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大夫
她只好破罐子破摔,两只小手哗啦一下就抱住了丰川翔,然后埋着头低声说道。
“……我,我抱一下你,你和我说好不好……”
“看来爱音大人确实是不满青梅竹马的位置,还想更进一步,攫取那女朋友之位,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
丰川翔感慨道,“真是好大的野心啊,是我小觑你了,爱音,才短短三次见面就敢扑上来,下次见你还会做什么简直不敢想象,未来可期啊。”
千早爱音不说话了,只是把滚烫的已经不能见人的脸颊死死埋在底下,但两只小手还在扒拉着抱着,仿佛坐实了她狼子野心之名。
丰川翔见状,便顺势摸起了女孩的小脑袋。
与印象中的手感一样,手感光滑的好像是在摸质量上乘的丝绸。
千早爱音似乎嘀咕了几句,但声音太小,丰川翔没听清,就是听清了他也不会管,该摸还是摸。
该说不说他只摸脑袋就已经很圣人了,一般正常情况下,下一步的展开都是要搂肩搂腰然后啵嘴了。
唉。
千早爱音还是太菜了。
平常聊聊天各种神级操作都能打出来。
一遇到这种亲密的事情就犯了不会,脑袋一片空白,纯纯下级杂鱼。
“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和你刚刚猜想的一样,我确实有在玩乐队,那会儿是在十五岁……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年纪,我组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乐队,对于刚刚经历母亲去世的我来说,Crychic,也就是这支乐队,是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精神支柱。”
母亲去世?
千早爱音的心脏被这个词狠狠刺痛了。
她的母亲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愿意包容她一切的小任性,小时候哪怕半夜三更只要自己怕寂寞了,再困再累也会和自己说说话聊聊天,把自己哄睡了再去睡。
千早爱音无法想象自己母亲去世的那一天,但也正是因为对母爱极其深刻的感悟,她才会对丰川翔这句话感到无限的怜悯。
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丰川翔,笨拙的想要靠这样安慰对方,但丰川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继续说道。
“只是后来遇到了各种不测,Crychic组立没多久就解散了,而解散的原因正是在我,我亲手创造了它,也亲手解散了它,那时的我没想到乐队的解散会对其他人带来那么大的影响,现在想想,我应该尽早根除这一点才对,但当时的我实在是分身乏术,没有余力再去关心别人。”
“于是过了差不多一年,我的队员们和你相遇了,然后迅速以惊人的速度发展成了一支新的乐队。”
啊?
怎么这样?
那我这不就是更加对不起学长了吗?
完了完了……
这下欠学长的越来越多,要还不清了……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那时候怎么说好……好吧,坦诚一点,我承认我当时讨厌你,觉得是你抢走了我珍视的人和物,在我一辈子的记忆里玷污了多余的痕迹,说实话其实这并不应该,乐队已经解散了,我没有资格再去把她们当做自己的队员然后敌视你。”
“我那会儿刚好又被扣了工资,心很累,一想到乐队的事情,更加的累,所以就从一个人渣那里拿了几根烟,拿着它们,想着到底要不要——”
“你抽烟?!”
丰川翔被某人的动静吓到了,这家伙明明没抬头,但有那么一瞬间却觉得被镇住了……
“没有,没抽,那会儿没抽,后面抽了我也戒了。”
“真戒了嘛?”
千早爱音闷闷道。
“天地良心,我向你起誓。”
丰川翔伸出手发誓道。
“……不要发誓,乱发誓不好的。”
千早爱音摸索着把他的手放了下来,然后低声说道,“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抽就好了,我知道你那时肯定特别难受,特别痛苦,但是抽烟真的对身体很不好……你难受了可以找我,啊,我那时候是不是还不认识你?总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学长你的。”
“所以你答应我,不要把身体不当回事好不好?”
“……”
好像女朋友。
不过也对,她之前确实是其中之一。
“好,我答应你。”
丰川翔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真答应?”
千早爱音瓷声瓷气道。
“真答应。”
丰川翔不厌其烦。
“那你继续说吧。”
千早爱音哼哼道,“反正我以后会监督你的。”
“那我继续说了啊。”
丰川翔想了想自己刚刚说到哪了,“之后么,我想通了,就主动去找我队友聊了这件事,希望她们可以专注在这支乐队发展,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次见面反而成了分裂你们的导火索。”
“她们希望我能重新回到乐队,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有没法回去的理由,而且也不喜欢她们这样做,她们已经和你组了新的乐队,还念念不忘地想着我算什么?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对我来说也无法接受。”
“于是我们吵了一场,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丰川翔停下了手,没再去揉千早爱音的头发了。
“后来我自己组了一个新的乐队,只是乐队面临的阻力要比我想象的更多,我不希望再麻烦背后支持我的人,她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所以一直闷着头前进,好在势头不错,我们很快就取得了可以在武道馆演出的名额,但偏偏有一次演出失败了,导致攻击声此起彼伏,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队员都被恶意中伤了。”
“我知道这是敌人故意制造的舆论压力,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队长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职,于是我在努力摆平了风波之后,提出让乐队休整一段时间,外界误以为我们解散了,实则不然,我们依旧在联系,但为了让敌人相信我们遭受打击,已经难有作为,所以我们都保密不会把乐队没有解散这件事说出去。”
“按照我的预想,不出三个月,我们就能再站到舞台,这次我会以完全的准备一举拿下武道馆,然后立刻举办全国演出巡回,把乐队带上正道,但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是,我之前的队友找到了我。”
“她们向我伸出手说,失败了也没关系,如果我觉得灰心,可以和她们再一次重新组乐队。”
丰川翔看着人生回廊上那些历历在目的记忆,轻轻叹了口气,千早爱音也感受到了丰川翔低沉的情绪,她抬起没有之前那么红润的脸颊,用手握住了丰川翔,轻声问道。
“……一定很难受吧。”
“是啊,心情五味杂陈。”
丰川翔感慨道。
“但是你知道吗?爱音,当时的你也是这么说的,可你是最不该为我考虑我的人啊……”
“为什么?”
千早爱音不解。
“先前已经说过了,她们已经和你组建了一个新的乐队,换而言之,你们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应该向前看了。”
丰川翔慢慢说道,“她们不应该再念想着我,你明白吗?如果我真的回去,你觉得乐队还有你的位置吗?如果我真的回去,那她们岂不是就只是在利用你吗?”
千早爱音瞳孔微缩,这才理解了事情的矛盾点,只是她想不明白,这跟丰川翔所说的自己帮了他很大的忙有什么关系?
“我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懂……我之后到底怎么帮了学长啊?”
丰川翔默默看着她不解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才慢慢说出答案,“你帮我解决了我和她们的矛盾。”
“欸?”
千早爱音对这个回答感到始料不及。
“我那时对她们视你不顾的行为感到愤怒,也对我不能说我的乐队没有解散感到无奈,种种压力之下,我第二次和她们吵了架,这次要比上一次更加严重,事情确实闹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对她们感到失望,她们也对我感到失望。”
“就在我以为我和她们之间应该会彻底成为陌生人的时候,是你站出来帮我们缓和了关系。在我休整乐队的期间,你放学之后总会往我的出租屋过来找我聊天,就只是纯聊天。”
“我一开始不懂你到底要干什么,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每天下午有你这么一个客人过来,偶尔教教你键盘和乐理,偶尔跟你说说她们的事情。”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后,我才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两边跑,连学习都没来得及兼顾,饭也没怎么好好吃。”
“这边找我说完话,那边就会过去和她们聊天消除误会,有时候为了让我们的关系缓和,你甚至还会特意费尽心思地去在学校合作活动,制造偶遇,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矛盾和误解就这样在你的努力调和下慢慢消失,甚至于到最后,你偷偷跑过来和我说,愿意把位置让出来给我和睦,五人一起为Crychic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但我知道,你那时候的眼圈特别红。”
“我……”
千早爱音微微张开嘴巴。
在丰川翔的描述下,她隐约能看到那份记忆,虽然模糊不清,但却能体会【自己】在那时的心情。
她默默撇开视线,酝酿了一会儿,用善意的谎言说。
“我觉得……我应该只是感动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可以看到学长你和大家能重归于好吧。”
“不要说骗人的话。”
丰川翔摸了摸千早爱音的脑袋。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乐队交出去,这点我深有体会。那时的我做不到接受你,而跑去重新创立了新的队伍,可你却能做到接受我,甚至愿意为了我而百般折腾自己……你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的,放着不管我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你并没有这么做,你远要比我厉害。”
“是你让你的乐队完成了真正的升华,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被过去的念想束缚,也是你帮我挽救了过去的朋友,让我们到最后仍然能得以走在同一条路上。”
“如你所想,我们最后并没有演出。属于Crychic的圆满句号,早在一年前就由我和她们一起亲手画下了。”
“但是真正让它成为一辈子回忆,而非一辈子念想的人,是你,爱音,是你让她们真正向前看的,也是你保护了这个乐队可以真的向一辈子迈进。”
“那时候我碍于面子,没能正式和你道谢,后面想找机会说,也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但现在,我想应该还来得及吧。”
言罢。
丰川翔伸出手,将千早爱音的脑袋埋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抱住了她。
“谢谢你,爱音。”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我的遗失之物。”
“谢谢你拯救了我过去的乐队。”
“谢谢你能够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也谢谢你之后还愿意当我的经纪人,一起加班加点在最前线……真的,一路走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千早爱音的脑袋一片空白。
因为缺少记忆的载体。
她对这份感谢没有太多的实感。
但是,对于这份眼下确确实实的拥抱。
她却觉得有一瞬间那么短,也有一万年那么长。
“所以啊,以后就不要再说什么你欠我了,就凭这件事,不论你让我帮什么我都会过来的。”
“所以学长你今天才会这么配合我……”
千早爱音后知后觉地喃喃道。
“是啊,为了你我都翘了今天的排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干什么,”
丰川翔叹口气,然后感慨地说道,“其实你今天叫我去给你们看乐器的时候我就在想,要不就别让你组乐队了。”
“不过后来想了想,其实组乐队也行,但不能再找这种对前队员念念不忘的了,你如果以后还想要玩吉他的话可以联系我,我会帮你找一个好乐队的,当然,不玩最好,即便没有吉他,你也依旧是个很耀眼的女孩。”
说完。
丰川翔慢慢站起了身,顺带把千早爱音一块拉了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
“……学长,你刚刚说,如果我想找乐队,你会帮我找的对吧?”
丰川翔点点头。
“你那三个朋友就挺不错,一个贝斯一个键盘一个鼓手,她们还都是你的忠实拥护者,跟她们组个如何?又舒服又好玩,技术方面不用担心,平常我可以教你们。”
“嗯……”
千早爱音陷入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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