历过风浪的沉稳大人，，这种反弹其实是在预料之中的。何况组织反抗运动，学生们就得有受罚的觉悟。可惜呢，那群人毫无担当可言，连主动担当领袖的人都没有。
“所以关谷纯其实是被众人拱上去的挡箭牌。真正主导运动的人一直潜藏在幕后。再加上学生运动恰逢其会，在时代的潮流中越演越烈，以致于铁了心的校方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计划失败。”
夏彦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却让人分不清他是在感慨还是在感伤。
第37章 I scream
“也正是如此，被潮流所挟裹的学生们根本不知道收敛，集体罢课和呼喊口号尚且好说，但当活动勃发至顶点的时候，他们还燃起了篝火。也正是那场篝火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如果你们有留意过，就应该还记得学校的那破破烂烂的木质建筑——武术道场。那间道场就在燃起篝火的那一晚被点着了。尽管火势最后被扑灭，但这样直接破坏学校设施的行为，是唯一无法被掩盖和忽视的罪行。
“校方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没有让警方介入。但作为秋后算账，被推举为名义领袖的关谷纯遭到了退学。至于那场大火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如今已经无从知晓。至于那老旧的武术道场，由于重建年限未到，所以十年前的重建工作中并未包括进去。”
夏彦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
大火的起因是连那个幕后主导者也不清楚的事情。
“那个时代退学比现在容易得多，关谷纯直到最后都很沉默。不过他是否是自愿……想想也能明白吧？”夏彦看向折木，“我听说折木君有个姐姐，是曾经的古典部部员，对吧？”
“嗯……是这样没错。”
“那想必你姐姐应该很清楚，在古典部，‘KANYA祭’的叫法，是禁语。因为古典部部长关谷纯并非自愿成为那个‘英雄’。”夏彦说，“理由其实很清楚吧？”
里志一如既往面带笑容，但笑容里并无惯常的喜悦。
“‘KANYA祭’的‘KANYA’不是‘神山’的简拼，而是‘关谷’这两个字的音读。我前阵子才查到的。‘关谷祭’的别称必是好事者起来纪念英雄的。可如果知道事件真相，是绝对不可能叫得出来的。”
“真不愧是数据库，身为高中生所能有的情报搜集的能力，实在令人折服。”夏彦不作伪地赞许。
里志挠了挠头，“也就这点长处了。”
“问题到这里似乎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夏彦说，“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关谷纯要给部刊起名为《冰菓》？”
然而除了折木以外，其他几人眼中都没有什么反应。
——身为知情者的有栖除外。
“怎么会不知道啊，前辈都把故事讲到这里了……”
折木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却在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的内心不禁有些光火，关谷纯留下的信息明明已经呼之欲出，为什么大家都没有领会到。
“看来大家的思维并不像折木君这般敏捷呢。”夏彦无奈地笑了笑，“关谷纯想把自己的想法传承给在座的古典部后裔们，所以才给部刊取了《冰菓》这个标题。那么，冰菓指什么呢？”
他说完，看着已经得到答案的折木，又看了看千反田、摩耶花和里志。
“单纯地从日文上来看，当然得不到答案。”折木叹了口气，“既然要隐晦地传达，当然需要将‘冰菓’这个词转换一下语种。比如说英语。”
里志说：“是ice吧？Ice candy？”
“ice cream就联想不到吗？”
摩耶花问：“ice cream就是关谷纯留下的信息？”
“断开来念就知道了。”比企谷看得出折木正因为大家思考缓慢，而处在那种想要发火但又无力发火的状态，并且他也在提示下得到了答案，“既然是文字游戏，ice cream依旧不够。这里有纸吗？”
“嗯，我带着呢。”里志取出牛皮封面的笔记本，“给。”
比企谷看了眼折木，然后用里志的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行字。
他将写好的笔记本放到檐廊的地板上，大家纷纷凑过来看。
千反田瞪圆了眼睛，轻轻地“啊”了一声，接着沉默的凝视那行字良久，眼眶也湿润了。
这个时候，坐在她身旁一直安静地聆听夏彦与大家探讨的有栖，伸出手去捧住千反田的脸，用拇指拭去眼角即将溢出的泪水。
姐姐小小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柔软，却又那么令她安心。
千反田闭上眼，露出恬静的浅浅笑容。
I scream。
当那个时候她问舅舅“冰菓”的含义时，关谷纯告诉她，要变得坚强。
如果一直很软弱的话，总有一天连悲鸣也无法发出，到时候就会获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正是因为害怕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千反田爱瑠才会大哭。
而关谷纯也无法安抚她说那是“骗人的”。
夏彦无声地笑笑，虽然千反田一直以来都记不清当时的话语，但她努力地成长，却也印证了，那番话一直在潜意识中影响和指引着她。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雨势没有要收歇的意思，估计还会有一阵子。
「也许那个人不愿选择当时安抚，之后等小爱瑠长大，重新传达。大约是已经在心里有了某种预感吧，自己可能无法见到长大后的外甥女了。」
“比企谷君，能到厨房来帮我个忙吗？”夏彦开口道，“大家半个下午都在消耗脑力，需要补充点营养。”
“哦，好。”
比企谷有预感夏彦是要说什么，便干脆地答应了。
厨房里，夏彦在料理台前准备着食物，比企谷在一旁帮忙递拿餐具。
“比企谷君的话，一定可以领会‘I scream’的内涵吧？”
上一篇：最佳反派的奇妙之旅
下一篇：我，能天使，快递员兼假面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