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你滴勋宗
如果他赶来就把证据拍在洛克西姆脸上，他对诺亚的态度也不会和之前一样傲慢。
但真要一开始就把证据全盘托出，洛克西姆一定会尽一切可能销毁罪证。所以诺亚才特地隐瞒证据，就是在等审判庭调查舰队的到来。只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证据，才能坐实科登·特提乌斯的叛乱。
面对众人投来的视线，洛克西姆只得无力解释：
“我的数据存储器没有相关记忆。”
“记忆是可以被修改的。”诺诺冷不丁道。
洛克西姆不再言语，用实际行动践行什么叫沉默是金。
但这种情况下，不是他想沉默就能沉默的，撒迪厄斯又敲了敲桌子：
“洛克西姆铸造副总监，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洛克西姆，会议室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他们在等洛克西姆的解释。
“不是已经证据确凿吗？为什么还要谈？”
卡西娅看着这一幕，不由微微蹙眉，低声嘟囔了一句。
就算天真如她，也明白对待叛乱必须要重拳出击才行。
否则如果有叛乱不镇压，那其他世界岂不是也会有样学样呢？
所以哪怕拼着两败俱伤，帝国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镇压叛乱，尤其是那些重要世界上发生的叛乱！
虽然卡西娅是在自言自语，但在完全安静的环境下，她的小声抱怨还是被很多人听到。
但听到归听到，却仍旧没有人开口。
也没有人给她解释原因。
如果这次要镇压的是普通的文明世界，邹拉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甚至都懒得深入了解一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而是会直接向星球首府开炮，并要求星球立即投降，这也是帝国镇压叛乱一贯的方针。
简单，直接且高效。
但铸造世界不一样。
每一个铸造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地位几乎无法被取代。所以为了保住铸造世界的工业产能，他们不可能对星球进行大规模的轨道轰炸，只能派遣星界军进行长期的地面消耗战，一点点把叛军的有生力量消磨殆尽。
这样固然能保住铸造世界的工业产能，但长期的战争也必然会导致军事物资的供应受限。
一旦科登·特提乌斯被卷入战争，战争至少会持续数年乃至数十年，这意味着其工业产能也有至少数年无法为帝国服务，这对在外征战的星界军和帝国海军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大量的星界军和帝国海军会因为失去科登·特提乌斯的物资供应而无法发起进攻，那些原本应该被镇压的叛乱星球，又或者被异形入侵的星球将无法得到及时的救援。
而为了镇压科登·特提乌斯的叛乱，帝国又会被迫将海量的军事力量和天文数字般的后勤物资投入到科登·特提乌斯的消耗战中，又会有更多的世界因此失去本该得到的支援。
到那时，帝国失去的就不仅仅是科登·特提乌斯，成百上千的世界都会因此受到波及！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轻易放出战争这头野兽。
所以哪怕霍博托夫的叛乱已经板上钉钉，哪怕所有人都明白科登·特提乌斯铸造世界绝对无法独善其身，但依然没有人敢轻易开启战端。
他们依旧在等，等洛克西姆这位铸造副总监的态度。
洛克西姆既然坐在这里，那就说明他是愿意谈判的，说明他应该没有参与霍博托夫的叛乱。
既然还有的谈，那一切都可以谈！
迎着审判官那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洛克西姆开口：
“所有腐化的迹象都会得到严格惩处，一切与霍博托夫有关的人员都会遭到毫不留情的净化，”
“不够！”
邹拉斯冷冷道，“科登·特提乌斯的所有机械神甫，都必须得到净化！”
他不希望发生战争，但在不发生战争的前提下，他必须确保科登·特提乌斯的腐化得到彻底的清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消灭这颗星球上的一切活物！
活着的人都有可能遭到腐化，哪怕是通过审查的那些人，也可能存在隐藏的腐化。在帝国上万年的历史中，已经有无数的实例证明混沌的腐化无处不在。
保险起见，对这颗星球进行全方位的净化是最有效的手段。
虽然数千万人将会因此丧命，但这种小事根本无关紧要。
和铸造世界的安全相比，区区几千万的伤亡又算得了什么？
失去的人口也可以就近从其他铸造世界抽调，替换掉原本世界的所有工人和机械神甫。铸造世界的工业产能不会受到威胁，最多只有几天、十几天的停摆，邹拉斯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有人都得死，这是他的底线！
撒迪厄斯一言不发，虽然他和邹拉斯的性格完全不同，但他也同意这样的方案。
科登·特提乌斯必须得到彻底的净化！
“可以。”
洛克西姆沉默半晌，终究还是选择妥协。
当诺亚拿出证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翻盘的余地，甚至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人会相信受到混沌污染的人。
他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是因为他的态度还算‘友善’。
至少他还在亲自出席会议，坐在这里和他们谈条件。
撒迪厄斯冷冷开口：
“科登·特提乌斯必须无条件解除一切轨道防御！”
“可以。”
“所有净化都必须在审判庭的监督下完成。”
“可以。”
“星际战士也要参与净化。”恩斯特沉声开口。
他现在必须和科登·特提乌斯撇开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黄铜之爪参与对铸造世界的净化！
“可以。”
“重建工作也必须在审判庭的监督下进行！”
“可以。”洛克西姆全盘接受，他现在就是无情的复读机，无论他们说什么都答应，也只能答应。
邹拉斯图穷匕见：
“科登·特提乌斯必须向审判庭提交铸造世界相关的一切生产数据！”
机械神教，在万年前的大远征时期，这是足以与帝国并列的庞然大物。哪怕如今已经改组成机械修会，但铸造世界依旧保持着极高的独立地位。
火星的铸造将军更是泰拉高领主之一，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在这种情况下，帝国的几乎所有铸造世界一向都是听调不听宣。虽然他们会为帝国提供海量的军事物资供应，但他们依旧如同国中之国一般在帝国的无数战争中置身事外。
除了探索失落的科技，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哪怕近在咫尺的一颗星球发生叛乱，只要这颗星球没有事关机械教的利益，那机械教也不会施以援手。
而对于他们生产物资所用到的STC，机械教更是视若珍宝，根本不会给外人接触的机会。
而现在邹拉斯突然要求铸造世界交出生产数据，就相当于让他们交出科登·特提乌斯所拥有的一切STC！只要有这些STC，哪怕是帝国的工业世界也能和铸造世界一样可以生产出庞大的军备物资。
但对于机械教而言，这样苛刻的条件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答应的。
放弃STC就等于放弃一切，他们宁愿和帝国开战！
所以邹拉斯也没指望洛克西姆真的答应，他只是在试探洛克西姆的底线。
等洛克西姆拒绝，他就会提出其他条件来讨价还价，这也是审判庭一贯的谈判技巧。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洛克西姆面对这样苛刻的要求，情绪依旧没有波动：
“可以。”
邹拉斯和撒迪厄斯微微一怔，完全没料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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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西姆是在星际战士的保护下来到会议室的，也是在星际战士的保护下离开的。不过来的时候是黄铜之爪的星际战士，走的时候就变成了赤红猎手和饮魂者的星际战士。
随着其他人的陆续离开，会议室内只剩下诺亚和两位审判官。
撒迪厄斯见诺亚一言不发，开口询问：
“诺亚阁下，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诺亚委婉的提出自己的怀疑：
“他答应的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
“你是担心这里面有阴谋？”
邹拉斯声音沙哑的开口，“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必须答应我们的要求，审判庭的威严不容置喙！”
撒迪厄斯敲了敲桌子，告诫道：
“邹拉斯，不要大意，我们的确应该谨慎行事！”
邹拉斯依旧满不在乎，冷淡道：
“我也在怀疑洛克西姆，但就算有阴谋又如何？只要科登·特提乌斯解除轨道防御，海军舰队的火力足以净化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阴谋诡计！”
诺亚哑然，还真是典型的审判官式傲慢啊！
但人类帝国嘛，是这样的。
从上到下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傲慢。
海军是傲慢的，所以他们会傲慢的发起进攻，然后全军覆没，或者付出极大代价获得惨胜。
星界军是傲慢的，无论遇到什么敌人都是一股脑的F2A。
要么大败亏输，要么侥幸惨胜。
审判官更是傲慢到极致，稍有不满就可以宣布一颗星球的叛乱，甚至是直接下达灭绝令。
当然，下达灭绝令的审判官通常也没有好果子吃。执行过灭绝令的审判官中大约有百分之八十，都会在事后因执行理由不充分被负责审查灭绝令使用的灭绝修会处死。
虽然帝国也同样不缺乏理智的人，但傲慢的原罪依旧根植于帝国的骨子里。
许多明明可以获胜的战争，往往都会因为指挥官的傲慢而惨败。
因为无论理由有多么充分，傲慢都会让人失去理智。人一旦失去理智，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诺亚站起身，慢条斯理道：
“如果能和平解决科登·特提乌斯的叛乱，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但你们也不想因为疏于防范造成伫更大的灾难，导致自己被审判庭问责吧？
“言尽于此，告辞。”
目送诺亚离开，撒迪厄斯忽然开口：
“他说的其实有点道理。”
“我知道。”
邹拉斯沙哑着开口。
“那你为什么……”
撒迪厄斯有些不解，虽然邹拉斯既残忍又粗鄙，但他绝不是蠢货，不应该听不进去劝告才对。
邹拉斯面无表情：
“他只是一名王座代行，我需要他来教我做事？”
“他的确只是一名王座代行，但他是大审判官的王座代行，他怎么知道他日后不会成为审判官？更何况，他还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行商浪人，他所掌握的王朝有数颗富饶的星球，同时还和国教、机械教、星际战士都保持着良好关系。论人脉，我们加起来都远远比不上他！”
撒迪厄斯的劝诫让邹拉斯的表情愈发难堪，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愚蠢。”
撒迪厄斯微微皱眉，低声自语。
审判庭的所有审判官名义上都是平等的，但不同审判官掌控的权势却天差地别。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各自掌握的人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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