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只猫爬架
此刻，科兹的话语在李立安的脑海中回响。
李立安敏锐的觉察出了他语气中闪过的那抹微不可查的复杂。
恍然间，他的眼前依稀的闪过一些属于午夜游魂一万年前的记忆碎片。
浑身是血，满身污垢的黑色阴影隐藏于十字耳堂背后阴暗的灯光之中。
他手中的链锯剑上的黑钢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冷芒。
在这一团如同迷雾一般的黑影的脚下，踩着一具为鲜血所涂抹的嫣红的尸体……或者将其称作囚徒更加合适，这个名为阿兹凯隆的囚徒胸前的战甲在科兹的足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在他那原本镌刻着军团徽章的胸前装甲上赫然显露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痕，随即赤红色鲜血从缝隙中喷洒而出，午夜游魂脚下受创的囚徒发出一声仿若濒死的呻吟。
不要问李立安如何能确定此刻他所看到的幻想中的那个，被科兹踩在脚下折磨的囚徒的名字，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当李立安看见那教堂内部的景象三人时，他的心中便自动浮现出了这场宛如古希腊悲剧史诗一样的画面各自参与者的名字。
一万年前，战火纷飞的银河中，两位原体以这样的方式对视着。
哪怕是为圣血天使所怒视，午夜游魂也没有露出任何胆怯的神色。
只因如今的他携大胜之威而来，他的两位兄弟，基里曼和莱昂皆先后败于其手，午夜幽魂在第二帝国的疆域和舰队内来去自如，在身后留下一片血肉和枯骨铺就的道路。
“你看到了……”
李立安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图景随着科兹的声音从耳旁传来越来越远，并逐渐与眼前对峙的两名巨人逐渐重合。
只不过这一次，是万鸦之主脚踩着由怀言者尸体所堆成的血骨之毯，而附身于众星之主，大怀言者珞珈身上的圣吉列斯提剑指向了前方，决心势要驱逐眼前这团可憎的黑暗。
科兹的声音在李立安的耳旁回响，李立安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那是什么？”
李立安问道。
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战局，他的身影又往安格尔泰的身后缩了缩。
“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午夜幽魂回答道，他的声音仿佛直接回响在李立安的耳边，李立安忍不住侧过头去，却看见了一张浮现于阴影中的惨白面容。
而观察到那具科兹所凝聚血肉堆砌而成的骨架还在原地，李立安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午夜幽魂究竟是何时再度离开了那具他在凡世临时拼凑出的肉体的？
在场的除了那些神皇真正的子嗣之外恐怕没人能够真的说清。
“如今的情景何等的酷似当年，简直就如同一万年的再一次翻复……命运！呵呵！”
科兹冷笑着看着眼前这又一轮新的轮回。
丝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中对于宿命的讥讽。
竟是何时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如果不是他突然出声，如果午夜幽魂想要拿下他的首级——
这就是原体的力量吗？
安格尔泰回想着刚刚的一切，他凝视着前方的战场，看着那在咆哮中与鸦王站在一处的怀言者之父，眼中的担忧愈发的浓郁。
哪怕是圣吉列斯降临……但面对那万鸦之主堪称令怀言者们绝望的战力，父亲真的能够在大天使的协助下取得胜利吗？
“命运究竟能不能改变？”
李立安注视着眼前的幻想和真实，在收起了癫狂，变得愈发理智科兹的陪伴下，他问出了这样一个圣吉列斯在一万年前就曾经问过科兹的问题。
李立安凝视着身旁这位安静下来看上去异常的瘦弱，理智，甚至是显得文静的原体的面容，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肉感，隐藏在虚幻中的身形消瘦，李立安甚至能看清他胸前突出的锁骨和下颚的线条。
当他与那双纯黑的宛若黑洞的眼眸对视的时候，李立安承认，在等待答案的过程中，这是到目前为止最为忐忑的一次提问。
但李立安知道自己必须在现在提出疑问，他需要科兹这个命运之子做出回答，以便确定自己在混沌诸神所编织的命运之网中的分量，和拥有的筹码。
如果科兹的回答依然是命运不可改变，那么李立安就必须怀疑自己所谓的穿越和金手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
自己早已落入了混沌四神所编织而成的罗网之中，宛如跳梁小丑登台表演博取众神喝彩而不自知。
“命运……我曾经深信命运不可改变，而我的兄弟则持相反的意见，但他却最终服从了命运的安排，死在了他早已预料到的既定战役中，死于叛贼之手的刃下。”
科兹听到李立安的询问，发出了一声似乎是对他的提问早有预料一般的轻笑。
这让李立安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且忐忑不安。
“而我现在终于确定，圣吉列斯是对的——”
这突如其来的翻转令李立安的心情宛如过山车一般，他看着眼前那双竟破天荒泛着笑意的眼睛，才恍然发觉自己落入了眼前的午夜幽魂精心编制的圈套之中。
“我无法给你具体的形容这种感觉，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每时每刻无数种可能随时随地都在上演，只要我们尚存在物质和精神的世界中，那么我们就处于命运的罗网之上……我们永远也无法摆脱‘宿命’，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行为对‘宿命’进行选择，就比如——”
说到这里，科兹扭过了头，将目光转向了此刻正同科拉克斯交战的大怀言者和圣吉列斯。
第一百七十五章：科兹：讲个笑话，荷鲁斯复活
而在另一边，科兹在物质界的言语的似乎在李立安的心中起了一种微妙的反应，让他的眼前接二连三的出现幻想，耳旁也紧接着出现了幻听。
当虚幻和现实开始重叠，他看见拥有着世间最纯洁和美丽的翅膀的原体挥起了那柄黄金之剑，而他眼前的那团以脚下的残肢碎肉作为王座的无限黑影则挥动利刃以进行还击。
恍然间，伴随着那携带着神皇无边愤怒的烈火长剑划破虚空，李立安的耳旁似乎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告诉我……科兹。”
“你是来杀死我的吗？就像你之前试图杀死基里曼和莱昂一样？”
伴随着那来自一万年的神圣之语，眼前同时存在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金红色的天使挥动长剑斩破黑暗。
那刺目的光芒令李立安陷入了短暂的目盲之中，等到他再次恢复视力，他看见了黑暗破碎，那致命的黑影已逃遁无形，而天使手中的烈焰之刃也变为神圣的链枷，重新舞动再次反复碾碎无边的黑暗。
“我没有……圣吉列斯，不要听信那些妄言，有时候你的子嗣和兄弟的话语并不可信。”
此刻，康拉德科兹在李立安的耳旁说了些什么。
但是李立安此刻已经无暇去聆听。
只因为那幻象再一次浮现在李立安的眼前，大怀言者手中的金色链枷在李立安的视线中重新变为烈焰之剑和炽热之矛。
而昔日旧日冤魂的回答则如跗骨之蛆一般回荡在李立安的耳边，淹没掉了午夜游魂此刻对于命运抗争的低语。
“别在我面前撒谎！康拉德科兹！你知道我们对于彼此的结局早就洞若观火！”
天使挥动了长剑，这一次，他的剑锋直指午夜幽魂的咽喉。
科兹听到天使那堪称冷酷的回答，怪笑了一声，回答道。
“叫我午夜游魂——我发誓，我是来谈判的，我向你保证，我会保留你子嗣的性命！”
午夜幽魂摊开了手臂，摆出一个和谈的动作，然而却只换来了圣吉列斯的锋刃。
显然，圣吉列斯并不相信他的兄弟。
他从预言中看到的东西远比眼前的午夜幽魂所向他倾诉的东西要多得多的多。
“是的……我忘记了——”
古老的旧夜中，午夜幽魂看着圣吉列斯的进攻，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那笑容古怪而凄凉，仔细看去，便能发现此人笑容中隐藏的那令众生感到脊背发凉的疯狂。
紧接着他的身影在圣吉列斯的剑刃下化为了一连串的黑烟，随即是万鸦的鸣叫——
李立安睁开了眼睛。
面前附身于珞珈之上的圣吉列斯操纵着他兄弟的躯体，展现出了那堪称人类的躯体理论上所能抵达的巅峰武艺。
链枷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舞动，并不时发出致命的金红色火焰。
在珞珈的灵能力量的加持下，圣吉列斯的灵能力量和预知能力显然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当万鸦之主的身形化作群鸦在他的面前散去，并化为一道阴影潜藏在亚空间之中之时。
圣吉利斯身后那双虚幻的，为灵能构建的纯洁双翅轻轻一展，下一秒便同科拉克斯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随即，科拉克斯的利爪从虚空中袭来，紧接着是他那野蛮雄壮的身影。
但可惜，这理论上足以废掉他任何一位尚未升魔或是觉醒本质，和大部分升魔原体的袭击却扑了一个空。
圣吉列斯的身影此刻突兀的从他的身后展现。
“你看到了什么……李立安。”
康拉德科兹的声音在李立安的耳旁响起，午夜游魂此刻也发觉到了李立安此刻状态的不对，尝试着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来。
李立安嗫嚅着嘴唇，尝试回答他，但那如同溺水一般致命的幻听还是在下一刻彻底淹没了他。
“我们的能力是如此的相似，宛如面对面站在命运之河的两岸……是的，当一个人完全能猜出另一个人的意图时，谎言……无疑就将变得可笑至极。”
李立安看见了午夜幽魂的狂笑，他肆无忌惮的用利刃撕碎了那名被他践踏于足下的圣血天使，在圣吉利斯的眼前残杀了他的子嗣。
科兹的狞笑和残忍的，背信弃义的行径毫无疑问的将圣吉列斯彻底的激怒了。
李立安从未见过这样的圣吉列斯。
从前无论是观赏圣吉列斯的雕像，还是在血天使们的精神世界看见圣吉列斯的英魂。
圣吉列斯一向都是以勇敢慈悲宽恕拯救的形象显露在世人的面前。
而现在，李立安所看见的圣吉列斯脸上的表情唯有愤怒。
他的怒火已然化为实质，缭绕荒原，吞没田野，宣告着神皇的毁灭天使已然降临。
最终，这金色的长剑直向眼前的黑色阴影而来。
直到将李立安再次带回现实之中。
“科拉克斯……离开这里，神皇已将此处的一切全权授权于我。”
圣吉列斯低吼着，珞珈为他所提供的灵能近乎源源不断，这让他得以随意的穿行在这片奇特的，由他的兄弟万鸦之主所构建出来的异常空间之中。
两人对战宛如一场漫长的追逐，猎人和猎物的角色时常互换。
圣吉列斯已经迫不及待要终结这一切，毕竟驱逐了科拉克斯之后，借着这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骗子……圣吉列斯，别以为我没有看穿的你诡计，如果你真的奉了父亲的旨意的话，你又怎会以这样的方式降临。”
黑暗中科拉克斯的声音夹杂着群鸦的鸣叫声，显得阴森刺耳。
“不要因为私信而站在错误的一边，圣吉列斯，他对一切自有安排，等回到泰拉，神皇将为世间的一切降下正义的宣判。”
“那具腐尸吗？现在的他除了宽恕还能做些什么？要不要让他给你发点奖励，我们的正义超人科拉克斯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话，审判庭或是法务部将是不错的奖品。”
科兹的声音冷不丁在李立安的耳旁响起，午夜游魂的插话让刚刚回过神来的李立安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但显然，面对眼前兄弟互撕的精彩一幕，午夜幽魂十分有话要说。
“这那可真是个绝妙的机会，这时候可没人会抱怨我们的父亲不愿意同他的儿子们一起分享帝国的权柄了，如果荷鲁斯看到现在的一幕，他估计能亲自去亚空间一趟把阿巴顿拽回来，带着禁军用鞭子在皇宫里的空地上狠狠的抽他的屁股。”
“……”
“……”
“……”
第一百七十六章：灰骑士：水深？走？懂？
伴随着科兹的话语，周围的空气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甚至于圣吉列斯此刻都不无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个死而复生的游魂，随后又看向了眼前的万鸦之主。
科拉克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是十分理解科兹如今在发什么疯。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圣吉列斯的目光透露出了一抹了然，随即以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将视线停留在了李立安这个‘神皇钦定的大祭司’身上三秒。
虽然圣吉列斯的视线一如既往的神圣且温柔。
但不知道为什么，感受着圣吉列斯的目光，李立安竟打了个哆嗦，顿觉脊背一凉。
下一刻，伴随着科拉克斯和圣吉列斯再度战在一处。
刚才的李立安感受到的那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此刻像是错觉一样瞬间消散。
“荷鲁斯从来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那时的他只是被混沌迷失了心智。”
战斗中，圣吉列斯对科兹的回答做出了回应。
此刻死而复生的他一刻也没有怨恨杀死自己的凶手，反而耐心的为荷鲁斯的名誉做辩护。 “神皇的恩典从未错付过，科兹。”
然而科兹可不这么认为。
“果然，这是你会说的话……他是个野心家，你又何必装的如此不染尘埃呢？圣吉列斯？所有人都知道，荷鲁斯生前最忌惮的，除了莱昂便是你了——你敢保证当年在竞选战帅的时候对于那个位置没有一点点其他的想法吗？”
科兹的身形化作阴影再度从李立安的身边消失，临别时他的手掌的轻轻的拍了一下李立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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