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只猫爬架
李立安扫了一眼旁边代表布莉诺那一行被写在书页的边角处，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贫穷感的介绍栏。
【野兽战争时期如火屑般消逝的神皇信徒（面对凡人的枪炮，也许她可以为你挡两颗子弹）】
好家伙这么敷衍，真就是帝皇的硬币呗！
李立安抬眼看了一眼此刻坐在驾驶位上，一边哼着欢乐的小曲，一边往嘴里塞着什么的年轻修女。
显然，米蕾优放在车上的零食被她毫不客气作为为几人免费开车的报酬而尽情享用了。
那么，她能够响应召唤，重新回到尘世继续作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呢？
他思考道。
李立安暂时不考虑为什么会有两个珞珈。
也许升魔之后的珞珈对鸦王所说的那句“我已非旧日之我”并非是随口一说的场面话。
但比起思考这些过于空泛的东西，李立安倒是更关心此时正一路带着自己杀出重围的名为布莉诺的国教圣女此刻到底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什么心愿没有了解的吗？”
李立安尝试着问道。
而透过后视镜，看着李立安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目光。
正在开车的布莉诺眨了眨眼睛。
“心愿——”
“吗？”
她做出了一副沉思的表情。
这让座下的装甲车的颠簸更加剧烈了一些。
“好像没什么来着——”
李立安本以为她会问自己野兽战争时期的结局，她们的牺牲是否会有意义。
或者问问国教的发展现状。
然后在听到帝国的惨状之后，请求自己这个“神皇”的使者好好打工拯救帝国什么的。
但听到布莉诺的话，李立安为之一愣。
他的第一反应是。
是不是自己好感度不够接不了隐藏任务。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布莉诺并没有欺骗自己。
没有心愿？那自己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怎么说？
李立安扔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你就不好奇那场战争最后的结局吗？这个国家是怎么记载你们的？国教发展的如何？还有，当初和你一起的那些同伴都怎么样了……”
而听到李立安如连珠炮一样的追问，修女静静的聆听，直到李立安的热情消退，她将车辆缓缓减速，并将手按在了手刹之上，目视前方，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的牺牲，对这个冰冷残酷的银河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
她的话像虽然是反问，但李立安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无奈和虔诚。
“人类如荒草一般随着黄金时代的来临而兴起，又随着亚空间风暴如枯夜一样凋零死去，弱小者不配拥有生存的权利，这不再是道德上的辩论，而是这个世界无可争议的现实。”
“唯有强人能改变世界，唯有有力量之人才能推动历史的发展，如我这样的愚民和卑贱者是弱小的，无论数量再多却也都如同丘山灰土，狂风一吹即散。”
“人类能够存活，全赖帝皇以及他身旁侍奉的天使和众多星界军的恩赐。这世上并不存在比帝皇更加强大的人类，如果有，那么他不过是更加的强大的帝皇。”
她曾在军旅生涯，从某一刻荒芜星球的废墟中寻到那么一个大远征时期的故事。
‘我亲眼见到，荷鲁斯杀死了帝皇’——十连长洛肯如此说道。
从泰拉启程，追随着影月苍狼的舰队，誓要记录下战帅辉煌的记录官写下了这样一笔。
统治银河的帝皇的军团毫不留情的碾碎了统领了九颗星球的帝皇和他的隐形军团。
谁料想，这句如玩笑一般的话语最后竟然一语成谶。
第十六章：基石
上万年的思辨让国教在精神的领域的发展绝不像李立安之前想象的那样，还简单停留在对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神皇的愚忠上。
就算是战斗修女们在忠嗣学院的时候还要经过各种驳斥异端邪说的培训。
在战斗之余各种话术也是信手拈来。
那些凭借着出色的口色足以令一整个巢都世界重新归顺神皇的传奇牧师，又怎么会看不到这一点。
当然，李立安要承认的是，就像帝国中那些少数了解这个世界真相的人一样。
能够真正了解神皇的伟大的人始终是少数。
并且许多人辜负了神皇的期待和帝国托付给了他们的重任和厚爱，而可以预料的将要在这个世代接受惩罚。
“北方邦回应了我们。”
一旁的米蕾优突然开口说道。
她认真倾听着手中的电台传来的信息。
分辨着那些来自北方蛮人酋长们善恶喜怒。
而看到她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北方的那些科技蛮人们最后还是决定欢迎他们曾经的君主回到荒原。
而只要通过纽莱特温的要塞，搭乘上铁路线，他们就已经彻底离开了行星总督直辖的文明世界。
当然，也彻底脱离了奥瑞利安家族的掌控。
但米蕾优却并未从李立安的脸上看到欣喜。
相反，他的眼神直视着车窗外那座巨大的要塞城市，看着那些翱翔在空中，带着星界军标实的浮空舰艇，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
他们即将走出这座帮助奥瑞利安家族抵御北方蛮族的天然屏障，自然的野蛮正在褪去，道路的两侧处处可见人类生存痕迹，米蕾优甚至看见了远处涂着金色天鹰的装甲列车呼啸而过，向天空释放滚滚黑烟。
驻扎在星港的星界军，真的站在了叛军一边了吗？
考虑到情况不明，几人并没有立刻进城，伺机寻找通过当地的铁路穿越寒冷的北方山脉抵达北方冰原的机会。
而是开车进了临近纽莱特温的一处为城内的老爷们提供农业作物的小村庄中。
而作为帝国行政部记录的农业星球。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税赋都由眼前的这些贫瘠的，住在用木头和泥土搭建的简陋住所中，打着赤脚的贫苦百姓来承担。
只有草叉和农具的他们无法抵抗拥有着城市和工厂，还有武装到牙齿的护卫队的贵族老爷们麾下的税务官们，在灾年被称作征粮队的掠夺。
眼前的人们生活清贫而困苦，常年劳作和使用劣质化肥令他们的手脚畸形，身体出现病变。
没有教育，没有医疗，没有保障，甚至没有食物——
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除了坐着驴车前往城里购买化肥外没有任何与外界交流的机会。
时代遗弃了他们，纵然帝国的舰队已经足以在银河和愈发无尽答的亚空间驰骋。
但这改变不了他们依然卑贱如的尘土的事实。
眼前的人们因为常年困苦的生活而变得愚昧而狡猾，善良淳朴之余却又为了答活下去答变得格外冷酷无情。
等到几人下车，李立安看见的是一派派年久失修的土坯房，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村庄的入口玩乐。
脚下的道路完全是被人用脚硬生生踩出来的，当听到李立安开出了五个银币一晚上的价格之后，很快就被这些穿的很少——并不是因为他们强壮到足以抵抗从纽莱特温以北的荒原上刮来的寒风，而是实在没有衣服穿的人们所包围。
李立安看着他们。
每一张脸上都被尘土和愚昧所覆盖。
贵族老爷们并不屑于统治这样的地方。
破败的房屋，没有修缮的土路，愚昧弱小的农民，村口的井水常年干枯，一到荒年就塞满了被掐死的弃婴，散发着惊人腐臭。
鬼知道这些两手乌黑脏兮兮的人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未知的疾病。
贵族居住在城市里，除了每年派遣税务官来征税之外一步也不愿意踏入他名义上的领地。
然而就是这样贫穷之地地方，却是维持着神皇在地上统治的基石。
在向村长摸样的人支付了报酬，李立安等人走向了他们的住所，顺便围着整个村子转一圈，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
“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 竟然还会有教堂。”
米蕾优跟在李立安身后，看着前方那个虽然简陋，但相比村民们用木头和瓦块和泥土堆叠起来房子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石头建筑，眼中闪过 一抹惊奇，轻声说道。
“越是这样的地方教会的信仰便越是虔诚。”
走在最前方，将爆弹枪藏在白色的长袍之下的布莉诺显然对眼前的这一切并不陌生。
她摸了摸那些堆砌教堂的坑洼不平的砖块，质地粗糙而坚硬，一看就是从附近的山上捡回来自己打磨的。
毕竟她自己就是出身于这样贫瘠的土地上，如果不是当时帝国的征兵官因为实在是征不到足够的人手来填补星区日复一日朝着指挥部逼近的阵线。
恐怕她的生活和这些地方的村民没有什么两样。
而随着暮钟敲响，村子中的男女老少纷纷走出家门，齐聚在教堂周围，虔诚祈祷。
米蕾优对此感到吃惊，长期生活在小贵族家庭的她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
布道结束后，牧师和修女则为每一个参加祈祷的人们分法食物。
当发到布莉诺的时候，她惊讶于在这个贫瘠的地方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容。
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瞬间。
“愿神皇保佑你！”
周围的人们饥肠辘辘，但神圣的场地容不得任何亵渎的进食之声，很多人领到了食物之后向神皇的牧师们道谢后便匆匆离去，一出教堂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牧师则要去准备迎接上级教区的考核，因此也提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现在教堂内便仅剩下了布莉诺三人和眼前的修女。
“神皇同样保佑你。”
布莉诺接过了食物，在米蕾优震惊的目光中，她面无表情从这坚硬到甚至可以作为武器的砖块状的面饼上掰下了一小块，放进了自己的口中，细细的咀嚼了起来。
“很不错的东西——放在其他巢都世界足以称得上是精良的食品。”
布莉诺答道。
“如果木屑和石头能少一点就更好了。”
面前衣着朴素的修女脸上的表情略有尴尬。
而环顾四周，除了帝皇的金身熠熠生辉之外，其它的包括锈迹斑斑烛台，供桌，明灯，圣象都显得破败和简陋。
短短的几秒钟，她就弄清楚了这个的教堂的基本情况。
“每年信徒的捐款还能剩多少，你们这样的情况， 教区不给你们发补助吗？”
布莉诺放下了手里的黑面包，她轻声询问道。
如果说是物质的贫乏和精神世界的极度空虚让最贫苦的人不得不找附近的教堂寻找慰藉。
还不如说教会是唯一愿意向他们提供慰藉，而不需要他们付出太过惨重代价的势力。
行星总督不会在意有多少人饿死，他们只在意自己手底下的贵族和官吏是否依然忠诚，能不能向帝国缴纳足今年的十一税，保住自己的小命。
然后发足pdf军饷，只要没有某些从地里冒出来，自称梦到了六臂神皇或是其他一些什么奇怪东西的邪教徒，就可以继续肆无忌惮的寻欢作乐。
第十七章：完蛋！我被战斗修女包围了！
“教区的那些大人物们又怎么会关注我们这样的小教堂。”
眼前修女的容貌并不美丽，只能姑且算是清秀。
她的苦笑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位显然见多识广，而且身上带着一种她只在那些姐妹会的成员身上看到的凌冽气息女人。
对于无权无势的平民而言，也只有教会会时不时的用从他们身上收取的税款中拿出一部分用来购买粮食赈济饥民，用着蹩脚的医术尝试为这些最穷苦的，完全付不起天价诊金人们看病了。
她回答道。
“神皇抚养了我们，任何的苦难都是他给予众生的磨炼，所有人都应努力生存，以尽力回应神皇的恩赐。”
“普罗众生，皆望一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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