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67章

　　最难应付的还是安妮，她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像是对迪亚斯的事一无所有，又像是掌握一切，眼神一直黏在高乃依身上，要从他这里瞧出破绽。

　　高乃依花了很大的精力来应付她，他去倒杯茶的功夫，她就用传送魔法来到迪亚斯房间门口，作势要打开门。

　　高乃依借助“金色誓言”加速，在安妮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从后面抓住她的手挪开，力道之大，让安妮直接向后倒在他身上。

　　安妮抬头看了高乃依一眼，对房门的方向说道:“托莱多先生，我来看你了。”

　　迪亚斯有些慌张，推说自己得了感冒，不方便见人，而安妮善解人意的对迪亚斯说，走廊没有其他人，她可以隔门和他聊一会儿。

　　迪亚斯同意了，安妮抬头看向高乃依。高乃依送开她，只见她又把手伸向门把手，只好再一次抓住她。

　　安妮调整姿势，让她在高乃依身上靠的更舒服，长发在高乃依的肩膀与脖颈上铺开。

　　“别动，我只想和托莱多先生聊聊天。”

　　她用口型对高乃依说:“高乃依先生，你也不想我们亲密的样子被托莱多先生知道吧。”

　　安妮想的很好，但高乃依径直开口:“迪亚斯，隆格维尔小姐有些不舒服，我先把她送回去。”

　　“啊，皮埃尔，你照看她一下，难得人家来看我。”迪亚斯回答。

　　高乃依开口突兀，但其话语没有引起迪亚斯丝毫怀疑，看到没有恶作剧的机会，安妮沮丧的从高乃依身边离开了。

　　不过，她也做了件好事，那就是离开的时候带走波莉。波莉那优秀的嗅觉，说不定会从迪亚斯房间飘出的气味里，察觉出什么。

　　然后，高乃依终于可以以履行交易为借口，逃离迪亚斯，逃离一个他不可产生欲望，却对其产生了肮脏幻想的人。

　　“有什么工作交给我？”他开门见山的问。

　　“先来为你自己的事收尾吧。”约瑟芬回答。

　　高乃依被派往玛赛伯爵租住的公馆，约瑟芬·K与之同行。公馆门口已经被贴上封条，而管理公馆的人正看着封条与警戒线发愁。

　　梅里达富裕地区的房产早已被瓜分殆尽，但林中之王们和受前者宠爱的资深者们，没有时间亲自打理房产，便将其委托给自己信任的人，用房产稳当的谋利。

　　管理人可以在房产的交易（通常是租赁）里捞到足够多的油水，但她们也必须小心，租房的客人往往身份显赫，她们不能过多干涉，但也必须确保租客不会对房产施加过多改造。

　　林中之王们通常不喜欢别人改造自己的房屋，这一点，在高乃依租赁“力量”领域林中之王奥尔黛拉·霍克伍德的别墅时，就被特别嘱咐过。

　　另外，房产价值的起伏，不仅关系到管理人们的职业生命，也关系到她们的生命。

　　如今，玛赛伯爵夫妇狼狈离开，“审判”领域封锁了公馆，这一消息传出，这栋别墅已经落入无人问津的程度，如果她不能上缴足额的收益，就轮到别墅的主人来找她麻烦了。

　　因而，管理者对高乃依与约瑟芬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甚至还把厚厚一叠设计图，用马车运来。

　　“我的工作该不会是看图吧。”高乃依说。

　　“这活儿已经通过外包完成了，我们的人对建筑扫描，发现它在马厩与地窖之间的位置，扩存在一大片阴影。”

　　高乃依懂了，看向管理员:“这是你效力的主人，安谧塔大主教的秘密吗？”

　　管理员摇摇头:“绝无可能。”

　　“其实有也没关系，大主教阁下的秘密人尽皆知:她对男童的喜爱。”高乃依说。

　　这话一出口，就连约瑟芬都走远两步，示意不干自己的事。

　　高乃依呢，知道贸然议论一位林中之王没好处，但因为唐罗狄克的事，他对涉事人的攻击性大幅度提高了。

　　约瑟芬把一枚戒指丢给高乃依，高乃依捏住，发现黑色的戒指上，金色的划痕朴实无华组成J.G.M，即“审判”领域的魔法名。

　　受了联邦户籍管理系统的启发，韦特也开始推行魔女注册制度，强制性的要求所有魔女提交资料，审核通过后赋予唯一的魔法名，以便加强对魔法们的控制。

　　比如，约瑟芬的魔法名就是JwdGcrM100069，这个魔法名可以拆分成J.G.M/wd/cr/100069四个部分。

　　J.G.M代表约瑟芬属于“审判”领域，wd代表权杖分支，cr代表她是资深者/称号魔女，100069则是她在该领域的编号。

　　高乃依虽不是魔女，但现在他在为“审判”领域做事，所以他也有临时编号JwdGcrM100069-sl-a17，即代表他是约瑟芬名下，短期雇佣（sl）的第17名武装人员（a17）。

　　高乃依打量着戒指:“如果身份标识的话，为什么不做成铁牌戴在脖颈间？这样更方便被人看到。”

　　约瑟芬有些无奈:“我们的王威廉明娜·朗尚是个联邦文化爱好者。”

　　“是的，我在高地邦时也略有耳闻。”

　　“你们那里，是不是有部通俗小说《魔戒之王与精灵》很流行。”

　　高乃依回忆了一下:“大概吧，我记得主角有把漆黑的长弓，用丢精灵球的方式收集那些名为战姬的精灵，好像都是是数字命名的女角色，然后超进化，去参加魔法少女育成计划什么的。”

　　“这就是我们会戴戒指的原因了。”

　　“这算什么，权力的小小任性？”

　　“王的意愿就是一切。”约瑟芬说。

　　用什么媒介充当身份标识，高乃依并无所谓，但如果戴上这枚戒指，他十根指头里就有三根手指被戒指占据。

　　戒指，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职业道德让高乃依少说废话，有些搞笑的把戒指戴在左手拇指上。

　　他和约瑟芬进入公馆，那对夫妻遗留的物品已被分类打包，上边贴着纸条，说明它们的处置方案。

　　大部分物品将被拍卖，资金将被充入“审判”领域的福利基金池，丰厚的福利买来了魔女们对“王”的忠诚，少部分则被整理出来，用于和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势力的司法交易。

　　约瑟芬找到写有“阿尔瓦公爵”字样的，将其交给高乃依。

　　“给你这个，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就不许提加薪的事了。”约瑟芬郑重的说。

　　“看来，贵方已经体验过联邦超凡者们对额外收入的追求了。”

　　“是的，他们很专业，只是隔一段时间就要讨论加薪的事。一开始，我方因为合同不够专业和现代，吃了不少亏。

　　现在嘛，他们在韦特赚的钱只能在韦特花。”

　　高乃依点点头，拆开包裹，首先检查书信，有玛赛伯爵给安洁莉卡写的告状信，信里描述了不存在的事实:

　　高乃依和迪亚斯叫来五个魔女夜夜笙歌，不止如此，迪亚斯还被魔女怂恿着，打扮成魔女的样子和他搞在一起。

　　乱交在赫雀瑟属于常规玩法，玛赛伯爵只需要把参加过的派对一键替换主角名称，就能写出一篇身临其境般的秽乱场景。

　　怪不得巴巴里戈家族的佣兵，介入我和玛赛伯爵之间的争斗。高乃依想。

　　他继续看下去，玛赛伯爵和赛琳娜、署名红衣主教（大概率是安谧塔）的私人通信里，讨论了“皇权杀手”计划。

　　玛赛伯爵是这个计划的分包商，更准确的说，是第二代分包商。

　　真正为这个计划出力的是老玛赛，小玛赛杀死老玛赛，慢慢盘点其遗产后，发现了它，并加入其中，而后，他就获得了一场被指引的富贵——

　　勾引施曼娜，夺取唐罗狄克伯爵的财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搜查

　　有关“皇权杀手”的讨论到此为止，后面的信件要么是和韦特本地势力不涉及隐私的来往（有这方面内容的，约瑟芬也不会交给高乃依），要么是运河工程项目。

　　运河工程项目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高乃依还在高地邦的时候，就听受邀参加聚会的学者们，从学术角度讨论它的价值。

　　联邦最有价值的贸易路线是从滨海邦的红牛港出发，前往大陆东南角的科林斯诸城邦，贸易的繁荣在联邦诞生了许多阶级跃迁的奇迹。

　　然而，这条贸易路线必须经过莫科什的人工运河，一来一回都要对商品收费，导致其成本暴增。

　　而且，几乎是绕行大陆东部的贸易航线，一来一回需要两年，让商品种类受到限制，许多保存期较短的货物不在船主们的考虑之列。

　　韦特邦并入联邦后，部分改善了船主们的处境，至少他们返航后可以在韦特卸货，而不是穿过莫科什的人工运河再挨一刀。

　　至于把韦特的坎昆港当做出发点？

　　这并不现实，因为坎昆港属于“女祭司”领域，她们遵守古老的条约，只允许传统贸易伙伴莫科什人在此长期定居，而对联邦在内的其他地区进行狩猎。

　　在古代，“女祭司”领域的魔女会将意外靠岸的水手捕捉，带到神庙前将其屠杀，尽管这野蛮的习俗早已消失在历史里，但现代，“女祭司”领域的魔女们仍会把靠岸的男性带到神庙前。

　　魔女们会给被绑来的男性一个选择:回去或者和魔女结婚，看着被献祭的黑猪七窍流血的模样，大部分男人会识时务的和魔女结婚。

　　所以，坎昆港不可能作为出发点……船主们连船员们都凑不够。

　　卸在韦特的货物，经过陆地运输进入联邦内地后，仍会产生许多额外成本:强盗，糟糕的路况，运输周期……修建一条运河，是解决以上问题的最佳选择。

　　它的东段成本不算高昂，可以利用韦特西部与高地邦南部的水网，将之相连，而西段，即联邦内地的成本，做外贸生意的联邦商人们相当愿意“为国分忧”。

　　学术归学术，实际操作起来，要素就会变得异常复杂:韦特邦的排外主义者们必然会反对加强本地与联邦的联系，航运路过的三个邦之利益分派，运河工程的筹款与主持者。

　　还有一些次要因素，比如联合邦的精灵种，因运河会部分破坏自然环境而进行抗议，这又引出种族矛盾；

　　之前从陆地运输里受益的各个关节，也因衣食所系，竭力阻止运河项目开工。

　　结果就是，一条理论上完全可行，潜在经济收益极大的项目，已经在联邦政府拉扯了十年之久，无论是保皇党还是三邦同盟，都借此攻击了共和派们和其掌控的国民议会。

　　声望极高，处事老道的第六代贝里公爵着手推动这个利国利民的计划，不过，在其心里，想为拉马尔什家族下一个百年大计谋算的心思更多。

　　贝里公爵死后，拉马尔什家族理所当然的继承了老公爵的遗志，但第七代贝里公爵和实际主持运河工程的小玛赛意见不一。

　　第七代贝里公爵的意见是“按老爹说的做，不要有自己的意见”，而玛赛伯爵却说有个能让家族赚几百万第纳尔的计划。

　　兄弟两个“友好”的讨论了十几封信，高乃依觉得，小玛赛要当“贝里公爵”，而贝里公爵也想在韦特了结弟弟，可能就是以运河工程为代表的，不同的家族经营方略之间的矛盾。

　　“关于那个运河工程，公爵大人是怎么想的？”约瑟芬随口问道。

　　迪亚斯哪有功夫想这个，高乃依回答:“公爵大人谨慎不看好这项工程。”

　　“但是，骑士邦的人，迅速填补了玛赛伯爵大人的位置，将计划推进下去。”

　　“怪不得她们对小玛赛先是援助，又见死不救，原来，这是在为腾笼换鸟争取时间。”高乃依说。

　　“审判”领域看起来和高乃依陷入“热恋”中，无话不谈，但高乃依不会忘记，唐罗狄克被送进戒律塔变成96号，就是“审判”领域与“正义”领域的交易。

　　高乃依把信件收好，看向其他包裹，如果能把那些弄到手，他能更深入的了结玛赛伯爵，那里边或许有“皇权杀手”计划的线索。

　　约瑟芬顺着高乃依的目光看过去，笑道:“不要太贪心，高乃依先生，那些包裹里藏着别人的隐私。我们会向渴望保守秘密的人卖个好价钱。”

　　“里边有‘皇权杀手’的线索吗？”

　　“说不好呢，毕竟，那里边也涉及伊莎贝拉殿下的隐私。”

　　是真话，但意义不大。

　　高乃依觉得，他能判断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的能力，大约是在魔女们之间传开了，所以每个魔女面对他，说废话和抽象话的比例越来越大。

　　“审判”领域的魔女们已经充分搜查过公馆内部，就算有什么发现，也和高乃依无缘了。

　　他索性直接来到庭院，看到穿着韦特民军制服的士兵们，正在热辣太阳的毒打下，汗流浃背的掘地。

　　约瑟芬过来，和坐在凉亭里的军官交谈两句，随后自掏腰包，请军官喝冷饮。

　　“干活的人呢？”高乃依问。

　　约瑟芬解释道:“我是和民军军官达成雇佣协议，如何完成我派发的任务，是她的事，这些士兵是她的员工，不是我的员工。”

　　“你给军官的雇佣费，最后落到士兵们手上能有多少？”

　　“不超过三成。”

　　高乃依皱起眉头，他看了看太阳，对约瑟芬说道:“如果她们中暑或者出现意外情况……”

　　“我们付给军官的钱，已经包含这部分意外情况的容错了。”

　　约瑟芬摇摇头:“民兵们是民军军官的私产，高乃依先生，别出手……除非你想让她们怀上你的孩子，不然其他情况，动用别人的私产，会让你不受欢迎。”

　　“究竟什么人，才会选择参加民军？”

　　“因为韦特的宜居区几乎都分布在西部，这里人口稠密。工作岗位有限的话，很多人就没得挑了。”

　　约瑟芬说:“这是城市的情况，农村地区的话，则是因为逃税，得罪了本地管理者或者资不抵债……

　　总之，这些人只能向城市逃窜，为了避免被抓进监狱，只好参加民军。

　　在服役期间，她们不会被起诉，而且其资历还能抵偿债务，或者用来做司法交易。”

　　高乃依虽算不上穷苦出身，但他逃离故乡后的头三年饱尝辛酸，名为社会的大学，给被过度保护的他好好上了一课。

　　自然而然的，他对眼前的场景产生恻隐之心，于是“魔弹射手”弹出一颗弹药，被高乃依捏碎后掷向空中，寒气向施工现场坠落，减缓暑热给士兵们带来的折磨。

　　士兵们相互望了望，脸上满是麻木，最后，她们低头弯腰，继续干活。

　　不久之后，坐在凉亭里的军官派来亲兵，向高乃依转达谢意与歉意，亲兵说，那些人偶一般的低贱存在根本不懂得体恤他人的好意，对她们做好事，连一句感谢也收不到。

　　待高乃依望过去的时候，军官还举起茶杯，优雅的向高乃依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