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藤丸立香随即很自然地跟了上去。因为太自然了,甚至是在她真的挤出人墙走出去两步之后,午夜领主们才意识到自己该作出反应,然后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拎了回来。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你的安全。”抓着她的那一位被处理过的说话声从面甲底下透出来,莫名显得瓮声瓮气,“你最好不要太轻举妄动。”
“但我从康拉德那儿听说的好像是我才是队伍里负责做决定的那个人。”时间紧迫,戴比特完全没有停步的意思,藤丸立香因此决定在这里处理得简单粗暴一点,“退一万步讲,搞不定这件事的话回去之后我肯定会告状。”
在双方对视了两秒钟之后,午夜领主先退缩了。藤丸立香满不在乎地从终结者的钳制中跑掉,抱着天鹰权杖一溜烟地追到了戴比特身后。
“这里的空间被扰乱到无法通行的程度,是因为再上层已经没有人了吗?”她开门见山地询问起目前的状况。
“所有还活着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撤出了。”戴比特肯定地回答,“目前战团的指挥系统构建在中层舰桥上,灵能者被集中在附近的机库里,安全问题由特斯卡特利波卡看顾着。”
戴比特每天能够留存下来的记忆只有五分钟,因此,他在说话做事上形成了这种极端追求效率的风格——没有一句废话,也不会有一句假话。
在他人看来可能莫名其妙,但能够大致把握这种特性的藤丸立香顺势飞速地推进了进度:“上面关着的是某种恶魔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更像是某种带着怨恨的死亡回响,虚弱但莫名其妙的难缠。动力室的问题更紧迫,所以特斯卡特利波卡决定暂时先把它留在那。”
“他在这件事中的态度呢?船上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吗?”
“他认为这是钢铁之手战团自己的试炼,所以他不会过多插手,只提供了对双方来讲尽可能公平的场地。船上除了灵能者必然有所察觉之外,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能确定敌首的身份吗?”
“我不清楚,特斯卡特利波卡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戴比特平静地说,“我在这件事里没有在帮谁,只是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今天的时间快要用完了,更详细的事情你可以去问他。”
“是嘛。那今天的最后一句:能再见面真是太好了。”
戴比特脚步一顿,转回头来看向藤丸立香,漠然的表情中今日里头一次显露出一点惊讶。
这一顿只有很短暂的、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戴比特很快就回到了原本那种赶进度一般的状态里,但确实有一个瞬间里,他微笑了一下:
“确实。我也这么想。”他说。
——
十分钟后,这一行人首先来到了“安置灵能者的机库”。
或许星语者和导航者在舰船上原本都是有自己舒适的房间的,但现在为了方便地进行统一管理,他们不得不萎靡地住在这个临时搭建、条件艰苦得仿佛难民营一般的地方。
但是大概不会有人真心为此抱怨,理由也很清晰:在进入这间机库中后,即便不是灵能者的人都能明显感到,亚空间带给人的那种怪异的压迫感明确地减小了,偶尔会出现在耳畔的亵渎低语也彻底地沉寂了下去。
这个地方确实还是亚空间,但不知坐镇其中的特斯卡特利波卡做了什么,让周围的环境莫名变得“更适合人类生存”了起来。
不远处有身着星语者长袍的人在徘徊,似乎试图靠近,但不知是碍于戴比特还是午夜领主们的存在,他们没有真的上前来。营地的方向传来轻微的私语声,只是相较之下,这不是什么首先需要关心的问题。
盘踞在空置机库正中心的特斯卡特利波卡,在这个昏暗而冰冷的环境中散发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存在感。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不同的世界,或许又是因为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现在的特斯卡特利波卡暂时没有使用从前那个自制的金发男性形象,而是在某种意义上维持了原型:一个异常巨大的、形状与人类相似但却又显然不同的骨架卧在机库正中央,看起来确实有些震撼。
藤丸立香完全没意识到,队伍中其他人之所以被震慑基本不是因为这个过于庞大的外形。她对类似的东西早就已经非常习惯,态度寻常地和戴比特一起走上前去,就好像面前的东西其实只是一辆普通的黎曼·鲁斯坦克一样。
随后空气莫名震动了,先“说话”的是特斯卡特利波卡:
“没想到啊,神官。”骸骨没有移动,但这些由完全不同的语言讲述,却自然地能让所有人听懂的句子凭空以声音的形式在机库中飘散开来,“概率与缘分真是奇妙,没想到就算换了一个世界也还能再见面啊!”
且不论其他的话,这些句子中包含着的喜悦感情听起来非常真实。
“我才是,看见戴比特的时候吓了一跳。该说不愧是全能神吗?连这种事都能做到真是令人吃惊。”
藤丸立香也微笑着,以如同老友间插科打诨似的语气,轻松地回答。
今日结束。
其实不是加更,只是一些朝三暮四行为。
也不知是这样(2k小章×2)比较好还是那样(4k一章)比较好。
(本章完)
第51章 午夜领主鬼故事
那是一种纠缠不清的因果,一种令人憎恶的孽缘,一种阴魂不散的诅咒,一种可憎可鄙的耻辱。
钢铁圣父马尔坎·费若斯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如此定义帝皇之子的。
当然,如果在战场上当面遇见,他不会把这件事形容得如此温和而委婉。但以语言的词句来描述的话,这些就已经够了。语言和词句是用来向新兵传承战团自大远征以来宏伟的历史的,因此在修辞上需要尽可能地克制。在见过那些历史后,钢铁之手的新兵自然会理解那些不在词句中的事情。
然后他们就会懂得,该如何和自己不计其数的前辈一样,选择在战场上把剩下的评价当着敌人的面用武器爆弹来讲述。
作为在这个过度崇尚理性与逻辑的战团中少有的、没有为自己加上情绪抑制协议的成员之一,马尔坎·费若斯在面对现状时理所当然地充斥着许多愤怒:
“毁灭之爪号”战斗驳船在亚空间航行的过程中遭遇了一小撮帝皇之子战帮的攻击。若是这样的攻击发生在物理宇宙,那么他们杂乱而随心所欲的宏炮“齐”射甚至不值一哂。但棘手的地方在于,这件事发生在亚空间里,而这处战场显然更加青睐于那些被混沌主子庇佑着的背叛、堕落者。
毁灭之爪号虽然成功撕碎了敌人的阵型,击沉了两艘形貌被改造侵染得亵渎且恶心的小船,但也并不是毫发无损,而且遭到了敌人的跳帮。多弗克氏族的兄弟们并不畏惧这样的战斗,不论是首生的战士还是原铸的新血。所有的战士都对那些歪斜着从破口蹒跚地进入船内、淫邪地哄笑着,用自己变异的肢体摆弄着武器或乐器的,布满了五颜六色连描述都令人感到恶心的装饰的仇敌充满了愤怒与憎恶。
就像以往一样,数理与逻辑的精确计算总能为钢铁之手找到胜利的道路。帝皇之子的跳帮队在毁灭之爪号上蛀蚀出了许多小洞,但在占卜符文精密的探测与数据链路准确而快速的指挥下,最合适的兵力在转瞬间就被派遣到最合适的方位。战斗兄弟们将自己的仇恨与怒火暴风雨似地倾泻到敌人的身上,不能说战斗很轻松,不能说他们毫无损伤,但他们确实绝大多数都与逻辑计算一致地漂亮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只除了被派往底舱的两支队伍。那里想必发生了一些在观察与预测之外的事情。
亚空间中总是会发生一些超出逻辑与常理所能预测的事情,因此费若斯并不对此感到过分惊讶。在收到两只队伍全军覆没的符文讯号之后,他选择调度了一支由钢铁智库、原铸侦察兵和重火力小组组成的队伍,希望这支队伍能搞明白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好让指挥系统能做出更精确的判断。另外,他还未雨绸缪地做出了唤醒一些无畏的决定——底舱复杂的环境和狭窄的巷道并不适合庞大的无畏机甲施展自己的能力与火力,但出于某种类似直觉的情感推动,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这个决定在很短的时间之后救了他们一命。
很难说哪件事是先发生的:是新派往底舱的调查小队传回了某种混沌仪式的景象,还是主动力室告警,还是毁灭之爪号的机魂愤怒而痛苦的咆哮。影像情报中显示,底舱中的奴工和凡人仆役都被色孽巫师以一种相当有创意的方式亵渎了,而他们痛苦的哀嚎从灵魂中榨取的能量毫无疑问地有了一个明确的去向:
主动力室中的等离子反应堆,毁灭之爪号的心脏。
混沌邪恶而肮脏的手在战团中的任何人意识到之前就成功而隐秘地将它攫住,污浊的无形毒液被注入其中,令它产生了某种惹人生厌的变异。它被混沌而亵渎的意识侵染,在“活过来”的那个瞬间发出了舒适且欣快的叫喊,这叫喊声甚至在一瞬间里扰乱了附近驻守的阿斯塔特修士的思绪——然后,就在这一个混乱的瞬间里,身处主动力室防线附近的十几个战斗兄弟便被活化的金属拖入了反应堆中。
再然后,混沌的污染开始沿着舰船心脏的管线蔓延向毁灭之爪号的四肢百骸。暴怒的机魂尖叫着想要阻止这一切,但机械本身无法彻底违抗自己运转的规律,机魂的努力杯水车薪。
然后同样愤怒的费若斯冲出了指挥室,带领着战斗兄弟们和刚刚被唤醒的无畏战斗群,一起冲向了这个新生成的战场——再之后,经历了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年的鏖战,他们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成功地完全截断了主动力室对舰船本身的侵蚀,并推进到了病灶本身附近。
这期间,毁灭之爪号上其他部分的战术调度由他的副官完成。随着四周管线和传输机构被他们主动以暴力手段切断隔绝,费若斯逐渐变得无法接收到舰船其他方位所传来的讯息。但他相信自己的副官至少有能力可以维持住局面。只要他能处理掉这个最棘手的问题,其他的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他和他的队伍所需要的只是能够让他们安全地瘫痪掉反应堆的方法——很遗憾,考虑到这个已经恶魔引擎化了的反应堆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在不引发严重后果的前提下令其失能,很需要一些……精细的技巧。
钢铁圣父与锻炉之主不缺少这种精细的技巧,但想要在茫茫多的外界干扰下发挥它们,还无法使用它们最擅长的火力压制来清除外界的干扰,则是另一个很严峻的考验:所有人都清楚,如果反应堆殉爆,那么整艘船就也跟着完了。不论是战斗兄弟还是无畏机甲,在主动力室的门前作战时都因此而显得束手束脚。
然而那些该死的“干扰”总是如同潮水般涌来,活化的线缆被血肉包裹,变异融合的机械中掺杂着钢铁之手战斗兄弟的残骸,牺牲者佩戴使用的武器在混沌的力量下扭曲变形,然后在可憎大敌的操控下将它们的效能转而倾泻到了原本的同僚身上。费若斯带领战团兄弟从四面八方合围了反应堆,将它的影响尽可能困死在主动力室之内,却始终无法真正接近它——本不应如此艰难,但这该死的东西一直在改变自己的结构。
即便已经跨过了属于自己的那条卢比孔河,马尔坎·费若斯也依然因为胶着的战况而感到烦躁与焦急。他虽然相信自己副官的能力,但被隔绝在单个战场而不能总览所有战况的事实依然令他不自觉地产生“事情可能会脱离控制”的想法。
据说原铸星际战士在面对混沌污染是的表现总是更稳定,但他依然无法百分百地确信这种想法是来自于他本身、来自于混沌,还是来自于某种由历战的经验和概率堆砌而出的“战争预感”。他转向自己的战斗兄弟,想要从他们手中获得更加直接的数据与资料,可他看向那个方向,却发现他的战斗兄弟不在那里。
一个给人深蓝色印象的巨人顶替了他的位置,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他的身躯高大,不怒自威,甲胄华贵,阴影如同被裁切下的一片午夜,甚至他的存在本身令舰内原本就昏暗的照明更加地微弱了下去。黑暗为他俯首,雷霆向他称臣,他漆黑如墨的双瞳锁定了马尔坎·费若斯,后者在那个瞬间自觉仿佛完全地被剖开,被迫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一切隐秘。
那巨人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但费若斯在刹那间被一种荒谬的恐惧攫住了心神:他没有见过这个巨人,没有见过对方身上的甲胄,他不知晓对方是如何出现的,也不知晓对方姓甚名谁,是人是鬼——但一个传说中的名字不受控制地从数据的最底层中浮上他的脑海,拼命叫嚣起自己的存在。费若斯的感性和理性都在同一时间里想要否决这个结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正确答案。
康拉德·科兹惨白的面容高悬在他的眼前,以一种带着轻柔嘶声的高哥特语口音向他发问:
“你就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吗?”
还有一更。六点。
马尔坎·费若斯:40K铁手猛男,在一大群冰冷逻辑偏执狂中难得的认为应该平衡情感与逻辑的正常人,原铸了。费学姐(非常可能)最喜欢的一集。B站有他的专栏,有兴趣可以去搜详细。总之是提到蓝宝石之王就不得不提到的对手角色(之一)。你们都猜到是蓝宝石了,呜呜呜呜呜呜……(很好猜的海豹抱着尾巴开始哭)
多弗克氏族:散装铁手里约等于新兵连的部族,实际操作是也有一部分老兵带新兵打。因为没来得及上改造强度的新兵多,这个氏族里的血肉占比远大于机械改件也很正常。
无畏机甲:铁手的无畏不一定是长者。虽然叫长者应该也没问题,但一打开石棺发现里面其实是空的这种概率也是有的……
(本章完)
第52章 宗教滤镜的可怕我写不出万一
莱斯利·科尔跪在自己临时搭建的神龛前虔诚地祈祷。他是星语者,是国教的虔诚信徒,他信赖并崇拜神皇的威光与无上伟力。
这种虔诚在他此前的工作中并没给他带来任何可被感知到的帮助,他认为自己与其他的星语者没有任何本质上的不同。即便他在为毁灭之爪号服务的百年职涯中已经升任了星语合唱团的首席领唱,他也依旧坚定地如此认为。
信仰可以在至高天的湍流中坚定他的意志,保护他的思想,防止他因不洁而堕落,又或者遭受混沌力量的腐化。莱斯利的信仰不是因此而生的,但他对此也已经很满足,并不奢望更多。
但他在今日里开始觉得,自己的虔诚是否确实令神皇听见了他的祈祷,并因这种想象而激动喜悦,然后变得更加虔诚。
事实上变故最初发生时,整个舰船上层中,与作战无关的部门都不是很清楚船上具体发生了什么,莱斯利也是一样。星语尖塔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舰船内部广播的警告声,确认自己所在的区域被更加严密地封闭了起来,就像每一次战舰遭到跳帮时那样。
在亚空间中遭到跳帮不常见,莱斯利虽说对这一战术有所耳闻,实际经历却也是百年来的第一次。他的心里有些打鼓,但作为合唱团的首席领唱,他尽可能把自己的不安埋藏在心底,以强势的态度统合了自己麾下那些更年轻、没有经验,因此明显六神无主的成员。
他假定盖勒立场已经失效(确实如此),叫所有人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席位上进入冥想状态以抵抗亚空间的侵蚀,并时刻准备——一半的人可以稍微放松休息,另一半的人必须时刻注意和舰桥的通讯,随时准备按照指挥的命令使用自己的能力:不论是发送星语的本职工作,还是在情势危机时利用自己与神皇有联系的强大灵能进行作战。
莱斯利打心眼里不希望后面的那种情况出现: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能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他总是容易紧张,年轻的时候更严重,遇到一点事就会慌了手脚,现在好了些,起码他知道该怎样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本质上也有限。
他的强势确实安抚住了合唱团的情绪,所有人在尖塔中安静地等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那段时间对莱斯利来讲非常煎熬。他不得不紧紧捏着藏在长袍下方、带有国教徽记的项链坠,不停地背诵国教祷言才能勉强控制自己的思维不往更可怕的深渊下滑去。
可惜的是,他虽然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维,却无法让事态本身不向更可怕的深渊下滑去。首先出现的问题是通讯被截断了,这时他们还能劝慰自己这很正常,敌人总是首先攻击舰船内部的通讯系统以妨碍支援调度;然后,舰船上发生了一阵可怕的抖动,在舰船边缘的尖塔内很难分辨造成它的冲击到底是来源于内侧还是外侧,但不论如何,都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再之后,几乎所有合唱团的成员都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邪恶的东西降临到这艘船上了。
这种感觉很模糊,相当不可靠,但灵能者的每一种预感都几乎是有意义的。莱斯利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借由什么手段混进了船里,也说不清问题具体出在哪,但他明确地感应到了一种死亡近在咫尺般的威胁。
他依然强迫自己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还能安抚那些担忧的年轻灵能者们,好叫他们的情绪不至于有太大的波动,再引来什么更不妙的东西——但实际上,如果在当时给他手里塞上一支笔和一张纸,他恐怕立刻就能痛哭流涕地趴在地上开始写遗书。
这样的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心智不坚者开始在过分紧张的情绪驱使下引来不洁之物,并很快在莱斯利的命令下被与席位对应的机构执行自动处决。舰船最外层的星语尖塔在被截断通讯后理应什么也感知不到,但莱斯利却总是疑心不知名的敌人已经接近了孤立着他们的精金大门与杀戮走廊。地面与墙壁的每一次震动都令他风声鹤唳,他反复在心底劝说自己停止这些捕风捉影的臆想,但在不知多久的一段时间之后,他意识到,这样的事情好像确实正在发生。
所有人都听见越来越近的枪弹爆炸声,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震动,直到这些征兆明确到他们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莱斯利在绝望中组织起他还剩下的合唱团成员,不论他们即将遭遇什么样的命运——是被残杀还是被俘虏后折磨,他们都得做点什么。
最后一道屏障在令人牙酸的刮擦与爆炸声中崩解,甚至足以融化精金的高热将所有人的面颊烤得生疼。几秒种后,所有的光芒、烟尘与水汽消散,莱斯利发现,站在破损大门缺口处的只有一个人:
戴比特·泽姆·沃伊德,在几个月前,毁灭之爪号在卡利西斯星区的某个星球上执行过清剿基因窃取者教派的任务后,就莫名出现在船上的天文地质学家——专注于物理世界中的天文天象与星图变化的那种研究者。莱斯利本人不熟悉这个专业分野,但他有时确实看得见这个年轻人和导航者们交谈。
他不理解这年轻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能仅凭一人之力突破星语尖塔下的重重防御,更不理解他这样做是要干什么——而那个有着稀少紫色眼瞳的年轻人也没给他理解的时间,而是单刀直入地向在场所有人发出了一个祈使句:
“上层已经不安全了,想活命的话就跟我一起去中层。”
年轻人没有解释,只是在扔下这句话之后就转头顺着来路离开。整件事都太突然,莱斯利因此不能思考——但又或许,他就是以此来迫使他人无法思考,必须要顺着他的命令行动呢?莱斯利不清楚,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戴比特成功了。
“跟上他。”他转回头去,对剩下的那些合唱团成员说。
从结果来看,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星语尖塔上被彻底破坏过一次的防御不能提供任何意义上的保护,而跟着戴比特一路向下则成功令绝大部分剩下的星语者们安全地存活了下来。但要是从过程看的话……莱斯利只能说,那是他此生以来最恐怖的经历。
导航员的塔已经陷落,某种源自亚空间实体的邪异意念盘桓在舰船上层,准备恣意拾取所有它能够碰触到的灵魂。灵能者的意念只要稍微与之接触就会万劫不复,但戴比特用一种灵能者难以理解方法干扰了二者之间的通讯。
莱斯利的记忆只到这个位置了。更多的事情仿佛被迷雾笼罩了一样,本能的求生欲也告诫他不能过分探究,他只记得那不是一场体验非常舒适的旅程。他从尖塔中带出来的人只在路程中折损了两人,但又有一人在抵达了舰船中层安全的场所后被发现已经彻底疯了。发疯的灵能者本就很危险,目前的舰船又漂流在亚空间中,更是被钢铁之手的临时指挥官直接下令处决。
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只有戴比特自己在仿佛错觉的一瞬间里,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可惜”的表情。莱斯利偶然间瞥见这一点,但他也不确定这是否是错觉。
紧接着,灵能者们(莱斯利在此处注意到仅剩的两个导航者)被集体安置到了一个暂时空下来的机库中,由少数几名战团新兵驻守。机仆为他们搭建了一点能坐能躺的基本设施,他们自己想办法收集了一些织物来抵御缺乏供暖造成的严寒。
稍微安顿下来后,他们在因寒冷而弥漫的雾气中聚集在一起低声交谈。所有人都感觉得到,这个空间里有什么晦涩而庞大的存在,但没人说得清那是什么。对亚空间的波涛更加敏锐的导航者们表示,这个存在遮挡了一部分至高天的恶意,莱斯利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明确的敌意。
但这实在不太对劲。他们在惴惴不安中探讨是否应该用这件事打扰作战中的临时指挥官,而幸存的两个导航员陡然间疯了一般地大叫起来:
“光……是光!”他们手舞足蹈地指向虚空中的一个方向,激动得几乎难以说出完整的句子。这两个人闹出的响动连旁边驻守的战团修士都惊动了,但莱斯利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任何失控堕落的迹象。
正当他在疑惑之际,一道广域发送的星语如尖锥一般刺进了在场合唱团所有成员的脑海:它来得很近,内容很简单,在询问战团目前的状况。
这显然是更重要的事情,莱斯利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指挥官,并在对方的要求下以星语编织发送了回复——在使用灵能投出通讯的内容时,他意识到,自己正面向着导航员所指的方向。
然后他也看见了:神皇的威光安静地悬浮在亚空间中。
今日无了。算算今天其实快6k呢!
(本章完)
第53章 神还是人
“枪跟剑都还是放下比较好。”藤丸立香对她身后的终结者小队说,“首先这样很失礼,其次武力上的提防也根本没用。如果特斯卡特利波卡有那个意思的话,对他来说毁掉整艘船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藤丸立香只是在提出合理建议的同时陈述事实,可惜,午夜领主小队虽然遵从了她提出的建议,也为其中所表达的“暂时不会开战”的暗示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显得……很想逃跑。
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下定决心放弃这个“保护藤丸立香的人身安全”任务的原因,仅是因为这是来自他们基因之父的直接命令而已。
骸骨眼神空洞,但确实有某种审视般的意志落在他们头上,无形的压力令人本能地屏住呼吸。阿斯塔特是经由一系列手段从肉体到心智都被增强过的改造人,理应不会因为随便一点小事而惊慌失措,也几乎失去了感受恐惧,或因恐惧而失去理智的机能——何况他们还是将散布恐惧作为特长武器的午夜领主。但,他们在此意识到,阿斯塔特终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
他们在此感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战栗。那是被写在最底层的基因与本能中的,自“人类”这一物种存在伊始就存在的,生物因此而能够将种族延续下去的——面对能够轻易将作为个体的人碾碎的危险时,作为预警机构而存在的,最原始的“恐惧”。
“你是带了些什么‘歪瓜裂枣’在身边啊。”无形而沉重的压力散去,特斯卡特利波卡转而询问藤丸立香,“虽然你就是那种‘即便死过一次都学不乖’的人,但对于自己的同伴还是适当地挑剔……不,算我多嘴,你的话没问题的吧。”
这与贬斥无异的话当然令午夜领主产生了些许不满——之所以说是“些许”,是因为他们姑且还没因此做出什么特别的行为。
在直面一个远超出常理的伟大存在时,人类的精神往往会承受庞大的压力。这样的压力又自精神流向肉体,脑与神经的荷载无法支持它们继续指挥人类的躯壳。
午夜领主们或许不是不想说些或者做些什么,只是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之下做不到而已。
但藤丸立香却将之视如无物。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我倒是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她神态自若,语气平稳,“但最难以忽略的一点是——感觉上伱是不是变弱了?”
且不提形貌上的变化。这里可是亚空间,对于“神”来说可没有什么必须要有肉体来对其本身限制与锚定才能留存的限制。或许在直面从存在规模上来讲依旧庞大而可怖的特斯卡特利波卡时,对从未见过其威容的人来讲,“比人类庞大少说一千倍”的规模对比就足以令人绝望,但对于没有见过却从侧面窥视过神祇威能的藤丸立香来讲,这个“一千倍”甚至没有比她在南美异闻带时见过的那个“使用宝具的特斯卡特利波卡”来得可怕,而那个甚至是降格凭依在人类躯体上的拟似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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