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之月
摩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尽力的用自己的魔术帮助面前凄惨的妖精进行止血。
妖精的灵核早已衰弱到了极点，她离死亡也只剩下一步，而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摩根的魔术也无可奈何。
“谢谢你，梣大人！我已经不痛了，请您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魔力了。”
“……我、我已经习惯了，能这样没有痛苦的死亡，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种幸福。”
“不过这一次的死亡和以前不一样，因为这一次能碰到温柔的梣大人，真是太好了。”
虚弱的妖精少女面色苍白，她勉强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干枯的嘴唇张开，轻柔的诉说着。
她想要阻止摩根继续在自己身上浪费魔力，但是失去了四肢的她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摩根沉默不语，她努力对着面前的妖精露出笑容道：“……不，应该是我的幸运，让我能够遇到你。”
听到摩根的话，妖精少女忍不住的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见到少女的那一丝笑容，摩根的心中更加悲痛。
这一路从不列颠岛的北方走来，她受到过无数妖精的咒骂与刁难，受到过无数妖精的讽刺与嘲笑。
但唯有面前的这个妖精，是对她展露笑容，真诚的想要帮助她的人。
拥有妖精眼的摩根，能够确信这个即将逝去的妖精少女，就是抱着这份纯真与善意的心。
不久之前摩根为了补给来到了一个妖精的村落中，在村落里她受尽了那里妖精对她的猜疑以及为难。
但为了得到接下来路程的补给，摩根一直在忍受着那些妖精们难听的话语以及对她的敌意。
也是在那个村落里，她遇到了面前这个有着红色秀发的美丽妖精。
红发的妖精在知道了摩根的难处后，她倾尽了自己的善意，偷偷的为她准备了接下来路程的补给。
但是她的行为被村落的妖精们发现了。
然后那些妖精以她资助外人作为借口，残忍的砍去了她的四肢，将她扔到了村外，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
或许是察觉到了摩根的悲伤，妖精少女露出微笑，反而安慰她道：“……梣大人不要伤心，这和梣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大家讨厌了。”
“下一次，下一次我作为次世代复活时，我会努力的去讨好大家，相信、相信那时候大家一定会体谅我，一定会接受我吧。”
妖精少女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迟疑。
摩根依然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面前的妖精少女不会受到任何的优待。
就算她再次复活，就算她再怎样的卑微，在怎样的露出讨好的笑容，她得到的也只不过将会是其他妖精的恶意，然后被妖精们用各种方法虐待杀死。
妖精不分善恶，但是妖精有‘益’也有‘害’。
绝大部分的妖精都是‘益’和‘害’有着平衡，就算是少数的‘害’大于‘益’的妖精，他们也终归有着‘益’的部分存在。
但是面前的这个妖精少女不一样，她只有害而没有益。
妖精会遵循自己的概念而活，就像是纺织的妖精必然会去纺织，锻造的妖精一定会去锻造。
而眼前的妖精少女，她的概念033却是‘吸血’。
与其说是妖精，她不如说是一只吸血鬼。
因此她会遵循本能的去吸血，但是妖精少女从不会去吸妖精的血。
她知道吸血的行为会让妖精讨厌，所以她宁愿去吸那些老鼠，去吸那些让妖精们不喜欢的肮脏的动物的血，也不想伤害其他妖精。
但也正是她的这份善良，反而变成了别人咒骂与厌恶的对象。
‘下水道里的低贱妖精’‘泥沼中的丑陋妖精’，这些都是其他妖精们对她的恶意形容与嘲笑。
他们认为吸那些老鼠血的她，就是一个肮脏的下等妖精。
若不是妖精们嫌弃她‘脏’，估计以那些妖精的恶意，甚至可能对她做出轮J这种残酷的行为吧。
所以摩根知道，不管这个妖精少女怎样卑微讨好，怎样自虐的去期待得到别人的友善，她最终的结局都会是这样被人残酷的虐杀。
“你……你叫什么名字？”
摩根迟疑的问道。
“芭万.希，梣大人，我叫芭万.希！”
名为芭万.希的妖精少女那虚弱的眸子里闪过亮光与惊喜，声音都是不知觉的放大，仿佛想要让摩根能记住她一样。
可能这是她这辈子，不，是几辈子第一次被人问自己的名字吧。
摩根这简简单单的询问，对芭万.希而言，就是足以让她奉献自己所有的幸福。
而对摩根而言，这也是她所遇到的唯一的光，是她的希望.
第十一章 会撩人的魔女
摩根又哭又笑，看着这个即将逝去的妖精只觉得念头纷杂，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声响，那是有人走在干枯的落叶上传来的声响。
摩根抬首望去，见到西乡正手上拿着一个水壶往这里走来。
西乡看着那失去四肢，正躺在摩根怀里的妖精少女，心中亦是叹了口气。
虽然种族变成了恶魔，有的时候也会做出如恶魔般那样残忍的事。
但西乡的内心里依然坚定着作为人类的信念。
因此在见到恶意的事他会生气，见到善良的人他会高兴。
从这方面来说，西乡还是善偏多一些，除了极少数那种生来的杀人狂，绝大部分人类在经历过教育后，其实都是善偏多的。
而这份善与他所属的恶魔身份，达成了非常完美的善恶平衡。
不过西乡也难以相信，这个不列颠岛的妖精竟然会恶心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为了帮助万圣节女王达成她的愿望，如果不是为了期待着摩根的成长，西乡早就把这岛上的绝大部分妖精虐杀了。
之所以是绝大部分，是因为还是有极少数的妖精，他们有着自己的善良。
所以追根究底，是因为妖精不分善恶，这才是他们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即使犯下恶事，妖精也不认为那是恶，不认为那是错误的。
‘怪不得善与恶乃是原初之二，善恶本就是一个文明存在的必要条件。’
西乡若有所思。
在他思索间，已经走到了摩根身旁。
看着躺在摩根怀里呼吸微弱的妖精少女，之前听到了两人对话的西乡温和的道：“……喝点水吧，芭万.希。”
“……不远处有条河流，我刚从那里打的水。”
芭万.希那渐渐黯淡的眸子突然一亮，显然为西乡也记住了她的名字感到高兴。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摇了摇头，语气虚弱的道：“……不，还是让梣大人去喝吧，就不要给我浪费了。”
“……查拉图大人，您也多喝一点水，您和梣大人更需要喝水的。”
西乡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柔弱的小妖精即使自己快死了，也依然在照顾着别人的内心，在为他人着想。
不管是在哪里，她都应该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善良的小女孩。
然而在这个异闻带中，在这个不通善恶的妖精文明里，她的这份善良只会带给自己更残酷的虐待。
有的时候西乡也在想，要不要教给她何为‘恶’，让她利用‘恶’来保护自己。
西乡蹲下身去，轻柔的用掌心抬起芭万.希的后脑，不理会她的拒绝，将水杯递到了她的嘴边，喂了她一些水，滋润着她干涩的嘴唇与咽喉。
“谢谢、谢谢您，查拉图大人，梣大人〃ˇ！”
“……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希望、希望等我成为次世代复活时，还能够再遇到你们。”
最后的最后，芭万.希露出幸福又安心的笑容，眼中的光渐渐消失，她的身体化为了养料，滋润着这块名为不列颠的土地。
摩根垂着首握了握拳，感受着怀中重量的消失，笑容难看。
西乡将水杯收好，他的一只手搭在摩根瘦弱的香肩上用力握了握，“……没事吧，摩根？”
在没有人的时候西乡喜欢叫她的本名，只有在外人面前时，西乡才会称呼她的化名‘梣’。
“我没事，御主。”
摩根抬起自己绝美清丽，不似人间所有的娇媚容颜，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对着西乡摇了摇头。
深吸一口气，摩根站了起来，她收敛自己所有的表情，努力让自己镇定。
但只有她那冰晶似的眸子里怒放的火焰，让人知道摩根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就算是魔女，摩根也不是那内心如地狱般冰冷的无情之人。
在嗫嚅了半晌后，摩根看向了西乡，鼓起勇气问道：“……御主，您、您是有令咒的吧？”
西乡猜到了摩根的打算，不过他还是反问道：“……当然，你准备做什么，摩根？”
“我现在太弱了，我希望御主你能够使用令咒，为我提供足够的魔力！”
摩根语气坚定的说道，像是一位蕴藏着怒火的女王在宣泄，让人无法拒绝。
西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如果这是你的要求的话，那没有问题。”
令咒就是御主与从者之间的契约，当令咒被使用完后，就代表着契约的结束。
在西乡夺取自贝里尔.伽特的记忆里，迦勒底的御主即使使用了令咒也可以补充。
但是在这个异闻带中，令咒是无法补充的。
如果令咒使用完，从而让西乡与摩根的契约消失，那也代表着摩根失去了未来的情报支持。
但即使如此，摩根依然愿意使用一枚令咒，由此就可见她如今的情绪是如何的激烈。
摩根是一个雷厉风行，做好了决定就绝不犹豫的人。
在得到了西乡同意后，她稍稍收拾了一番，就是与西乡离开了这片丛林
……
村落在燃烧，妖精们在惨叫，深蓝幽黑的火焰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村外的一个小山头上，摩根目光冷酷的注视着这一切，对妖精的惨叫视若无睹，那一双冰晶似的美眸中流露出些许的快意。
在他们刁难自己时，在他们恶意中伤时，在他们欺辱芭万.希时，在他们将芭万.希的四肢砍掉时，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自己与芭万.希的痛苦呢？
而当自己遇到生命危险，遇到苦痛时，倒是学会了求饶，那副作呕的姿态真是让人恶心！
不列颠的魔女心冷如冰，但心底的一丝仁慈与善良，还是让她转过了身去，没有去看这个村落所有妖精的死亡。
若是时机不对，西乡真想为摩根鼓鼓掌。
他就喜欢摩根这种做事果断，绝不心慈手软的人。
如果明知道了这些妖精的恶劣，还非要圣母婊的想要去守护他们。
西乡到不介意将他们扔到妖精中，让圣母们感受到妖精对恩人的背叛，将恩人残忍杀死的那份恶心。
妖精不懂感恩！
日上枝头，村中的大火渐渐熄灭，只余下一片灰烬。
所有的妖精都化为了不列颠的泥土，成为了不列颠岛扩张的土壤一部分。
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岛屿其实是千百年来妖精们用尸体堆彻而成的。
从这岛屿的面积就知道，妖精们互相残杀与内斗是多么的频繁(的好好)，要知道妖精的寿命可是远超人类的。
这死去的妖精里，只有极少的是寿终正寝，绝大部分都是杀戮而亡。
“¨」走吧，御主！谢谢你满足了我这个任性的要求。”
摩根最后看了一眼烧成灰烬的存在，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还准备继续去巡礼吗？摩根。”
西乡走在摩根身旁问道。
“当然，我现在更有了要守护不列颠岛的坚定，因为这座岛屿上还是有值得我去守护的人，哪怕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芭万.希一人大。”
摩根修长的双腿摆动，她手持着枪杖走在前方，然后她突然停了下来，回过螓首对着西乡露出一抹浅淡清丽的笑容：
“……不，我还忘了一个人，我也要守护御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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