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升飞上天
牙关不自觉打颤了下,竟然不小心咬破了舌尖。
铁锈味突然在口腔炸开,丝丝血腥成了唤醒肌肉全力以赴的开关。
训练时不小心受到的小擦伤突兀出现在脑海,同样想起的还有敷药时好奇尝了一口那难以忘怀的苦涩。
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苦涩,前方两度遥望过的那个终点线出现了。
突然有了窒息感,她无法克制地想要大口呼吸。
但她并没有。
仍旧保持着最终冲刺所必须的屏息,她仅留出一丝唇缝贪婪地抽抽着聊胜于无的氧气。
咧着嘴角,犬齿咬住扑面而来的风。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仿佛咬住了老爷子递来的训练计划表,咬住了姐姐们别扭声中悄悄留下的营养剂,咬住了好友们嬉笑揶揄中的支持,咬住了后辈们好奇而憧憬的目光。
最终蹬地的刹那,她又感觉自己的骨骼发出漂洋过海的声浪。
这具身体,早已不是经不起风浪的小帆船。
每寸肌肉都浸泡过风霜雨雪,每根血管都奔流着训练场上的日光与月光,每寸皮肤都烙印着胜者的余温和败者的不甘。
更近了,两度冲过的终点线更近了。
突然间,她想起了早晨更衣室的镜子。
那里面映着的不仅是一名身材高大、银灰长发、故意做出怪模怪样的赛马娘。
更是承载着千帆过尽、只此一艘的黄金巨舰。
第三次了,这条航线……哎?
突如其来的乏力感遍布全身,有些茫然的停下脚步,黄金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从忘乎所以的冲刺、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慢跑。
不对,不是莫名其妙。
而是不知不觉冲线了,习惯性地依照日复一日的训练在慢跑。
所以这一次远航的结果,到底是……?
猛地回神,她豁然转向赛场的昭示板。
模糊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震耳欲聋的呐喊夹杂着解说的破音,海啸般传入耳中。
“做到了!她做到了!
“最后!超过了机伶迷宫、顶住了成名游戏!她……
“做到了!
“三战天春终捧盾!黄金巨舰京都来!
“这场天皇赏春的冠军是……
“黄金船!!”
再度一愣,视线中,远处昭示板上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清晰起来。
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她不自觉地举起双臂,虚握拳头,摆出个习惯的姿势,喃喃自语道:
“嘛,这回解说听上去舒服多了,不过刚才的是绯句吗?还是说横联?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横联的话,那还少一句吧,少的叫什么来着……
“算了,无所谓,总之让本大人来补一句好了。
“补什么呢……
“对了。
“荣!全部交代!哈哈哈哈!”
叉起腰,若无旁人地大笑一阵,她忽然看到,终点线内侧,一位老人正满脸欣慰地朝她招手。
老人身旁,一名黑色短发、黑色辫子的赛马娘,同样带着欣慰的笑容,朝她不住摆手。
不受控制地,她又惊又喜地冲过去,犹如要踢人那样,翻过栏杆时一个跳起。
明显被吓了一跳,黑发赛马娘一把扛起老人朝后闪身,投过来责怪的眼神。
她没有在意,站定之后,再度叉腰大笑起来。
“喂!我都说了这场比赛肯定没问题啊!
“看到了吧,老爷子、大姐,我……
“做到了!!”
第129章 小小地超越前辈
天皇赏春的比赛日当晚,自然是在京都赛场举行了盛大演出。
等到黄金船的身影在舞台中央出现,期待许久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挥舞着应援棒,竭尽全力迎合起《Next Froniter》。
和《Winning the Soul》一样,这首曲目限定天皇赏春、天皇赏秋和有马纪念这三场赛事。
和台上的前辈们一同将这首歌曲唱到最后,北部玄驹眼中闪烁着憧憬,禁不住趁着观众席的喧嚣大声呼喊起来。
“天皇赏春……好!明年的这一天,我也要在这里唱响这首歌!”
闻言,周围的赛马娘都是讶然,随后是阵阵失笑。
“已经想到了天皇赏春吗……”
坐在北部玄驹后座,伏特加笑着揉揉后辈的头顶。
“志气很不错哦,不过别忘了要先把之后的日本德比跑完再说。”
听出前辈话语里叮嘱的意味,北部玄驹连连点头。
“当然啦,等到回学园我就会认真训练的。
“不过天皇赏春之前前辈不是说过嘛,让我和小杏目一样目标远大一些,所以就那样说了。
“而且……”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
“帝王前辈……好像没有拿过天皇赏的奖杯。
“如果我能拿下的话……应该可以说小小地超越了前辈吧?
“我这么想,帝王前辈……不会觉得我太自负了吧?”
“帝王巴不得你这么想。”
没等伏特加搭话,同样坐在北部玄驹身后的大和赤骥笑道:
“虽然这话应该由她自己跟你说,不过她也说过一直在想怎么说出来。
“‘希望小北能成为超过我、超过历届前辈的赛马娘’。
“我记得有几次闲聊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她还说过,如果是小北的话,会有这个可能的。”
“我……会有那样的可能,帝王前辈竟然说过那样的话……”
不自觉喃喃自语,北部玄驹下意识抓向身旁。
她的偶像是东海帝王,这不是什么秘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也不止一次和其他人这么说过。
这位偶像前辈很看重她,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还没进入学园前她就接受过前辈的指点,现在也经常接受对方的帮助。
只是超过那样耀眼的前辈,这种事情好像听别人说过,但她完全不确定前辈是否说过这样的话。
刚刚登台献唱天皇赏春的专属曲目、小小地超过前辈这种话,仔细想想应该是受舞台内外热闹气氛的影响。
这会儿冷静一些仔细想想,好像哪里有些奇怪。
毕竟就像是伏特加前辈所说的那样,接下来的日本德比都还没跑,好像是要先把心思放在这场赛事上,之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所以说超越前辈的话……
突然感觉有些苦恼,北部玄驹摇了摇头。
她不擅长想这种复杂的事情,想不明白就不想,不去自取烦恼,这就是她处理方式。
所以每每碰到这种时候,她都会很有自知之明的抛在脑后。
不过刚摇摇头、打算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舞台上,她就感到有只小手握住了她。
“……小杏目?”下意识望过去,她意外起来。
“前辈……应该觉得很紧张?”
眨着眼睛,坐在北部玄驹身旁,握着她的手,杏目点头道:
“我大概能明白一点……”
“明白……?”
北部玄驹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杏目大概在说她和前辈们的对话。
同时也才发觉,原来刚才不知不觉中,她随手握住了杏目的衣角。
大概就是这么个无意识的动作,才让这名小后辈误会了。
并没有解释,顺势反握住杏目的小手,北部玄驹笑道:
“那小杏目说说看,你明白什么了?”
“因为……家里很早就说,希望我成为出色的赛马娘。”
不自觉用力握了下北部玄驹的手,杏目抿抿嘴唇。
“甚至超过前辈们的赛马娘。
“虽然我的很多想法和家里不一样,但成为强大的赛马娘这一点……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虽然还没有出道,我会去想以后会怎么样。
“想到赢下比赛会怎样,输掉了又会怎样。
“前辈……刚才应该也在想这种事吧?”
北部玄驹突然有点语塞。
她倒是知道杏目想法很多。
平日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时,经常能在好友闲聊里中主导话题的她大部分情况里,都是在听对方说、或是看发来的简讯。
从这点来说,这名小后辈的表现欲似乎蛮强的,只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没这么展示过。
胜负心也很强、志气也很出色,这方面自己这个前辈都要自愧不如。
问题是面对这会儿的安慰,“其实我刚才没想什么”这种话此情此景好像说不出口。
所以,这会儿该说些什么呢……
正尴尬犹豫,北部玄驹忽然发觉另一边的安井真站了起来。
不光是安井真,后排的黄金巨匠也是起身,两人略微对视了下,随后都是朝观众席外走去。
愣了片刻,北部玄驹很快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去说之后训练赛的事情。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同一排的高尚骏逸同样站起身。
这名最近熟络起来的好友摁着头顶的帽子,弯着腰向观众席外转去。
目光跟她对上之后,尴尬之色在脸上闪过一瞬,对方嘴角抽搐片刻,随后跟要逃跑一样,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稍、稍等一下……小杏目,你这边也稍等一下,我待会儿和你聊。”
有点意外地和杏目低声说了句,带着一连串的“抱歉、借过”,北部玄驹追到了观众席之外。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她本想问问高尚骏逸是不是要去上厕所,很快就发现对方似乎是想要离开演出现场。
她禁不住喊了一声,加快追上去的脚步。
“高、高尚酱,你……这是要去哪儿?”
北部玄驹喊出声时,高尚骏逸一下子僵在原地,随后她捏着帽檐,嘴角抽搐了下。
“呜……就不能当做没看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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