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宵子
洋洋洒洒、足足快五分钟的演讲时间，这是比企谷的自信之作，只是为什么大家都沉默了？还有位于面试席最远端的阳乃，为什么要扭过头憋笑，赶紧给我道歉啊！
学生会办公室内，学生会会长堀北学、学生会书记橘茜两人明显是作为面试官，那么阳乃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也位于面试席上，不过看上去没有什么话语权，更像是个打杂。
按照流程，应该是作为书记的橘茜开始向比企谷进行提问，随后再由学生会长进行补充或者定夺，可是堀北学却意外的打断了准备发言的橘茜。
“一年D班，比企谷八幡，有人极力推荐并且直言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力更是往届所有新生中最强，曾放出豪言要登上高度育成高中的最顶点，统治这所学校里所有学生，成为这间学校的皇帝。”
说到这里，一旁的橘茜已经呆滞在原地，堀北学则是推了下自己的眼镜，缓缓的开口：“在我见过的所有学生中，你不一定是最强的那个，但绝对是最狂的那个。”
哈？自己什么时候成为‘狂小八’了？！
比企谷张大嘴巴，震惊的望向某个少女，只见对方露出一对虎牙，一副‘不关我的事情’。
“等等，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某个已经被冠上‘狂小八’的死鱼眼少年连忙解释。
“误会吗？”
堀北学神色平静：“如果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我自然不会多言，但是作为一名未来可能会成为学生会成员的学生，身上的流言、诽谤，并非只是一句简单的‘误会’就能解决。”
比企谷神色一僵，瞬间明白自己刚刚落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眼前这位学生会长根本就不在意‘误会’是否存在，在意的是比企谷要如何解决。
同时比企谷也从这位学生会长身上感到一股压力，短暂的交流，比企谷立马感受到学生会长身上那非常强烈的个人风格。
直指问题的核心。
对方需要的并非提出问题的人，而是能解决问题的人。
立派的社会人！
比企谷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形象。
堀北学，学生会长，有着轻易看透事情本质、直指内核的能力，对方在意并非‘误会’的本身，在意的是比企谷如何解决。
果然，能成为这间学校的学生会长很不一般啊！
身份明明还只是学生，但思维上却已经完成了蜕变与成长，可以说堀北学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成年人’，甚至还能在前面加上‘非常优秀’的修饰词。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并非每个人都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学校赋予学生会可以改变秩序的权利和使命，如果你无法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那么今天的面试可能也只是一个‘误会’。”
堀北学冷漠看着比企谷。
比企谷如今再一次听到这句话，似乎又多了另外一些新的理解。
这间学校的目的无疑是为了培养出最为优秀的学生，作为被学校赋予权力的学生会，自然也是以此为目标，维持与管理学生与学生、学生与学校之间关系，那么作为两者中间的桥梁，学生会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比企谷通过这段时间观察和思考，察觉到这间学校对于学生教学理念是鼓励学生之间的竞争，尽量减少来自外界与校方的干预。
老师们的‘不作为’、无法与外界联系等等的条例，也是为此而服务。
于是作为学生组织的学生会，自然会被学校信任且赋予最大程度的权力，在校方不参与学生竞争的前提下，学生会的重要性与其所拥有的权力，必然会对下面学生之间的竞争产生巨大的影响。
“毋庸置疑，学生会除了管理学生的日常事务、承担学生与学校之间的沟通桥梁之外......”说到这里比企谷忽然顿了一下，眼睛与对面的堀北学直视，然后才缓缓开口：“更重要的协助学校培养出最优秀的学生。”
“这间学校的100%就业率、升学率，给予学生如此丰厚的个人点数使用，如此优待放在任何学校都只能是最优秀的学生才能享受。遗憾的是，在我所在的D班，目前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有属于这样才能的学生。”
说到这里比企谷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直到目前为止，比企谷对这间学校的最大感受，是弱肉强食的竞争关系，也就是社会上适者生存、败者淘汰的规则。
虽然学校的相关规则尚未完全公布，可已经有像比企谷这样的学生已经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激烈竞争，在D班还沉浸在美梦中时，其他班级已经开始行动起来，A班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要获得100％的就业率、升学率的最高优待，只有在最后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的那部分学生，也是这间学校培养学生的最终目标。
“实力至上主义，个人实力最强的学生，就是最优秀的学生，才有资格享有这份优待。”比企谷面无表情的说。
现场陷入了沉默，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各异。
橘茜的惊讶，阳乃的赞赏，不过堀北学的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
第三十三章D班的价值
片刻的沉默之后，堀北学率先开口。
“不错，看来你的确已经理解了这间学校的本质。你并非第一个发现学生会特殊之处的学生，在此之前的四名面试学生中，除了开头那名学生外，其余三人或多或少都察觉到学生会对于班级日后发展的重要性。”
说到这里，堀北学停顿了一下，语气意外的出现些许起伏：“个人能力出众的学生，的确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这是不可否认。但是......”
堀北学推了推眼镜后继续说：“但有时候集体的力量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团结，也是实力的一种。”
集体与团结的力量吗?
比企谷非常意外这句话居然从这位学生会长的口中说出，他一直认为能代表学校百分九十意志的学生会，其学生会长也如这间学校的本质一样，崇尚个人实力至上主义，可出乎预料的是集体主义者？
难道对方是那种外冷内热的类型？
比企谷与堀北学的视线互相交错，在这瞬间，比企谷猛然明白对方话里的真正意思，对方所站在角度与眼光比任何人都要更高！
比企谷也不得不感叹前言这位学生会长的‘成熟’，甚至很多成年人都远远不如眼前的堀北学。
一个人的思维与眼光，决定了对方的高度，在比企谷的视角里，眼前的堀北学已经不再执着于学校这一隅之地，眼光已经看向更远的世界。
“那么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只独属于来自D班的学生可以回答。”堀北学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
堀北学的眼睛直直盯着比企谷，像是在被一台戴着眼镜的检查机器扫描一般，全身上下只要出现任何一处缺陷都会被其准确的捕捉。
比企谷正襟危坐，如果说之前话题都是铺垫，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决定性的机会。
"既然你已经理解了学生会的重要性与价值，那么来自D班的你，到底有何价值！”堀北学双手交错，如同‘碇司令’一般盯着比企谷冷漠的说道。
不出所料，堀北学的这个问题非常尖锐，甚至非常具有针对性，正是因为了解这间学校的本质，才明白D班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到底是何种含义。
怪不得只属于D班学生才有‘资格’回答。
“D班的价值么？”
比企谷有点恍惚，喃喃自语。
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比企谷在D班的身上唯一能感受到的价值是‘物种的多样性’以及‘论人类是如何退化成猿猴’，对于这间鼓励学生竞争、实力至上的学校来说，D班的学生到底算什么？
“在开学时，我曾意外的听到别人对于我们D班的评价，不良品、瑕疵品，慢慢的我才理解其中的意思。”比企谷语气平静的说：“有时候我在想，即使是不良品、瑕疵品，好像也不是不能使用？对吧？生活中有很多例子，像是清仓的货物、半价的便当、中古二手店，虽然不太完美，但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受众。”
“可是人与货物，真的能放在同一平等的地位上比较吗？”
“很明显不太可能。”
比企谷像是自问自答，可无论是橘茜、堀北学、还是阳乃都没有打断，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
“那么两者的区别在哪里？”
“教训与经验。”
比企谷叹了口气：“虽说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可这本身就是一种经验，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正确与否，人类正是通过教训与经验才能够慢慢的成长，社会才能一直前进。”
“所以错误、瑕疵的本身，就是一种价值。”
比企谷停顿了一会儿，环顾屋内的众人，最后与对面的堀北学对视。
“在这个学校是用实力为标准来衡量学生，对于能够成功入学的你们来说，已经有了相应的价值与可能性。这是开学时班主任所说的一句话，表明了学校认可了D班学生与10万个人点数之间有着相同的价值。
D班很多人都相信了这套说辞，可直至今天，我仍然表示怀疑，之后D班学生的糟糕表现也证实了我的怀疑，他们根本不配拥有这份价值。”
说到这里比企谷忽然笑了：“所以，来自D班的我，到底有何价值？”
橘茜眉头微皱，似乎想开口提醒，不过这时一旁的堀北学抬手阻止了橘茜的动作，并且示意比企谷继续往下说。
同时阳乃也饶有兴致的等待着比企谷的‘下文’，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之中闪烁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如果断言错误、瑕疵品的D班是毫无价值的东西，那么作为以100%就业率、升学率的这间学校来说，到底有何意义？甚至B班、C班亦是如此，明明可以直接向全国各个学校招收、挑选最优秀的学生，这样的做法不是更为简单和高效率？
汇聚最优秀的学生、投入最多的资源进行培养，可为什么偏偏要招收像D班这样有着明显瑕疵的学生？”
比企谷说到这里，阳乃的眼睛越发的明亮，堀北学的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意外。
“优秀的学生之间会互相竞争，良性竞争更能提高和培养出更为优秀的学生，可是以社会竞争为核心基础的高度育成高中，很明显更希望学生能够适应更为残酷、充满恶意的竞争环境！
如果说A班是学校所认可的最优秀学生，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包括D班在内的其他班级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鞭策、磨练这群最优秀的学生？”
比企谷神色平静的看着堀北学：“也就说，我们这群瑕疵品的价值，便是成为优秀学生的踏脚石、磨刀石！”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在校方的潜意识中，D班也存在可以威胁到A班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比企谷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的说道：“那么来自D班的我，拥有‘威胁A班可能性’的这份价值，在堀北前辈眼里，这份价值......足够了呢？”
第三十四章动物与囚笼
威胁A班的可能性，这份价值足够吗？
直到比企谷说完这句话，学生会的办公室内仍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可惜的是在堀北学的脸上仍然没有看到任何情绪的变化，外人也难以猜测他的心里活动，完全是喜怒不形于色！
这忽如其来的安静，更是仿佛听到每个人呼吸的声音。
这种无形的压力对于作为面试者的比企谷来说是巨大，这是来自上位者的气势与心理上的压迫，就像是下属面对上位领导时，有的领导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总会沉思片刻制造无形的压力，随后才缓缓开口。
不过比企谷的心理素质也足够强硬，与堀北学一样，比企谷的脸上也一样保持冷漠，甚至配合上比企谷的那双死鱼眼，居然在气势上丝毫不弱于......会长？！
其带来的压力甚至让橘茜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就像两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咳咳！”
这时一旁的阳乃咳嗽了几声，正好将这种如入泥潭的沉默空气氛围打破，同时堀北学也终于动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审视比企谷，缓缓开口：“不仅偷换概念、以偏概全，而且还强加因果、混淆视听。”
堀北学毫不留情的批评。
“但是......有点意思。”
忽如其来的转折，犹如瞬间的大起大落，如果是心理素质一般的人早已满头大汗，显露出胆怯，又或者是露出惊喜之色，可意外的是比企谷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镇定。
事实上，比企谷心里也的确没有多少波澜，倒不如说对于堀北学的‘忽然转折’有种‘预料之中’的从容。
因为比企谷早已将眼前的学生会长视为‘成熟的大人’，足够的心理建设与类似的人物模型数据，刚刚的那套说辞放在社会职场中便有很强的既视感。
堀北学抬头看了眼时间，一旁的橘茜立马会意，开口表示面试已经结束，请比企谷耐心等待消息，最迟一周之后会通过邮件的方式通知具体结果。
比企谷见状利索的起身离开，可余光还是下意识望向某人，阳乃像是早就等待着，笑吟吟的挥着手，还做了一个‘我等会找你’的口型。
死鱼眼少年瞬间吓的连忙离开！
......
“比企谷，这位学生很有意思，对吧。”
阳乃看着比企谷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堀北学闻言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一旁的橘茜见状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开口：“学生会招新的标准非常严格，这位比企谷同学刚刚表现很不错，可前面的面试者也并不比他差多少，在学力、人际关系方面则更胜一筹，而、而且......”
“学姐是想说他是D班的学生，目前为止学生会还没有开创‘让D班学生进入学生会’这个先例，对吧？”阳乃笑吟吟的接下橘茜想说出口的话。
“只是这个想法的本身，不就已经很说明了问题么。”
“我、我......”
橘茜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时，堀北学忽然抬手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除了第一名学生之外，其余学生的各方面素质都要比这位D班学生要高。”堀北学根据自己的判断给出相应的评价，可随后语气略微有点感慨：“但在对于学校规则的理解上，这个D班的学生却是所有面试者里最深刻的。”
“比企谷的表现，满意吗？”
堀北学并没有回答阳乃的问题，反而是沉默片刻后摇摇头：“但......还不够。”
阳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脸上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反倒是一旁的橘茜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刚刚被阳乃这么一说的橘茜，原本心里已经有点倾向这位D班的学生，同时以她对会长的了解，会长应该也对这位D班学生比较满意，可为什么会长忽然180°态度转变，橘茜感到疑惑的同时，内心也忍不住自问，难、难道自己还不足够理解会长么？
“嘿嘿，也许吧。”阳乃的脑海忽然闪过某人的一双死鱼眼，嘴角微微上扬：“他啊，可是很会骗人的呢！”
说完后阳乃便起身挥挥手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堀北学皱着眉头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还真的是能沉住气。”
原本堀北学以为阳乃会继续追问下去，可没想到却忽然戛然而止，果然自己的意图还是有点太明显了么？
这时学生会的办公室内只剩下堀北学与橘茜两人，橘茜看到阳乃离开后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然后下意识望向一旁的堀北学。
“会长......”橘茜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您为什么会邀请那位雪之下进入学生会？如果是学力、人际关系方面，在之前的审查中，那位叫葛城和一之濑的学生明显更有优势......”
“橘。”
堀北学轻声的打断了对方话语，视线看似望向前方，可目光却仿佛落某处更远的地方：“有些东西远比肉眼看到的重要，对于雪之下的能力，我是有过深刻的体会，知道她这种人是非常危险。”
橘茜闻言皱起眉头，同时内心忽然产生一股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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