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福格瑞姆自己也很期待能这样做,但他完美主义的一面还是令他认为,此刻值得花费上一两秒钟,重新观察整个局面。他想要把这件事做得尽善尽美,不论是活捉费鲁斯·马努斯,还是之后借助原体来腐化所有的戈尔贡之子,这些都应该在一个稳定,妥善,而且具有足够华丽的戏剧性的过程中。
在度过了刚刚的“困境”之后,缓过神来的福格瑞姆回味起这段经历,又或者说,回味起自己前不久因此而生的恐惧与绝望,其实还觉得挺有意思:虽然那有些明显的突兀和生硬,若比作戏剧,它就是十八流剧作家一拍脑袋在写作途中插入的一段毫无铺垫与逻辑,也无法令观众理解内容的垃圾剧情。但作为一种增添波折与紧张感的手段,它还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的。
但他觉得这段“剧情”还挺有趣,不代表他就能愉快地接受这个出其不意的事件为他所筹备的戏剧所带来的不确定因素。
恶魔原体花费了一两秒钟确认了己方部队的现状,对比了在领域外生命肆虐过后、他手中仅剩下的、较最开始时只有约三分之一数量混沌阿斯塔特与色孽魔军,以及对面也只剩下与之相当人数、但是却显然严阵以待的钢铁之手们,又用去了几微秒的时间进行思考。最后,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此地投入他原本用来以防万一的预备队,以求稳胜。
——虽然精心策划的计划因故失败而产生的挫败感也必然会是一种极端感情,能够很好地取悦欢愉之主,但至少现在,福格瑞姆还是更想要费鲁斯·马努斯本人能与他一同回到银宫中去,不论以何种形式。而他目前的兵力数量、组织度和战斗意志显然全都无法比拟某种意义上正背水一战的钢铁之手,短期内也没什么提升这一点的可能,那么至少他能来个以多欺少,以此尽可能确保战场上的胜利。
然后他就能慢慢料理自己的这位老朋友了。他会多少留下一些戈尔贡之子,并且像对待自己最为宠爱的子嗣那样,同样赐给他们列席于观众当中的资格的——那肯定很有意思。
于是,在恶魔原体的命令下,色孽巫师大声吟唱咒语的声音当中,虚空当中再次泛起了闪烁着粉紫色光华的涟漪。当先头出发的那些一边冲锋一边发出怪叫声的混沌阿斯塔特成功与钢铁之手抵近交火之后,原本在福格瑞姆的授意之下作为预备队的另一批帝皇之子系战帮成员也踏入了战场。
人数上的优势令福格瑞姆感到了些微的满足,就仿佛他已经看到自己胜券在握了那样。但在他好整以暇地游弋着他修长的蛇身,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愤怒的戈尔贡之子们毫无意义的负隅顽抗之时,却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们脚下的土地在震颤。
这一战场上的帷幕虽然已经破碎,并且在奸奇与色孽联手从恐惧之眼里掀起的浪潮之中与亚空间混同,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场战斗仍旧是在杰里克的地表上发生的。而这颗星球曾经有过完备的生态环境,即便在一万年前,其上的生态圈已经被费鲁斯·马努斯带领钢铁之手彻底夷平了,但这颗星球终究活过。
——杰里克的“灵魂”,正在非常勉强地对恩奇都的呼唤做出回应。
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不应该成立的事情:这不是恩奇都原本所在的宇宙,此处也并非他被神祇孕育之时的那个地球,杰里克之上的原生种族也并非人类,这颗星球从头到尾都与所谓的“人理”无关——但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当恩奇都试探着呼唤大地时,大地断断续续地回应了他。
没有人解释得清其中的原理,就连恩奇都自己也不明白。但在眼前战场的逼迫之下,他其实也并不需要明白:他只需要知道,此处的大地确实在支援他。
神造兵器脚踏大地,星球吐息的以太自下而上地泵入了他的灵基当中,又从灵基当中携带了指定的某种概念,回归了大地。冰冷松散地浮在地壳表面的沙土在震颤,随即大片大片地从原位隆起,在以太的凝聚与指挥之下,以某种特定的规律被塑造为了一些在场所有人都无法说自己不熟悉的形状:
兰德掠袭者、猎食者坦克、角斗士反重力坦克……几乎可以说,一个又一个成建制的坦克编队,正从翻涌着以太的大地之上被“塑造”出来。
“民之睿智(Age of Babylon)”就是如此不讲道理。而恩奇都也不是平白无故地喜欢在钢铁之手们的机库当中流连的。
咪呜(安详)
事实再次证明我根本不会写打仗……
(本章完)
第208章 走一步看一步吧
“确定要把我加入防线吗?”
时间稍微倒回去一点,恩奇都这样向前来与他沟通的林德里克提问。
理论上,钢铁之手对于和他这样的某种亚空间生物合作——即便恩奇都在很多情况下都表现得可以沟通、可以预测,和一个在不太重要的细节上稍微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人没什么区别——至少也会持“不太赞成”的一种态度。
从战团的风气上来讲,除了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改件和已被确认可靠的机械设备之外,钢铁之手们没有那么相信外物的力量,何况是这种无法用理性与逻辑来解释作用机理的力量。但,既然有戴比特召唤出的“天使遗物”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异维度终端珠玉在前,就显得跟一个可沟通的亚空间实体尝试打一波配合,不是什么太过令人难以忍受的事了。
“我们没有办法。”林德里克这样说,“我们必须提防敌军还有未投入战场的预备队。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场绝不能输的战斗。我很清楚你的力量或许更应该用在之后、在我们的基因之父能够重新对阵恶魔原体的时候,但如果我们在这里输了,就谈不上什么‘之后’了。”
在短暂的思考后,恩奇都回答:“……也是一种合理的判断。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他……算了,他现在可能发表不了什么意见。”
交谈中的二人一同将目光投向了防御圈最中心的“塔”。费鲁斯·马努斯的本质当中有太多作用原理过于高深的结构与部件了,这让在场的其他人完全看不出,解析工程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恩奇都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紧接着,他的动作短暂地停顿住了。神造兵器向自己身后、钢铁之手们所布置的阵线外侧看去,林德里克也顺着前者的视线一同移动了观测镜头,发现戴比特已经重新回到了阵地的防护范围之内,对四周或明或暗地瞄准着他的各种武器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地在那里扒掉身上妨碍行动的虚空服,露出底下他平时穿着的那套他自己更习惯、更方便活动的衣服。
“戴比特从念话里同样要求我对接下来的防守战进行支援。”恩奇都简单地对林德里克扔下了一句解释,就迅速地接近了他目前的御主所在的方位:
“你这样没问题吗?”比起担心,他语句中的情感更多是困惑,“现在或许没事,亚空间和现实的交汇能让你在不依靠维生设备的情况下‘唯心’地活下去,但这一切结束之后该怎么办呢?杰里克上是几乎没有大气的。”
戴比特抬头看了一眼恩奇都,非常诚实,也非常出人意料地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这事在林德里克眼里也多少有些离谱了:戴比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连同平时他身上的那件大衣一同塞进虚空服里的?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另一方面又觉得和一位能召唤“那种东西”的“人”深究这个是不是没有意义。毕竟相较之下,“毛衣什么的也就算了,戴比特到底是怎么把那件下摆很长的大衣塞进虚空服里的”这件事,本质上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这也不是我们现在必须要考虑的问题。”戴比特平静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一边检查并调试藏在自己大衣中的各种“武器”,一边继续论述,“‘天使遗物’不能在这个宇宙中停留太久,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注视。之前说好的十六分钟马上就要结束,接下来就只能靠我们自己,在费鲁斯完成‘灵基融合’的全工程之前守住这里了。”
在场的人都清楚——林德里克作为战团中的首席智库,也曾经参与过相关仪式的构架与论证——不论如何,在仪式的最后一个阶段里,费鲁斯·马努斯必须在现实中暴露出自己本质的核心部,以为自己安插“需要增添的部件”。那将会是他各种意义上都最虚弱、最容易受到不可逆损伤的一个阶段。这也是为什么,当戈尔贡表示自己将要在与敌人如此接近的战场上直接进行仪式的时候,林德里克几乎是应激地表示了反对。
只可惜,反对无效。那么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在一切之前死守在自己基因之父身前了——哪怕他们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堕落的原体。
与林德里克相对的,恩奇都显然缺乏戈尔贡之子所能感受到的那种悲壮的紧张感。神造兵器在观察了一番戴比特的动作之后,提出了一个和现状有关联但显然不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伱要把武装带藏在大衣里面?钢铁之手提供的虚空服上不是也有挂载的位置吗?”
戴比特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依然很平静:“我说过了,‘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美杜莎上能够仅凭一把单分子匕首杀死本地野兽,几乎不需要保镖也能在那片寒冷、贫瘠且危机四伏的大地上自由自在地进行调查的戴比特,在这一刻,终于暴露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的事实:
即便他能够花费一年的准备时间成功炸掉地球(虽然在最后一步被藤丸立香阻止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在外太空实际作战的经验。
——
在进行仪式准备工作的同时,费鲁斯其实知道自己的周围正在发生什么。
海量的数据从他本质当中的各种检测设备当中流入他的感知。在对那只不知来源的古代遗物发电机迅速进行解析的同时,他也默认了自己子嗣在四周进行的所有行动。战争是一种集众的艺术,集众的艺术则显然不应当完全依靠某一个指挥官来完成。即便他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暂时无法直接进行指挥,他也应当相信他的子嗣能够完成预定的战略目标。
而他的任务则是尽快结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好让自己能重新回到战场上进行支援——并且给这件事,给福格瑞姆与费鲁斯·马努斯,给帝皇之子和钢铁之手之间的所有事,画上一个句号。
永远地。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在神秘学中,这并不仅仅是一句宗教箴言。在万年的网道战争之中,费鲁斯已经对此非常熟稔了,他因此而明白自己目前所处的局势非常不利:
即便他能处理掉“耶利哥传说”在这场战斗中的神秘学影响,如藤丸立香所述的那样,将“美杜莎传说”作为“奸奇同时也有希望的权能与象征,所以祂不会在自己的计策中给任何人留下纯粹的死局”这一点的“突破口”来理解,但横亘在他面前的最重要的障碍,还是“伊思塔万Ⅴ传说”。
“福格瑞姆曾确实地杀死过费鲁斯·马努斯”,这一事实在整个亚空间当中持久地回响着。即便他能够成功结束整个仪式,并且尽可能快地恢复战斗力,命运的轨迹也依旧会不容置疑地将整件事推向曾发生过的那个结局。
费鲁斯缓缓收回思绪:现在还是该专心考虑,以怎样的方式才能合理恰当地把这个诡异的“发电机”嵌入自己的核心部才对。
如果这件事没成功的话,后面的所有都不必继续思考了。
咪呜(六点)
(本章完)
第209章 开胸手术
——由泥土化成的各种载具有秩序地向着帝皇之子和色孽魔军有序地推进。
这种没有知觉和灵魂,也不会因为遭受伤害而给出任何反应的敌人令信仰欢愉之主的进攻方大为扫兴,但混杂于步坦协同方阵当中的那些钢铁之手阿斯塔特们,又令帝皇之子们兴致盎然。
当然,整个战场之上最重要的“主菜”部分还是被簇拥在最中心的费鲁斯·马努斯——不光福格瑞姆这样觉得,他麾下的、所有参与了这场飨宴其他成员也是如此认为的。即便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如此“扫兴”,他们也依然愿意带着癫狂的笑声,伴随在以长长的蛇身向前游走的福格瑞姆身边,一同向着防御圈之内的方向推进。
恶魔王子灵巧的四只手臂中紧握着弯刀,在亚空间中,他不合常理地变得尤为庞大的体型哪怕令阿斯塔特的坦克也相形见绌。那些由恩奇都的宝具显化而出的泥土载具虽然成功地阻截了紧逼上来的混沌魔军,却无法真正阻挡一位堕入至高天的原体。
福格瑞姆蛇形的长尾一扫,“民之睿智”所生出的、本应和原版在攻击与防护上都相差无几的一只猎食者坦克便被拍扁了。恶魔原体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一种毫不费力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常人踩扁一只被喝空的易拉罐那样稀松平常。
紧接着,他手中的四柄刀剑左右开弓,闪烁着暧昧灵光的刀锋之上流淌着以太。福格瑞姆扭转腰肢,原地旋转起来,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动作将刀锋之上的以太如流水一般准确地甩向了钢铁之手的阵地之中。四股以太光芒构成的弧线在半空中化作宛若实质的利刃,在落下时毫不费力地切碎了阻挡在它们路径上的一切东西——任何载具,任何防护力场,以及任何猝不及防、躲闪不及的钢铁之手战团成员。
簇拥在他身边的混沌阿斯塔特与色孽恶魔纷纷为这精妙高超的剑术技巧献上欢呼,福格瑞姆则狞笑着准备如法炮制地就这样字面意义上地切开外围的所有防御。钢铁之手的反应非常迅速,在阵线因此而出现破绽的瞬间里便开始重新编制队形,想要堵上防御薄弱之处——但不论是人还是载具,他们的移动都注定需要时间。
他们的反应很快,但福格瑞姆更快。在此处战场、钢铁之手战团仅剩的资源之下,他们是绝不可能成功抵挡帝皇之子的攻势的。恶魔原体好整以暇地重新复位了手中的四把刀剑,准备以另一种招式继续扩大战果。但就在他调整姿势的这短短半秒钟内——
——四条锁链以迅猛得惊人的气势直冲着他的面门飞来,最末端尖利的矢状锋镝闪着隐约的金光。
这种在形式上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并不是在这个战场上第一次出现了的攻击令福格瑞姆稍微有些惊讶。从不同的角度分别飞来的四条锁链令他情急之下不得不迅速变招,放弃了追击,挥舞四柄刀剑在近乎同一时刻里挡下了对方的攻击。四次金铁交击之音重叠在了一起,仿佛只响起了一声。
他向着锁链射来的方向看去,这次他终于看清了:一位身着白袍、雌雄莫辨,面容精致得仿佛人偶的绿发青年就那样漂浮在空中。其周身环绕着以太流动引起的和风,手中攥着一只隐约散发着金光的护符,带着兴致盎然的神色,毫不畏惧地与恶魔原体对视。
这很有趣。福格瑞姆心想。他不知道他此刻的对手是否也产生了同样的兴致,但至少,他的注意力从费鲁斯身上被短暂地吸引到了别处。
恩奇都身边的虚空中同样泛起了金色的涟漪。在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中,“天之锁”无论长度、也无论首尾的锁链从中近乎无止境地奔涌而出。
福格瑞姆快乐地举起了他的四把剑。
——
基本的解析已经完成了。这只“发电机”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黑暗科技时代之前,中蕴含着大量就连费鲁斯·马努斯也无法迅速理解原理的技术。
若是放在更有余裕的情况下,他当然应当更加谨慎一些。就连对机械改造这件事轻车熟路的钢铁之手战团,也只会在确保机械本身没有任何不明结构,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都会被预测到的情况下,才会将之移植到自己的战团兄弟身上。何况是费鲁斯目前需要面对的,这种将外来的机械部件融入自己核心的“大手术”。
但他没有时间了。他也清楚,灵基上的融合问题一旦真的出了岔子,后果绝对要比普通机械与人体之间的排异反应严重得多——但眼下,他实在没有时间了。
他的子嗣在流血,在遭遇一场残酷的、毫不荣耀的屠杀。即便他们在外来者的帮助下尽力在挣扎、反抗,怀揣着永恒且炽烈的愤怒尽己所能地杀死敌人,却依然无法改变这捉襟见肘的兵力即将不可避免地陷入颓势的事实。
而他自己却只能在所有人的保护之下白白看着,这是费鲁斯·马努斯绝不可能忍受的一点。
心急如焚的钢铁之手原体因此放弃了更稳妥的方案,决意在大致摸清那只“发电机”的基本运作方式和输出效能之后便直接进入仪式的最后一步。他干脆把一切的安全条例都抛在了脑后,在仅仅确认过一遍相关数据的当时,便立刻重新调控了自己当前展露在外的本质部分,在战团防护的最中心将所谓的“核心部”暴露了出来。
这本该是一件在各种意义上都相当惊人的事情。即便费鲁斯的本质当中包含了太多连欧姆弥赛亚最精锐的信徒都看不出功能的机械结构,但只要是稍有常识的人,在看见此时此刻的这一幕时,都能轻易地理解到:这就是整台机器当中最重要的那个核心。
这不是能通过理性判断和知识性的分析来得出的结论,而是一种感性的、模因上的影响。就如同即便借由传说从人类升华为英灵之后,从者的“心脏”与“大脑”部分也依然是他们的要害——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的需要这些器官提供实际性的功能,但它们依然具有作为“要害”的强烈象征性,因此会在神秘学意义上直接连接到从者的灵核。
类似的事情在亚空间生物身上同样会发生。即便在场的人是未受过教育、无法理解机械结构的文盲,也能从这部分结构中自然携带的“象征意义”上,直觉性且直观地理解到:这部分就是核心了。
福格瑞姆和他麾下的杂种和怪物们当然也能理解到这一点。他们或许并不完全清楚费鲁斯·马努斯在做什么,但敌首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最重要的弱点,这一显而易见的事实令他们感到非常兴奋。
戈尔贡并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他对外界最后的感知是一阵几乎要钻进所有人脑子里、把他们的思绪绞成浆糊的狂喜大叫声。他没有理会那声喊叫,甚至都懒得分辨那声音源自哪里。在焦急与愤怒的情绪驱使之下,这些东西没能成功地影响到他。
费鲁斯·马努斯不为所动地将自己的意识完全专注在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上。戴比特前不久才对他说过,这件事的难度毫不亚于在无防护的情况下徒手为自己做开胸植入手术——但他只能这样选了。
一支铁黑色的机械臂攥着那只从颜色到外形上来讲都与费鲁斯·马努斯本人丝毫不搭的“发电机”,并将它移动到了原体在脑中的设计图里计划好的位置上方。戈尔贡“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情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仪式的最终阶段开始,他就不可能再有回头路可走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目前最该做的,就是不要辜负他子嗣的牺牲,迅速将一切工作全部做完。
——钢铁之手原体,在与战场中心相隔不远的、远称不上安全的位置中,在敌人的虎视眈眈之下,毫不犹豫地拆开了自己的“灵核”。
咪呜(安详)
写的时候很犹豫,这里要不要细写福格瑞姆和恩奇都的1v1。
但又一想,我写了的话剧情得推到什么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于是没写(非常安详)。
(本章完)
第210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很痛。
原体虽然感官敏锐,但作为一种为了战争而被设计制造的兵器,在帝皇的意图之下,他们对疼痛的忍耐力也天生便相当出类拔萃。藤丸立香确实警告过费鲁斯,令他的灵基与实际存在的机械产物融合这一构想理论上可行,但在操作上却一定会很痛——费鲁斯确实记住了这句提醒,但他没想到,这居然这么痛。
那是一种仿佛被从灵魂深处生生剖成两半的痛楚。考虑到他确实正在把自己的“灵核”分成两半,或许应该把上一句话里的那个“仿佛”删掉。
这的确非常痛苦,令人感到难以忍受,或许会恨不得以死亡这种永恒的终结来逃避这种过度的折磨——但还不足以击垮费鲁斯·马努斯的神智。
钢铁之手原体凭借自己坚定且强硬的意志令这个工程持续下去,他的机械本质躯体在运转过程中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和接近过载的不祥震动。这足以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因此而回头看向了戈尔贡所在的方向:
钢铁之手战团没有回头。他们目前最首要的任务并不是关心自己基因之父的情况,而是在整个仪式完成之前决不能让敌人再向前靠近一步。在敌人因此而分神时,正是利于他们推进这个“首要目标”进度的一个优质窗口期。
他们当然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背后发生了什么,即便他们已经在长久的服役生涯当中为自己替换掉了太多的肉体部件,那连接着他们头脑与双心的血脉呼唤仍然是确实存在的。但,在这个足够极端的场合之中,在钢铁之手战团中早已成为一种“战团传统”,从而加装在每位战士脑中的情绪控制协议,正恰好有了合适的用武之地。
这令他们并没有看到自己身后正在进行着的,是怎样奇妙的一番景象。
费鲁斯的核心部在某种不能理解的力量中被一分为二,黑铁般沉重坚硬的外壳之下显露出了蓝白色的炽热核心。庞大的机械装置整体都因为此种不自然的行为而痛苦地哀鸣着,而唯有负责抓握着那只“发电机”的机械臂,仍旧保持着令人惊讶的稳定和流畅的运作。
紧接着,另有两只末端加装了叫人辨不清功能的工具的机械臂凑了上来,以某种方式对“发电机”进行了“拆解”。
这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拆开外壳,看看里面的机械结构,并在理解其中原作机理的前提下进行改造”的“拆解”,而是另一种概念上的,更加“神秘学意义”上的“拆解”。那两种令人不清楚能做什么的工具并没有在任何意义上破坏“发电机”颜色鲜艳的外壳,却像是从纺车上抽线那样,从那只发电机内部“抽出”了一缕缕泛红的光芒——
那些光被牵引着,漂浮在半空中,迅速便在空气里按照某种规律描绘出了形状。那依然不是什么常人能够轻易理解内容的图像,但只要稍有学识的人,这一次便都能清楚地意识到,光芒在半空中显示出的是某种机械的设计图。
几乎没有人能够在它们显现在半空中的短暂时间内理解到这些图像中蕴藏的知识,那些细碎交错的回路是怎样定理的具象显现,活塞与泵当中又将会在这样的设计下跃出怎样的源力,驱动了它们的一切所需要的能量源头又在何方——这些内容都过于高深、超出当前人类的想象了。即便是在此之前已经成功解析了这只“发动机”内的部分结构的费鲁斯本人,也只能勉强从中提取出他所能理解的这部分“概念”。
将实际存在于现实中的某物与用以太构成的灵基进行链接的步骤说起来很复杂,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在概念上的接续。在从藤丸立香那里了解到相关的知识后,费鲁斯就详细考虑过该如何将相应的复杂仪式进行简化。
藤丸立香确实曾经基于成熟的魔术理论设计了类似的流程,戴比特也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提高成功率的优化——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们确实是准备按照这个“没有任何‘新’理论,因此能够在最大概率上确保成功”的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在美杜莎上寻找灵地,集中智库举行仪式——但这可没法在现在的情势之下解除燃眉之急。
费鲁斯在提出相应想法的最开始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显然,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但他想当然地忽略了一点:在接下来的仪式过程中,最大的挑战并不是这项未经验证的技术在初次投入使用的时候可能会引发的某种意外情况,而是这种“新”技术本身——战场在奸奇的注视之下,万变之主绝不可能放过这个能够从中作梗的机会。
至高之鹰当然没有忽略掉这一点。无数蓝色的羽毛抖擞着想要借此在这个瞬间中降临在钢铁之手原体身上,但祂也想当然地忽略了一点:不应当用这个宇宙的常识来揣测戴比特。
即便他在生理和基因层面上与“常人”一般无二,本质上,戴比特·泽姆·沃伊德与他所召唤出来的那些“天使遗物”才是同类。这层以碱基序列披在身上的外壳不过是帮助他能够融入人类社会中的一层假象,本质并非人类的戴比特,在“活动极限”这件事上,并不应当以人类的标准进行计量。
——在召唤了大量“同类”与福格瑞姆的军队鏖战了十六分钟之后,他依然能够像个未曾经受过任何消耗的没事人一样,继续进行他作为“魔术师”的本职工作:使用魔术。
藤丸立香已经为他证明了,帝国国教确实可以视同某种宗教性的魔术基盘,在魔术上发挥相应的效果。虽然他们都没有圣堂教会相关的背景,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接触过相关的知识:迦勒底的英灵当中曾有过不少圣人甚至代行者,而出于另一些历史上的原因,在这个世界当中的帝国国教,在某种意义上与圣堂教会所崇拜的宗教也有某种“相映”的缘分。这就令绝大多数的教会“秘迹”,可以被他们成功平行移植到国教基盘当中。
在蓝色的羽毛自辨不清方向的“天空”之上缓缓飘落的同时,戴比特也再次靠近了费鲁斯的本质,以发音不算非常标准的高哥特语背诵起了《帝皇圣言录》中,有关守护与净化的选段。
原体蓝白色的核心当中延伸出了一些与自“发电机”中出现的红光相似的光芒,那些蓝白色的光在半空中也显现出了一些与前者对应的图像结构,并且,它们还在费鲁斯本人的意志之下进行着变动,仿佛正在寻找一个能在结构上与另一方更好地对接的方式——而在那些仿佛随风飘荡的蓝色羽毛成功落在此二者之间时,已经另有淡淡的金光将费鲁斯目前展露在外的整个“躯壳”都笼罩在了其中。
至高天之上,奸奇俯瞰着战场上的戴比特,自无数张口中同时发出了懊丧与欣喜的尖叫。
——但这显然,并不是祂所能做的全部。
咪呜(六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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