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更新
梅比乌斯并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克莱茵的脑袋。
对于她而言，克莱茵是世界上为数不多能够了解并支持自己的人，因此在她的眼中，克莱茵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助手，而是她的家人。
所以克莱茵一直以来所恐惧的事情，她虽然清楚，却又无能为力——因为越是聪明的人越能够意识到，作为人类的敌人，崩坏到底有多么恐怖。
“在第七次大崩坏之后，这种恐惧便到达了顶峰，尽管当时的人类文明还能维持着一定程度的和平与繁荣，但我们却很清楚，末世已经来临了。”
克莱茵说到这里，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仿佛被回忆中的恐惧所震慑到一样，“一场大崩坏，超过千万的人口就此消失，而崩坏的带来的灾害只会不断增强，人类却只能被动承受，总有一天，这个文明就会彻底终结。”
“但就在这个时候，您却用实际行动证明，这样的灾害也是可以被战胜的。”
克莱茵此时话锋一转，再次看向艾岳，“艾岳博士，您看过第八次大崩坏的灾后统计数据吗？”
“呃，这个……”
艾岳挠了挠头，“没有。”
已经过去的事情对于艾岳来说并不重要，人类或许需要从经历过的事情中总结并吸取经验和教训，但他却是个例外。
“第八次大崩坏爆发的能量峰值是第七次的1.62倍，即便是最乐观的预测，这场灾害的遇难人数也要超过八百万。”
克莱茵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然而，当一切结束之后，统计出来的遇难人数，却只有不到20万人！即便是最初的大崩坏灾害，也从未出现过如此之低的数字！”
艾岳却忍不住皱起眉头:“啧，怎么还有这么多。”
“或许对您来说还不够完美，但是对于我，不，对于整个世界而言，这都是一场奇迹般的胜利。”
克莱茵平息了一下情绪，露出了笑容，“是您向这个世界证明了，崩坏并非是无法战胜的。”
“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因此重新燃起了希望。”
克莱茵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去，“说实话，在得到这个消息的那天晚上，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那是我睡得最踏实，最香甜的一觉。”
最后她郑重的向艾岳深深的鞠躬:“谢谢你，艾岳博士。”
71
第七十一章互相理解很重要。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嘛。”
在结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艾岳并没有急着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是像得到了什么灵感一样，借用梅比乌斯的实验室忙碌了起来。
梅比乌斯就坐在实验台的另一边，时不时的看艾岳一眼，见对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克莱茵的事情就让你这么高兴？”
“当然了，这可是个好消息，对吧？”
艾岳并没有抬头，“说起来，我其实也应该谢谢她的。”
克莱茵没有成为支配之律者，证明了艾岳即便不刻意去做什么，以他目前的能力与行为，也足以改变许多人原本的命运。
这对于艾岳而言，本就是一种奖励。
要知道，即便如今的艾岳，也没有把我能够将律者重新变回人类，虽然支配之律者这一批人只能算是半吊子，但即便如此，她们的身体也被崩坏重度侵染扭曲，几乎没有复原的可能。
再加上终焉之茧对人类精神上的扭曲，是无法通过精神控制来修复的，也就意味着，克莱茵若是成为了支配之律者，几乎就只能死亡，和原本剧情的区别，也无非就是能不能留下全尸的区别而已。
因此，艾岳一开始来到第一研究所，本就做好了要送克莱茵最后一程的心理准备，而如今自己熟悉的朋友能够活下来，当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你又开始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梅比乌斯自然是不太能理解艾岳的脑回路，不过她沉默了一下，又忽然开口，“不过，我也要谢谢你。”
“怎么，你也失眠？”
艾岳调侃的说道，“需要我给你讲点睡前故事么？”
“滚啊！”
梅比乌斯笑着敲了敲桌子，随后又露出了正经的表情，“克莱因她，‘原本’确实会成为支配之律者，对吗？”
艾岳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扭过头去，注视着梅比乌斯:“你……”
对方在此刻说出的话让他一时间思绪纷飞，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梅比乌斯知道了？她从哪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该如何与她解释？
“别这么看着我，只是一点简单的推理而已。”
看着艾岳的反应，梅比乌斯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顿时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我确实不如你，但也不是白痴好吗？有些东西，光从你身上的细节来分析，就能够得出结果了。”
是了，“普罗米修斯判断失误”这样的理由或许能搪塞过克莱茵，但绝对不可能骗得过梅比乌斯——更何况这个借口本来就是她提出来的。
恐怕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从自己的身上看出问题了吧？
艾岳想到这里，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在进入逐火之蛾之后，和艾岳相处时间最多的不是阿波尼亚，也不是华，而是眼前的梅比乌斯，以她的聪慧，恐怕早就对他的各种细节掌握的一清二楚，如今就算想要搪塞，也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麻烦了，该怎么解释？
就在艾岳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梅比乌斯却主动转过身去，背对着艾岳:“我没打算对你刨根问底，所以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想办法搪塞我。”
艾岳眨了眨眼睛:“啊？”
梅比乌斯的这个反应，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反正就算问你，也不可能得到真实的答案，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逼你去骗我？”
梅比乌斯重新转过身来，脸上又露出了平时最常见的表情，“我只是为了向你表达感谢而已，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艾岳是一个谜团重重的人，这件事情梅比乌斯早就清楚，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身上的秘密比崩坏还要多。
如果按照梅比乌斯以前的性格，一定会不动声色的开始试图从背地里弄清楚这一切，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自从艾岳出现以后，梅比乌斯渐渐放弃了很多东西，身为学者的尊严，身为天才的傲慢，身为先驱者的执着，这些东西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根本都不堪一击，对方甚至都没有主动的去做些什么，她自己就一头撞上去，把这些东西全都撞碎了。
既然如此，那再舍弃一些也无所谓了吧？
“都怪你，我现在的下限越来越低了。”
想到这里，梅比乌斯不由得瞪了艾岳一眼，“今天晚上不许走了！”
“别闹，支配之律者的事情还没解决，哪有那种闲工夫。”
艾岳自然是没法察觉梅比乌斯一系列的心理活动的，对方既然不去探究他身上的秘密，那自己当然要赶紧换个话题，“你有那个精力，不如来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听到这句话，梅比乌斯凑了过来，“我还以为我在你的实验里也就当个志愿者的。”
“你说对了。”
艾岳说着将阻断设备放到桌子上，“正好试验一下这玩意的新功能。”
“什么新功能？”
梅比乌斯拿起那个如同小音箱一般的东西看了看，“怎么测试？”
艾岳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喜欢什么动物？”
“猫，狗，兔子，或者别的什么毛茸茸的小家伙。”
梅比乌斯说着，随后叹了口气，“可惜它们都不喜欢我，连靠近我都不愿意，所以我只能让克莱茵帮……”
她说道这里忽然警觉的闭上了嘴，因为如果按照她往日的性格，对于这种问题只会回一句“我不喜欢动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一大堆心里话。
这玩意有问题。
梅比乌斯将其放下，同时用“这就是你说的新功能？”的眼神质问艾岳。
“是的，目前根据资料分析，大多数支配之律者都因为过往的经历而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
艾岳拿过桌子上的装置，摆弄了一下，“所以这个小玩意可以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敞开心扉，甚至做到更多……别抿着嘴了，我已经把它关了。”
“但这有什么意义？”
梅比乌斯重新开口，“你只要保证能抓到活口，逐火之蛾有的是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当然是打击报复了。”
艾岳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凭什么只能让他们给我们搞破坏添堵？我倒要看看，精神上连接在一起的万人律者……会不会起内讧。”
72
第七十二章可怜的支配之律者，被玩弄于……
七天之后，逐火之蛾总部。
关于第九次大崩坏的灾后讨论会如期在线上举行，来自各个国家，组织以及财团的代表人通过投影的方式参加了这场会议。
这场会议本身并不重要，毕竟同样的会议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大家都对结果心知肚明，讨论会最重要的事情是分功和甩锅，和真正要负责处理这一切的逐火之蛾反而关系不大。
唯一例外的就是上一次讨论会，因为第八次大崩坏爆发的灾后损失清算结果中，损失小的让人难以置信，以至于那场讨论会上不止有一个人对结果提出了质疑。
当然，这些都和艾岳没什么关系，因为负责参加这场会议的一直都是梅博士。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些代表人中，多个几个新面孔。
梅博士扫视着众人，最后将低下头，把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在发送了什么信息之后，她便重新抬起头来，开始主持这一次的会议。
在长达五个小时的来回扯皮与互相推诿之后，讨论会终于暂时告一段落，政客之间的交流可以说是繁琐而低能的，即便是面对着崩坏的威胁，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改变。
乔治福莱长处一口气，关闭了面前的设备，断开了与网络会议室的链接。
他让秘书将会议的记录整理好之后发到自己的邮箱里，随后便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作为接替前任逐火之蛾理事的人，乔治福莱可以说相当年轻，这其中固然有他背景深厚的原因，但个人能力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当然，并没有人知道，乔治福莱早在几天前的那场小型崩坏灾害中，变成了律者。
在他之前的上一任逐火之蛾理事，也是被他用“没有为国家争取到足够的利益”的理由检举搞掉的，这样一来，他才能够里应外合，占据这个位置，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支配之律者们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发起过接近五百次的破坏行动，包括但不限于针对医院，学校，发电站等重要设施的袭击，对国家政要的刺杀，以及能够掀起普通民众恐惧的无差别屠杀。
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这些行动不但可以对人类社会造成一定的冲击，同时还可以让崩坏的真相彻底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从而引起巨大的混乱，甚至能够破坏普通人对统治阶级的信任，进一步导致社会动荡。
然而理想和现实总是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即便是律者也无法例外，当到了真正实行计划的时候，支配之律者们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计划，在律者们还没开始付诸行动的时候，便被人类直接拿下，从而师出未捷身先死。
而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中，有超过一半的律者虽然成功的进行了破坏计划，但还没有达成目标便被人类当场击毙，只有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计划顺利完成，破坏的却都是一些并不关键的目标，虽然成功了，却难以造成实质性的打击，更不要说达成律者们想象之中的成果。
而律者们却为此付出了超过十分之一的同胞的生命，一千多名律者就这样死去，却死的毫无声息，甚至普通人依旧生活在虚假的和平之中，完全没有要产生混乱的意思。
这样的现实也让支配之律者们警觉起来。
他们确实没有想过所有的计划都能够成功，毕竟其中有一部分人本就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诱饵，但三分之二的计划在没有施行前就被识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正常的。
如果不是律者们绝无背叛的可能，他们几乎都要认为是群众里出了叛徒，毕竟除了自己人之外，外人怎么可能如此完美的掌握每一个个体的行踪？
然而随着逐火之蛾内部的律者共享情报，这些事情很快就被律者们和他们眼中最大的目标串联了起来。
艾岳博士——这个来路不明的狗东西拥有超越梅博士等人的顶级头脑，在加入逐火之蛾半年的时间内便拿出了一系列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发明，其中就包括一台真正的人工智能。
按照情报中的描述，逐火之蛾专门为这台人工智能在全世界各地都建立有分体计算机，这样一来，在关键时刻，人工智能就可以借助这些计算机组成运算阵列，依靠庞大的数据处理能力将全世界每个角落发生的事情都纳入到它的掌控之中。
而那些律者的暴露，显然就是因为在行动之前的各种反常举动而被人工智能捕捉到，从而导致计划破产的。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支配之律者们立刻针对人工智能展开了新的计划，只要能够将这些承载运算量的分机破坏掉，那么人工智能对于全世界信息的掌控力度自然也会大大的下降。
当然，支配之律者们要做的也不仅只有这样，因为他们很清楚，哪怕真的摧毁了人工智能，只要艾岳还活着，那么他早晚可以做出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更何况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还远远不止这些。
可以说，如果能够解决艾岳，那么就算为此搭进去三分之二的支配之律者，都是值得的。
但是以支配之律者们目前的情况，即便他们能够集结起来，也不见得可以战胜艾岳，死在对方手中的第九律者，以及那几枚没有造成丝毫伤害的核弹便是最好的例子。
那么，有没有什么可以在不暴露律者身份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去对艾岳造成威胁的办法呢？
答案自然是有的——那就是利用人类本身去对付艾岳。
人类是一种很容易被影响的生物，只要能够将艾岳从逐火之蛾内部揪出来，将其塑造成一个对人类社会有巨大威胁，并且心怀恶意的野心家，那么不需要律者们亲自动手，人类自己便会敌视艾岳。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艾岳选择与全世界为敌，还是放弃抵抗，任由人类对他做出审判，对于律者而言，都是好事。
至于如何才能够去扭曲艾岳在全世界人民心中的形象……呵，支配之律者中，可不缺少学新闻学的人才与擅长污蔑他人的政客。
这种事情，他们熟得很。
再说了，艾岳也不见得就真的没有野心——利用人工智能监控并操纵全世界的网络，光是这件事情曝光出来，就足以让人类对其产生厌恶与恐惧。
更不要说，乔治福莱还掌握了艾岳利用特殊能力，篡改他人心智的证据。
毕竟他本人所拥有的律者能力便与精神有关，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察觉到上一任逐火之蛾理事在精神方面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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