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妍
“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大宋皇朝，一直是官家和士大夫治天下。”
“也就是说，皇权、臣权互相制衡。”
“官家得了势，皇权必然压过臣权，这对秉承着士大夫之治的官员们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此外，京中几位太宗一脉的亲王，对赵无羡封王之事，异议可是不小。”
“以上这些人，肯定不太希望靖王入京。”
“他们单个不算什么，可联络起来，就是一股很庞大的势力。”
萧剑僧倒吸口凉气，道：“嘶！靖王得罪的人，有这么多？”
他佩服诸葛正我眼光毒辣，深入浅出的剖析之余，不禁心惊。
平缓的水面下，竟已是遍布杀机。
诸葛正我道：“这还只是庙堂上！”
“还有江湖上呢？靖王出手不多，却杀的无一不是成名之辈，也得罪了些人。”
“还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靖王的风头太盛了，如曜日横空，久久不落，让人刺目，让人需要仰望。”
“那些希冀一战成名，或是心有不忿的人，也会以他为目标。”
萧剑僧脊背发寒。
这么说。
庙堂、江湖中，都有一批不希望赵无羡进京的人？
而这些人一旦联手。
神侯府都要退避三舍。
这不是危言耸听。
大宋皇朝重文抑武。
所以对江湖门派，管控极严。
六扇门、皇城司、神侯府，三大机构，如压在大宋江湖门派头上的三座大山。
即便是武当山、全真教，都已经被朝堂册封，间接纳入官府的管理体系中。
这就导致一种情况。
大宋皇朝的庙堂、江湖，看似很远，实则很近。
大部分江湖中人，并不以为朝廷效力为耻，相反还有许多江湖人，以报效朝廷为荣。
譬如丐帮，在汪剑通、乔峰带领下，活跃在雁门关一带，辅助朝廷大军抵御外寇。
当然，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有白，就有黑。
有愿意为国捐躯的江湖人。
也有和朝官挂钩，谋取利益之人，像元十三限、九幽神君等人。
而且，这一批人，数量还不低。
这些人，要是攥成一只拳头，力量绝不容小觑。
虽说赵无羡杀死过天人境的朱侠武。
但有时候，蚁多咬死象。
显然，萧剑僧对赵无羡的认知，还停留在他离开姑苏的时候。
诸葛正我看他一眼，道：“你很担心靖王？”
萧剑僧一怔，旋即苦笑，道：“义父，我这不是，尽忠职守吗？”
他心里吐槽，自己都成三姓家奴了。
先是诸葛正我派他去【连盟】卧底。
然后【连盟】派他去靖王府卧底。
靖王府又派他回京中卧底。
完美的三角循环。
三年又三年，没完没了了，是吧？
诸葛正我却又自己的思量，问道：“你觉得靖王怎么样？”
萧剑僧诧异，道：“强，不讲道理的强，不仅强，进步还跟窜天猴一样快！”
诸葛正我微微摇头，道：“我说的，是他在官场权力斗争中，表现怎么样？”
“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古往今来，对帝王最高的赞誉，不外乎一句，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江山！”
“天下九州百国，习武者众，更不乏宗师，可鲜有宗师者，担任国之重任。”
“便是因为只有勇武，而无韬略，只是项羽的匹夫之勇！”
“韬略、勇武、胆魄齐备，才是真正不世之才。”
萧剑僧闻言一怔。
不知诸葛正我，为何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方才的话，可是指点江山。
这样的话语，要是传到官家口中，神侯府只怕又要被穿小鞋。
萧剑僧犹豫后，道：“义父，王爷之才，在襄阳之战中，和船贸行会时，已经有所展现了吧？”
诸葛正我捏了捏胡须。
的确。
赵无羡在这两件事上，处理的相当老道。
他没有过度激化矛盾，拿到了好处的同时，轻松化解了来自朝堂上的危机。
就在诸葛正我沉思之际。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503，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剑僧抬眼，却是一个背着一柄长刀的高大青年，【七大寇】之首，沈虎禅。
自在门的门规，很符合“自在”二意。
门规不似一般帮会严密，多以侠义为准绳。
其对门下弟子，因材施教，并不拘泥于某部武学。
而且，自在门还有个规矩。
已授徒弟门人的绝技，自身不可再用，否则一旦负伤，会遭其功魔反扑。
旨在促使门人再创新招，光大门户，不至于困于旧招，日渐没落。
而这样的规矩，的确让自在门的门人，各怀绝技。
其中，沈虎禅绝对是佼佼者。
他如其名虎，有着虎的诸多特点。
虎的矫健。
虎伺猎物的耐性。
虎的威风。
虎一般的猎杀技巧。
虎爪虎牙般的利器阿难刀。
甚至在他挥刀时，浑身都罩满了虎皮一般坚韧的罡气。
如果把他所处的江湖，比喻成一条食物链。
沈虎禅也如虎一样，处在这个食物链的终点。
如其名禅，连他背上的古刀都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却是虎之恶与禅之善的搭界点。
在善与恶之间，真正找到了一个平衡点的人。
决断而没有迂腐，更从不带犹豫。
可以以恶救人，也可以以善杀人。
但是不论他以何种方式对待何种人，在他的心里都早已有对于错的决断。
“世叔、萧师兄！”
沈虎禅立定后，抱了抱拳。
萧剑僧还礼。
诸葛正我则问：“怎么样？”
沈虎禅道：“血河派的人，因为卫悲回的死，想要报仇，纠集了一批北方绿林，想要半途截杀。”
萧剑僧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原来诸葛正我已经让沈虎禅，出去探听情报了。
萧剑僧道：“这是他们的理由？”
沈虎禅道：“嗯！血河派掌门，死在了姑苏。”
“虽然靖王府派人送回其尸首，但这种仇，不可能不报。”
诸葛正我微眯着眼，斟酌后，道：“剑僧、虎禅，你们立即易容换装，把消息带出去。”
“是！”
忽然，一个老仆进来，道：“侯爷，六扇门代总捕头方应看拜见！”
“嗯？他怎么来了？”萧剑僧道。
诸葛正我道：“来者不善，这儿由我应付，老林，你带他们走暗道。”
“是！”
老仆点头，带萧剑僧、沈虎禅离去.
第二七九章 雨夜袭杀，血河车，燕狂徒和关七！
车辚辚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
一排马车，沿着官道前行。
三百余骑士，护着车马。
最前面挑着一杆“靖”字大旗。
居中一辆四马之车。
内里陈设倒很精美，车壁凋绘着，简单却典雅的四时花草，吊缀着香包。
车厢靠外处，有专门收纳鞋袜的小柜。
里头铺了一层柔软的虎皮地毯。
连座位上也是摆放着羊绒坐垫。
是以官道上虽有偶有不平，在车内却只有微微的颠簸之感。
车厢内，赵无羡和木婉清各自练功打坐，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日落，鸟归巢。
此时正是黄昏。
天色渐渐昏沉，却不是夕阳西下，而是正有乌云，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