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终成为邪神
猎人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翼龙，但这不妨碍他看出了翼龙胸腹大腿处厚实的肉质，口中有着唾液分泌而出。
但每一根箭矢都射偏了，仿佛风势在和猎人作对一般，特意保护着翼龙。
但空中的翼龙遭受袭击也并未受惊逃离，依旧在空中盘悬着。
宽厚的两根手指压下了猎人的肩膀，巨龙人从石块上站起身体，死死地盯着空中的行翼龙。
“是风压。”
287
第287章人类群星闪耀时（修）
猎人第一次见到守村的老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他还是孩提时，天空就是这样的血红，巨龙人也是守在村口，注视着他们的胆怯或好奇，絮絮叨叨的说些听不懂的话。
他仿佛什么都会做，生有老茧的粗糙手掌摆弄两下，一柄小小的弓就挂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像是什么都知道，村长遇到问题也都会来找他，嘴里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能从他小时候讲到现在。
但“风压”，却是第一次听到。
“你先把猎物带回去吧，我出去一趟。”
巨龙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推进了代表了村口的石架子。
而他自己，则是翼龙远去，背影拖出了长长的孤独。
猎人将手中的大甲虫扔给了孩童，让他带回去，自己则是迈出了村口追着那道孤独的背影。
……
翼龙从空中降落，眸子中似乎带着相当人性化的迟疑。
毕竟，这是季结第一次准备主动进行交流接触。
成为怪物后对人类的接触，他要么以看着无害的形态近距离接触，要么就是从不露出自己能够交流的一面，主观上就不想将怪物躯壳下的异类灵魂暴露出来。
不暴露前，人类对他的目光只能止步于躯壳，仿佛自带一层面具一般。
但在暴露之后，人们对他的目光将会指向那躯壳中的异类灵魂，**裸的。
他想着未知成为已知，人们的恐惧消弥后，是否会对异类灵魂展露出不知边界感的一面？
没有了面具的阻隔，是否会迎来无法挽回的敌对。
这不是换个面具能解决的，季结讨厌的是这种事可能会发生。
“你们就不明白恐惧为何物吗？”
黑衣的龙人从未对他说过这句话，但他的咏唱腔却和这句话格外的契合，能够毫无违和感的脑补出来。
将黑衣龙人代入自己的畏手畏脚，狠狠的贬低后，他突然就不明白恐惧为何物了。
区区人类，无论接触与否都无法限制他。
这个世界人类的目光更是将无法追上异类的灵魂，因为他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大长老眯起的眼睛瞪的溜圆中，因为他看到眼前行翼龙的形体开始在膨胀，气势同样在抬升着。
季结卸下了半幅面具，他带着属于炎王龙的威严气场，主动向巨龙人发起了共鸣。
大长老捂着额头，他曾作为东多鲁玛的执政者，所掌管的大老殿更是这个世界拥有着最多的文献资料，巨龙人本身就是龙人族的特别存在。
他知道很多，知道人类不知道的，也知道龙人都不知道的，更能轻松地向着古龙说NO。
区区古龙，君不见老山龙的断尾吗？一刀两断！
但，对方的态度并非古龙常有的居高临下，这是一场平和对等的交流。
而他们彼此的处境却并不对等。
对方的身躯傲岸健壮，而他，只是一个光着膀子的老人，受尽岁月蹉跎的老人。
当对方抛出了那破碎城池的一角时，他的身体更是情不自禁地颤抖着，他明白自己已经丧失了选择权。
他关心东多鲁玛，想要知道东多鲁玛的情报。
关心则乱，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哪怕被掌控也无关紧要。
老拳攥紧又松下，年迈的巨龙人抬起了自己的气场，就算身心皆处暮年，气势也未逊色于炎王龙半分。
只有躲在角落中的猎人被吓软了腿，呆呆的注视着两位“怪物”的对视。
季结眼见大长老飞快完成了世界观的再塑造，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大长老。
而大长老却流露出些许的怪异，对于自己被阳炎龙认可这件事——
炎王龙提了提气场，让他收敛起发散的思绪，避免被贴合走一些无关紧要的丝线。
他还在观察着眼前的阳炎龙，不得不说，自己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这样健壮威武的雄性阳炎龙。
记忆中的每一条雄性阳炎龙在脑海中成群结队，眼前的这条毫无疑问能成为是其中的龙王。
他们都注意到了偷窥的猎人，但季结没在意，大长老也没有流露出过多在意，而让对方在意起来的打算。
“你去过东多鲁玛了？”
“东多鲁玛。”
炎王龙咀嚼着人类的认知，那是世界的中心，人类最为繁华的城市，从太古起便饱受怪物的侵袭，但却从未陷落。
她只陷落了一次。
季结肃穆的分享出了她仅仅陷落的那一次。
不对，她没有陷落，炼狱的巨神陨落在城毁之前。
思维的触须伸出又抽回，改换一番言辞，避免把老人家给刺激到了。
“唉……”
长长的叹息在山坳中回荡着，巨龙人沉默，又因为对方的肃穆和正确言辞而提升了些许的好感。
而对方的诉求，仅仅是告诉他详细的始末。
明明只是简单的问询，却像是要将伤疤给揭开一般。
但这些古龙懂个什么文明呢？说不准眼前这条还没他年纪大呢。
大长老同样能通过炎王龙的犄角纹来判断年龄。
他坐在石头上，开始缓缓讲述着人类所能做到的一切，威慑对方避让开残存的文明。
岚龙被击退，老山龙被击退，峯山龙被击退，大海龙被击退……
他们的军队能将不逊色于古龙的黑色死神驱赶上火山绝境，若非担心火山结构问题，也用不着猎人独自出马。
阳炎龙，钢龙，霞龙……面对天灾的威胁，他们从在茫然无知中被毁灭，到提前察觉而迁徙，再到为守护身后的家园而将他们击退。
一头蓝速龙就能轻易的捕食人类，更强的怪物也比比皆是，但他们依旧从怪物的夹缝中谋求到生机。
龙人见过生态被破坏的连锁反应，知晓自己是生态的一份子，会因为生态的崩毁而崩毁。
在保护聚落之外，他们将更多的力量投入荒野，却又限制着猎取，为了维系当下的生态阻止连锁反应爆发。
但一切还是毁灭了，他们没能为当下的生态赢得胜利。
对于那灭世的炼黑龙，他憎恨又释然，只是输了而已，再来一次他们能做的更好。
到了现在，到了一切毁灭之后，他们选择播下旧的种子，等待着新的生态与他们共生。
他的声音随着思绪一同振动，让猎人情不自禁的听的入了迷。
季结也同样听的入了迷，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问什么人类群星闪耀时，而是在问那一战的始末啊！
好听，爱听，接着听。
288
第288章自然平衡（修）
大长老对于古龙没有太多的敬畏，他们都是自然的一份子，相互之间弱肉强食的竞争关系。
当天灾的面纱被揭下时，古龙只是强大的个体。
古龙的迁徙会改变生态环境，相反，将古龙限制在适合他们的环境内，则可以稳定当下的生态环境。
古龙之间也有着争斗，不会容许另一种天灾对自己所处的生态环境造成毁灭性的改变。
任何怪物都会，也包括了作为知性生命的人类。
但他们距离和怪物沟通交流相差甚远，而现在遇到可以交流的古龙之后，那大长老自然不介意分享龙人的处事观。
平衡总是脆弱的。
就算在东多鲁玛，崇尚自然的龙人间也有不同的派系不同的学说。
有学者认为，只剥取怪物的部分，该将怪物的大部分尸体留在原地滋养土地，这样才是维护自然的平衡。
有学者认为，任何人不能轻视怪物的生命，猎人有义务保证怪物的牺牲不被浪费，轻视怪物的死亡便是破坏自然的平衡。
双方各执一词不相上下，理念有所交融，又有着相互剔除的部分，平衡就是要在两相权衡之下才能维持。
平衡自己，将扩张的力量散布开来以平衡怪物们。
自然竞争是纯粹的弱肉强食，但怪物们的弱肉强食需要被生命的知性所平衡。
公会与人类，便代表了知性的那一面作为平衡。
见季结愿意听，大长老放下的用于威慑的成就，描绘起了人类过去的生活，不仅仅是猎人和骑士，还有着托举群星，托举猎人与骑士的普通人们。
为了维系自然的平衡而疏忽了人类本身的秩序，那么人类将会从内部瓦解而将平衡破坏。
于是，长寿的龙人成为村长教导着人类认知平衡，理解平衡，从文化上以避免当年那样破坏平衡而导致的灾祸。
公会同样将支援猎人的集会所设置在各个聚集地，让猎人享有着爱戴，鼓励猎人们与村民多多接触，而不至于和正常人的生活脱轨。
人类与怪物都是自然的一份子，猎人和普通人也该都是人类的一份子。
“那炼黑龙呢？那些禁忌一般的怪物呢？”
季结抬起头，注视着微微发红的夜空。
“和古龙同等视之，他们的活动会将当下的生态改变，那我们便作为知性的一面限制他们。”
就算天灾化作个体，也将个体以天灾相待。
他们避免自己成为天灾，也会在天灾下争夺自己生存的权力，他们迎接挑战。
“那么偷猎者呢？”
违背平衡，私自猎取怪物的猎人。
“公会的影子会给予破坏平衡的猎人制裁，人心的浮动是难免的，但却可以因为规则制度的完善而不断变得更好，做的更好。”
“如果我们有机会再次面对炼黑龙的挑战的话，那么我们也一定能够做的更好。”
“但我们为什么会失败呢？”
平衡好那些负面的情绪，大长老整理着心情，想要将他们失败的原因总结出来，吸取教训变得更好。
他们已经比千年前的修雷德王国更好了，在修雷德古王国的那段时光中，人类首次在与怪物的斗争中取得重大胜利。
然而骄傲与自满带着极大的落差使得人类贪功冒进，在对怪物的狩猎中占据了压倒性地位，并且贪婪的索取来自大自然的恩赐。
毫无休止的猎捕下，人心与实力日渐膨胀，平衡失衡了。
大长老想到了公会的另一枚印章印章上是那拥有修长脖颈与尾巴，口中喷吐火焰的怪物。
那是纯粹的邪龙，但也是那时候“力量的平衡者”。
“因为人类一开始辜负了期待。”
季结复述着黑衣龙人给予的答案，期待着大长老的解释。
“是啊，因为我们没能在第一场决战时杀死他。”
大长老冷哼着，对于这样残酷的代价不置可否。
邪龙的挑战从来都是残酷的，如同自然残酷的那一面一般，靠着力量进行残暴的平衡。
为什么是邪龙，因为他们都相信对方具备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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