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79章

　　伊里安性转最大的受害者，对伊莎贝拉的敌意是显而易见的。

　　梅露西娜迟疑的问道:“他真的会下手杀害自己的亲人吗？”

　　“有的，据我所知，那位殿下没有放弃生育这一诉求。她还咨询过我们的（‘魔术师’领域）的王，询问魔女的极限生育年龄。

　　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伊莎贝拉真的生下孩子，且不论三邦同盟什么反应，阿方索的继承人位置大概是保不住了。

　　失去权力和财富，和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

　　“可是，密特拉禁止持有祂神术的人互相伤害？”

　　“所以，这神术作用在了赛琳娜身上。何况，伊莎贝拉殿下是魔女，说不定判定机制会改变呢。”塞西尔回答。

　　“我先去告知那位殿下吧，塞西尔医生，今晚别走了，明天我要借用你的马车。”

　　“行，迪亚斯，我们今晚一起睡……唔。”

　　高乃依伸手握住塞西尔的脸庞:“医生，想想你的年纪和身上的怪味，没有哪个孩子愿意跟你一起睡。”

　　第二天清晨，高乃依来到伊莎贝拉的行宫，利用黑鹰骑士之戒，毫无阻碍的来到草场上，看伊莎贝拉骑马过来。

　　伊莎贝拉邀他共进早餐，且菜单意外的朴素:香煎沙丁鱼，烤肉，煎蛋，牛角面包与加入枫糖的刨冰。

　　她吃的斯文优雅，不过给高乃依的命令却是狠厉的——

　　“想办法从那个叫赛琳娜的魔女嘴里掏出些实话，别怕弄坏她，死了我来和阿玛拉逊莎交涉，多赔些钱就是了，钱我来出。”她说。

　　可是，把人弄死的黑锅还是我来背啊。高乃依想，此时此刻，真的不是在致敬第一代阿尔瓦公爵吗？

　　第一代阿尔瓦公爵加西亚·阿尔瓦雷斯·托莱多有着比当代的高乃依或者唐罗狄克更加传奇的经历。

　　这位放牛娃少年时代被人贩子打晕，醒来时已在白佣兵团，而他们的雇主是特拉斯塔马拉家族。

　　白佣兵团的第一个任务是去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世俗领地始源邦（又称伊夫雷亚邦）镇压叛乱，加西亚在其中表现优秀，得到当地官员的举荐，由特拉斯塔马拉家族出资成为超凡者。

　　随后，加西亚南征北战，而仕途平步青云，成为伊莎贝拉的父亲，恩里克四世最信任的将军之一。

　　加西亚属于保王党中的极端派和铁血分子，主张用暴力平息地方的分离主义倾向，消灭城市里流传的共和主义毒瘤思想。

　　恩里克四世最初赞同他的主张，于是给予资金，让其筹备一支两万人的武装力量前往地方镇压分离主义分子。

　　为了杀鸡儆猴，加西亚第一个瞄准了分离主义倾向不强，但却用资金资助各地叛乱事业的骑士邦。

　　骑士邦彼时只是一个松散的城市同盟，所以当加西亚的军队开进邦中，他们没能第一时间组织军队拦截。

　　加西亚进入邦首府后，宣布接管本地大权，并成立讨逆委员会，短短一年时间，委员会处决了1900名异见者并没收了他们的财产。

　　杀人让商人们感到胆寒，但没收财产的举动让商人们产生了反抗的勇气，一场没有公开宣战的战争爆发了。

　　加西亚的军队在正面战场所向披靡，但依靠本地人支援的各路游击队，却让他吃尽苦头，而皇帝讨叛的命令一次比一次急促，因为帝国财政已然支撑不住。

　　对抗升级了，加西亚将俘虏的叛乱贵族斩首，并在攻陷某座抵抗坚决的城市后进行了屠城，杀死了数千名已经放下武器的居民。

　　在惊骇之下，骑士邦诸城的武装抵抗停止了，但加西亚却因对贵族实施暴行，以及屠城两项罪责，被皇帝解除职务回家赋闲。

　　当时，他留下一句愤愤不平，但后世看来堪称真理的言论——

　　“特拉斯塔马拉家的皇帝，用人就像用橘子一样，榨出他们的汁水，然后把果皮丢到一旁。”

　　高乃依觉得，如果他弄死了赛琳娜，他大概也会成为被丢掉的“果皮”，甚至有可能会被贪婪的伊莎贝拉，榨出他之前不会付出的“汁水”。

　　不过，在表面上，他表达了对伊莎贝拉的忠诚。

　　“哎呀，其他的黑鹰骑士们要是像高乃依先生这样果决干练就好了。”

　　伊莎贝拉很是开心的摘下左耳的蓝宝石耳坠，将之交给高乃依。

　　如果是没戴过的饰品，高乃依收就收了，但伊莎贝拉已经佩戴过，按照联邦社交场的不成文规矩，这里边有些暧昧的意思。

　　“在想什么坏事，高乃依先生？”

　　伊莎贝拉掌心托着耳坠，送到高乃依面前:“这里是韦特，我们按照韦特的规矩来。

　　送你耳坠，第一，是为了奖赏你的劳苦和忠诚，我说过，你取悦我，我会给你好东西的；

　　第二，是为了防身。赛琳娜被如此对待，必定掌握着关键情报，你直面‘皇权杀手’的时候，那些阴谋力量，就要对你出手了——

　　毕竟，干掉你，比干掉我简单。如果我失去你，重新推进线索，恐怕需要很久——久到在此之前，我有可能被解决。

　　你有三道神术，有精灵术，有神祝兵器，还有……不过，保命手段越多越好，不是吗？”

　　高乃依小心翼翼的从伊莎贝拉的掌心捏起耳坠，而不触碰她的肌肤，但伊莎贝拉的无名指却向上翘起，在他掌心滑动，尖锐的指甲如刀子般割开他的手茧，让瘙痒和微痛的感觉扩散。

　　伊莎贝拉介绍道:“它是一件魔法道具，连通我的魔力，当你用亲吻的方式激活它的时候，它会变成一把鞭刃。

　　萦绕的魔力会赋予你加速效果，一小段位移和基础护盾，每当你用它抽中敌人的时候，就能获得治疗效果，以及降低敌方物理和魔法伤害的护盾，”

　　“加速、位移、治疗、防护，很扎实的保命道具。”高乃依评价道。

　　“试试吧。”

　　高乃依点点头，他离开餐桌，走到稍远的位置亲吻蓝色耳坠，觉得它味道有点怪，或许是沾染了头油所致？

　　在他背后，伊莎贝拉双手叠加大腿上，轻微哆嗦了一下。

　　高乃依的注意力，迅速从味道转移到充盈的魔力上，传送魔法的光亮自内部点亮耳坠，庞大的魔力被传送过来。

　　宝石崩裂，透明的液态魔力从中涌出，包裹高乃依的手掌，温热的，约和体温相似的感觉扩散。

　　有温度的液态魔力？

　　高乃依挥舞手臂，些许逸散的液态魔力落在他身上，加持他身体状态的魔法被施展，护盾凝结，就连脚下的路都变得……丝滑。

　　而液态魔力的主体变成透明鞭刃，高乃依挥舞，流体的魔力却像固体一样引紧紧锁在鞭刃的轮廓里，而触及草坪的瞬间，它硬化为固体，留下锯齿形状的斩痕。

　　能量被汲取，草丛枯萎的同时，能量也顺着鞭刃返回高乃依的身体，不过，因为汲取的能量不足，它没能形成护盾，治疗效果也很微弱。

　　“怎样？”伊莎贝拉有些兴奋的问道。

　　高乃依也有些欢喜:“好用！”

　　“我可算摸清你的喜好啦，亲爱的高乃依先生，爵位和名誉完全打动不了你，金钱对你的吸引力有限，超凡道具最对你胃口。”

　　“谢谢殿下，我在战斗里学到的第一个教训就是，保命的东西永远不嫌多。”

　　高乃依甩了甩手中的鞭刃:“我该怎么让它变回去？”

　　“老办法，亲吻它。”

　　高乃依照做，湿热的触感浸染他的嘴唇，而鞭刃在他的吻中缩小，变回蓝色耳坠。

　　伊莎贝拉双腿并拢，扭动了一下，在高乃依走过来的时候，说道:“那么我的安危，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定不辱命。”

　　伊莎贝拉托腮看着高乃依离开，他走时比来时更快，看他兴奋的模样，她想起以前年轻的时候，和一帮喜欢玩机械的朋友，捣鼓出新鲜玩意的时候。

　　“呵，真好懂，男人心底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男孩。”

　　她笑了笑，站起来，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待她裙摆拂过，赫然是一根湿漉漉的角先生，

　　伊莎贝拉捡起，把它擦拭干净:“你竟用这种东西‘招待’我，那么，礼尚往来，也让我‘招待’你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骑士之花

　　上午11时，高乃依与约瑟芬汇合，后者说道:“我的同事在档案库里查到了那东西的类型。”

　　“我也知道了，密特拉神术。”

　　“看来，你认识的人里也不缺见多识广的。所以，你之前？”

　　“我去拜会了伊莎贝拉殿下。”

　　“她怎么说？”

　　“要我追查下去，但关于密特拉神术的事，她装作没听见。”高乃依回答。

　　“你有把握解除赛琳娜女士身中的神术吗？”

　　“没把握，但必须得赌一把了，请准备救护人员。”

　　上午11时15分，高乃依在房间里见到赛琳娜，戒律塔的安保人员，约瑟芬麾下的佣兵与魔女，还有戒律塔的医生都在门外等待。

　　戒律塔还算凉爽，但走廊挤了那么多人，最不耐热的人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不知道是谁使用了魔法，让现场降回宜人的温度，大家方松了口气。

　　高乃依仔细检查房间，确保它没有什么布置什么机关，以及敌人从外部干涉的可能性。

　　他隔着门对约瑟芬说:“可以了。”

　　约瑟芬招招手，示意周围在房间外，且距离房间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布下结界，以防止被高乃依的神术干扰。

　　待高乃依从唯一的窗口看到深蓝色的结界时，他看向赛琳娜:“在唐罗狄克先生最后战斗的那个夜晚，你为什么能对他说出真相？”

　　“对我使用神术吧。”赛琳娜回答。

　　高乃依使用神术，赛琳娜看到赤红的光芒充盈他的身体，却并非她见过的神术——

　　红色的能量编织为一张网格极小的滤网，撞上她的身体。

　　赛琳娜发出一声惨叫，她看着象征魔力的条条锁链被滤网挤出。锁链离体后即渴望回归本体，但被高乃依维持的滤网顶住。

　　汗水打湿高乃依的衣衫，他伸手，第二个神术被施展，野蛮而狂暴的力量砸向赛琳娜的头顶，粉碎在她体内维持的神术。

　　赛琳娜感觉身体像是被刀子掏空，又被火烧过一般的痛苦，但是，直到她看到自己身上象征神术的纯白纹路被摧毁的时候，密特拉神术都没有触发引导她魔力紊乱的机制……

　　是第一个神术！高乃依施展的第一个神术剥离了她的魔力，所以在他施展第二个神术，粉碎她身体里的神术时，就算触发机制，也没有魔力可用来杀死她。

　　只不过，剥离魔力令她虚弱，而粉碎神术连带着让她心肺功能受创。赛琳娜倒在地上，看高乃依解除神术，失去压制的锁链回归本体，魔力开始有效的滋养她受创严重的身躯。

　　高乃依对外做了个手势，约瑟芬示意手下解除结界，好让医护人员救治赛琳娜。

　　结界解除的那一刻，高乃依猛然抬起头来，他冲向门口，抓住第一个医生把她按倒在地，“飞狮”径直刺向身后护士的咽喉。

　　那名护士左手化作钢铁利爪，挡下“飞狮”并钳制它，右手掌心藏匿的魔法对准高乃依的面门。

　　高乃依松开剑柄，向左转身，敌人近距离的魔法轰在“苏莲娜”上，让他撞到另一侧墙边。

　　他捏住精灵术具现的子弹，岩石在手臂覆盖，伸手，一发撞破窗户，指向赛琳娜心脏的箭被他手臂挡下。

　　那位护士想要补刀赛琳娜，却被约瑟芬击倒，而约瑟芬自己，也被一道旋转的苍白色十字径直推出走廊，淹没在一堆废墟里。

　　“为什么？”高乃依问。

　　“我是接我的部下的。”

　　前林中之王萨宾娜出现在高乃依的视野里:“三邦同盟的人想干掉她灭口，你保不住她，也没心思保她。

　　我不管你们两边怎么干，赛琳娜对我还有用，但苦于她所受的束缚，我只能耐心等待。”

　　赛琳娜一副没搞清楚事情的样子，当萨宾娜走向她的时候，飞快对高乃依报上一个地址。

　　高乃依回收“飞狮”，但他不能指望更多援助了:约瑟芬的部下与戒律塔的守卫全都被冻在外边，而外面的弓箭手，还在执着的把一发又一发箭射进房间里。

　　“你和那个弓箭手是一伙的吗？”

　　“不，她是骑士邦的超凡者——即灵刃骑士中最出名的一位，‘骑士之花’阿特丽娜·德雷福斯，在踏入房间之前，我们存在短暂的合作关系。

　　阿特丽娜想要赛琳娜的命，而我要带走赛琳娜，我们三个形成了不稳定的三角。”

　　“你们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高乃依动用了最后一个神术，他与萨宾娜互角，斩断奔袭的箭矢，切开房间的地板，拽着赛琳娜一起下楼。

　　他不知道“白色秩序”渗透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戒律塔内外，有多少“正义”领域相关的人，所以他来到二楼后，直接打碎玻璃，带着赛琳娜逃进镇中。

　　萨宾娜在身后紧追不舍，在高乃依视野的边缘，则能看到另外一个跳跃的影子，以箭矢般的速度向自己弹射而来。

　　阿特丽娜·德雷福斯，现在的“正义”领域林中之王桑蒂莲·熙德的弟子。

　　她并非最强大的灵刃骑士，“骑士之花”的名号是形容其容貌身段而不是实力——

　　说穿了，骑士邦推出一个偶像般的超凡者供民众们膜拜，好让她作为一个宣传工具来操控舆论，引导民众们的注意力与价值观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