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如果仅是这样,那这点偏差虽然恼人,但还在钢铁之手们能够从容处理的范围之内。但问题是,想要在这里“凭空出现”的,并不仅仅是那一艘船,而是由帝皇之子系战帮胡乱拼凑起来的,一整支舰队。
混乱便由这一逐渐加码的连锁反应开始。以钢铁之拳号的朝向为基准,在短短五分钟之内,钢铁之手舰队的左翼便很快陷入了极大的混乱;钢铁之拳号所在的中军,也在紧急判断了目前形势后,自觉开始进行了规避机动,试图令阵型散开;而又因为入侵现实的亚空间波涛在转瞬间就毁灭性地打击了舰队内部的通讯设备,甚至令一些精密电子仪器也同时失能,舰队右翼的绝大多数舰船虽然意识到了正在发生什么变故,但却无法得知具体情况,因此在自知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前提下,选择了按兵不动。
这就是舰队太大而可能产生的坏处:由于右翼在通讯不畅的情况下原地不动,中军无法令阵型朝右侧迅速散开。为了规避左翼之中的乱象,除了必须等待原体回归的钢铁之拳号之外,其他绝大多数战舰都选择了向远离杰里克轨道的方向进行机动。
而在事故发生的第六分钟里,舰队左翼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混乱的炼狱——钢铁之手们的判断在正常的虚空舰队战中或许无可指摘,但打从一开始,帝皇之子显然就没打算和他们来一场“正常的虚空舰队战”。
钢铁之手们不能理解自己的对手那近乎没有的逻辑:那些倒向了混沌的孽物们打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什么射击位置啊命中率啊如何过载敌人的虚空盾啊这类的问题,他们只是一个劲儿地,向着现实宇宙中的同一个坐标位置投送兵力。
本来在舰队战的尺度上几近可以被无视的引力作用因这个没有正常人会做的决策而被无限放大了,最开始那零点二秒的误差以一个不容乐观的速率飞快地上涨,左翼舰队当中开始因此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碰撞事故——这不仅发生在钢铁之手自己的舰船之间,也发生在忠诚与堕落的舰船之间,更发生在那群已经变得不能以正常的思路判断的、欢愉之主的拥趸之间。
混乱的交火以一种毫无规律可言的方式就此展开了,被撕裂的大块舰船碎料四处乱飞,有些在过程中被杰里克的引力捕获,即将穿透这颗行星上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的大气层,携带着可怕的势能如陨石般坠落在地表。从地面向上仰望,杰里克所在星系中的主序星黯然失色,半个漆黑的天空已经被舰船之间相互轰击的炮火点亮,甚至有几艘最初在部署时位置就“不够好”的忠诚舰船与地面靠得略近,正无暇他顾、马力全开地试图再次逃离行星重力的束缚,不让自己作为战舰服役的一生结束在“不小心坠毁在行星地表”这种可笑的事上。
第七分钟,费鲁斯从宝库中回身,成功地飞奔到出口。但哪怕他以急行军的速度缩短了地下设施中的一半行进时间,早他与他的整支护卫队重新仰望起天幕时,看到的也依然是这样的景象。
正如戴比特所说的那样:已经没什么地方称得上是“安全”的了。
“福格瑞姆老是这样。”费鲁斯·马努斯突然如此评价,语气竟然堪称平静,“这倒像是他会喜欢的那种‘戏剧化的开场’。”
咪呜(安详)
(本章完)
第196章 亚空间,不好
这句语气介于评论和感慨之间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些不太正面的感触——只除了戴比特和恩奇都。
在场的人中,有且只有这两位异界来客还能站在纯粹客观的立场,以完全的理性来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确定这是他的手笔?”戴比特的疑问中听不出明确的感情倾向,“堕落的第三原体已经很久没有在物质宇宙中现身了,这也可能是邪神授意了帝皇之子系战帮中某个有实力的领导者,由他们进行策划的。”
“直觉吧。我想。”费鲁斯平静地回答,“藤丸立香曾经建议我,在成为这个与亚空间密切相关的形态之后,我可以多相信一点自己的直觉。”
排除这句话当中在钢铁之手战团听来不太友好的一些暗示,藤丸立香曾建议过的倒也没错。亚空间中的时间本就是混乱的,其中收束了海量的因果。所谓的“预言法术”究其本质,也不过是藉由灵能从亚空间中拣选与想要占卜的事件强相关的“因果”中尚未发生的部分,并将之解读。而作为与亚空间本身联系紧密的一种形态,在物质宇宙中早已死去、但仍然以灵魂和本质的形式存在着的费鲁斯·马努斯,在与自己强相关的事件中所产生的“直觉”,也大多可以被归进这一类晦涩的法术中。
很轻易地理解到了其中原理的戴比特在他人看来很轻易地放过了这一点,直接将费鲁斯的结论当做了既成事实,并在此基础上展开讨论:“那么我建议尽最大努力避战。如果必须要面对福格瑞姆的直接进攻,情况对我方非常不利。”
“注意你的言辞,凡人。”阿维尼氏族终结者被机械合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听起来像是在表示美杜莎之主在那堕落的叛徒面前无法占据优势。”
“我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出于效率,戴比特直愣愣地对着战团子嗣的痛点戳了上去,“在神秘学的领域中,曾一度被‘证明成立’过的事件总是‘更容易发生’。‘福格瑞姆’确实曾经成功杀害过‘费鲁斯·马努斯’,若是他们二人再次对垒,命运会因此更加偏向福格瑞姆那一方。”
总是更相信那些能被机器收集到的数据,能由概率计算得出的结论的终结者还想反驳,但在那之前,他的基因之父已经说话了:
“但那并不绝对,不是么?”
“的确如此,但从任何意义上来讲,你们都没有做好准备。”
费鲁斯没有说话。他面色略显阴郁,因为他清楚,确实如此。
在内线通讯安静下来之后,杰里克上稀薄得几近于无的大气便令一切发源自四周声音都变得细微且遥远。恩奇都似乎在和戴比特说着什么,但那就是仅有契约双方能够以念话完成的信息传递了,别人无法旁听。稍远处配置了远程火力的载具和无畏机甲已经在行军过程中抬高了炮口,安静地迎击起从上空坠落下来的舰船碎片。一艘亵渎的船只不知因何几乎突破了钢铁之手舰队的火力网,似乎意图朝着杰里克的地表直接坠毁下来。另一艘属于忠诚者的舰船则毫不犹豫地调转了方向,撞向了那艘下落的船。
从设计上来看,后者本来的用途应当是执行远火打击与兵力投送一类的辅助任务,它的舰艏没有配备精金撞角,在与堕落者的船只相撞时,只能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但这样的损伤并没能阻止它,它舰尾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引擎在已经被逸散而出的亚空间染上瑰丽色彩的天幕中依然喷吐着细小的火焰,与在远距离目视中的景象不相匹配的巨大推力同时对抗着自身相对于杰里克的重力、敌舰的重力,以及二者相撞的势能。
在近乎真空,因缺乏介质而造成的一片寂静里,它以自己破碎的残躯奋力将它和它的敌人一同推离了原本可能造成灾难性后果的轨道,如同一部悲壮的彩色默片。它无法拯救自己下坠的颓势,但至少,它和它所牵扯着的那艘敌舰,不会立即坠落在钢铁之拳号在杰里克上设定的登陆场附近了。
轨道之上,如此残酷的战斗仅仅是一个缩影。混乱的战局迫使钢铁之手战团一贯崇尚的理性与效率也向着混乱的方向滑去。左翼过于混乱的开局令现在的战线变得犬牙差互,直撞进舰队当中的帝皇之子也令外围的钢铁之手在支援射击上略显投鼠忌器。敌人紧密得不合常理的“阵型”也让反应过来、准备支援的舰船难以拉开阵线、找到合适的射击位置。
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但所有人都相信,这不过是暂时的。钢铁之手的舰队中虽然被帝皇之子不合逻辑的出击而撕开了一个洞,然而即便身陷于白热化的战场当中,他们依然能够肯定地说,帝皇之子的行动或许的确“出奇”,却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借此“致胜”。
戈尔贡之子相较于那群糜烂颓废,只想着纵情取乐,追逐着常人不能理解的、无意义的刺激的堕落者们,显然有着更好的军备,更好的组织度,更强的战斗意志。或许他们的确在阵线上被狠狠捅了一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因此而输掉这场战役——美杜莎的孩子曾经跨过无数场比这更加艰难可怖的战斗,基因之父在注视着他们,他们绝对不会在这里失败。
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在这里失败。
而在杰里克的地面上,费鲁斯带队向着更远处停靠的雷鹰编队飞奔的脚步也显得心急如焚。出于战略上的考量,他应当尽快回到钢铁之拳号上,以纵观全局,把自己的部队从这一团混乱当中解救出来。但目前驱策着他的脚步的并不仅仅是这些理性上的思考,一种感性上的强烈冲动令他无比希望能够迅速回到自己的子嗣当中。
他没能迅速理解这种感性上的冲动源自何方,他也没有为此单独分出精力去仔细思考——反正他的最终目的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是尽可能快地回到轨道上去。整支队伍已经能够从地面的些微震颤中感知到了雷鹰炮艇引擎的启动,只要跨过最后的二百三十米——
“停下!”内线通讯的广播中,戴比特突然以强烈的语气向整支队伍如此命令道。
即便他这样说,但作为编外成员,他的命令在钢铁之手战团中也没有任何约束力。在话音落下的四秒钟之内,只有同样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林德里克和愿意听取戴比特意见的费鲁斯本人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与费鲁斯距离较近的、约占整支队伍中三分之一的卫队成员因为基因之父的停步而停步;这本该再接着引发一些连锁反应,直到整支队伍都因此而停在原地,但是他们没有时间了。
四秒钟过去,距离第一艘帝皇之子舰船出现于现实宇宙中已经过了九分钟。被毁灭大能自恐惧之眼中掀起的灵能风暴终于抵达了杰里克的地表,大裂隙旁本就不算坚实的现实帷幕因此被迅速撕裂破碎,现实宇宙与至高天的洋流在转瞬间混同在了一起。
时间与空间的客观规律在此失灵,所有人眼前的景象在下一刻变得混乱而扭曲。费鲁斯与停泊着雷鹰的那片空地仅仅相距了二百三十米,但这二百三十米在此刻被扭曲成了一条崎岖蜿蜒、不知通向了何方的小道——想办法通过它已经没有意义了。没人能保证在他们登上雷鹰之后,雷鹰能够顺利地在这样的环境下抵达钢铁之拳号的格纳库。
——更重要的是,那些没有来得及在四秒内停步的卫队成员,在踏出下一步的瞬间里,就从原地消失了。
咪呜(六点)
(本章完)
第197章 亚空间,还行
在异变突生的那个瞬间里,费鲁斯身边仅剩的卫队便同时进入了戒备状态,并尽可能在保持着原地静止的前提下试图构筑防御火力线——“消失不见”的那些兄弟们已经给他们做出了榜样,在眼下的情况里,谁也不知道自己向前踏出的一步,到底是不是“向前”,又或者是不是“一步”。
下一秒钟,由费鲁斯开始,整个队伍开始依次检查相互间的通讯协议是否畅通,电子战术标识是否还能实时更新,以及鸟卜仪的运作是否正常。虽然并不是说没有这些东西,钢铁之手战团就无法作战了,但比起为了避免误判而武断地直接将这些系统全部关闭,让所有人仅凭目视来判断情况,这类辅助功能最好还是能留下一点是一点。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尝试与那些“走失”了的其他护卫队成员进行联络,但收效甚微。传递出去的电波信号大多石沉大海,相应频道中的回复几乎只剩下通讯杂音。偶尔也能有几个幸运的波段与原体所在的部队连接上通讯,但那也不过转瞬即逝,双方能够顺畅沟通的时间甚至只勉强能令钢铁之手这样会装载思维扩容增强组件的、比通常的阿斯塔特反应更加迅速的战士们勉强确认一下对方的番号和状态。
紧接着,这支因突发状况被打散的队伍便被原体以一种超人的效率重新整合,从零开始构架了合适的指挥链。这以数量论占整个卫队三分之一的部分中因为站位的原因,其中绝大多数被留下来的是阿维尼氏族的终结者部队,另有少量负责远火打击的卡拉许氏族和哈蒙克氏族的无畏机甲。载具则因为刹车需要余量距离的原因统统冲出了散落在了亚空间的混乱当中,一辆都没有成功留下。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策划着什么,但从现状来看,他们干得不错。”在给自己仅剩下的战士们进行编组的同时,费鲁斯这样评价,“目前留在我身边的火力连原本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我们甚至没法展开队形。”
“按‘常理’来讲,如此极端的状态不会持续很久。”戴比特在现状中依旧显得平稳得过分的声音在通讯当中响了起来,“如果时间与空间一直如此极端不稳定,那么敌人也没法向我们发起进攻。我想只要稍等一会儿,即便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也至少会有一个多少能够施展得开的空间。”
“希望如此——林德里克,你还好吗?”美杜莎之主看向身边的首席智库。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位高超的灵能者,在这场亚空间风暴的冲击抵达的那一瞬间里,他所感受到的一切或许要比在场剩下来的其他人加起来的都要多。但他依然从中挺了过来,虽然这很艰难,而且必须要花一点时间。
林德里克加装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增强组件并不是平白无故地存在着的。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它们确实也成功地发挥出了自己应有的功能,在灵能风暴的吹打中勉强维系了他本人的神智,没有让他的灵魂被这冲击吹走,或者发生什么类似的事故。在停顿了大约四十五秒后,他还是成功听见了原体在询问他什么,并且勉强对这个问句做出回应:
“我想我还好,大人。”他撑着手中的心铸之杖,勉强让自己站直,“如果有什么亚空间里的鬼东西冲过来,我还是能狠狠给它们一下子的。”
“目前倒还不需要你这样做。不过可能很快我们就会有需要了。”费鲁斯这样回答。
原体多少想要给自己的首席智库——虽然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一点点喘息的时间,但戴比特在某些情况下会变得比最不贴心的铁块还要不贴心。这位目前在战团中只能勉强算是个挂名成员的“顾问”,在借此确认了林德里克还能正常思考和回答之后,就立刻在单对单的通讯频道中点名向他询问:
“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讲过的那些与‘杰里克’相关的‘神话传说’吗?”
林德里克在灵能兜帽底下不太开心地皱了皱眉,回复:“伱是在质疑一位戈尔贡之子的记忆力吗?”
“你记得就好。”戴比特没有理会对方话中带刺,只是按部就班地叙述,“过后可能需要由你来观测并解读这件事本身是否与神话有相互映照的迹象。”
林德里克一愣,正想追问,但戴比特的声音已经在公共频道中响起来了:“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整理一下现状:我们目前被关在这个亚空间与现实相互交融的杰里克上了。等待浪潮平息、帷幕重新恢复显然不怎么现实,我们必须在这里迎击敌人——万幸,敌人虽然成功分割了我方的部队,但亚空间的环境本身并不是只对敌人有所加成的。”
“这也很合理。”领会到戴比特在表达什么的亚空间生物——费鲁斯·马努斯这样回答,“如果敌人的指挥官是福格瑞姆的话,他一定不希望这件事‘平平淡淡’地就这么结束。他会想要至少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来为他的胜利增色的。”
不论怎么说——杰里克是不是一颗万年来都没有人对它过多留意过的荒星,又或者这里是不是已经与混乱的亚空间相互交叠,他们目前的坐标位置在各种角度上来看都依然处于美杜莎星区当中。虽然程度没有在母星上那样强烈,但钢铁之手原体在此处依然能够享受到一定的知名度加成。再加上帷幕的破碎令他不是非常需要顾忌是否会被现实排斥这一点,他也可以选择暂时脱离那个由迦勒底技术勉强堆砌出来的孱弱灵基,仅在这个战场之上展现自己的本质,并且以此直接作战。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同样作为亚空间实体的恩奇都在亚空间中所能发挥的实力也会无限接近他“本应有的样子”,其本身最重要的“律神”机能也因为四周环境能够提供充足的真以太补充而有所增强。
“安全起见,如果福格瑞姆真正出现了,要不要我去打先锋?”神造兵器如此提议,他层叠的、带有回声的声音在以太浓郁的混乱空间里显得像是在空旷的房间中不停回荡,“立香早就猜到,要是那个人知道了‘费鲁斯·马努斯复活’这件事就不可能坐得住,因此才派已被确认过能够限制住原体行动的我加入这边的队伍一起行动。也就是说在她的计划里,‘与福格瑞姆直接对垒’应该是我的工作吧?”
“倒也不必。”费鲁斯拒绝,但他并不是因为其他人首先想到的那个原因拒绝的,“我们不应该被福格瑞姆的想法牵制。如果他真的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再次要求与我单挑,我们可以一起上。”
这个显然不够荣誉的提案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恩奇都很快莞尔:“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在某种意义上念点旧情,不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一万年了。”费鲁斯回答,平静得令人惊讶,“我并不是像我的某位兄弟一样,平白把这一万年睡过去了的。在这一万年里,伊思塔万Ⅴ上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困扰过我很久,不过现在,我早已经想通了。”
原体在一片混乱中眺望着亚空间浪潮的起落,刀削斧凿般的面容上略显狰狞:“叛徒最终的结局只应当是彻底的死亡。我是这样认为的,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达成这一点。我曾经被愤怒冲昏过头脑、因此犯过一次错,我不会让同样的错误在我身上发生第二次。”
咪呜(无了)
(本章完)
第198章 幕布拉开
对于费鲁斯·马努斯的发言,戴比特只是做出了这样的评价:“希望临战时,你在见到他本人之后,也能保持与现在类似的冷静。”
放在一个局势更加舒缓的情况下,这句没什么感情的话都可能被看做挑衅。但在目前的这个环境与场景当中,钢铁之手们明显没有这种余裕。
“我感觉得到亚空间风暴在急速减弱。”林德里克向队伍中其他只能在这里感受到混乱与不适的战斗兄弟们汇报着他自己的主观感受,“我想,正如戴比特所说的那样,再过一会儿,我们就会至少获得一片能够展开队形的稳定空间。”
“请使用更精确一些的语言进行量化表述,林德里克兄弟。”一位哈蒙克氏族的无畏机甲以略显暴躁的声音提问,“这个‘一会儿’到底是多长时间?”
“此地的时间与空间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首席智库爱莫能助,“我的计时器甚至在倒转,我对时间的主观感受也很难在整个部队中作为一个统一的标准。现在的情况迫使我们不得不在这里应用一些模糊算法。”
“很遗憾,这段时间到底有多长,最终会由我们的敌人来决定。”恩奇都在边上轻飘飘地说,“如此规模的真以太风暴绝非人力所能掀起的,要么就是对方有几个非常受神恩宠的牧师,要么就是真神亲自下场。”
戴比特因这句话拧起了眉头,迅速地转向了费鲁斯的方向:“以防万一,你还能联系到帝皇吗?”
费鲁斯对此略显不悦:“比现在更艰难的困境我也不是没有跨越过,难道我非得——”
原体突然顿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回答:“我感觉不到他了。”
美杜莎之主确实对戴比特所暗示的“实在不行就请求帝皇帮助”这个策略颇有微辞,但“不想这样做”和“无法这样做”之间,还是有相当严峻的区别的。
“那么,我们的一张底牌确实被封住了,只能尽量靠目前手头拥有的力量破局。”戴比特平静地总结。
他这种永远冷静理性的思维方式有时候甚至会令钢铁之手战团的成员疑惑,到底谁身上才加装了情绪抑制协议和过多的机械增强组件。
“我安排了两人持续尝试呼叫与我们失散的其他兵力。”费鲁斯的语气中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点烦躁,“如果风暴正在持续减弱,我们或许还能多少收拢一些力量。”
“亚空间中的时间与空间都非常混乱,别对此抱太大希望。”戴比特显然不怎么看好这个计划的结果,但他也没有对此说得更多,“以最坏的情况来考虑,我们要以目前仅剩下的兵力在三个神话的映射中与对方‘争夺命运的支流’。应当首先假设‘对方已经占据了先手’,以及‘对方的兵力总数必然会优于我方’。”
“等一下,‘三个神话’?”林德里克惊讶地插言,“我以为只有两个?”
“不要忘记伊思塔万Ⅴ。”戴比特解释,“即便在你们看来,那或许是‘曾发生过的真实历史’,但在万年时间的积淀与帝国国教的传唱中,它也已经成为了一个确实有神秘学效力的‘神话’。何况,由于它‘确实发生在费鲁斯·马努斯身上过’,在曾记录过这一切的亚空间回响中,这个‘故事’所带来的‘命运’,在强度上必然会明显优于美杜莎神话与耶利哥神话。”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说话间,亚空间风暴的强度也已经肉眼可见地渐弱了。绚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光彩稍微退去,众人总算意识到自己确实还是站在一片平地上的。附近的空间多少变得更加稳定,能够供人行动的面积也在首席智库的探测之下被确信变大了,费鲁斯目前编组混乱的卫队开始在附近调整起相对位置,组成了一个更加利于防守的阵营,自发地把原体、戴比特、跟着戴比特的恩奇都,以及一直在参与讨论的首席智库围在了中间保护最为严密的部分里。
“‘耶利哥神话’?”虽然不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但依然对此不怎么相信的费鲁斯反驳,“我还是倾向于‘耶利哥’和‘杰里克’不过是一个拼写上的巧合。”
“我也希望如此。”戴比特说,“如果策划这次进攻的完全是帝皇之子,或者说,完全是欢愉之主的派系,那么这个‘巧合’仅停留在‘巧合’上的概率会相对较大。但如果并非如此,或者福格瑞姆心血来潮,又或者帝皇之子的巫师恰好是个饱学之士,那么这个与‘神’和‘因果’强相关的传说,甚至有可能越过‘伊思塔万Ⅴ’,成为决定这场争斗的胜负手——”
费鲁斯做了个手势,暂时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原体显然是听见了什么从指挥链中上报而来的消息,转向了自己身侧一位同样相对靠近内圈的战士:“能确定他们的方位吗?”
显然,随着亚空间风暴的渐弱,电子仪器的功能也逐步有所恢复。其中一位负责持续呼叫失散兵力的战斗兄弟因此有了一些发现:“正在尝试,大人。但四周的环境在事故发生后有了明显的改变,定位系统也因空间的混乱不再起作用了。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计算出双方之间的相对位置。”
“如果能做到的话,要求他们向我们的方向汇合。”在打过一万年的网道战争之后,对各种“恶魔手段”早就一清二楚的费鲁斯如此命令,“以及全员戒备,真正按照坐标走来的不一定真的是友军。智库与牧师,时刻检查通讯兵的状态,一些亚空间邪物的腐化可以通过电子设备与声音传递。”
在他这样说的同时,更加细致的命令已经通过指挥链逐级下达到了与这些任务相关的具体个人。钢铁之手们毫无疑虑地执行着这些命令,但就在下一秒——暂时没有做出在自己的工作中取得了进展的汇报,因此暂时被所有人认为重要性较低、排在稍微后方的那位临时通讯员,很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尖厉的惨叫:
他身上坚硬的护甲以一种显然不合常理的方式和效率鼓胀了起来,就好像其中膨胀的内容物立刻就要把容器撑破了那样。但在接下来,陶钢与精金,以及各种复合材料所构成的战甲并没有随着金属理论上应有的强度,在发生了极限形变之后随之破裂,而是莫名变得柔软,依然包裹在这位战士吹气般膨大起来的躯壳上。
他们没能确认到,如果放任这一切继续下去,这位不幸的战斗兄弟最后会变成什么。在如斯异变刚刚开始的几秒钟内,迅速反应的其他战团成员就已经以爆弹枪、灵能闪电、电浆武器和钷素火焰令这一切结束了。炮火的轰鸣声停止之后,原本那位战斗兄弟所在的位置上已经只剩下少许焦黑的残迹,但他痛苦而尖锐的呼喊声依然萦绕在所有人的耳边——物理性的那种。
“敌人想要激怒我们。”戴比特讲述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一个结论,只是为了强调提醒,“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该保持冷静。”
“我觉得没什么用,这话伱连立香都劝不住。”恩奇都在一边悠然自得地说,“不过这件事倒是令我惊讶,难道‘万变之主’和‘欢愉之主’的关系很好吗?”
林德里克再次在兜帽底下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在毁灭之爪号上的那次也是,这场风暴带给我的感觉也是。”恩奇都思索着评价,“很多地方都让我感觉,是不是有两种本来不一样的神力混在一起了?”
虽然顺着这个发现继续讨论下去大概率会是有益的,但很可惜,他们没有更多时间了。亚空间风暴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平息到了能够令某些东西通行的程度,而首先找到费鲁斯和他的卫队的,显然不会是什么友军。
由浩瀚洋向现实中倾斜而出的柔光和迷雾之内,传来了少许混乱但诱人、不辨男女,不分雌雄的娇吟声。莫名旖旎的氛围随着一阵缥缈的香气一同被微风送来,又在转瞬之间变得浓重到令人作呕,甚至令人分不出这到底是香气还是臭气。嘈杂的、甚至难以被称为是“音乐”的“乐声”自远处传来,但却仿佛就响在众人耳边那样,剧烈地震动着耳膜,钻入所有人的脑海。敌人或略显曼妙,或狰狞可憎的身形如同被投射到白布上的虚影那样,隐约而模糊地出现在了钢铁之手部队的侦测范围当中。
帝皇之子与色孽恶魔的联军,正带着婉转却恶毒的笑意,对此地仅剩的、捉襟见肘的兵力,从四周合围上来。
“他们想打歼灭战。”戴比特又说了一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废话。
在迅速估测了一番战场周边的形势之后,费鲁斯·马努斯露出了一个狞笑:
“我也正有此意。”他说。
咪呜(六点)
(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推书)
(本章完)
第199章 主角登台
交火,或者说是钢铁之手战团向着敌人单方面倾泻火力的行为,在转瞬间便开始了。
最初时,这像是一首精密的协奏曲,紧跟着,就变作了一曲恢弘的交响乐。在确认到敌影之后,轻武器的点射首先拉开了这场战役的序幕。随着敌人向前不断的冲锋,它们部队的规模在此期间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了钢铁之手战团的探测范围之内,而这又反过来为战团提供了更多可供分析的数据,从而令钢铁之手的炮火打击变得更加准确且富有效率。
数据的洪流在步调一致的战士之间迅速地涌动,每一个新的读数都会在其中造成一个细小的涟漪,每一个细小的涟漪都会被反馈在炮火与防御的调整上,促使战团向着最终的胜利迈出微小但确实的一步。这是来自老兵的教诲,先人的教诲,基因之父的教诲,戈尔贡之子从来都是这样作战的——他们统合每一个能够被收集到的数据,以非凡的信息处理能力和效率计算并推演,随后执行一个最能够确保敌人毁灭的战术。万年来都是如此,钢铁之手就是这样赢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直至今天。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这句话也并非一定得作为一句宗教上的箴言来理解。
从敌人没有选择直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是选择从一段距离之外向战团已经简单构架好的阵地进行冲锋开始,他们的败局就已经注定了。在短促的试探性攻击之后,冲入了钢铁之手射程之内的无论什么东西——帝皇之子,还是色孽恶魔——都迅速地被饱和式火力覆盖轻易地撕成了碎片。
在钢铁之手们精确的计算之下,没有任何一发弹药是完全无用的。它们都成功地击中了,或者确保自己的同侪能够在接下来的短时间内击中了它们应当毁灭的敌人。阵地中的枪炮隆隆作响,钷素引擎和机魂的怒吼回荡在每个战士的耳边。在这个亚空间与现实混同的空间当中,不知为何,声音倒是可以正常传递了。
绝大多数的敌人都在真正抵达阵线之前就已经被密集的火力网筛选出了战场,但仍然有少数的幸运儿,或者在闪转腾挪之术上更有心得的技艺高超之徒,又或者对自己的道德底线更加宽容、能更好地利用身边的同伴这种“资源”的恶劣者,成功地突破了弹药的封锁,欺近了钢铁之手的战线。身着经历过各式改造的终结者装甲的老兵们对此早有准备,纷纷提着手中的动力锤、巨型链锯剑、双手链锯斧等近战兵器出列上前,阿维尼氏族的标记在他们的肩甲上反射着冷光。
能够欺近战线的敌人在任何意义上都不太可能是等闲之辈,来自毁灭大能的赐福更是令他们迅速灵敏得过人,能够在炮火与武器之间跳着危险且诱人的舞步。但很可惜的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也在杀戮与毁灭上同样是一把好手。在短兵相接的那一刹那,看似势均力敌的双方便很明显地各有胜负:有的堕落剑术大师期待着与自己的对手来一场武技上的刀锋盛宴,却在两招之内被对方肩甲中陡然显露出来的双联爆弹枪打成了筛子;有的色孽魔试图以自己庞大的体型压制对手,却错估了钢铁之手老兵经历过多重机械强化后的速度与力量,直接被动力锤砸成了肉酱;有的噪音战士狂笑着在一定距离之外演奏着手中亵渎的乐器,利用声波摧毁了自己面前一片敌人盔甲之内所剩不多的肉身,然后在狂喜当中跳起了癫狂但是无意义的舞步——随后紧接着,就被从短暂的“停滞”中再度站起身来的“终结者战士”们以交叉火力无情地杀死;而后,装甲之内、继承了原主人炽烈愤怒的机魂咆哮着,挥动着武器继续向着人类之敌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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