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默西风菌
与仿佛沉默岩石般粗砺的外表不同，言峰绮礼的心思实则十分细腻。
而且，由于言峰绮礼对其它事物一概不关心，他反而会对于任何可能与自己所追求的答案相关的事物异常敏锐。
这就类似色盲，当斑斓色彩的干扰被滤去之后，就会对物体的扰动变得十分敏感。
现在，言峰绮礼能敏锐察觉到，那个爱因兹贝伦家的女人身上，应该也有些和卫宫切嗣类似的地方。
不为财富、不为权势，似乎是因为某些别的原因……总之，那肯定是让他言峰绮礼感兴趣的地方。
那是被世人称之为爱情的东西吗？
一张娇弱病态，双眸却散发着深沉温柔的面孔在言峰绮礼脑海中一闪而过，令他思绪稍微停顿几秒。
总之，这或许也是吉尔伽美什、那位傲慢至极的古老王者会主动吩咐他，不准伤害爱因兹贝伦母女的原因吧。
如果杀了她们，吉尔伽美什想必会暴怒吧？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言峰绮礼的肃穆面容就不由得扭曲几分。
不过为了更大的愉悦，他也只好将这种想法按捺下去。
言峰绮礼过去就不惧死亡，如今堪破人生大秘，对活着这事就更无所谓。
但是，死也不能白死，一定要体验过世间最美好的愉悦后再死。
嗯，这就叫，活到老，愉悦到老，为伟大的愉悦事业而献身！
总之，不杀死就行。
那么，就当作是餐前甜点吧。
做出决定后，言峰绮礼毫无顾忌地冲破布置在爱因兹贝伦城堡外地结界。
然后，在强化魔术作用下良好的视力，让他准确捕捉到在雄伟异国城堡的望台上，凝视自己的白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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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长发，鲜红瞳孔，精致到近乎带着几分非人质感的绝美容貌。
确认了，她就是卫宫切嗣的支柱，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
在寒风凌冽的望台边缘，爱丽丝菲尔看着疾驰而来的黑色死神，咬紧粉嫩薄唇。
“布好陷阱了吗？舞弥？”
“全部搞定了，但因为敌人来袭速度太快，只布置了最外层的攻击，我会用自己的攻击来弥补陷阱的不足的。”
城堡之下的树林中，久宇舞弥握住冲锋枪，尽可能将自己隐藏在树后，侧耳倾听着逐渐靠近的动静。
“如果我失败了，夫人，请赶快逃跑吧。”
“不，跑不掉的，在我们的大本营里也打不过他的话，跑到哪里去才能逃得掉？而且现在伊莉雅也在，离开也一定会被他追上，只能坚守在这里，解决掉他！”
而且，爱丽丝菲尔心中还带着一点点私心。
昨天卫宫切嗣抱着她们母女痛哭的样子，深深刺痛着爱丽丝菲尔的内心。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昨天卫宫切嗣和言峰绮礼这个男人有过很短暂的接触。
对于内心潜藏着一股天真，毕竟已经快被罪恶压垮的卫宫切嗣来说，言峰绮礼这个人是能直击他内心脆弱处的危险男人！
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接触到卫宫切嗣！
爱丽丝菲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做好了觉悟。
听着平日里天真浪漫的爱丽丝菲尔在危急关头冷静地分析，久宇舞弥突然有些嫉妒。
长久生活在一起的人，总是会在方方面面都变得越来越类似。
比如一家人常常一起吃饭、作息相近，身体健康程度自然也会逐渐靠近，女性甚至月经期都会逐渐同步。
除了生理方面，人的性格也必定会越来越接近。
和卫宫切嗣相识、并且并肩作战已经快十年的她，也只是学到卫宫切嗣的表面。
而爱丽丝菲尔虽然表面上依然是那么天真浪漫，但从精神上，她和卫宫切嗣才是最能相互靠近的。
“那就让我们携手作战！夫人！”
进入临战状态的言峰绮礼敏锐地察觉到陷阱，并且将其全都轻松避开。
就算失去Assassin，他也是在世界各地和异端战斗十几年的圣堂代行者，不可能会被这些小玩意缠住。
但一从隔壁绕进丛林，看到一个女人动作干练而稳定地持枪扫射过来后，言峰绮礼就明白外围的陷阱是故意那样布置，目的是将他引到这里。
能用出这样的战术，是个不错的女人。
果然卫宫切嗣那个男人身边，总有能让他兴奋的人或者事物。
面对如雨滴般泼洒而来的子弹，言峰绮礼不动声色，只是双手各持三把黑键，挥舞间当挡下射向要害处的子弹。
而打向其余部位的子弹，则是被被强化过后的特制法袍轻松抵挡。
二战以后，由于接战距离的变化，装药量较少、口径较小的突击步枪和冲锋枪得以问世。
小口径一点的手枪，甚至连牛或者猪都打不死，所以言峰绮礼才敢硬接。
如果是大口径的步枪子弹，言峰绮礼只能避退锋芒，就像昨天傍晚那样。
就这样，言峰绮礼一步步的靠近久宇舞弥，发出了询问。
“你是卫宫切嗣的协力者，还是单纯被雇来的佣兵？又或者，你就是昨晚狙击我的那个人对吧？”
久宇舞弥不语，只是一味地沉默射击。
等到子弹扫空之后，她直接掏出匕首，直接冲上去准备近身搏击。
这举动让言峰绮礼皱起眉头，如果对方这么幼稚的话，就未免会让他有些失望了。
“我不想杀人，但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也只能将你视作异端处刑了！”
在得到答案之前，言峰绮礼不打算对这名让他挺欣赏的女人下杀手。
不过，如果对方一直执迷不悟，他也不会手软。
反正，吉尔伽美什只让他不杀爱因兹贝伦母女而已。
而且言峰绮礼对这个女人的兴趣，远远比不上那位雪白公主。
看着持刀冲来的久宇舞弥，言峰绮礼神色一凛，摆出八极拳的起手式，准备以可以轻易击穿花岗岩的炮拳将对方打废。
可他才刚刚向前走一步，十多条银色丝线就忽然从就脚底冒出，像蛇一样蜿蜒的缠绕上来，就他的双腿捆了个严严实实。
“炼金术？”
这种爱因兹贝伦的招牌技能让言峰绮礼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双腿试图发力挣脱。
炼金术在外人看起来很酷炫，但在真正的战斗高手眼中，就和抬腿踢一样，只能用于欺负一下比自己弱很多的人。
因为炼金术的成型需要时间，虽然很短，但在贴身近战中就足以致命。
就比如现在，这银丝虽然缠上来，但言峰绮礼凭借强化过的身体还是可以挣脱。
想但久宇舞弥已经挥舞着尖刀逼近，刺向他的喉咙。
尽管他条件反射地扭动腰部，向后弯折，以完全不符合体格的惊人柔韧性避开了这一次攻击，但挣脱的动作也停滞住了。
就这么短短一秒不到，炼金术就已经成型，将他死死捆住。
而另一边，久宇舞弥的补刀攻击也到。
唉，飘了。
回想起进入这座森林以来的战斗，言峰绮礼不由得责怪自己，在堪破愉悦奥秘后，就开始飘，总以为两个女人就能手拿把掐。
这不，接连两次中招。
如果以前是这种心态和那些异端们进行战斗，那他现在坟头草都该有三丈高了。
痛定思痛，言峰绮礼决定痛改前非，拿出真本事来战斗。
于是，言峰绮礼面对同样没有抵抗，只是绷紧脖颈的肌肉，硬生生吃了这一刀。
吹毛立断的合金刀刃刺入言峰绮礼的脖颈，划开血肉，但久宇舞弥却立刻察觉到这手感不对劲。
然而，当她想要抽身之时，言峰绮礼已经抽出藏在袖口的黑键，注入魔力。
作为教会特制的驱魔武器，黑键只以剑柄形式存在，剑身则由魔力编织而成，虽然对灵体的破坏力很强，但物理攻击性较弱。
但即便如此，延长的剑身依然直接刺穿久宇舞弥那毫无防备的腹部。
然后，言峰绮礼又用尽力气，一记头槌撞在久宇舞弥的头上。
而这也是他最后的攻击，因为更多银色似丝线已经将他全身紧紧缠绕起来。
锋利又强韧的丝线将强化法衣都割破，深深刺入血肉之中。
在这力量下，言峰绮礼连弯曲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像只蝉蛹一样倒在地上。
言峰绮礼紧紧闭着眼睛，调动魔力将肉身强化到最高等级，才勉强于之抗衡。
无计可施，言峰绮礼也不再挣扎。
如果对方准备继续用炼金术和他僵持，那能缠住他好一会儿，甚至有可能拖到言峰绮礼的身体抵达极限而被破防，但地上那个被刺穿腹部的女佣兵估计先他一步死去。
来吧，做出你的抉择……
听到踩在树叶上的沙沙脚步声时，言峰绮礼知道自己猜对了。
传闻是真的，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果然不擅长战斗。
*
圆藏山下，卫宫切嗣握住烧灼疼痛的小拇指，一脸呆滞。
早在很久以前，卫宫切嗣和久宇舞弥就相互把对方的一根头发在施加咒语后，埋在了小指的皮下组织。
只要某一方的生命力衰弱到濒临死亡的绝境的情况下，委托给另一方的那根头发就会燃烧，作为示警。
那是考虑到已经无法利用无线电或者使魔来传达信息的最坏的情况而设定，它本身就是一个为时已晚的信号。
久宇舞弥濒死，那么爱丽丝菲尔和伊莉雅……
母女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让卫宫切嗣下意识地就想用令咒，命令吉尔伽美什去保护爱丽丝菲尔身边。
但在下一秒，他又全身僵住。
因为他看着手背上残存的鲜红印记，想起这已经是自己的最后一发令咒。
一旦用完这最后的一划令咒，自己就彻底失去了对吉尔伽美什这个丝毫不掩盖对自己恶意、随时可能背叛自己的从者的控制权。
卫宫切嗣输掉的，不仅仅是圣杯战争，还有他的信仰，还有夏莉、父亲、娜塔莉等无数人的生命。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刻会突然到来？
卫宫切嗣就好像驱车冲向悬崖的司机一样，虽然明知道那一刻迟早会到来，却又在心中无限期待着时间的延长。
虽然圣杯战争进行到最后，本身就代表着爱丽丝菲尔的死去，可这次居然还没等那个悲哀未来的大驾光临，他就要先一步做出抉择。
爱丽丝菲尔，还是圣杯战争？
一人，和六十亿。
我深爱的妻子，和六十亿不相干的人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股黑暗绝望所笼罩过，卫宫切嗣此时居然觉得弥漫在心中的这股疼痛如此不值一提。
金色光辉在面前凝聚，一双猩红双瞳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欣赏，宛如画家在品味自己的作品。
“哦呀，切嗣，看起来，你似乎需要帮助嘛。”
122 放弃
看着一脸傲慢戏谑笑容的吉尔伽美什，卫宫切嗣闭上眼，用力地深呼吸着。
感受着心脏肺腑伴随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而传出的剧烈刺痛，他眼前掠过一幅幅画面。
有怀念的，有残酷的，有幸福的，有血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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