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只猫爬架
无论现实中发生任何大事，细细探寻其背后都有午夜幽魂参与的身影。
不过这个念头在李立安的头脑中也只是存在了一瞬，很快就被他主动升起的诸多杂念所淹没。
珞珈辨别谎言和读心的能力确实让李立安感觉有些头疼。
因为这个特殊的能力，在他面前的压力李立安感觉甚至要超过另外几位原体的总和。
不过 好在似乎有祭祀书的影响，珞珈的天赋在李立安的身上的效果大打折扣。
“如果在今后的日子里我无法领导军团。”
珞珈让自己吐净了喉咙中堵塞的碎肉，紧接着他环视周围子嗣，这些都是珞珈此次突击时带在身旁的怀言者军团的骨干，每一个都是曾经经历过一万年前那场席卷银河的叛乱的混沌万年老兵。
这样的安排不光是为了尽可能的增强自己此次的突击能力，另一方面，珞珈也抱着如果自己失败，可以带着这批怀言者的精锐骨干一同回归王座，最大限度的削弱怀言者军团的想法。
珞珈眨了眨眼睛，他能够感觉到李立安现在的思绪不知为何异常的杂乱。
如果李立安知道珞珈从来没有对他有意使用过读心的能力的话一定会深感愧疚，表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珞珈将宽大的右手放在李立安的肩膀处，轻声嘱托道。
“还望你能继续指引他们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虽然肩膀上原体的手臂已然有意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但是李立安还是感到了这份托付的沉重。
“我竭力而为，大人，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的话——”
“必须有人做出牺牲，李立安，安格尔泰做出了选择，作为他的父亲，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无动于衷，影月苍狼的亡者必须返回尘世，前往警戒星去阻止阿巴顿的混沌魔军，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死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安格尔泰。”
说到这里，珞珈沉默了一下。
“我亏欠他太多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当然，还有你们，过去的我将你们引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今天的我必须带你们回归正道，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周围的怀言者们听到他们父亲的嘱托此刻都是泪眼婆娑，李立安很难形容眼前的场景。
一群肌肉壮汉哽咽着聚拢在他们父亲的周围，纷纷表达自己愿意代替珞珈去死的决心。
这看上去 并不像是残酷的永无呁止息的太空战争戏剧，反而像是某种狗血苦情戏。
李立安很想提醒那边安格尔泰看上去已经被升魔珞珈打的只剩下半口气了。
但眼前的气氛实在是过于温馨。
时隔多日怀言者们终于再一次同他们的父亲敞开心扉，抛下了过去的一切怀疑，算计，利用和野心，心与心彼此交融在一起，在这一刻他们重铸军团之魂。
终于李立安捕捉到了一个时机，趁着怀言者们和珞珈短暂分开的机会，他开口说道。
“我和军团的战士们把守住宫门，以阻止宫外的魔军，万魔宫中的恶魔王子就靠你了。”
“帝皇已然给予了我指引。”
珞珈看着眼前的凡人表情中的忧心，他笑着说道。
“正因如此，我等绝不可在与邪恶的斗争中落败。”
“既然康拉德科兹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说明今日之战的结果还没有那么糟，不是吗？”
珞珈提起了链枷，他走向了眼前的神道。
此刻的他已经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伤势在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加深，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浪费。
他连续说了三句话，在他身后的众人安静聆听。
但这话却不像为了抚平他子嗣心中的恐惧和担忧，或许不完全是，更大的原因恐怕是珞珈想要抚平自己心中的不安。
他是诸多原体中最具备‘人性’的那个。
其它原体往往表现得神性大于人性，偶尔对凡人的温和悲鸣也显得是如此与众不同。
但珞珈身上的人性绝非是他能够理解人类一切情感，并利用他特有的读心能力与其共情那样简单。
他所具备的人性绝不仅仅只有好的一面。
嫉妒，自卑，恐惧，迷茫，狂热，偏执，自欺欺人——
慈悲和残忍在他的身上汇聚，绝没有一个原体像珞珈这样将人性的复杂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慈悲的天使摇身一变为杀人如麻以献祭凡人为荣的恶魔，速度之快和转变之自然甚至令帝皇一度都被其伪装出来的假象所迷惑。
第二百三十九章：科兹！你TM又做了什么！
珞珈最后还是离开了。
李立安站在怀言者们所建立的广大厚重的亵渎之门之下，怀言者们则如望夫的女人一般围绕在李立安身边，含泪目送着他们的父亲的身影彻底的融入黑暗之中。
“一个孤独的战士。”
当李立安看到珞珈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后，他叹息道。
“伟大人往往孤独，使徒长大人。”
受祝之子巧妙的接下了李立安抛出来的话语。
他低下头，看着这位原体信赖到足以将军团托付给其的凡人，问道。
“不知道您接下来有何指示。”
“对于原体的胜利，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
李立安摩挲着手中的圣旗，他的目光透过舷窗看向了那正在激烈交火的战场。
“我等能做的有限，勪但也许我们可以在今天挽救帝国的海军。”
听到李立安的话，这位继安格尔泰之后统领着原体卫队的受祝之子明显吃了一惊。
他的眼神紧盯着眼前的凡人，似乎想要在其脸上看到玩笑的意味。
“我本以为后一个任务的难度要比前一个要大的多。”
“你闻见了吗？在空气中弥漫着的铁锈之风！”
李立安没有直接回答受祝之子的疑惑，他伸出手去，抓向了这艘原体旗舰上的一片留恋于四方冰冷甲板的虚空，宛如将那看上去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胜利抓在手中。
一路所见的残杀和死亡令李立安动容，而珞珈刚刚的决然也让李立安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稍稍改观。
“如果无数的牺牲却换不来胜利，世间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加残忍的事情了。”
脑海之中深藏于意识海中的祭祀之书颤动，李立安的双眼冒着些许熹微的紫光，他直视着那隐约闪烁着些许火光的黑暗，那是帝国的忠臣义士引爆战舰与敌人同归于尽之后所献祭给神皇在这黑暗银河中最后的光芒。
“我们打过无数徒劳无功的战争，牺牲和苦难并不值得歌颂，大人。”
受祝之子并不理解李立安正在思考的东西，他隐约觉得此刻的李立安的情绪在原体离开之后便出现了一些变化，而他则试图告诉这位脆弱的使徒长以这个银河最冷酷无情的普遍法则。
“黎庶之命，轻若尘埃。”
这位年轻的战士如此说道，他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向李立安讲述着这样一个事实。
受祝之子们随同李立安一起 遥望着眼前的群星，他看着眼前不断亮起的火光，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数量。
仅从他刚刚所看到的情况来看，短短五分钟之内就有不下三艘载具被击毁，而且这个速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的加快。
白色疤痕的阵线恐怕已经濒临崩溃了。
事实就在眼前，受祝之子的心中突然冒出来了这样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想法。
今天帝国在海战中的失败恐怕是无法避免的了。
也难怪，双方的兵力从一开始就相差太多，能打到现在 就已经是神皇保佑。
“你觉得我们会失败。”
李立安抬头看了看他新的侍卫。
这位来自于大裂隙中一个被怀言者控制的恶魔世界的新兵对于帝国和神皇的态度着实暧昧。
李立安不明白珞珈为什么要派这么个人担任自己护卫。
是他另有深意，亦或是他早已无人可用。
“战争打到现在无论是怀言者还是白色疤痕，亦或是血天使都已无愧帝皇之名。”
受祝之子在李立安的目光下恭敬的低下了头，这让李立安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不少。
虽然眼前的这家伙并不信神皇，而珞珈如此安排大概率对于四神也并没有多少感情。
活脱脱一个混在祭祀中的该溜子。
但至少此人还是敬畏原体的命令，愿意听从李立安的安排。
“对了……还有灰骑士，他们在恶魔学的领域可谓是专家，在和他们的交流中我们的智库对其称赞有加，布置反向驱魔仪式的过程中他们的建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我会胜利……因为神皇许诺我一定胜利。”
李立安环视着周围的怀言者，他将手中的圣旗高举过头顶，虽然他有些疑惑于翡翠号上的凡人究竟都去了哪里，他的身边为何只有珞珈的卫队和怀言者出没。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有过多的思考。
帝国需要胜利，李立安需要胜利，怀言者同样需要胜利。
珞珈的命令并不能保证李立安对于怀言者军团的控制，从这一刻起李立安将继续执行珞珈消耗怀言者原有力量的基本政策，直至将军团旧有的力量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无声无息的消磨殆尽。
而在死亡和战斗中成长的将是全新而无罪的新军团。
李立安知道是时候给这些狂信徒们一场奇迹了，再没有比一场绝无可能的大胜更能树立自己的威望，增强军队的信心的了。
而某个泰拉黄金马桶上不可描述的恐怖存在无疑就是李立安此刻最好的挡箭牌。
于是他举旗高呼。
“匠作大鬼！听吾法旨！”
此刻，李立安的手指指向了北方， 那是警戒星和混沌的阴影所笼罩的神皇之土。
当灵能之风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在李立安周围肆虐，伴随着这狂躁的灵能力量的肆虐，周围的怀言者们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就连强大的受祝之子们和其体内的恶魔对眼前这暴虐的灵能力量露出了几分惊讶。
什么时候，使徒长的灵能力量变得这么强了。
虽不至于令这些百战精卒感到恐惧，但也足够给他们造成些许麻烦了。
而让他们震惊的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些。
伴随着李立安的发带崩裂，长发洒落在空中。
整艘舰艇之中猛然响起了一道无比洪亮的痛苦的怒吼。
而紧跟着这痛苦之后是一道压抑的凄厉尖啸。
恐怖的血色气息在战场的四周蔓延，而黑色飓风也如利剑一般从众人的身旁穿过，只在身后留下鲜红的血液和黑色的羽毛。
“科兹……你做了什么……”
李立安也并未意料到这次亚空间回馈给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强烈。
强烈到他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扶着额头，目视着前方，一个虚幻的身影不知何时静静的依靠着舷窗旁的围栏看着这个凡人祭祀。
似乎要将这个神巫的一切秘密尽数收入眼底。
第二百四十章：李立安感到惋惜
“科拉克斯失败了。”
眼前的幻影仿佛并未听到李立安的质问，哪怕是李立安注意到他的身影就那么显露在自己的眼前，但他却依然无法确定眼前这午夜幽魂的真实所在。
“……”
李立安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恍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仿若静止一般。
怀言者们丝毫没有发觉到一位原体，或是一个游魂就这样正站在他们的眼前，他们的表情保持着错愕，依然还沉浸在恐虐大魔红沙之主被放逐的惊天消息之中。
“不过你不用担心。”
康拉德科兹看到了李立安的沉默，他向李立安展示了他手上那染血的动力爪，背在背后的右手悄无声息弹走了如钢刀一般的指甲之间的黑色碎屑。
羽毛散落在空中，紧接着便在灵能的作用下迅速的燃烧殆尽。
康拉德露出了一个笑容，尽管这笑容在李立安看来仍不免古怪，但这已经是康拉德科兹能够做到的表达善意的最极限的方式了。
“我已趁着双方两败俱伤之际放逐了安格隆，你现在可以继续完成帝皇所赋予给你的使命了，通过那座基里曼修建在朦胧星域中的钢铁要塞，将血天使们所期望的援军带至帝国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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