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皓月
在对视许久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样吗？
还是一样的，很多话都会下意识说出。
不一样吗？
也有很多事情回不到从前了，至少宋若璃从李诗颖的神情之间，看见了她的一丝生硬。
她和顾清的关系看似重新拼接了起来，但那条缝隙是如此显眼，再也回不到曾经。
终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李诗颖感觉到了空气的一丝凝滞，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清清这个症状，能治好吗？”
宋若璃点头又摇头，让得李诗颖一抹焦急之色流露而出：“到底能还是不能……”
她话语一顿，愤怒、急切等都尽数化为了黯然神伤，嘶哑道：“抱歉，我不是在凶你，我只是……”
“自责。”宋若璃平静道，说出了李诗颖的心理。
明知自己犯了错误，却无法挽回，无法弥补，这种无力感会让人陷入无尽的焦躁，靠着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去每天抹除一点点，却无法根除，直到让人强行释然或者把人……
逼疯。
宋若璃在做的就是释然，至少顾清每天对她的敞开心扉，能够使得她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内耗。
但李诗颖走上的似乎是后者。
现在面对她都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随着时间流逝，之后呢？
宋若璃不得不也转移话题：“我需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顾清不会自杀？”
“他有自杀倾向？！”李诗颖猛地攥紧了双手，那张脸哪怕是流泪的时候都惹人怜惜，却在此刻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失态的模样。
宋若璃抿唇不语，她知道这个事实会更加刺激李诗颖，但如果不说出来，她又如何得知顾清内心里潜藏的“私人医生”究竟是什么？
宋若璃轻轻阖上了眼眸。
她这算不算是在顾清和李诗颖之间，选择了前者？
一声嘶哑的两个字唤醒了宋若璃。
“奶奶。”
宋若璃睁开眼睛，看着李诗颖，后者的声音很轻：“清清是孤儿，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慢慢长大，如果非要有一个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原因，那么就是他的奶奶。”
“如果真是清清奶奶的话，似乎确实不用太急。”李诗颖稍微松了一口气。
自杀是一个很敏感的词汇，因为它与死亡挂钩。
死亡是每个人所恐惧的东西。
这无关性格，无关心态，而是本能会驱使着你，渴望着活下去。
而一旦连这种本能都克服，那么死亡如影随形，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下一秒就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化为一具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尸体。
好在，让顾清活下去的不是本能，而是他的奶奶。
虽然李诗颖觉得这个想法可能有些冷血、无情，但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她只想要顾清好好活下去。
就算世间艰苦，前路无光。
但至少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宋若璃眼皮猛地一跳，缓缓道：“我知道这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但她是顾清的奶奶。”
李诗颖懂了。
这个称呼，就意味着顾清的奶奶年岁已高，终是长命百岁，也不过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岁月。
如果顾清跟他奶奶绑定在一起，在他奶奶去世以后，又要怎么办？
一座大山就这样横亘在了李诗颖和宋若璃二人的心头。
许久，宋若璃启唇道：“不过，就目前来看，确实不用过于焦急，时间还长。”
话虽如此，她的眉眼却忧色浓重，像是白纸上的一抹灰，怎么都挥之不去。
顾清的身份揭开，宋若璃以为等待自己的是破局之法，可实际上迎接她的，是浅浅共情，都好似要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孤儿。
难怪。
难怪顾清会生出死志，一个人能从世界上获得的就那么点儿东西，感情是里面最珍惜的东西。
不外乎几种，爱情、亲情、友情……
其中友情跟这两者相比，算是薄弱的一环，或许能短暂助人撑过一段难熬的岁月，可最终能让人重获新生的，只有亲情和爱情。
宋若璃不觉得顾清的奶奶给他带来的亲情，比不上所谓的爱情，不然他现在只怕早已成了一具……
只是现在看来，顾清的人生，不仅靠着亲情，还有爱情来作为主要的支撑。
宋若璃紧抿嘴唇。
她好像亲手让一栋大厦逐渐将倾……
“若璃。”李诗颖轻声道。
宋若璃强装自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嗯？”
李诗颖目光凝视着宋若璃，似乎是在观察着她眉眼间的自责。
“你喜欢清清？”
第128章 只可到此，不可越过
暴雨渐歇。
人力有尽时，连神明都不曾例外。
因为神明依托着人的信仰而生，也依托着人的信仰而存。
就像人想象不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信仰出来的神，本质也合该是人，只是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人。
顾清望着氤氲着水雾的滑门，有些好奇地想着。
既然如此，他的本质算不算钱？
因为他也依托着钱而生，四舍五入一下，某一世说不定就是一块大金元宝！
“嘿嘿。”
顾清笑了笑。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好哄了，只是“前世是金元宝”这六个字就把自己哄的乐乐呵呵的。
不过从另一方面，他也算是很有进步了，至少这次不再是用烂梗把自己给哄笑的。
“你在笑什么？”
一道疑惑的声音从身旁响起，顾清身体一抖，难以置信地转头：“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怎么跟个鬼一样。
季妍妍一脸懵逼，在片刻后缓缓咬牙，“狰狞”一笑：“这是我家，我上个WC还需要报备吗？”
不让她吃瓜就算了，连厕所也不允许她上了？
不要欺人太甚！
季妍妍看着顾清的眼神都冷了起来。
“对不起，姐姐。”顾清瞥了季妍妍一眼，垂头低语，声音怯怯的，“我只是被吓到了。”
闻言，季妍妍眼里的冷意顿时消散，表情甚至有些尴尬。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这个人不仅好脸色，还撒娇、道歉怎么办？
坏了，恶人竟是我自己？！
季妍妍浑身的攻击性施展不出，当真是憋坏了，脸庞都逐渐涨红。
她是祖安猎魔人，可不是友善的约德尔人。
顾清都微微一怔。
我嘞个一秒红温啊。
这是害羞吗？
真的有人可以这么纯吗？
这比萧雨竹、李诗颖都还要更夸张了，他可是没有跟她进行任何一点儿身体触碰的！
好在顾清瞧了一会儿，发现她似乎是尴尬的涨红。
他嘴角微扬，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西瓜：“……瓜！”
说完，顾清自己也红了，憋了半天，想拽一句帅的转移一下话题，替季妍妍化解一下尴尬，结果没文化，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卧槽，瓜！”，好在吞了回去。
不过，最后目的还是达成了，季妍妍瞥了西瓜一眼，淡淡一笑：“想吃就吃，又不是西八国。”
顾清眨了眨眼睛，好自然的辱韩。
他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西瓜就开啃，口舌生津，香甜脆爽的口感让顾清一下子就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第一口还没吞下去，又咬了第二口，把两颊塞得鼓鼓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季妍妍直接乐了，似乎明白了宋若璃、李诗颖为了他险些干起来的原因。
对了，宋若璃、李诗颖……瓜！
季妍妍坐上了沙发，然后对着顾清赶忙招手，一副做贼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聊了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呗？”
“当然，如果涉及到你们的隐私，就不要说了，我只听一个大概就好。”
说着，季妍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顾清目光下意识往她身上一瞥。
牢妹，你拍啥呢，你压根就没有啊。
但顾清没有拒绝，脑海里兜兜转转，想起了一个人。
他对着季妍妍浅浅一笑：“让我好好想想。”
“不急，你慢慢想。”
季妍妍点了点头，然后也拿了一块西瓜放进了嘴里，只是一口，就让她微微皱起了黛眉。
这也不算特别甜啊，甚至稍微放了有些久，口感都有些软了。
为什么顾清吃起来显得这么香甜？
“好了。”
顾清稍微把今天发生的事过了一遍，就拿出了手机，蓦然怔住了。
【我查了你们那里的天气，现在正在下雨。】
【记得照顾好自己。】
这是留言。
平平无奇的问候，不仅是她，连林雨薇也没有忘了通过微信提醒自己，李诗颖更是下楼去亲自接他。
让顾清愣怔的是，在他想到她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他。
这是相隔几百里的关心。
这姐们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顾清嘴角微掀，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真下头！
放在前世被挂到小红书上就老实了！
不过，难免会这么想。
这个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下属对上司的殷勤是想要赚到更高的薪资，坐到更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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