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21章

　　唐罗狄克将其饮尽，丢到一边。固定悬挂在外臂的两柄战斧向下坠落，被他双手勾住斧柄。

　　“来！”他怒吼道。

　　高乃依举剑向他致意，狂风涌动，漫天尘土编织为迷雾。唐罗狄克戒备的提起双斧，只见蓝色的光团侵染他视野左下角。

　　他挥舞战斧，斩向光亮，后发且抬手更高的他，一定能够压制高乃依手中的剑，但见从尘土中钻出的年轻人把剑扛在肩头，左脚后撤遁地，以此抵挡并偏转唐罗狄克的斩击。

　　斧刃被偏转，剑的直线刺击来的更快，于是高乃依变奏的一剑刺向唐罗狄克的腋下，那宝铠中为数不多的破绽。

第三十章 公爵的美德与借口

　　第一回合交手，高乃依就令唐罗狄克染血。唐罗狄克的肢体抽搐一下，她睁开眼睛，回忆像是惯性，从梦境延续到现实中:

　　高乃依没有护具，因此，唐罗狄克可以被他刺很多次，但只要用斧刃“咬”上一下，高乃依的生命就会宣告终结。

　　双方每一回合交手，都给对方带来死亡威胁。在相互试探的阶段结束后，唐罗狄克的宝铠上多出累累划痕，血液从腋下、脸颊和手背上涌出，滋润大地。

　　高乃依身上没有伤口，但被逼出了哈索尔神术，用其消除了唐罗狄克几乎把他腰斩的一击。

　　哈索尔的恩宠并非无穷无尽，在下一个自然日到来前，高乃依都不能再使用这个哈索尔神术。

　　“我方最近的支援力量赶到，还需要四个小时左右，还有时间说会儿话。”唐罗狄克说。

　　“不是假话……请说吧。”

　　唐罗狄克把武器扛在肩头:“小子，你刚才用的那个，和哈索尔神术有微妙的区别。该不会……”

　　惹眼的光亮中断回忆，唐罗狄克看向光源，高乃依从“苏莲娜”里调取记忆，从后向前看，内容恰好与唐罗狄克的梦重合。

　　“我睡着了？”唐罗狄克嘟囔道。

　　“嗯。”

　　“结果……怎样？”

　　“你很幸运，阿尔瓦公爵同情你的遭遇，答应尽力营救你，现在你不必摆烂了。”

　　高乃依伸手:“不管怎么说，欢迎回来，唐罗狄克先生，这次我们站在同一边。”

　　唐罗狄克动情的握住高乃依的手，过去的他比高乃依更高壮，现在却被高乃依衬托的小巧玲珑。

　　随后，她又向迪亚斯和梅露西娜道谢，前者腼腆的笑笑，后者则举起拳头说道:“会赢的。”

　　短暂的振奋后，忧虑又填满唐罗狄克的内心。只看高乃依他们的反应，也知道脱罪是件困难的事。

　　她环视一圈后说道:“如果我能重见天日，此生余下的时光都会用来报答你们。

　　这事能成就成，不成的话，我只希望获得一个痛快的解脱。”

　　“啊，那时候我会负起责任，第二次杀死你。”高乃依说。

　　“谢谢你，高乃依先生。老实说，把那壶价值1000第纳尔的酒丢给你的时候，我有些心疼，但现在看来物有所值。”

　　高乃依叹息道:“我有些后悔，当初贪了那口酒，竟勾出现在的麻烦事来。”

　　大家都笑了，房间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钟声响起，戒律塔召唤有罪魔女们回到囚笼，但它没有被严格执行，只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回到戒律塔，守卫们就不会追究有罪魔女的责任。

　　但是，迪亚斯必须要回去了，算上归程，他的男性形态持续时间不大够。

　　波莉拿着购物账单找男性管理司报销，高乃依去叫马车，迪亚斯和梅露西娜陪伴唐罗狄克回到戒律塔。

　　“我们会尽快想到办法，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迪亚斯小声说。

　　“谢谢你，公爵大人，有新的希望在，我什么都能忍受。”

　　唐罗狄克看向周围，所有来做任务的男性，在甩掉今天陪伴的有罪魔女时，都露出丢掉了一大袋垃圾似的解脱表情。

　　唯有迪亚斯带着同情，像护送珍宝一样把她送回来。

　　海伦娜修女垂手站在一边，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唐罗狄克的脚步有一瞬的停滞，然后继续向前走。

　　迪亚斯则愣了一下，跟上唐罗狄克，脸颊却有红晕扩散，很快，就连他的耳根都红了。

　　“修女也是你们的人？”唐罗狄克问。

　　“嗯。”

　　“她人不错，在我痴傻的时候，是为数不多照顾我的人，我很感激她。刚刚，修女和我说了一个计划。”

　　“我同意了。”迪亚斯回答。

　　“对不起，要连累你了。”

　　“没什么，只要能成功，一时的牺牲是值得的。”

　　唐罗狄克点点头，她装出痴傻的模样，任由守卫重新戴上拘束。

　　迪亚斯把羊角帽给唐罗狄克号戴上，又帮忙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别说有罪魔女们，就连工作人员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唐罗狄克感激，但必须痴傻，她无视了迪亚斯的好意，眼神涣散，面容呆滞的被守卫推着上楼。

　　回去的时候，波莉把玩着从商店里买的手工艺品，说道:“你们和她有故事？”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见。”高乃依说。

　　“一位异邦公爵去戒律塔执行男性义务，简直不可想象。来吧，给我个理由，我好写进今日份的报告。”

　　高乃依回答:“迪亚斯因为入学晚的原因，让他的小组评分比其他小组落后一截。

　　他不愿组员们因自己受过，所以主动申请了男性义务中能拿到更多评分的项目，这是阿尔瓦公爵的担当与美德。”

　　高乃依的说辞无可挑剔，波莉不再说话。

　　这本该是相安无事的一晚，但迪亚斯说出海伦娜修女的计划，而她同意的时候，错愕的梅露西娜不小心打碎教学用的药剂。

　　倒霉的是高乃依，因风向的原因，药剂升起的烟雾大多吹到他身上，他不得不浪费柴火准备热水。

　　他进入浴室五分钟后，迪亚斯的影子投在浴室玻璃上。两秒后，房门不再是阻碍。

　　看迪亚斯身上衣服完整，高乃依不甚在意:“走错了？”

　　热水浸湿地板，少女的影在水面上穿梭，温柔的声音随后响起:“不，皮埃尔，我来给你擦背。”

　　雾气朦胧少女的身形，“安洁莉卡”倒映在高乃依眼中，无论他愿与不愿，回忆都把时空转换，重现那些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

　　过去他收获了多少快乐，现在他把迪亚斯从幻影里剥离的时候，就产生了多少悔恨。

　　“迪亚斯，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高乃依低声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变成女孩子后，皮埃尔开始疏离我了？”

　　“是你过于敏感了。”

　　迪亚斯突袭高乃依，是因唐罗狄克的事，唤醒她的不安：为了权力与财富，她的母亲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她又想起伊莎贝拉那句“死也别松手”的教导，冲动之下，来找高乃依汲取安全感。

　　她对高乃依没有男女之防，但高乃依的态度却让她意识到，她的朋友没有把她当做“扮演女孩子的男孩子”，而是“女孩子”，准确的说是那个女人。

　　害羞与恼怒让她脸色绯红，她搬个小板凳，在高乃依旁边坐下，双手捧着脸生闷气。

　　“对不起啊，我没有顾及你的男性尊严。”高乃依说。

　　“没，是我太幼稚太婆妈，我不想承认自己变成女孩子，还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迪亚斯吞吞吐吐的说：“害怕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因为皮埃尔在我心里有巨大的影响力，如果你把我当做女孩子防备，会加剧我认知的混乱。”

　　“我的错，迪亚斯，但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就是男孩子，我会守护你慢慢长大，然后做一辈子好朋友。”高乃依说。

　　迪亚斯高兴的抱了高乃依一下。显然，她忘了高乃依手臂湿漉漉的，所以裙子上立刻出现深色的水痕，也让柔软的触感在高乃依手臂上扩散。

　　高乃依再不能忍受这种奇怪的相处状态，他把她丢出去，关上门，从里边锁上，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当那温软的触感袭来时，他竟对友人产生心跳加速的感觉。

　　而在门外，迪亚斯也捂住自己红扑扑的脸庞。当高乃依转过来的时候，那不知被她看过多少次的身体，让她产生害羞的感觉。

　　不过很快，她就找到借口——

　　都怪皮埃尔，你干嘛不开窗通风，弄得里边热气腾腾，把我熏的脸红。她在心里说。

第三十一章 猫狗朋友

　　5月3日，高乃依来医生这里“自愿”配合研究，经历一番多人运动后，大汗淋漓的他，借用塞西尔的浴室。

　　塞西尔的专属小楼一年四季常备热水，她为此花掉的钱却不多，因为负责供应热水的是她手下实习的魔女。

　　不同于来镀金的大小姐们，塞西尔把这些来实习的魔女当牛马使，只付给她们微不足道的薪水，以及实习期评价。

　　对于没有身份背景的“迷茫者”来说，实习期评价是她们与其他人竞争的手段，没有好的实习期评价，就只能被分配到钱少事多背黑锅的岗位。

　　因而，“迷茫者”又被称为“杂役魔女”，这是个贴切而令人痛心的称呼，而韦特47万魔女中，绝大部分都是“杂役魔女”。

　　高乃依开了眼界，原来韦特不止是魔女们压榨普通人，魔女内部亦有倾轧。

　　像医生这样的“新晋者”，与更上级的“资深者”，看起来风光体面，也不过是“林中之王”们的高级牛马。

　　高乃依好奇熟人们所处的等级，被告知安妮、海伦娜属于“资深者”，波莉、梅露西娜属于“新晋者”。

　　安妮与梅露西娜比较特殊，前者有当代林中之王长女的身份加持，后者如果肯好好与男人谈恋爱，将直接晋升“资深者”，且在该领域林中之王的候补里排名靠前。

　　“梅露西娜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纯爱战士，她的纯爱之力可比得上你获得的哈索尔神术。”塞西尔说。

　　高乃依一向尊敬力量，表示道:“爱情，果然很伟大。”

　　“问题是，一个没有配偶的纯爱战士谈‘纯爱’实在有些幽默，连‘爱’的物质基础都没有，剩下的不过是空中阁楼似的臆想。”

　　“医生，有话直说。”

　　塞西尔说道:“自你把梅露西娜一位姐妹扣在手里后，算是打出了收买价值:梅露西娜的家族派我问问你，你愿意当梅露西娜的丈夫吗？”

　　“原来如此，那个夺回梅露西娜的鲁莽计划，是为了建立与我对话的桥梁。”

　　“她们开出的条件是：陪送二十万第纳尔，且由你管理的嫁妆；每年再赠送你两万第纳尔，如果你能劝梅露西娜为家族利益服务，两万变四万。”

　　“我拒绝。”高乃依说。

　　塞西尔恍然:“钱不够？也对，再揍她们几回，说不定能打出更好的结婚条件呢。”

　　“我只是拒绝出卖盟友，没有其他考虑。”

　　“盟友……也不错。”塞西尔眼珠转动，“喂，你和小朋友们玩了什么，弄得你‘香汗淋漓’。”

　　“你用这个词来形容我有些恶心，至于项目，当然是对抗赛，她们依然以击败我为第一目标。”

　　塞西尔有些不屑:“别逗我，一群在‘迷茫者’里，实力都属于二流的人，连你的汗都逼不出来吧。”

　　“出汗了，而且堪称汗流浃背。”

　　塞西尔默默翻出避孕药，高乃依没好气的丢回去。

　　“想什么呢，是她们在封闭环境里不断加热空气，提高湿度，让场地变成一片桑拿地狱。

　　为此，她们衣服下穿了泳衣。以联邦的道德标准，可谓是伤风败俗——

　　她们竟然同时裸露了小臂和小腿，而且泳衣还贴合身体曲线。”

　　塞西尔不悦:“韦特魔女的事你少管，不要拿联邦的道德批评我们，就像我从不用‘男德’指责你。

　　而且，你的心灵在批判，身体却很欢乐吧。”

　　“没有，因为闻到空气里发酸的味道后，我的拳头首先硬了。”高乃依回答。

　　“没办法咯，你对青春期的魔女们诱惑力太大了。”

　　塞西尔手下的牛马们颇有眼力的给高乃依倒茶，自梅露西娜招待高乃依喝月灵茶后，高乃依就爱上了这种本地特产的茶叶。

　　实习的魔女们得到高乃依的感谢，她们闻到香草的味道（韦特的肥皂会添加香料遮盖肥皂的独特气味），看到高乃依头发湿润，皮肤沁红，身体强壮的轮廓在衣服表面若隐若现时，喉头不争气的滚动一下。

　　“你这周对学员们很卖力，发生了什么？”

　　等医生屏退左右后，高乃依说道:“我需要支出的人情增加了，医生，96号可能是罗德里戈·唐罗狄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