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与摇滚与乐队观察家 第221章

　　二人顿时同时变得面红耳赤起来。

　　「……果然还，还是有点太早了呢。」爱音小声地说道。

　　二人之间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咳咳。」

　　为了打破尴尬，爱音主动提起了新的话题、

　　「我说。」她提出一种猜想，「喵梦亲那么热情，会不会是因为……喜欢你啊？」

　　她的语气非常客观，似乎真的只是在提出一种可能性而已。

　　「喜欢我？」秋绘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有想过，但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可能性不大啊，有一就有二！后藤同学喜欢你，那喵梦亲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你呢？」爱音反问。

　　「一里她大概是因为在结束乐队里发生过的一系列事件，才渐渐喜欢上我的。」秋绘分析道，「但是，喵梦小姐的话，我完全没想出什么合理的理由……」

　　「前辈又在纠结理由了！」爱音抗议道，「喜欢这种事情哪来那么多理由？就是普通的一见钟情不行吗？」

　　「就算是一见钟情也有一见钟情的理由吧……」秋绘叹了口气。

　　喵梦小姐也喜欢我……

　　……果然不可能吧。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讨人喜欢了？

　　……

　　与此同时。

　　「……收拾得不错呢，祐天寺同学。」

　　户川春奈的视线扫过面前整洁的客厅，微微点了点头。

　　她穿着一身干练而雅致的西装套裙，仿佛刚刚才从什么装腔作势的商业活动中抽身出来一般。

　　「不敢当不敢当……那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她身旁的祐天寺若麦，有几分诚惶诚恐地望着面前的这尊大神。

　　虽然二人的身材乍一看像是同龄人，但在户川春奈面前，若麦看起来格外的像个普通的高中小女生。

　　「距离之后的安排还有些时间……」

　　春奈换上拖鞋，走到客厅的沙发前，下意识地整了整裙摆，随后端正地坐下。

　　「……所以就来看看妹妹的居住环境如何。」

　　「妹妹？」若麦吓了一跳，「春奈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呢？」春奈冷着脸反问道。

　　表情中带着一丝反讽之意，但更多的则是某种麻木的疲惫感。

　　「……对哦，差点忘了。」若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她是靠着分享春奈的监视网，才能做到快速接近户川秋绘的。

　　那么，作为监视网的创立者，户川春奈对妹妹的监控力度可想而知。

　　「祐天寺同学，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她招呼着若麦，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简单来说，我其实想给你一个建议。」

　　春奈转过脸，面对着谨小慎微的若麦说道。

　　「我觉得，祐天寺同学，你应该找个时机……」

　　「……向秋绘告发我正在监视她的事实。」

第八十章 当断则断

　　祐天寺若麦的脑子突然宕机了。

　　「春……春奈小姐，您刚才说……」

　　春奈小姐要求我主动去告发她？

　　为什么？

　　春奈望着大惊失色的若麦，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找上了我，让我为你提供协助。虽然当时我同意了你的请求，但经过后续的考虑之后，我觉得这种安排似乎不是很妥当。」

　　春奈丝毫没有要重复一遍自己主张的意愿，而是继续解释着自己的做法。

　　「秋绘肯定不会原谅我这个糟糕的姐姐，但对你这个帮凶，却不一定。」

　　「如果你能下定与我割席的决心，主动向秋绘透露这些关键的信息的话，她对你的印象……不说好转吧，或许也不会变得太差。」

　　她稍微停顿片刻，似乎是打算给若麦留下思考的时间。

　　「等一下……」若麦还是试图打断春奈的陈述，但后者对她置之不理。

　　「但是。」春奈话锋一转，「如果这件事不是由你主动和盘托出的，而是由秋绘自己通过某些方法发现的……」

　　「后果会是怎么样的，我想祐天寺同学自己就能预想得到。」

　　若麦没有再说什么。

　　经过春奈的引导，她确实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隐藏了身份，故意不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依靠刻意安排的「偶遇」来和她拉进关系……

　　若麦的双手紧张地在身前交叠起来。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只是不愿意去想。

　　在酒店大厅里遇见秋绘的时候，她赌了一把，赌她现在的形象不会被认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希望靠这样的小手段，久违的和小秋正常地说上两句话。

　　但随着她用上春奈给予的情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直到最近的合租……

　　最初的喜悦褪去之后，原本被激动的情绪所掩盖的问题也渐渐地浮出水面。

　　「你已经邀请了秋绘来你家合租……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完全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春奈面无表情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迟早会怀疑的。如果她意识到你就是『祐天寺若麦』，那么或许她会进一步地怀疑之前你们之间的那些『偶遇』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目前为止你以『喵梦』这个身份，和秋绘建立起的一切关系，都是基于完全靠不住的前提。」

　　「隐瞒身份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麻烦的了……更别提你还和我扯上了关系。」

　　春奈轻轻摇了摇头。

　　由于家庭背景的关系而反复出入各类正式社交场合，故而她其实很清楚该如何运用话术，令自己的表态在他人听来如沐春风。

　　然而，现在的她几乎是刻意地抛开了一切的修饰，在用最生硬而不近人情的方式表达看法。

　　她毫不掩饰地散发着自身的强势，让祐天寺若麦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学生般不敢开口。

　　望着对方不知所措的神情，春奈开口示意道：「如果你有看法的话，可以说出来。」

　　由于有了春奈的示意，若麦反而没有了心理负担。

　　「哦……好，春奈小姐，我觉得……」

　　若麦微微低下头沉思了片刻之后，有些不安地开口道：「……不一定非得要说出来。」

　　「你对自己的保密能力有自信？」春奈反问。

　　「我的意思是……」若麦缓缓地说道，「……如果由我说出来的话，春奈小姐……该怎么办？」

　　她理解了春奈的想法。

　　她希望我能当个「叛徒」。

　　向秋绘告发春奈的行为，把我自己描述为「迷途知返」的形象，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春奈小姐的身上……

　　……这样对春奈小姐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个说法让春奈稍微愣住了片刻。

　　随即，她用某种大人对待小孩般的态度笑了起来。

　　「……祐天寺同学。」

　　笑过之后，她露出严肃的表情。

　　「你还有关心我的余裕吗？」

　　若麦无言以对。

　　「你们二位现在的关系，完全是基于你『隐藏了身份』这一前提。」春奈毫不留情地评论道，「……怎么说呢，我反而觉得，如果你一开始就摆明身份，或许秋绘反倒真的未必会对你有太多成见。」

　　「但，再怎么说，你骗了秋绘。这件事已经是既成的事实。如果你和她好好解释，她或许会原谅你；但如果你在欺骗她的同时还和我扯上了关系……」

　　「怎么说呢。我不是她，所以我不敢肯定她的想法。不过，我觉得如果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你和秋绘……」

　　春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稍微整了整微微皱起的衣角。

　　「我言尽于此，希望这些话能给你提供参考。当然，至于具体该怎么做，那是该由你自己决定的事情。」

　　「我也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

　　春奈走到门口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喵梦。

　　那张和秋绘有七八分相似的不近人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落寞。

　　「……对了，不管你打算怎么做。」她补上了最后一句话，「最好都抓紧时间比较好。」

　　她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一眼若麦，随后拉开门，离开了若麦的住处。

　　「……」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故而哪怕到了现在，若麦都还没有完全理解和适应。

　　「我应该……向小秋坦白……」

　　……不对。

　　并不是坦白。

　　若麦的脑子其实在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好使的。

　　所以她能意识到，春奈其实是在建议她对小秋进行另一次更过分的欺骗。

　　「……」

　　是我主动要求的。

　　无论是最开始的隐瞒身份，还是春奈小姐提供的情报，都是我为了接近小秋，而主动做出的选择。

　　如果把一切的主观恶意都推到春奈小姐的头上，把我自己描述成一个单纯的一时受了蒙骗的无辜者……

　　……这是毫无疑问的欺骗。

　　如果我要坦白的话，就必须要把我本人的真实想法也一起说出去才对。

　　否则的话，就是欺骗……

　　……可是。

　　事到如今，我早就已经骗了小秋了。

　　中途改变主意，一般而言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即使向小秋坦白，她也不一定会原谅我。

　　即使她真的原谅了我……

　　若麦想到了那次摩天轮之行的其他同行者们。

　　现在的小秋身边，根本……不缺女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