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咕
敌意来源于它们的身份,它们原本从属于其他的“上位恶魔”,也即存在于暗夜魔女大脑里的“黑泥”,从魔女闪躲的解释能推断出,“黑泥”是某种更加高级的虚空生物,能向寄生者发号施令。
礼赞之间安静了下来。
人们不再言语,随着乐队指挥的到来,所有人都不再言语。
他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唱诗班的成员们。
按照流程,乐队指挥向众人鞠躬致意,伴随着他挥动的双手,厚重的歌声传了过来。
这是古余烬帝国语,后来被寰宇公司推行的宇宙通用语所取代。
明明是从未听过的语言,段明渊却几乎立刻领悟了其中的含义。
唱诗班的赞歌,便是歌颂太阳王的赞歌。
一个被黑暗所笼罩的星球,这呼应了《创世纪》中提到过的最初的世界,那时没有白昼与黑夜的概念,人类也并没有什么特立独行的地方,他们就和无数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物种一样,竭尽全力地想要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存活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恶魔子嗣”的概念逐渐成为了人们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名词。
他们将所有的危险,都统称为了恶魔的子嗣。
恶魔,指的则是制造出这无边黑暗的存在。
这是由太阳王提出的概念,太阳王曾直面过这世间最深的黑暗,并告诫他的信徒们,在一个永夜之地,存在着他们难以想象的可怕存在。
就连最英勇无畏的太阳王选民也无法与恶魔抗衡,他也命令信徒们不要幻想与恶魔为敌,他们要做的,是将光明不断传递下去,这便是太阳王留下的封印,一个将恶魔永远关押在永夜之地的封印。
“如何,是不是有些失望?”
在随能量流淌的残影与幻想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身影。
赫雅很显然也符合她所提出的“异类”的标准,她也来到了这个私密的空间。
颇为讽刺的是,演奏圣歌,指挥乐团的人却被拦在了外面。
“这段故事听起来就和其他教会的故事没什么区别,或许太阳王只是一个特别强大的人类,又或者是在某个黑暗星球上诞生的意识。”
“你指的是‘茧’?”
段明渊问道。
余烬帝国毁灭于星球的“茧”化,因此当与之相关的概念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代表着不祥与毁灭。
但事实并非如此。
至少通过与赫雅与狱囚星判官的相处,段明渊意识到“茧”并不是一颗没有自主意识的炸弹,他们能够与人类沟通,甚至拥有更多的知识与智慧。
因此对于赫雅提出的太阳王是一个友善的“茧”的理论,段明渊觉得这其中的确存在着几分可能性。
“我知道,我知道,你之所以来到此地,找寻这些陈旧故事的最主要原因,是为了寻找它与你之间可能性。”
赫雅说道,“或者更准确地说,你想要知道‘黑泥’究竟是什么。”
这是由人类创造出的名词,很显然无法代表它们真实的意义。
最初发现“黑泥”的人根据它们的形态定下了这个名词,可他们却又对此一无所知。
“好消息是,我也一直都在私下里调查这件事,而这些调查在近期获得了阶段性的成果……这是我通过观察你的行为,得出的结论。”
赫雅无法判断段明渊对此事的看法,也不知道他是否希望身边的人知道这些秘密,因此选择了这个更加隐秘,只有“异类”才能到来的地方。
“不论太阳王是怎样的存在,它都曾经率领一群人类战胜了虚空恶魔,并将他们放逐到了一个名叫永夜之地的地方,但是我想对于那个恶魔来说,比起失败的不甘与愤怒,它们或许更好奇自己失败的原因,于是它便想出了一种让自己离开永夜之地的方法。”
赫雅顿了顿,“把自己的意识分割出无数份,让他们飘散到未知的星球,坠落到人类之中。”
第427章 消失的太阳
不经意间,考古学家的赫雅说出了她对于“黑泥”的理解,段明渊觉得这可能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一个。
毕竟,赫雅曾经去过永夜之地,直面过里面的恶魔。
赫雅继续解释道,“以你和暗夜魔女共生的‘黑泥’为例,虽然你们的认知和人生目标都存在着巨大的偏差,但是你们对于打开传送门的态度出奇得一致。”
尽管用段明渊的话来解释,是他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但是他与暗夜魔女最终做出的行为都是一致的,而一旦传送门被建立,永夜之地的封印失效后,之后发生的事就不是两人能够控制的了。
“不得不承认生长的环境会改变人类的认知,也许是在蓝星上的遭遇改变了你。”
没有人说过,恶魔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
更何况散落在宇宙各处的“黑泥”只是其万千思绪中的其中一缕,或许就连恶魔自己也不知道它们究竟会长出怎样的果实。
这便是赫雅目前所能想出的最接近真相的解释。
而现在,永夜之地的封印即将被打开,在太阳王消失千年后,人类将迎来崭新的纪元。
只是在下一个纪元中,他们或许将不再是书写历史的主角。
赫雅收敛了笑容,神态较之刚才严肃了许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时间很难接受,没有任何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人愿意成为他人的影子,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接受这一切,阻止传送门被开启……你现在应该还拥有足够的时间。”
第二个夜晚就要降临了。
教会对于制冷设备的开发迟迟没有进展,而在夜幕降临之后,暗夜魔女将会继续采取行动。
感染整个圣都的信徒只是她达成目的手段,“这是障眼法,在教会忙于搜捕叶莲娜和应对那些被寄生者感染的时候,魔女就能顺利布置好传送法阵。”
实际上,“黑泥”拥有着相同的目标。
当它们撕裂永夜之地的封印之后,他们的使命就已经达成了。
恶魔并没有为他们安排未来的计划。
这就是恶魔子嗣与拥有自由意志最大的不同。
“恶魔子嗣在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工具,他们可以是栖息在黑暗中的野兽,可以是自然灾害,又或者一切能够消灭人类的工具,它们没有,也不需要属于自己的命运。”
赫雅端详着在烈日能量中流淌的残影,她耗费了许多纪元才逐渐了解到了这些历史,它们实在太过隐秘,以至于太阳王的后裔们都将这些发生过的历史淡忘了。
以下,则是赫雅得出的个人看法,“也许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抢地盘战争的结果。”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与正义、邪恶无关。
太阳王选中了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类,虚空恶魔则更青睐那些目的性更加明确的野兽与灾害。
事实证明,虚空恶魔在看人的眼光中败下了阵来。
文明的火种在星系间传播着,几乎点亮了所有他们的所到之处。
就连赫雅也不得不承认,过去几千年的历史都属于人类。
“你正在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或许你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思考。”
这个异常的空间,就是最好的地方。
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抬眼便能将那些过往重要的历史片段尽收眼底。
赫雅猜测,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太阳王曾经的沉思之地,既能安静地思考,又能看见自己所取得的成就又或是做出过的错误决定。
《创世纪》中提到,太阳王是突然消失的。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突然间失去了踪影,仓促到只能由当时的大主教兼任了国王的头衔,而这机缘巧合地成为了余烬帝国后来的传统。
所有教徒都坚信太阳王从没有消亡,只是去了一个未知之地。
而在这里,除了流淌着的烈日能量之外,抬眼便能看见太阳。
它就坐落在不远处,看似很近,却又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
段明渊做出过尝试,但他与太阳的距离却被某种力量无限地拉伸着,无论他向前走了多远,却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对于段明渊提出的问题,赫雅耸了耸肩,“不知道。”
太阳王并不存在于她生活的时代。
当她在闪光星诞生意识的那一刻,太阳王便已经消失许久了。
“你打算阻止传送法阵?”
段明渊问道。
“我并不打算做任何事,商人的立场永远是中立的,更何况我已经说过了,离开了闪光星,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只擅长耍嘴皮子的商人罢了。”
在这个关键时期,任何决定都有可能带来深远的影响。
如果她尝试阻止传送仪式,而虚空恶魔又赢下了之后的战争,那么她在未来几百乃至上千年的时间都不会好过,恐怕只能沦落到去和虫子做一些小生意来勉强维持生计了。
“但是我们毕竟朋友一场,如果虚空恶魔真的不可阻挡,你可要提前提点我一下,我得提前开始学习和虚空恶魔……不,生物做生意的技巧。”
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称呼。
没有哪个客人愿意自己被叫成恶魔。
倘若虚空生物赢下了这场战争,那么在几十年之后,躲进意识空间里苟延残喘的人类残党才会被称之为恶魔。
光明恶魔,又或者是烈日恶魔?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爱森堡博士为人类建造的方舟,从某种意义上和封闭的永夜之地没什么区别。
“圣歌就要结束了。”
赫雅提醒道,“等离开了这里之后,你可能还会有一些别的事要忙活。”
比如说,应付那些潜伏进圣都大教堂的寄生者。
一曲终了,信徒们久久地沉浸在其余韵之中,直到从人群中接二连三起身的教徒打破了沉寂。
他们一言不发,面色阴郁地朝着唱诗班的方向走去。
就连乐队指挥的视线也被这些人吸引时,突然一位唱诗班的成员从他的身后暴起,将手中刻着漆黑印记的刀刃刺向了他的背脊。
第428章 直面内心
在随后的调查中,人们在他们身上找到了共同之处。
黑色的六芒星的印记,有的印刻在了武器上,也有的索性直接纹在了他们身上。
这是代表着虚空恶魔的邪恶印记。
险些遇刺的乐队指挥惊出一身冷汗,他丝毫没有觉察到竟然有虚空恶魔的信徒混进了教会内部。
这与单纯的寄生虫感染不同,这些人并非因疾病而失去了烈日能量,而是成为了虚空恶魔的虔诚信徒。
但与此同时,这却又是一场不流血的刺杀行动。
当这些恶魔的子嗣向他们露出獠牙时,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刻有六芒星印记的匕首并没有刺穿乐队指挥的背脊,并不是因为乐队指挥做出了反应,而是那些异教徒突兀地改变了动作。
他扔下来手中的匕首,趁着乐队指挥呆若木鸡之时,拽起了他的两只胳膊,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起了热情洋溢的交际舞。
就连见多识广的长枝近卫也被这一幕给弄懵了。
当这些异教徒闯进公司高层的包间时,他们便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然而异教徒却并没有向他们发动攻击,而是像台上的人一样,向他们发出了交际舞的邀请。
这恐怕是他们人生中所见到过的最古怪的一幕。
怪诞得甚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每一个异教徒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些虚空恶魔的子嗣不知为何突然间放下了偏见与仇恨,和太阳王的信徒友好地搂抱在了一起。
可是当他们仔细调查时,却发现所有的异教徒都只剩下了同一个表情,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咧嘴笑着。
“你们为什么要跳交际舞?”
教会方负责审讯异教徒是一个青年,他拥有一个响亮的外号——门牙漏风的人。
就连异教徒们也听闻了他响亮的外号的,不答反问,“为什么你说话漏风?”
青年被气得不轻。
一想到自己脚下一滑,门牙磕向楼梯的场景,他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这一定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刻,尤其是在他即将接手叶莲娜的席位的时候,被教会里那些熟悉的人看见了这丑态百出的一幕。
“现在是我在问问题!”
青年提高了语调,却仍然无法改变自己说话漏风的事实。
“这是一个道理。”
袭击乐队指挥的异教徒解释道,他还在笑,看起来很快乐,仿佛一点都不为自己成为了余烬教会的俘虏而感到担心,“就像你无法阻止说话漏风一样,我们也没法抗拒本能。”
虽然这和他们最初的计划相距甚远,但当时机来临的那一刻,他们就明白自己该抛下一切,尊重本能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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