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丰川祥子,那我是谁? 第61章

作者:白云大夫

  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心里只想着把睦叫过来见丰川翔的话,到底会不会让丰川翔感到开心。

  最后,她还是选择信任丰川翔和若叶睦的关系。

  连自己这种人见到丰川翔都能想起来这么多,以睦和他青梅竹马的关系……一定比自己更好吧。

  如果是睦,或许就能很自然的问出,他今天到底是在为了什么伤心了,而争取到了睦,灯也就不会远了,到时候就只差素世……

  等到五个人都重新再聚到一起的时候。

  Crychic,也就重新复活了。

  立希想到这个愿景,感觉自己的体内又多了一股信念的力量,她点开了手机屏幕,在列表上翻找了半天,找到了若叶睦的头像。

  手指刚要在键盘上敲出信息,却听到心里的声音在喃喃低语,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点过去的话。

  翔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立希沉默,只是踌躇了一会儿,但没过几秒,她便开始在手机上打起了字。

  早上的时候。

  她确实有想过,如果丰川翔的全部都能由她来帮助就好了。

  但这个想法只是来源于心中的不安,只是觉得帮助的不够多有可能会被丰川翔舍弃而已。

  而现在。

  她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丰川翔不会抛弃她。

  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心里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或许自己还在想着,可以能多独占一点丰川翔的关注。

  但比起自己的欲望,比起自己的心思。

  现在,椎名立希更注重丰川翔的幸福。

  正如她刚刚所想的那样,她会为了帮助丰川翔能够得到幸福而拼尽全力。

  即便这会让她不能再像今天这样独占着丰川翔。

  她也愿意。

  于是,手指打完了句式,发出了消息。

  不远处又一次跟着母亲身后去剧组混脸熟的若叶睦拿出了手机,看到了椎名立希发过来的消息。

  【椎名立希:算我拉下脸来求你。】

  【椎名立希:你明天可以来我打工的地方一趟吗。】

  【椎名立希:我遇到了一个人。】

  【椎名立希:他叫丰川翔。】

40

  第40章S0冠军若叶睦开始了她的赛前热身。

  东京一处大型剧院内。

  若叶睦和她的母亲森美奈美端坐在最前席的位置,抬头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舞台上的剧目正是莎翁笔下最为出名的爱情剧作,《罗密欧与朱丽叶》。

  因其几乎家喻户晓的知名度,和经久不衰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剧情功底,以这曲剧目为蓝本进行改编的音乐剧舞台剧数不胜数。

  比如68年由佛朗哥执导的版本,靠着年仅十四岁就正式出道,与朱丽叶的年纪完美贴合的女主奥利维娅赫西,斩获了第26届金球奖最佳英语外国片。

  又比如96年被巴兹鲁赫曼改变成现代版犯罪电影的版本,当时还算风华正茂的小李子被拍出了极具纤细与脆弱的玻璃美感,成功助力该版本成功杀进了第69届奥斯卡提名。

  可以说,几百年前的莎翁已经将最大的难关攻克了。

  后来人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在本就如金色的鸟儿一般绚烂耀眼的原作上,加以现代舞台剧或电影艺术美学的修正,就能拉出去大卖特卖。

  而如今在这个剧院里上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则是02年在高卢开幕上演的法语版本。

  只见夜幕被拉开。

  罗密欧在黑夜里独自行走。

  此刻,朱丽叶走到了阳台上,深情款款地唱道。

  “A QuelleéToile, A Quel Dieu……

  (我要向哪颗星星,哪个上帝)

  Je Dois Cet Amour Dans Ses Yeux——? (去偿还在他眼中看到的爱?)”

  清澈轻盈的女声在悠悠婉转,只是起调的那一瞬间就泛起了底下观众的惊叹与低呼。

  而若叶睦只是平淡地看着那台上的朱丽叶,淡黄色的美眸中平静的像一片没有涟漪的湖面。

  她对舞台戏剧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从小到大,她几乎一直在学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为了满足父母的期许与愿景,她如同一个被摆弄人生的操线木偶,被剥夺了思考和反抗的权利,行尸走肉地行走在他人的梦想上。

  “睦,好好看,好好学,看到她在情绪上的层层递进,以及对音色的把控了吗?这都是你要记在脑子里的技巧,不要走神。”

  作为母亲的森美奈美转过头,在若叶睦的耳边低声嘱咐道。

  见若叶睦只是点点头,她就又接着嘱咐了一句东亚家长圈最经典的话术之一。

  再苦再累都是为了你好。

  你要好好努力,不要让父母失望。

  “妈妈今天为了带你来看这场剧目,连晚上的工作都推迟了,你知道妈妈最近有多忙吧?早上就要去片场,下午还有广告合作要谈,即便如此妈妈还是抽出时间带你来了这里,睦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不对?”

  “……我不会的,妈妈。”

  若叶睦眼中的光彩暗暗变淡。

  在母亲以爱和付出之名的胁迫下,不得不将自己继续绑在看不到尽头在哪的列车上,任由强风呼啸而过,捶打着她已经习惯如此的心灵。

  她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演员在舞台交错,清莹秀澈的眼睛像摄影机一样默默记录着所有人的表现。

  不论是男女主最为戏剧冲突的感情爆发,还是作为配角的其他人有些可取之处的细节和动作,她都好好地留意了下来。

  然后动起笔,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用简单易懂的语言来概括。

  其实她并不需要这样刻意去记在本子上。

  她的记忆力很好,看过一遍的东西多少就能在脑海里留下印象。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会让母亲以为她不当回事,没有用心去记。

  所以自打被母亲说过一次后,再出来跟母亲看舞台表演,她就会带上一个专门去记东西的小本本,时不时动动手,在上面写几段话,然后等看完再跟母亲说一说具体的感想,以此让母亲感到放心。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声音很轻微,几乎约等于没有。

  但森美奈美的眼光还是如刀一般扫了过来,若叶睦微张粉唇,眼帘低垂,已经是认错的表情,但森美奈美还是在强调说。

  “睦,我有跟你说过看演出的时候要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吧?是那些消息重要,还是妈妈带你来学习重要?不要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到你。”

  这次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刚刚给她发消息的,应该是素世。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素世给她发了很多很多消息,大概的意思只有一句话,就是央求她千万不要放弃丰川祥子。

  她抱着手机,回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完素世的消息,但这之后素世又发了很多条,直到入睡之前她都没能回完。

  到了第二天清早,她需要去上专业课,所以也没什么时间回复,一直晾到了现在。

  她觉得素世应该还是没有从一周前,祥冒着大雨赶过来说要退出乐队的精神创伤中恢复过来,所以才会急不可切地找她索要安慰。

  自从一个月前丰川祥子家里发生了变故,Crychic的乐队活动就面临着解散的危机。

  而她是乐队中唯一一个清楚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

  简单来讲。

  祥的父亲斗争失败,被当做失败者扫出家族,而祥的母亲选择继续留下,守护她们一家的基业。

  若叶睦记得很清楚,当时她的父母围绕着这件事讨论了很久,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不建议她再跟祥继续保持联系。

  但她放心不下祥,所以还是会去找祥。

  然而祥好像并不希望她过来,就连现在的地址都是她问了很多遍才要到的。

  回想起祥见到她时,露出的那张复杂而又沉痛的表情。

  若叶睦抿抿薄唇,本就像阴郁的雨天一样低沉的心情,又被笼罩上了一层难以破开的浓雾。

  祥已经,有一周没有给她发消息了……

  这种不知道自己在意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好像有一条蟒蛇爬到了自己身上在背后吐信,寒气袭来,让人觉得刺骨,想要去主动找对方,但看到的却是对方受伤和抗拒的表情。

  到最后。

  她还是只能跟以前一样。

  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一切在眼前发生。

  明明自己是身在局中的人,大部分时间却都如旁观者一般,没有能够左右局面的机会,只能将自己的心神从肉体剥离出去,看着自己被数之不清的东西裹挟,束缚,然后,被黑布蒙上眼睛,按着别人的意愿往前行走。

  若叶睦想要有可以由自己做主的事情。

  但她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曾经有过,但名为Crychic的机会已然身消道陨,过往不再。

  所以,今天她也在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不会给周边人带来麻烦的【若叶睦】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

  曲目濒临尾声。

  剧团的成员们齐刷刷站成一队,脸上或是尽情的笑意,或是总算安稳落幕的放松,与台底下的观众互动挥手,然后鞠躬感谢。

  不登时,传出一声爆响。天空雨点般落下了彩色的纸签,接着又放出干冰,化作氤氲迷蒙的烟雾为舞台上的演员们蒙上故事的色彩,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为这场精彩的演出画上了序号。

  若叶睦轻轻拍着小手,表情淡漠,身后是万千的喝彩,就连旁边的母亲也在暗暗叫好,但她却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对舞台表演没有兴趣,一直以来都是当做任务一样去学习,所以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魅力,也不理解为什么台上的人们会露出这么高兴的表情。

  表演一道到底有多么刻苦。

  彼此应该都心知肚明才对。

  不但需要时刻保持好一个完美的形体,同时还得每天都保持一定程度的锻炼,而且不能随便乱吃东西,也不能过了晚上十一点还不睡觉。

  除此以外,还有口腔操,绕口令,即兴演出,台词练习,无实物表演,撰写人物小传,聚焦面部特写等等。

  这些东西一周练习一两遍或许还算好,但架不住每天都是这样雷打不动的专项训练。

  久而久之自然会觉得枯燥乏味,觉得表演是一件让人感到辛苦的事情。

  所以在若叶睦看来,表演并不是什么能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至少她在练习时一次都没有觉得开心过。

  她睦默默看着舞台上的谢幕,见识尚浅的内心里终究还是想不出答案,不懂台上的演员们到底为何笑得灿烂。

  就在她想要将这个问题搁置的时候,耳畔突然好像被一捧软绵绵的云朵轻轻包裹住。

  很温柔。

  很细腻。

  像是只有躺在床上,将被子盖住身体,可以放下今天的一切疲劳沉沉睡去一般,让人觉得安心而又放松。

  她眨了眨眼,视线里的舞台谢幕竟像是经过了蒙太奇的处理,一闪一闪的,时不时就会跳到另一个她印象之中从没见过的画面。

  同样是舞台谢幕。

  同样是大家都在站起来拍手。

  自己甚至还同样穿着今天这件灰色格子裙。

  但演出的剧目并不一样。

  现在的台上,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而自己在画面中看到的,好像是司汤达的《红与黑》。

  她试着去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份从没见过的画面之中,然后发现自己好像就如同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一下子就从现实之中跌落到了梦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