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护世界的美好
第四十一章 总有些事情比我的幸福重要，黍姐姐
自大荒城地下的邪祟重新开始蔓延一年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荒城许多靠近邪祟核心地带的农田出现了明显的减产以及荒农现象。
导致不少的农民因此而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农田，不得不在黍的帮助下举家搬到大荒城的南面开垦新的荒地作为农田。
对于大部分的农民而言，舍弃自己原本耕种的农田基本上和舍弃自己的命根子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哪怕黍德高望重，又有曾经神农留下的名号作为支撑。
想要让大荒城北部邪魔地带农民的搬迁也绝非易事。
其中的困难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可黍又无法直接将此地的危害告知于农户，只能坚持的做着这些看似荒唐的事情，以避免邪魔影响下的土地所生产的粮食流入市场或者正常人的腹中。
尽管现在那一块区域的天地种植出来的粮食并非不能使用，但长此以往终究也不是个办法。
而黍即便基本上包办了搬迁农户的一切开销与安排，但是这样的行为终究会惹人非议。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自然是淳朴的。
可在这大炎的千年之前，这片土地上的农民同样也是愚昧的。
或许在千年后，教育普及的大炎，农户尽管不清楚黍这么做的意义也不会多做议论，毕竟只是一个季度的收获罢了，哪里有黍的话重要呢？
但现在不行，一个季度的收获或许就关乎到了全家未来一年的口粮，能否过冬，甚至是能否活下去等等。
因此纵然黍凭借着自己的威望，人脉，财力做到了搬迁农户，但做完这些后也已然身心俱疲。
“唉，饕，你说那户老农为何要那般的固执呢？”
“明明我已经答应为他准备一块新的良田、屋舍和过冬的粮食，可他为什么就不愿意抛弃那一块荒田呢？”
深夜，黍侧躺在脱掉了衣袍只剩下了内衬的饕白皙柔软的大腿上，看着饕那被白衣衬出的小肚子，闷闷不解的倾诉着今天遇到的不顺。
其实像是这样不顺利的事情和不愿意配合的农户黍遇到了不少。
但是大部分时候只要黍许以利害，农户基本上都会选择听黍的话，毕竟黍是真的可以呼风唤雨，在这些农户的心中和神仙划了等号。
哪怕偶尔有一些诽议，对黍的影响其实也不大。
虽然每次都会在最后让黍身心俱疲，但是也都能让黍感觉到安心与满足。
只是没想到今日却让黍遇到了一个硬茬。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孤守荒田的老者，黍许诺了对方一块良田，一栋新的屋舍，过冬的粮食，甚至是一头耕兽。
可那老者就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他生活的破茅屋，也不愿意离开他那块被邪魔污染的荒田。
这让黍很困扰，无法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只得在自己小妹的膝头倾诉自己心中的不解与郁闷。
如今的黍说到底还不是千年后那位记得住每一个大荒城人的名字的‘人’……
“好啦黍姐姐，别郁闷了，我们总说人各有志，或许那片荒地对于那位老农有别样的意义吧。”
饕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黍，轻轻的抚摸着对方柔顺的发丝，用稚嫩的声音轻柔的安慰着对方。
温柔的声音显得沉稳，但却也和那抹稚嫩形成了反差，但也不会给人一种小孩装大人的感觉，反而会带来一阵别样的安心感。
黍很喜欢被饕安慰自己时候的感觉。
很温暖，也很舒服，让人似乎能够忘却所有的烦恼，仿佛自己可以永远平静的躺在对方的怀中一般。
不过虽然饕的大腿很温暖，但黍对于饕的话还是有些不解的。
“但是饕，那荒地又产不出粮食，对那位老农而言还能有什么意义呢？”黍侧过脸看向饕那双如鎏金般的双眸，言语之中带着些许不解与好奇的问道。
而饕想了想那老农，尽管破碎不全的意识导致她的记性算不得好。
但是对于那位时长会在早市前抽大烟，在荒地前不耕作，靠着上山挖野菜度日的老农，经常去早市买菜的饕还是有些许印象的。
那片荒地，似乎是对方的父母留下的，而他似乎曾经也有一位妻子和孩子，不过最后都葬于了那片荒田之中。
或许，对方不愿意离开，大概就是这般原因吧……
至少如果是饕的话，她会这样。
否则若是老农对那片土地没有牵挂的话，又何必要守着一片荒田呢？
“大概……是为了他的那些家人吧。”看着黍那双青蓝色的双眼，饕将自己想到的答案告诉了黍。
“家人？可是他……”
黍愣了一下，她记得那个老农的家人应该不会阻止他才对，反而应该会支持搬迁，毕竟那老农可是一家三口啊，又怎么可能会拒绝自己呢？
等等…一家、三口？
被饕的话所提醒。
这一刻，黍想起自己并未见到那老农的家人，而那老农的脸上也已满是岁月的痕迹。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
看着沉默的黍，饕的思绪也不由得回到了千里之外的玉门，略微感慨的语气之中带着丝丝伤感，
“黍姐姐啊，你要知道，普通人与我们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于我们而言的片刻时光，或许就是他人的白首的一生。”
不过在说出这话的同时，饕的内心也多了些许的庆幸。
毕竟至少，祂们兄弟姐妹不用被岁月所扰，少女真的无法想象自己要是得知有一位‘碎片’逝去后，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时间吗……”而黍听到了饕的话后，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
她确实将时间看得太淡，也下意识的将大荒城的普通人视作了和自己相同的存在。
可实际上，她和他们之间的生命终有长短之分，但也仅仅只有长短之分。
黍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曾经的问题。
或许在黍的记忆之中，那老农在上一刻还是妻儿相伴，但在下一刻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与大荒城百姓终究是不同的。
这是曾经的黍所没有去深思过的问题，毕竟自从神农逝去后，她便打算用百年，千年去寻找能够在大荒城上，能够在任何有污染的土地上都能够丰收的粮食了。
黍并非真的不清楚自己与凡人之间生命长短的区别，只是她因为忙碌而没有重视罢了。
而如今想清楚了一切，黍也不难理解老农不愿意离开的原因了。
“唉…，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回忆起了自己的恩师，一抹哀伤也在黍的脸上浮现，让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饕，抿了抿嘴后开口轻声问道：
“……饕，你应该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尽管知道无情的岁月带不走眼前银发的身影，尽管知道自己的问题多少有些奇怪。
但此刻的黍回想起自己曾经亦师亦母的神农的逝去，想起自己照顾的弟弟的离去，再想起如今老农一家被岁月无情的分离。
内心一直都对饕抱着一抹不清不白的情感的黍终是将这个奇怪的问题问出。
让本打算宽慰黍的饕在听到了自家姐姐这番话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虽然感觉这话有些不对，但饕看着黍那隐隐带着哀伤的双眸，想起第一次来到黍的家中时，那即便身处于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间内，却依旧显得孤独的身影。
饕终究是无奈的笑着，温柔的摸了摸黍的脑袋，眼神中带着温柔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黍姐姐。”
“不过…我们的时间很长，我一定会陪伴着你，守护着你，直到岁月的尽头，直到世界的最后。”
饕的话语很轻柔，声音也略显稚嫩，但那话语之中所蕴含着的真挚与坚定却是如星光般璀璨，如流星一般的耀眼。
她毫无疑问是认真的。
只是除了黍之外，还有大哥，二哥，三姐，四哥等等罢了……
但是现在对黍说的肯定不含有丝毫的虚假就是了！
而黍在听到了这话后，看着饕那真挚温柔的眸光，心中一阵温暖，那早在日常相处之间埋下的种子也在此刻无声的萌芽，抹去了黍眼中的那抹哀伤。
让黍平日里的沉稳代替了那一抹短暂的脆弱。
“嗯…，我也一样。”尽管曾经的黍也对绩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唯有对饕的这次，她的心中不再是单纯的担忧与牵挂，而多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这让黍不敢继续去看此刻饕温柔的目光，只能扭过头把脸埋在饕肉乎乎带点肉的柔软小腹上，享受着头顶的温暖。
面色微红，不再言语。
而饕看着这一幕，也只是轻轻地笑着，哼起了黍教给她的属于大荒城的歌谣，最后在夜深后和饕如往常一般的洗澡睡觉。
只是……尽管饕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可在来年，大荒城的土地上依旧会产出无数金黄的稻子也麦子，那抹金色的龙影也依旧会庇护此方安稳。
但那抹银色的身影却注定无法留下……
饕很庆幸黍最后没有和自己久久对视，否则她眼中的那抹愧疚与歉意注定会被黍所察觉。
只是有些事情她必须去做。
哪怕那意味着别离，但总有些事情比自己的幸福要重要……
第四十二章 有的时候，你连那小小的幸福都没有资格守护
【在你的开导下，黍理解了自己与普通人之间存在的一些隔阂。】
【她重新审视了自己未来与大荒城相处的态度，也成功的在次日将那老农顺利的接到了大荒城的南部。】
【而之后的日子，黍也开始继续忙碌起了大荒城北部的邪祟以及农民的迁移。】
【在此期间每当黍因为一些事情苦恼不解的时候，你都会像是先前那样尽可能的将自己在玉门体会到的道理和为人处世的方式教给黍。】
【你的开导也总是让黍明白不同的道理，甚至隐隐促进了黍对于自身权柄的掌握。】
【这也增进了黍对付那些邪祟的信心。】
【不过在深知邪祟特性的你看来，黍哪怕进一步掌握了那份‘因果’，也很难抹除那些邪祟。】
【祂们早就已经在长年累月的侵蚀之中与大荒城的地脉联系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倘若黍非要抹除祂们，便注定会将大荒城的存在也一并抹去。】
【除非黍愿意牺牲自己，从而彻底触碰到那份权柄的根源，才有可能从根本上切断邪祟与大荒城的因果。】
【你很清楚黍的性格。】
【倘若必要的话，黍一定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但这绝非是你想要看到的。】
【因此你也无声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你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够让黍免于被大荒城束缚的命运，也能够避免黍发觉是你的出手终结了大荒城地下的邪祟。】
【只是这个办法也是有代价的。】
【那便是在完成了这一切后，你将不得不离开黍所在的大荒城，避免被黍察觉到端倪。】
【不过相比起让黍亲自镇压那些邪祟而言，你情愿离开黍的身边。】
【哪怕这意味着你将会舍弃你所渴望的亲情与幸福，也是如此……】
……
“三百二十八，三百二十九，四百……”
荒野之中，饕趁着黍帮助农民开垦荒田的时间，独自离开了大荒城，忍受着破碎权柄的反噬，一点点的吞噬着大荒城地下的邪祟。
而在忍受着权柄反噬所带来的发自灵魂的刺痛，以及吞噬邪祟之后身体的不适感，走遍了大荒北部十分之一的土地之后。
浑身冷汗的饕也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今日的极限了。
并且为了避免被黍察觉到异常，她也是时候回到大荒城内了。
“呜，痛……果然，太久没有用这份力量了，身体有些不适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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