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屿
“...一个已死之人的遗物。”
刃沉默片刻，淡淡的回答道。
“...拿起剑来。”
云璃突兀的说道，她将老铁举起，眼睛微微眯起，她颇为认真的说道，
“让我看清你。”
“......”
刃沉默，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半空中的菲莉蒂丝，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云璃的身上，目光似乎稍稍柔和了些许。
“云璃，云璃。”
他低声念叨了一下云璃的名字，然后，举起支离。
“云璃，朱明猎剑士。”
云璃深吸了一口气，她将老铁高高举起。
“刃。”
刃的回答依旧冷淡，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剑横在身前，而后淡淡道，
“...支离。”
“......支离？！”
云璃的眼睛骤然瞪大，但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赤足飞速的跃动，踏在地上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响。
她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刃的面前，而后老铁狠狠的砸下。
刃不闪也不躲，他只是抬起剑。
砰——
是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
即便遍布裂痕，支离也很好的保持了它作为剑的功能。刺、斩、缠、砍......他的剑术与那彦卿似乎也有几分相像，只是更狂妄，放弃了一切防护的可能，只有进攻。
云璃不是他的对手。
不仅是因为她的经验不如刃，还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支离，她听过这个名字。爷爷提起过无数次那个名字，“应星”，那个在爷爷口中如流星般飞逝的弟子，他最有名也最有天赋的弟子。
云璃出生的时候，应星已经叛离了仙舟。但爷爷始终认为那不是背叛，即便是罪孽，也可以偿还。
“应星......”
云璃忽然念叨出了这个名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刃。
“.紦$衫:球氿林气jiu⑸〆芭群.....”
刃仍然沉默。
他以剑抵挡着云璃的攻击，并不还手，却有意快速将战斗结束。云璃有天才的傲气，虽然心中杂乱如麻，却也不打算服输。
于是两人便摆好架势，打算以最后一招决出胜负。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厉声忽然响起，
“到此为止！”
而后传来的是顿重的金属嗡鸣声，熟悉的声音令两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回过头，目光同时落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位白发苍苍的矮小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来，他抬起头，向着空中菲莉蒂丝的方向轻轻点头，旋即看向云璃与刃的方向。
这一刻，他似乎变得不在苍老，眼睛变得炯炯有神，他向前迈步，步伐如山岳般气势汹汹，快步走到了刃的面前。
“爷爷......”
云璃低声唤道。
怀炎将军难得没有理会云璃，只是抬手摸了摸云璃的脑袋以示安慰，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刃身上，不肯挪开。
刃转过了身子。
“...应星，是你吗？我+X衣洱零sanII霖旗司Q`玐!羣等了你好久......”
怀炎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怅然，他看着刃，眼中有晶莹闪烁。
“抱歉，你认错人了。”
但刃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怀炎的话语，他微微侧过脑袋，只留下被长发遮掩的半边面容，但即使只是这半边脸，怀炎也能够认出，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好大徒。
他不明白，明明应星只是随商船去了一趟罗浮，归来时怎么就只剩下了一张通缉令。明明他也是拯救过仙舟的英雄，为什么留给他的就只有罄竹难书的罪名。
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总是待人如此不公，应星天赋绝佳，但短生种永远限制了他的进步。他在战场上闯下赫赫威名，最终却变成被驱逐出罗浮的罪人。
“应星他...早就死在罗浮了。”
刃继续说道。
其实刚进入罗浮的时候，卡芙卡就问过刃这个问题，要不要去见他的恩师？
他拒绝了，因为十王判死，留下的只有名为刃的此身与支离。负罪之身，岂有再见恩师的资格？唯有以死赎罪，将此身此魂都归还给应星，他才有资格再去见恩师最后一面。
“是吗......”
怀炎怔怔的看着刃。黑发，红瞳，只有这一点不同。应星小时候，眼睛是如天空般的湛蓝，一如他那不被天地蒙蔽，想要自由翱翔的天空。
他忽然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苦涩，
“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你呀，让我想起了一位，我引以为豪的徒弟，他是工造司里出了名的百冶。”
“已死之人，就没有必要在铭记了。”
刃抱着支离，声音低沉，似是在思考。他迈步想要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位活了已有千年之久的老者，脸颊上竟然滑落下晶莹的泪光。
“不，无论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都会记得他，因为他是我最自豪最骄傲的徒弟，从始至终，从未改变。”
怀炎看着刃，他继续说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给那个臭小子带句话吧。就说，朱明永远有你的家，爷爷也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
刃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一眼天空，菲莉蒂丝仍然飘在空中，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他朝着天空的方向轻轻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我会把话带给他的。”
他迈出步伐，走出两步后却忽然停下，而后，他才回过头，看向怀炎。
“还有，我想他也很想家。”
“走了。”
......
菲莉蒂丝的身躯轻盈的落地，而后就听到一声有些感激的轻笑声响起。
“谢谢你。”
菲莉蒂丝回过头，看到景元缓缓从她的身后走出。
“我记得你也是曾经的什么神奇五侠吧，不去见见他吗？”
菲莉蒂丝微微挑眉。
“是‘云上五骁’。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徒增悲伤罢了。”
景元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叹息。
“不要放弃的这么早嘛。”
菲莉蒂丝眨眨眼睛，她抬起手，手掌中有丰饶的权能浮现而起，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们团聚一下呢？”
景元微怔，他愕然的回过头，看着菲莉蒂丝的面庞，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力的点了点头：
“......愿闻其详。”
第367章 等价代换
菲莉蒂丝倒也不是闲着没事干才这么干的。
她只是想试试能不能了却白珩的遗憾，提前把白珩从白露的身体里弄出来——她已经决定要把白露拐走了，总不能到时候离开，还得带个白珩吧。
景元也难得提起了干劲，历经建木倏忽一战，他似乎也变得大胆了起来，像是这种违规操作他想都不想就应了下来。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前不久前来自首认罪的镜流给带回来，按理来说，罗浮应当应该早就将镜流移交给虚陵仙舟，由元帅与十王司亲自判决镜流的罪行。
然而因为虚陵的特殊性，镜流至今未曾前往虚陵。她被关押在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一个单独的洞天。
幽囚狱。
但想要带出镜流，则需要经过十王司审核。在那之前，景元还得前往十王司认罪——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去十王司把镜流带出来再说。
可惜他毕竟是巡猎的天将，到底是做不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
“应星与我之事倒还好解决，那饮月之事又该如何解决，丹枫已经转世重修，变成了如今的丹恒......”
“那便去找他询问一番不就是了？”
菲莉蒂丝反问道。
“原来如此，但我不建议这么做。”
景元点了点头。丹恒想要摆脱过去，对于新生的他来说，云上五骁的一切就像一篇故事，一位陌生人的经历。
但丹恒想要偿还。
他想要作为丹恒为丹枫偿还丹枫所犯下的罪孽，即便将自己的力量尽数偿还。
景元看得出来。
旧事重提是有遗憾，但他也尊重丹恒的决定。毕竟丹枫也确实真正死过。
即便龙师从中作梗，令丹恒没能完全转世重生，但对于丹恒而言，模糊的记忆显得那么陌生。
“用不着丹恒，你忘了我现在是谁了？”
菲莉蒂丝眨眨眼睛，她轻笑一声。龙角与龙尾在其身上再次生出。她现在可也拥有龙尊之力，只要借助不朽和同谐的权能，她就能将丹恒身上丹枫的那一部分暂时唤醒。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认可丹枫就是丹恒。丹枫毕竟已经死去，化作构成丹恒的一部分，与轮回转世并无差别，更何况——丹恒他也是列车组的一员，菲莉蒂丝向来帮亲不帮理。
“这......”
景元微微愕然，顿了片刻后，他才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应星，你也看到了，他自认也已经死去，遗留下的就只有支离和‘刃’两件遗物。”
“但给他一个聚首的机会，他是不会拒绝的。”
菲莉蒂丝回答道。
“...既已如此。”
景元深吸了一口气，他抱起胳膊，像是下定了决心，
“镜流之事就交由我来解决，我会去十王司认罪，再上书元帅......”
“如果是有用得上老夫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景元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苍老的声音响起。
怀炎将军朝着他们缓缓走来，他摸着自己的胡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送别了刃，他似乎又变回了原先那位和蔼的老人，只是看起来更疲惫了些许，他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将其置于菲莉蒂丝的手中。
“这是朱明仙舟的玉兆，算是我的谢礼。”
怀炎不急不缓的说道，
“星穹列车为罗浮出生入死，镇伏玄根、斩杀倏忽，为仙舟立下功劳，赤诚可鉴。经六御共商，朱明仙舟决定赠予星穹列车的代表菲莉蒂丝小姐玉兆一枚。只要使用此玉兆，无论何时何地，朱明仙舟都必将倾囊相助。”
这当然不只是为了感谢菲莉蒂丝引他见到那失散多年的弟子，还有朱明仙舟的善意——一位很可能被帝弓司命认可的丰饶令使，还显不朽之龙相......如此程度，仙舟联盟已经不可能与菲莉蒂丝为恶。
所以，朱明仙舟自然要表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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