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364章

　　朱先烯自己把披风紧了紧，斟酌了一下用词。

　　他先问了道：“普通通讯回复了吗？”

　　“没有。全球的电磁波依旧处于紊乱状态，自从极光出现开始就一直没有恢复。我们一直在用灵网对外联系，只有灵网没有受到影响。”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灵气，本质上不是气，而是理！灵气，其实就是理！理是存在的！”

　　“缪斯宫猜测，我们称之为以太，你们称之为灵气的事物，其实就是理型。以太，其实就是理型！理型是存在的！”

　　“因为看到了极光才做出的推断？”商洛重复了维多利亚的话。先把问题暂且搁置一下，他想知道这种判断是怎么产生的。

第908章 理与理型

　　“是的，我觉得这一切的关键或许就是在这极光。”维多利亚回道，“魔法的外溢让极光出现。那么通过解析这其中的原因，或许我们就能够弄明白魔法的本源到底是什么。我们曾经有太多太多的猜想，但现在这个猜想.似乎已经验证了。”

　　“所以，以太其实就是理型，这意味着什么？”商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得往前倒一倒。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启动灯塔系统的时候，我们有提到灯塔系统使用了‘灵子’，这种东西。以及，潜航舰的通讯系统中使用的‘发振子’和‘协振子’。因为我们自己之前有很多套猜想，也有很多套理论，也都从不同侧面付诸实现。而现在，正确的路径已经昭然若揭：

　　“柏拉图说过：物质世界的每一样东西必然是由某种物质做成。这种物质的存在会受时间侵蚀，但做成这些东西理型不会消失。马有马的理型，石头有石头的理型，人有人的理型。物质世界的每一样事物背后，都必然有一个对应的理型存在。而魔法，并非是操纵物质的技艺，而是去叩问‘理型’的道途。所以在这里”

　　她停顿了一下：

　　“理论上，如果我们将构成物质的基本要素称为‘元子’，那么构成其理型的基本要素就是‘灵子’。魔法可以通过对灵子施加影响来影响其对应的元子，二者构成一对‘发振子’和‘协振子’。物体一旦成立，其元子和灵子之间就建立了牢固的交感链接。即使是在物理上将其分离，二者也可以互相影响。”

　　“那你们怎么用这个理论来解释天上的极光？”

　　“因为光的性质在元子和灵子之间，同时表现出物质上和理型上的特性。光的物理性质，极其容易因为其灵子被干扰而受到影响。在新安条克引爆的那一枚‘天地大同’，恐怕不只是释放了冲击波，还将海量的灵子投放到了大气层中。”

　　“这两个的交感链接不是很牢固吗？”

　　“本来是这样，但是你们的仙法，似乎有能力把牢不可破的交感链接给扯碎，进而释放出不可阻挡的造化伟力，竟然能把阿蒙宙斯连同整個新安条克一起抹杀，完全湮灭了这座城市的理型。简直是简直是恐怖如斯。我也是事后才发现，要是没有隆隆带路，我恐怕早就连着整座城一起被湮灭了。”

　　“原来是这样的吗？”

　　“所以是什么原理？确实有些魔法可以在微观层面上肢解元子和灵子。你们是怎么在宏观层面上一次粉碎那么多交感链接的？简直完全没有道理。虽然我知道不合规矩，但我真的很想知道。”

　　“啊”商洛摇了摇头，“你问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什么原理。我建议你去问天子，他是主要开发者之一，我就一点火童子。”

　　朱先烯把皮球往他这里踢，他现在也踢了个球回去了。

　　“我试试看，打个电话给他诶？怎么打不通啊？我明明打的是精灵电话，应该能打通的。”

　　“他闭关去啦，暂时不在，这边现在我来管事。别的还好说，技术上的问题是他的个人事务，我建议你等他回来再问。”

　　“好吧.”虽然有些遗憾，但因为实在找不到人问，维多利亚也只好把自己的好奇心按下去了，“然后就是.啊！”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忽然惊了一下。

　　“什么情况？”

　　“完了！柏拉图贤者和亚里士多德贤者打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理型理论是柏拉图贤者提出的。但是亚里士多德贤者说这有问题，亚里士多德贤者认为这只能证明灵子存在，不能证明理型存在.哇！他们不是师徒吗，为什么要打架啊！”

　　“他们正式开打了吗？”

　　“真打起来了！一边都喊着‘吾爱吾师，吾尤爱真理’，一边喊着‘小毛驴，吸干了妈妈的奶，反倒踢了妈妈一脚。’.哇！柏拉图贤者把亚里士多德贤者扔到窗外去了!”

　　”他徒弟呢！救一下啊！”

　　“亚里士多德的徒弟不是亚历山大吗？早被你打死了。”

　　【好诶！至圣杀亚圣喽！打起来打起来！】

　　“.”商洛明白了。他明白为什么之前文阁老一听说要让孔夫子和孟夫子站出来就神色大变，原来至圣和亚圣碰到真的会打起来，其中一个会被丢出窗外。

　　“那什么，我先去拉架了！回头见！”维多利亚赶忙挂了电话。

　　【啧啧啧。】

　　商洛放下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

　　抬头看了一眼塔罗斯巨像，已经快施工好了，这里也没有傅远山的事了。

　　“我说，傅前辈。”他踱步过去，开口道，“我能不能问伱个哲学问题？希腊哲学你学过吗？”

　　“学过啊，学习比较理学的时候学过希腊哲学。你们中学生肯定没学过啦，到大学才会教。”

　　“那我问你啊——从我们这边的角度来看，是否可以把灵气和物质的关系，解释为理型和物质的关系？”

　　“不行。”傅远山摇头道，“按照我们的说法，应该是解释为理和气的关系。所以如果要从这个角度来分析的话，灵气应该更接近的是理。”

　　“理和理型不一样是吗？”

　　“完全不一样。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理和理型在这里虽然都指向物质之后的形而上的事物，但理型强调存在这么个‘理型世界’，要高于我们的物质世界。罗马人喜欢说‘光界’，就是在追求这个理型世界。要这么算的话.”

　　他琢磨了一下：“比起柏拉图，似乎亚里士多德的想法更接近我们的看法。我们认为‘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也未有无气之理’，形而上的和形而下的，共同构成我们世界。

　　“天道确实存在，但是天外无天每一个事物所具有的太极跟宇宙本体的太极完全相同，如同‘月映万川’，‘天人合一’；而罗马人似乎普遍认为存在个至高无上的光界，所以一门心思地要去升华呢，而不是想要在人间长生作神仙。这个你可以去问问亚里士多德本人嘛，他不是在缪斯宫吗？”

　　“之前是在。但是现在已经被打死了。”

第909章 交感键

　　“被打死了？我听说那些希腊人都很会摔跤，打死也正常。”

　　“所以，如果按照理和理型的路线来区分，我们和罗马的有什么根本上的区别吗？”

　　“那区别大了。”傅远山答道，“最关键就是，不只是理-气，理型-物质这样的名实之辩。关键在于，我们认为理与气不可分。而罗马炼金术的本质，就是要把理型从物质中分离出来。而矛盾的交汇点，恐怕就在道祖身上。”

　　“道祖？”

　　“是。如果罗马人而某位神明处在道祖这个位置，那么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登神，前往光明之中。但是道祖不会，因为登神就意味着理与气的分离。如果让道祖前往诸帝之列，那恐怕我们就真的成了殷商了——黄帝之数五，而大禹之数三，天下大吉。届时大吉之数恐怕又会增加一个七。”

　　说着，他看了一眼商洛：

　　“你想变成9吗？”

　　“那我肯定是不想的。《封神榜》里面给姜子牙的最终奖励是人间富贵和打神鞭，而不是成神。更何况，封神榜里面要是成了神，那就与仙道无缘了——道祖现在是这个状态吗？”

　　傅远山摇了摇头：“这只有道祖一个人知道了。我们这些晚辈后生，不站在道祖的位置也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或许到了他那個位置，就会有许多道路摆在面前。但至少，像罗马人那样集体离开尘世，这显然不是我们想要的。”

　　“其实罗马人自己也不那么想要”

　　就他所知的罗马人而言，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对“果壳里的无限宇宙”抱有期待，只有那些没有选择的人，会庆幸自己还能继续保留意识。

　　“我直接打个比方的话”他对傅远山解释道，“罗马人普遍的观念是，他们想要先去往生到十方净土，然后再修。虽然去十方净土是好事，但活着当然才是更好的事。往生到净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听着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从刚才的角度来看，理和理型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这似乎代表我们两边对‘神秘’的认知完全相反。我们更相信人类的潜能，我们也更愿意去实现人类的潜能；而罗马人，似乎是希望通过学习来慢慢靠近永恒的天理。”

　　“这意味着，我们之后终究会分道扬镳吗？”

　　“倒也未必。无非是又一个理气之争罢了，而且分歧不算很大。说实话，孔子和孟子差别其实非常大，但我们还是两边都一起念。只要孔子和孟子不见面，倒也不用担心他们打起来。这点，我们和罗马倒是很像——理想归理想，我们双方都不至于因为虚无缥缈的理想而产生什么隔阂。除非，我们产生了现实中的冲突。”

　　说完，他琢磨了一下：“所以维多利亚帝的意思是，我们的发动的灵煞震爆，直接把罗马往灭亡的道路上推了一一大步？”

　　“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她没怪我们。”

　　“她个人的意思不能代表罗马——我看罗马会被波及的根本原因还是太弱了，或者说他们还不够聪明。我反倒认为，这弥散到全球的灵气简直是罗马的机遇。”

　　“还有这么一回事吗？”

　　“从我们这边的理解是这样——首先，灵气是不能被我们直接运用的，因为灵气是离散之理。灵气必须附着在有形之物上才能被运用，比如仙草、仙药，还有我们现在已经在使用的炬素燃料。炬素燃料就是附着了灵气的燃料。你知道炬素燃料的原理吗？”

　　“我真不知道。炬素燃料的原理到底是什么？灵气是怎么被附着上去的？”

　　“因为化石燃料中，连接理与气的交感键已经被时间打断了，变成了空白之物，所以我们可以另外使用灵气来将其填充——你看，我们虽然确实认为理气不可分是天然之理，但我们的修仙是逆天而行。我们就要把别的物质上的灵素集中到自己身上来，把仙草、仙药，燃料，挪为己用。但罗马人要观察的就是这个天然之理，现在满世界都是被扯碎了灵气，他们反而没有办法观察了。”

　　“那这怎么说是他们的机遇？”

　　“因为一台坏掉的钟，一天至少也能对两次。之前罗马人根本就没有机会等到正确的时刻，现在我们狠狠推了他们一把，说不定他们就能正好碰上正确的道路了呢。反正罗马人怎么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的好意嘿！您可真是个大善人！】

　　商洛转述了阿波罗尼娅的话——

　　“诶，慧明使说话就是理太偏，不能这么偏向你们自家人。”傅远山摆了摆手，“你们要学会相信，相信福缘，福缘总会来的。现在满世界的弥散灵气让魔法现象更容易出现了，虽然杂乱了些，但观测机会也变多了不是？”

　　“说来，这总归对我们自己是用处最大的吧？”

　　“这个.只能说比较复杂。事情到了这一步，商洛你也应该发现了一些现象：一直以来，只有我们这样到了筑基期的修士可以将灵气外放，可以影响到外界——原则上是这样，但也不完全是。比如我修炼的御风，这个就是入门的法术。还有不少雷法、玄修的法术，其实是可以放出一些光线的。”

　　“因为气体和光上面的附着的灵素比较容易驾驭？”

　　“诶对，就是这样。不过真正有意义的御风，还是得到我这个层次才能修炼得出来，练气期的御风也只能变戏法而已，和发光的戏法差不多。归根到底，对我们来说灵气也得附着到己身或者法器上才有用。灵气的量确实是增加了，但是具体有没有用，还要等时间的检验——但话又说回来，我倒是看到了一些技术上的前景。商洛，我觉得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吧？”

　　商洛看了看天：“傅前辈你说的是，天上这些？”

　　漫天的光霞，如今正是力量的明证。

第910章 灵械革命

　　“这些光，他们因为天劫而诞生。刚才维多利亚想问'底是什么打断了气和理之间的链接'是吧。那当然是天劫，这就是为什么天地大同能够荡涤寰宇。天劫之下，没什么是能够留存的。可以摧毁交感链接键的当然是天劫——而现在，商洛，天劫在你手上。”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们能够持续不断的，有序地把这些‘交感链接’给打断，说不定就可以制造出一些有趣的法器来。”

　　“那这就是有划时代意义的了。”傅远山回道，“因为迄今为止，我们没有任何途径制造‘灵械’，因为没有任何设备可以利用灵气。就像无论是往复式蒸汽机、蒸汽轮机，还是用核动力来驱动蒸汽机，不管换成什么途径，我们人类的最伟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技术也就是烧开水。说来说去，也都还是烧开水。但如果你能直接利用灵气，那就可以让所有的旧技术在一夜之间黯然失色。”

　　【哇虽然你自己也知道，但他还真是不怕因为提醒你而让自己落败。你们明明还在比斗来着。】

　　“怎么样？”傅远山看着商洛，“你有把握吗？”

　　“我觉得可以试试。但是有个问题啊——这种技术显然会把灵气给‘排’出来，或者说排出灵子？总之这可能会让周围的电磁波受到巨大的干扰，就像我们头顶那样。到时候恐怕不只是通讯会中断，连光线也会被扭曲。”

　　“只要能跑起来，管他出什么问题呢，你说是吧？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在这逆会儿天也没什么。”

　　“还有就是.”商洛想了想，“这毕竟是灵气技术，可能会和修士深度绑定。所以泛用性可能会比较差，会很难做出个类似蒸汽机、汽油机这样的‘原动机’。”

　　“那有什么。那就给修士用呗。只要它能跑的动就行。你还有什么顾忌吗？”

　　“没了吧？”

　　【还有会让罗马的研究环境越来越恶化啊！到处都是被肢解的理型，到处都是弥散的力量，罗马人都要疯了。】

　　“那没啦没啦。”商洛摆了摆手，“这真是绝妙的技术啊，我都开始佩服我自己了。”

　　“嗯。”傅远山点头道，“伱要是够快的话，不如把我当成靶子打一打。”

　　“傅前辈你是认真的？”

　　傅远山退后了一步：“说实话，本来我打算留点情面的，毕竟怎么都不好坏了你的大事。但既然你有潜力拿出这种层次的力量，那我也必须得认真对待了。相信你自己的福缘，你可是麒麟子，你的福缘可比我更大。福缘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来自己的翻檐便帽，这是他要出门时的着装。回来帮商洛解决了一些重大事项，比斗也该重新开始了。

　　“诶！等下！”商洛挥了挥手，“傅前辈，你上天的时候麻烦帮我观察下极光！”

　　傅远山随即便一飞冲天，他的声音还回荡在商洛的耳朵里：

　　“你好烦呐！小屁孩，你给我布置暑假作业呢？要不要写500字读后感给你！”

　　“那就多谢啦！500字就够了！”

　　傅远山没有回话，一路扶摇直上，不见了踪影。

　　【还真是好人啊.他对这个后辈还真不错。虽然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在他之上了吧？】

　　“我和金丹期的距离比他更短。但是.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学。就算我真的升到了金丹期，一声前辈也还是要叫的。嗯”

　　他看了看面前。那巨像里头还在叮咣五六地工作着，不过也快要完工了。

　　“既然决定要给来一点小小的‘灵械’震憾，决定要制造一些革命性的法器，那确实得多借用一下朝廷的力量——所以，我们演的这出‘夸娥背山’，这就非常有必要了。这出戏一定要演得好，演得漂亮。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让这夸娥巨像看起来更像是自己人。”

　　【那这怎么说也是塔罗斯，根本不是你们的自己人啊这是罗德岛的门卫。】

　　“在我这里就是我的了。而且四大天王本来也是魔家四将来的，来路不正常也无所谓，只要够大，够酷炫就行。”

　　巨像的施工依旧在进行，几个小时内就能完成。不过造好之后具体怎么运行，还需要规划一下。

　　因为精灵工匠的工作速度太快了，这本来应该早些做好的计划根本就没时间来做，只好和巨像的施工一起来推进。现在，文阁老已经初步做好了计划。

　　“首先要把碑给敲出来。”拿着一叠纸，文仲在商洛前面介绍道，“因为阳山碑怎么说都是还没有完工的。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进行一些先期施工。但现在时间太紧张了，所以只好让巨像直接开工，把阳山碑整齐地切削出来。所以我想问问，这個巨像的精度够不够？”

　　【不够。】阿波罗尼娅对商洛回答了问题，【塔罗斯是防御塔，不是工程机器人。它本身的精度只能用来扔石头，干不了太精细的活。所以商洛，如果有些精细的加工要做的话，不妨你自己坐上去来操纵。你指望塔罗斯来，搞不好会把阳山碑给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