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东
毕竟“和真岛博之有感情危机”是明摆着的，而“被麻烦的人表白”根本就无法锁定目标。
“是吗？我也不知道。”板桥的语气生硬起来。
源见状，也不再多废话，息屏了手机，扭头看着一旁的板桥问道：“板桥先生……你的身高是多少？”
板桥的汗顿时下来，不过依旧嘴硬道：“好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言罢起身想要离开，也就在这时，他五岁的儿子，这时追着儿童篮球跑了过来，在板桥脚边捡起来后说道：“爸爸！你和叔叔说完了吗？”
“爸爸和叔叔这里还有事情，我来陪你玩好不好？”山田这时在一旁主动开口，说着带小板桥去了公园的小篮筐那边。
“好！”小板桥也不认生，反而很高兴有人陪自己玩的样子。
板桥见状，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板桥先生，你当年也是篮球队的后卫吧？不过我听说……你从来都不陪儿子打篮球呢。”源这时也不起身，只是对着板桥的背影问道。
“我太忙了……”板桥有气无力地说道。
“既然如此……板桥先生，你就当我接下来的话，是自言自语好了。
“2004年开始，杀人罪的追诉期，从十五年，延长到了二十五年，近几年【全国犯罪受害者协会】还在不断提议，将所有死刑罪的追诉期取消，很可能会通过。
“1998年，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不过距离二十五年还有七年，如果再次延长追诉期到三十五年的话，就是十七年……甚至是永远！
“当年的证据，很多都还保留着，无论这次重审的结果，我相信……包括我在内，很多警员都不会忘记这起案件，各种勘察技术，也都在进步着。
“七年后，小板桥12岁，十二年后，小板桥17岁，十七年后，小板桥22岁……我最后一次想和爸爸一起打篮球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啊……
“而且……小野美希遇害，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不过真岛博之自杀，刚刚才两个月，躲过了追诉期，事情就真的过去了吗？”
（现实世界日本，2010年正式取消凶杀案追诉期，不过因为后面好几个案件，都和追诉期有关，所以本书中暂不取消追诉期，反正也是平行世界就是了。）
听着源的“自言自语”，板桥这时先是手抖，接着从后面也能看到，肩膀耸动了起来。
源之所以想要赌一手劝他自首，除了“难寻有力证据”的客观原因之外，也是因为源在之前的调查接触中感觉到……
板桥卓二自己也一直在承受着内心的谴责！
这方面，他的妻子其实也察觉到了一些，甚至认识他这么久，都很少见他笑，尤其是最近两个月……
并且从十八年前开始，就变得开始“害怕”篮球。
……
东都高等法院，一号法庭。
诉方证人三枝尚彦刚刚出庭，陈述了他在“鸟矢水门大桥”目击到真岛博之的过程！
“三枝先生，根据之前卷宗，你在十八年前一直声称，是在鸟矢大桥被骑着电动车的被告人撞到，现在却突然改称是鸟矢水门大桥，这是因为什么？”妃律师利用询问环节，提出了质疑。
“异议！证词在庭审前已经重新确定，辩方的问题没有意义。”九条这时打断道。
“异议，辩方认为，十八年后才修改证词，其真实性存疑。”妃律师直接说道。
“异议！三枝先生只是在深入提问下，纠正了当时记忆中的偏差，辩方的指控毫无根据，是对证人的侮辱！”
咚咚——
法官敲了敲锤后说道：“辩方律师质疑应有根据，请提问其他问题，或者进入下一环节。”
妃英理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毕竟在开庭前，检方就已经申请了证词变更，这时提起也没指望能够直接否定证词，只是想给法官和陪审员留下一个印象。
“辩方需要继续询问……三枝先生，你声称是因为被电动车撞到，所以才记忆清晰，看到了对方的脸，请问是撞在了车辆的什么位置？”妃英理继续问道。
“左侧前方。”三枝义正辞严地说道。
“主审法官，辩方申请出示12号证据……如图所示，从十八年前，对被告电动车的照片留档来看，这辆电动车没有任何碰撞痕迹。”妃英理播放了投影之后，再次看向三枝。
“因为撞得没有那么严重，小刮碰而已，我是步行，又没有开车，没有痕迹也很正常吧？”三枝这时理所当然地说道。
“的确，撞到行人可能会没有痕迹，不过……我们之前找到一样的电动车，并且做过碰撞试验……主审法官，辩方申请播放13号证物。”妃英理说着，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模拟实验……
毕竟十八年前的那台电动车，早就没了。
电动车在前面换壳后，一次次地碰撞在假人身上，第一次速度很快，不仅假人损坏严重，而且电动车也留下了痕迹，之后碰撞一次比一次慢……
“停，就是这里，大家可以看到，从这次开始，碰撞才不会留下痕迹，实验中电动车每次都是提前两秒开始减速刹车，而这时电动车的速度，是每小时十五公里左右，上一次留下轻微凹痕的速度，是二十公里每小时……
“而从此前案发地附近的监控录像来看，当时被拍到的车速，已经接近每小时六十公里，辩方认为凶手没有任何理由，会在逃亡中，将车速降到这么慢。”
妃英理解释了模拟试验的目的……
听到辩方的说辞，法庭现场有些交头接耳的声音升起，主审法官见状，敲锤制止道：“肃静！肃静！”
“异议，辩方的实验准确性存疑，而且模拟也无法代表当时凶手开始减速的时机，这并不能用来还原当时的车速。
“虽然十分遗憾，当年还无法进行金属疲劳测试，只存留了肉眼判断的依据，对行人的小碰撞无法察觉，但是三枝先生的目击证词，可以与距离现场不远的监控记录佐证！”九条并不认可这种实验与猜测。
“异议！监控画面根本无法证明影像与真岛博之有关。”
“诉方抗议有效。”法官点了点头，没有认可辩方的实验性证据。
也就在这时，白石的手机收到了源发来的信息——一张照片……板桥卓二的自首供词！
第145章 迟到的十八年
第145章 迟到的十八年
对于模拟实验性质的证据被否定，妃英理也并非没有预测。
妃英理这时并不气馁地继续问道：“三枝先生，十八年前在米花町发生了另外一起命案，而你也是案件的关系人对吧？”
三枝这时嘴角抖了抖道：“没错……不过那起案件已经结案了，与我毫无关系。”
“异议，辩方提出的案件，与本案无关！”九条再次出言反对。
“不，这关系到三枝先生是否是利益无关的证人。”妃英理坚持道。
法官这时也说道：“辩方律师，请不要提及无关此案的其他问题。”
三枝闻言，露出了些得意的神色。
九条的神色不变，不过……
旁听席上，御剑怜侍这时皱眉看着九条玲子——刚刚“异议”的时机不对！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辩方律师提问这个，而不是等证人回答后，再进行“异议”。
以御剑怜侍对九条的了解，她不应该犯这么浅显的错误才对。
……
在三枝尚彦作证的环节，双方交锋激烈，不过始终没有一方完全掌握局面，最终……
咚咚——
“肃静、肃静……临时休庭十分钟，之后将继续审理。”主审法官也有些熬不住，宣布暂时休庭。
三枝尚彦这时也松了口气，刚刚被妃英理的气势震慑，他已经表现得有些失常，平添了不少怀疑——好在法庭是讲证据的地方，情绪上的判断，并不能作为依据！
同时三枝心里也暗暗发狠，琢磨着此事之后，一定要让生仓律师对那家伙的孽子发起诉讼……老东西，死了这么久、儿子还给我找不痛快！
不过就在他要回证人休息室的时候，刚好在走廊里，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白石署长……
三枝见到几乎顶着天花板的白石，一路走了过来，身影将后面的光完全挡住，好像一堵墙一样……不由得紧张地咽了下唾沫。
“你、你要做什……”三枝正紧张，甚至旁边的法警都有些戒备的时候，白石却只是和他们走了一个擦肩而过。
当然，是他们本能地退到了一旁，让白石从正中间走了过去。
“九条检事，好久不见。”白石问候道。
三枝这时回头看去，只见白石要找的人，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检事官九条。
并且御剑这时也在一旁，似乎正在和九条说着什么……
“白石署长，这么巧……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就不多寒暄了。”九条对白石的态度很冷淡。
“不，不是巧，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九条检事。”白石淡定地摇了摇头。
“抱歉，可以等庭审后再说嘛？现在我要整理案件有关的……”
九条正想要推拒，白石打断道：“我要说的，也是和案件有关的事情。”
九条闻言，这才不得不正视他道：“愿闻其详。”
“白石署长，希望你说的话，不是你的猜测。”御剑这时插了一句。
显然九条和御剑也知道，白石要说的，十有八九会和检方立场相悖。
“不是我的猜测，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就在二十分钟前，板桥卓二，也就是十八年前小野美希遇害案的相关人士之一，已经在米花署自首，自陈了当年杀害小野美希的经过。
“现在已经做完了笔录，我署整理之后，会正式送检……不过考虑到，这和正在审理的案件关系密切，所以我先和九条检事知会一声……”
白石的话，直接令九条和御剑在原地愣了两秒。
“自、自首？”御剑也惊了——他本来有预料到，白石会说出一些“干扰检方发挥”的话，可是却没想到……这也太“干扰”了！
“板桥卓二……是被告的那个室友？”九条心里对案件，显然也早有复盘，一下就反应过来那是谁。
“好了！之后就不多打扰九条检事的发挥。”白石说完，也不再多提。
理论上这倒也不完全是风凉话——的确九条之后可以继续打这官司！
毕竟“自首”了，也不代表就一定是真的……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还是米花署受理了自首，消息是肯定压不住的。
“啊，对了。”白石说着，转过头来，看向已经完全呆立原地的三枝。
“三枝先生，板桥卓二先生在自首时，也交代了逃离现场的经过，他走的的确是【鸟矢大桥】，虽然当晚有工程，但他情急之下，悄悄从封锁线溜了过去……不过他可以肯定，自己当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更没有碰到任何人，毕竟除了他之外，那晚没人过桥。”白石这时认真地说道。
板桥自首的时候，源当然特地也问了三枝有关的事情，不过……
板桥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说看到了真岛。
“你之前让我们记住什么来着？对了，是‘没有人能逮捕你’？请务必记住，我们无法逮捕的，只有没有犯罪的人……关于谷繁明利社长的自杀，之后可能会请你来警署配合调查，你可以现在就构思一下，之后要如何解释了！”
白石在逆光下，俯视着他说道。
三枝这时已经两股战战，无法言语。
白石见状也径直离开。
……
妃英理之后也没有想到，短暂地休庭之后……
检方居然主动叫停了庭审！
这种“势弱”的行为，无疑成为了记者们关注的焦点。
“九条检事，可以谈谈您申请中止庭审的原因吗？”
“九条检事，检方是不是发现了新证据？”
“检方会直接承认，真岛博之并非真凶吗？”
“你这是逃走吗？九条检事！”
“对于十八年的冤案，还有已经死亡的冤案受害者，检方要如何弥补？”
……
许多记者在庭审散场后，想要采访九条检事。
虽然法警拦住了一众长枪短炮，但是……就在这时，有记者忽然发现了一则网络报道！
“啊！观察周刊！观察周刊的网络版，刚刚发了新闻！”
“什么？居然有真凶自首了？”
“难怪九条检事居然这时候申请中止庭审……”
“米花署，果然是在米花署自首的！”
没错，【观察周刊】这次的消息极快……
这倒不是白石或是米花署，有意宣扬此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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