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四斋蒸鹅心
“知道那一片是谁的地盘吗?”风间拓斋又问。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踏切路口。黄黑栏杆好似天线一般立着,警示灯正亮着绿灯,电车顺着电线滑轨驶离。
伏见鹿记得,当初他从机场打车来交番时,出租车司机就是停在了踏切对面。
现在想想,感觉巢鸭也没有他说的那么混乱嘛!虽然有人飞叶子、拉皮条、乱涂鸦、搞屠杀,但实际上乱中有序,大家都在试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在警察巡逻时安分守己,可谓是人皆五星好市民。
街道左侧是一片公寓楼,那是他和源玉子日常巡逻的辖区;他顺着风间拓斋的手指望去,右侧也是一片公寓楼,一般由风间拓斋和渡边俊负责日常巡逻。
“那是你的地盘?”伏见鹿问。
“说正事。”风间拓斋没心思跟他贫嘴。
伏见鹿本想说是你先谜语人的,但他见风间拓斋一脸死了妈的表情,只好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稻川会你总该知道吧?”风间拓斋又问。
“听说过。”伏见鹿点头。
作为日本第二大指定暴力团,稻川会的位置其实一直很尴尬。上头有山口组压着,下头还有住吉会虎视眈眈,这些年一直想要洗白上岸,但却始终尾大不掉。
山口组能勾结高官搞走私出口贸易,住吉会能哄抬土地价格搞房地产生意,就只有稻川会是无根浮萍,其主要业务是经营赌场、放高利贷、贩卖白粉、组织卖淫、敲诈勒索、金融诈骗等,确实能来快钱,但沾上了就洗不掉了。
“稻川会在西巢鸭设有分部,平时我和阿俊负责巡查,经常会遇到有人塞钱的情况。”风间拓斋眯着眼睛,深吸一口香烟,隔着越发暗沉的天色,眺望着雪下的公寓楼。
伏见鹿脸色微变,心想原来你是这种人,把新人分配到清水衙门,自己独占肥田刮油水是吧?
风间拓斋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颇为烦躁地摁灭烟头,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阿俊从来没有收过黑帮的一分钱。”
“昂,我信。”伏见鹿脸上写满了不信。
“龙虎纹是稻川会若头的专属纹身,道上有规矩,刺青师也都是他们的人。”风间拓斋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去交通科查,估计也是浪费时间,黑帮绑票一般都会用套牌车。”
“诶——”伏见鹿拉长了音调:“黑帮竟然敢绑警察啊。”
他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倘若渡边俊没收钱,黑帮绝对不会轻易对警察动手。肯定是存在利益纠纷,才会让稻川会铤而走险,在交番门口绑走巡警。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风间拓斋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沉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辩解,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我了解阿俊,他不是那种人。”
“或许吧。”伏见鹿耸耸肩。
他对于那位爱梳飞机头的前辈确实有几分好感,倒不是因为渡边俊送了他一把刀,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主要是因为渡边俊当初二话不说摁着长岛刚志一顿暴揍,他当时就觉得渡边俊是那种脑子不太好使但很仗义的人。
说好听点叫赤子之心,知行合一;说难听点就是山地大猩猩,会为了部落冲锋。
但人总是会变的,伏见鹿总是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
“接下来,我打算找稻川会干部要人。就算人不是他们绑的,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一片的套牌也是他们在卖。”
说着,风间拓斋瞥了他一眼:“说实话,很危险,见干部不能带枪,进去了就只能任人鱼肉。我不强求你跟着一起去,现在走还来得及。”
伏见鹿‘啧’了一声,感觉风间拓斋玩这种花花肠子很没意思。
“带路吧。”他不耐烦的说道。
风间拓斋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心里重新评估他这个人。片刻后,他又点了一支烟,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大步流星走向街道右侧的小巷。
伏见鹿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逼仄的巷子口,最后一缕日光正好沉入雪中,夜幕降临,前路漆黑一片。
没走多远,他们就被拦住了。
两名穿着破袄的年轻人站在巷子尽头,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显然他们是负责帮稻川会看门的舍弟。风间拓斋打开手电筒,往自己脸上一照,低声说道:“是我。”
“没穿警服,不认识。”舍弟说。
“没带河豚,”风间拓斋举起双手:“想跟左竹先生谈生意,不能进么?”
‘河豚’是黑话,指的是手枪。
两名舍弟互相对视一眼,用对讲机请示了一下舍弟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们上前仔细为两人搜身。
“没问题,”舍弟露出笑容:“祝二位玩得开心。”
风间拓斋没吭声,他推开巷子尽头的铁门,刺鼻的香水味混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伏见鹿紧跟其后,好奇地张望着,只见公寓大堂被改造成舞厅,镭射灯闪着红黄灯光,台上四五名身材火爆的舞女正扭动着妖娆的身姿,台下一群男男女女推杯换盏纵情狂欢着。
“你平时巡逻都在干些什么啊?”伏见鹿很好奇。
风间拓斋并没有正面回答,他随口说道:“别小看了那一身警服啊,它代表着警视厅,彰显着政府的力量。”
第94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佐竹先生在接待客人,二位请稍等。”
女人跪坐在舞厅尽头,微微鞠躬以示歉意。她身穿和服,长相柔美,和舞厅氛围格格不入,像是良家少妇误入风月场所。
按说这种小绵羊会招惹来一堆鬣狗,可偏偏她周身五米是一片真空,没人敢靠近。她身后立着一扇金属门,隔着玻璃圆窗,能看到两个面色凶恶男人正盯着伏见鹿和风间拓斋。
说是要闯龙潭虎穴,却连门都进不去,可谓是出师未捷。
没办法,两人只能在吧台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伏见鹿提议点一杯酒精饮料,毕竟进店不消费,属实不给老板面子。风间拓斋本想拒绝,可酒保在他开口之前就把酒单递了过来。
“夏威夷热带风情草裙精酿……这什么东西?”
伏见鹿翻开酒单,目光落在价格最贵的那一栏,忍不住询问酒保道:“该不会是来两个盘靓的少女,身穿草裙扭动腰肢,端着大杯麦芽啤酒什么的吧?”
酒保神秘一笑:“你点了就知道了。”
一杯精酿两万円,伏见鹿才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他哗哗往后翻,想看最便宜但又最装逼的酒品,却听酒保忽然说‘二位今夜消费全免’,伏见鹿又哗哗地把酒单翻了回去。
风间拓斋摁住他的手,从钱夹取出一千円纸钞,放在吧台上,沉声说道:“不必了,来两杯可乐。”
“那我要两杯萌萌啊啾蹦跳JK少女爱心酒饮,”伏见鹿假装没看到风间拓斋的表情:“一人一杯,谢谢。”
“你干什么?”风间拓斋怒目而视。
公务员在黑帮经营的风月场所大额消费同样被视为收受贿赂,只不过具体多少、如何界定,全凭心证。现在占了小便宜,等事后经理拿着天价账单敲竹杠,他们就只能自认倒霉,搞不好还会被拖下水。
伏见鹿微微侧过身,左胳膊撑在吧台上,反问道:“你是想让渡边俊活着,还是想继续扮演一个好警察?”
“这和你点酒有什么关系?”风间拓斋皱起了眉头。
“人家给咱们面子,咱们就得接着。你要是刚正不阿,别人怎么可能放人?总得留点把柄给人家吧?”
说着,伏见鹿继续翻阅酒单:“免费赠送酒水就挺合适的,尺度刚刚好,就算你在这里点一个亿的酒,警务部都懒得查。放心吧,这种垃圾酒吧不会用高端酒,全是香精勾兑的工业酒精,配上好看的包装和坐台小姐才能卖出高价。”
“还是有好酒的。”酒保插嘴道。
他只是一个调酒的服务员,肯定没有资格给客人免单。话事人是谁,风间拓斋心里一清二楚,免单本身就是一个试探信号。他本想反驳,沉思片刻后,却又觉得伏见鹿说得在理。
相比于渡边俊的安危,他个人风评和职业未来都算不了什么。
风间拓斋收回吧台上的纸钞,他啪的一下合上钱夹,点了一杯最贵的麦卡伦25年单一麦芽威士忌。
酒保哐哐哐开始凿冰,在等酒的间隙,风间拓斋下意识打量伏见鹿,后者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舞池里扭动翘臀的时尚太妹。他心想这家伙属实不像个新人,反倒像是在灰色地带浸染多年的老油条……
伏见鹿眼睛微眯,像是在搜寻猎物。不等酒保上酒,他忽然站起身,说道:“失陪一下,去上个厕所。”
“现在不是猎艳的时候。”风间拓斋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真是去上厕所,”伏见鹿一脸无辜:“我心里有分寸,放一百个心吧。”
风间拓斋无奈,只能点头默许。
伏见鹿询问酒保卫生间的位置,随后他快步挤进了舞池,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风间拓斋叹了口气,他取出烟盒,敲打底部,抽出一支细烟,护住打火机点火。不料火星迸射半晌,始终没有冒出火苗,看样子是没油了。
咔哒,身旁传来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有人站在他身旁,正举着金属打火机,火苗静谧的燃烧着。风间拓斋低头道了声谢,叼着香烟凑近火苗,深吸一口点燃了香烟。
他抬起头,吐出烟雾,认出了帮他点烟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加贺庆斗问。
他和风间拓斋曾经是同事,两人在警视厅搜查科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两天为了调查公寓屠杀案,他频繁走访稻川会,将目标嫌疑人锁定为一街之隔的分部干员佐竹玄。
交番巡警的调查工作一直是北原事务官在负责协调,加贺庆斗很少过问。他之前听说过风间拓斋被降职了,但一直没关注后续,所以他并不知道风间拓斋在巢鸭站前交番在当巡警,也不知道后者是协同办案的警员。
风间拓斋一时间也不好解释,主要是他不确定渡边俊是否清白。况且,他私下跟黑帮交涉,说出来确实有些敏感。
他沉默片刻,扯谎说自己是来喝酒放松的。
加贺庆斗见他没穿警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多说什么,并肩坐在了他旁边:“既然正巧遇上了,一起喝一杯吧,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穿着水手服的JK妹子围了过来。她们双手举着闪亮的霓虹灯牌,露出白嫩的肚脐,百褶裙短到遮不住绝对领域。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她们挺着傲人的胸脯凑向了风间拓斋。
为什么要挺胸呢?因为她们用胸前的沟壑夹住了酒杯,这是Dug爵士地下酒吧的特色服务,比夏威夷热带风情草裙精酿更加昂贵。
“……”
风间拓斋甚至不敢转头去看加贺庆斗的眼神,他低头打量指尖的香烟,沉默震耳欲聋。
“先生,您的萌萌啊啾蹦跳JK少女爱心酒饮好了。”JK少女笑着蹭了过来,用指尖拉开了领口,晶莹的酒水在丰腴的软肉中晃荡着,等待客人采撷。
见风间拓斋不说话,她充分发挥了服务精神,秉持着一分钱一分货的原则,贴心地追问道:“需要艾莉酱喂您吗?可以用口腔帮您温酒哦。”
“……”
风间拓斋的头皮有点发麻。
第95章 特别顾问
伏见鹿一直在盯着舞厅尽头的那扇门,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加贺庆斗,有种摸鱼要被抓包的不妙预感,当即尿遁开溜。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中途遭遇太妹揩油,对方都快把手伸进他裤兜里了,好不容挣脱,又有三个释放压力的女白领试图抱着他一顿乱啃……伏见鹿双拳难敌四手,觉得长得太帅也很麻烦。
等他好不容易挤到洗手间门口,面包服口袋里已经被塞了一堆纸条,全是欲求不满的熟妇御姐留下的电话号码。
伏见鹿对着镜子洗掉脸上的口红,翻出口袋把纸条抖进垃圾桶里,无意间瞥见纸条中夹着一张万元大钞——有人把电话号码写在钞票上,搭讪手段可谓是别具一格。
他弯腰从垃圾桶里捡起钞票,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自己置办个手机什么的。
“啊……用力……就是那里……”
厕所隔间门砰砰作响,伏见鹿弯腰捡钱时,就从门缝瞥见了里面有六只脚,也就是说还有个在后面负责推。
他打算当作无事发生,等加贺庆斗走了再出厕所。没想到隔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让他这个本不该感到尴尬的人反而开始尴尬起来。
没过两分钟,又有人进来上厕所。那人戴着大金链子,听到隔间里的动静,先是一愣,在伏见鹿诧异的目光下,他原地起跳,扒着厕所隔间门往里瞅。
“嚯啦!真是不知廉耻!我已经拍照了!不想让照片外流的话,就老老实实交封口费!”他坏笑着诈唬道。
隔间里传出女人的惊叫声和穿衣服的动静。十几秒后,厕所门被推开了,男人提着裤子走了出来,他胸前左右两侧纹着锦鲤和樱花,腰间插着枪套。
“能玩得起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不差钱吧?只要两万円,我就把底片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纹身男一把抓住他的金链子,拽着他后脑勺往洗手池上猛砸。只听一声闷响,那人脸上开了瓢,鼻梁被砸断了,糊了一脸的血。
他惨叫一声,色厉内荏,大喊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你敢在这里闹事,你完了!来人啊——打人了啊——”
看场子的雅库扎闻声赶来,一进厕所就反手关上了大门。金链男找到了主心骨,指着纹身男说:“就是他!我来你们这消费,竟然还挨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雅库扎们对着纹身男鞠躬,齐声问好:“本部长様。”
‘様’是日语中敬语后缀,表示尊敬的程度比较高。
金链男一脸完蛋了的表情,纹身男松开手,不紧不慢地系好皮带,说道:“你拍我不要紧,凛花和里奈可是清白的好女孩……底片呢?交出来,这次就放过你。”
“我、我没有,我都没带相机……开个玩笑而已……”金链男结结巴巴辩解道。
纹身男穿上黑衬衫,扣好扣子,随口问道:“喂,那边的那个小哥,你看到他拍照了吗?”
伏见鹿全程旁观,吃瓜吃得正起劲,忽然被人问了一嘴,语气敷衍地回道:“看到了。”
纹身男冷哼一声,拽住金链子一阵拳打脚踢:“竟然敢撒谎!混账东西……还在狡辩?你的嘴是真硬啊……”
眼见金链男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纹身男这才松开手,让下属去搜身。他拧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血渍,透过镜子折射打量着伏见鹿:“抱歉,让客人您受惊了……是第一次来玩吗?今晚消费可以给您打五折。”
“你是老板?”伏见鹿问。
“是股东,”纹身男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我在新宿也开了店,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应聘。现在你这款长相很吃香,趁着年轻多赚点钱,不要浪费了。”
伏见鹿接过名片,低头扫了一眼,正面是纹身男的姓名「石井隆匡」,附带音注,反面是职衔「东京稻川株式会社特别顾问」,底下还有一排电话号码,风格简约。
要不说别人黑道大佬怎么能赚大钱呢,在厕所打完人还能想着招聘,这种创业精神就算是放在正经公司也能做大做强。伏见鹿点头表示会认真考虑的,趁着雅库扎还没搜完身,他告辞离开了厕所。
伏见鹿穿过舞池,又被揩油,脸上的口红算是白洗了。等他回到吧台,拉链都被女人给扒开了。
他目光一瞥,加贺庆斗还没走,风间拓斋一脸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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