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手工具人员
秋绘皱起眉头，她有些不太清楚该如何开口说起。
但转念一想，如果在凉面前都要遮遮掩掩的话，这次谈话就毫无意义了。
只要有凉五分之一的口无遮拦，我就可以把这个问题给直白地问出来……
「目前还只是一种设想……但我想问的是，对于同时和好几个人交往，你是怎么看待的？」
第二十九章 情报的妙用
凉偏过头，端详着秋绘的表情。
此刻的秋绘像是一只在水中挣扎得精疲力尽之后，才刚刚被捞起来的小狗。
略显散乱的刘海下，是仿佛被抽干了活力般的眼睛。嘴唇紧抿，脸上显出几分晦暗之色。
总之，要说这么一个人会有同时和好多人交往的雄心壮志，大概是很难使人信服的。
「怎么，难道你想试试看？」凉似笑非笑地问。
她的语气里丝毫听不出认真的成分。
「如果我真的这么想的话。」秋绘发出一声长叹，「就不会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来了。」
「该怎么说呢，就像是倚着栏杆往下看，有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摔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只是这种程度的在意罢了。」
正因为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所以才会对那种状态产生好奇心。
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有点像是小孩子空洞的威胁。
「再这样的话我就不和你玩了」，类似这种感觉。
「是吗。」凉发出一声让人猜不透含义的笑。
虽然秋绘什么也没说，但她却像是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的样子。
当然，实际上也不能排除她只是在装样子的可能性。
「那，为什么要来问我呢？我看起来像是会有这种经验的人吗？」她略带些讽刺意味地问道。
「的确挺像的啊。」秋绘说道。
凉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稍微僵硬了一瞬间。
「……我倒是没有那种经历。」她说，「不过，感觉应该会很累的吧？」
「为什么？」秋绘问，「不用操心该选谁的问题，也不用对谁负责任……不是很轻松吗？」
她的语气生硬的像是机场大厅的通知播报。
凉看着秋绘问问题时的表情，又露出了那副仿佛已经猜到了七八成一般的笑意。
「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但是你，你问问自己，你真的会觉得，不用负责任吗？」
秋绘无言以对。
如果她真的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那么她从一开始，就不会为那种事情而苦恼。
沉默持续了片刻之后，凉说道：「……我之前觉得，你和波奇的事情，还是冷处理比较好。」
没等秋绘开口解释，她便紧接着说：「不过，你把其他人的事情看得实在是太重了。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你会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责任的表现。」
「所以，我猜你大概是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吧？」凉说道。
「我只是觉得，不能放任波奇一直处在那种状态……」秋绘想要争辩。
「那你自己呢？」凉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自己难道就不是结束乐队的成员了吗？」
「波奇受到的伤害，你觉得应该由你去治愈。」
「那，你自己的呢？」
「……」秋绘微微低下头。
「……你已经知道了吗？」她低声说道。
「知道什么？」凉面无表情地反问。
从她那严肃认真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似乎真的不知道。
「你这么说，我还以为你已经……」
秋绘说的自然是她被爱音拒绝，以及拒绝了波奇的事情。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应该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吧。」凉笑了笑，「要不然，你刚才怎么可能说出那种奇怪的话来呢？」
「……也对。」秋绘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我刚才……是因为沮丧，所以才产生了那种奇怪的念头吧。
「谢谢你，凉。」秋绘勉强地笑了笑，「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别问我。」凉无奈地摇了摇头，「秋绘太麻烦了，我已经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才好了。」
虽然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但秋绘也丝毫没有感到不满。
「我的确是个很麻烦的人。」秋绘笑道，「但还是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那就先继续练习吧？」
……
与此同时，录音室门外的走廊附近。
祐天寺若麦现在特别的紧张。比当初去谈合作的时候，面对奏社的工作人员时还要紧张。
冷静，冷静啊喵梦小姐……你是和奏社谈过合作的，而且小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你出现在在奏社的大楼里是完全正常的事情，会和她偶遇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不安地掏出手机，检查着上面的聊天记录。
那是她从户川春奈的手上拿到的情报。
尽管来源可疑到让人情不自禁地发颤，但靠着这些东西，若麦可以把握秋绘在一天之中大多数时候的行程，然后挑选不会被怀疑的时机与场合，制造出偶遇的机会。
之前在那次告吹了的团体照拍摄之行上，她就是靠着这种方式来与秋绘见到面的。
而今天，在通过聊天记录得知秋绘白天要练习，傍晚还要去找某人讨论乐队的事情之后，她便急不可耐地找了过来。
虽然按照消息记录，小秋的打算是要练到下午五点左右，但是……谁知道她会不会提前出来呢！
所以说，早做准备的话，总没有坏处对吧！
表情凝重的若麦在走廊里兜着圈子，从肩带式连衣裙中探出的整条玉臂下意识地抱在胸前，折射出她内心的不安。
她如此的不安，实际上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面前摆着一个显而易见的机会。
之前在摩天轮上，小秋她借着开玩笑的机会向爱音告了白……
没错，就是告白！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小秋当时真的是在开玩笑！
那之后，爱音也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因为拒绝了小秋的告白，现在正在为之而苦恼……
没错，就是小秋！傻子都能猜到她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换言之，眼下小秋正处在刚刚被拒绝了的状态，是内心最脆弱最敏感的时候！
不管是加分还是扣分都会翻好多倍……所以，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若麦……喵梦以为是秋穰子小姐提前结束了练习，可正当她在努力排练面部表情的时候，却注意到对方只是个路过的工作人员。
「……」
喵梦……若麦嫌弃地转过脸，一边平复剧烈加速的心跳，一边重新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使用春奈小姐所提供的，通过完全与犯罪无异的手段来获取的情报，让若麦感到良心不安。
可是，如果没有这份情报，她又没法像这样抓准时机，创造出和小秋相处的机会。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意识到秋绘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她干脆在附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慢慢地等。
第三十章 你这就同意了？
秋绘不会让自己的心事影响工作效率。
虽然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感情纠纷所留下的余波，但练习的专注程度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
不过，只要用心观察，还是能察觉出她的状态不太对劲。
「凉，小秋绘今天是怎么了？」练习结束之后，虹夏压低声音问道，「不只是今天，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好像都不太好。」
「她有些很复杂的个人问题要解决。」凉小声回答，「对于虹夏来说有些太刺激了的那种。」
「刺激？」摸不着头脑的虹夏反问道。
不过，虽然她不明白凉的意思，但秋绘有心事这点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她吗？」虹夏问。
「如果要我提建议的话……」凉罕见地露出举棋不定的表情，「……我们做好乐队成员该做的事情就好了。除此之外的问题，我们还是不要多插手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秋绘是个责任心过强的人。」
凉这么说道，充分表露出她把对方看得颇为棘手的态度。
「我感觉，如果你要帮她做什么，最好是能明码标价，千万不能搞什么『不求回报』之类的把戏。不求回报，在秋绘看来是巨大的善意，是需要她自己拿出很多回报去换取的……她的想法似乎就是这么别扭。」
凉长叹一声，投出深邃而悠远的眼神。
「……所以我每次帮她都会让她请我吃饭，这样她就不会自作主张地去思考别的方法了。」
「这就是你找人家蹭吃蹭喝的理由吗？」虹夏语气微妙地问。
「……」凉履行了自己保持沉默的权利。
刚好在这时，秋绘收拾好了东西。
「之后我还有事，就先失礼了，回见！」
她像和往常一样和大家告别之后，第一个离开了练习室。
望着秋绘的背影，凉突然提出了一个猜想。
「虹夏，我突然觉得，按照秋绘的这种思维方式，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应该用更粗暴的方式去对待她的。」
「粗暴是指？」虹夏有些被吓到。毕竟「粗暴」这个词和她的本性可以说是完全扯不上什么关系。
「因为她好像很在意『等价交换』之类的原则……」
凉把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
「……所以，如果在对她好之前先狠狠地伤害她的话，或许她就能抑制住自己为对方提供回报的冲动了。」
凉若有所思地说着。当然，她完全是出于假设的角度这么说的，并没有特指或影射任何一个现实中存在的人的意思。
……
今天的练习结束了，同时也照顾到了波奇的感受。
换言之，该进行日程表下的另一个项目了。
离开练习室后，秋绘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之前和凉对话时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忧郁。
她拿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确认着自己的表情。
她有些惊讶地发现，摄像头里的自己看起来显得如此陌生。
或许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吧，秋绘心想。因为她不擅长自拍，所以老是会把脸拍得扭曲变形。
不过那种陌生感的来源并不仅仅只是脸型的变形。还有别的原因。
比如说……表情。
秋绘觉得自己现在或许不应该是那副表情。
但，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呢？
在波奇面前，在爱音面前，在结束乐队的大家面前，在灯面前，在祥子，立希和素世她们面前，在陌生人面前……
不同的关系需要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在各式各样的场合因地制宜的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在她自己面前该露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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