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全都单推我! 第4章

作者:这里是婴宁

  炽热地跃动在胸腔中的……

  天童寺纱利奈没有办法从自己脑海中那贫瘠的词汇库里找到最适合的那个词汇去修饰这一刹那的感受,这种触动不能变成语言,也无法变成文字,更像是一片朦胧的温馨和寂寥。

  只是觉得心跳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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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北川凉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本已经被翻的皱页的剧本第一页写上了一句新的补充:

  【残缺就是孤独,寻求弥补就是要摆脱孤独,当一个孤独寻找另一个孤独时,便有了爱的欲望。】

  北川凉轻轻地咬着笔头,突然想起来白天伊崎先生让他看过的那个女孩。

  对方的名字,似乎也是爱。

第四章:小孩子就只有心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身边的天童寺纱利奈已经睡熟了,在寂静的病房中能清晰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

  但北川凉却还没有睡,他将两张病床间用来隔开的帘子给拉上,然后从行李中拿出带过来的小型便携式台灯,倚在床上先看了一会剧本,然后又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未读的消息。

  点进去之后,果然是金田一敏郎发来的,对方是LALALAI剧团的舞台导演兼总负责人,和北川凉的养父北川进是同一个戏剧专门学校毕业的,他们那一届的几个同好想要进一步地钻研演技,所以当初在毕业之后便一拍即合成立了剧团。

  也是托了这层关系,北川凉才会在LALALAI剧团以戏剧演员的身份出道,不过那个时候的剧团其实规模小的可怜,毕竟只是几个刚毕业的学生一拍脑袋任性妄为的产物。

  不过随着北川凉本人的崭露头角,剧团的声望和名气也是骤然膨胀,有了充分的资金,又为了弥补人员的缺口,金田一敏郎才会大张旗鼓地开设WorkShop(演技培训班),希望能吸纳一些有潜力的新人。

  虽然宣传海报上印的字体最大的名字是‘北川凉’就是了,反正也就是卖个噱头,无外乎也就是为了多吸引好苗子关注。

  “听说今天去宫崎那边了?回来的带点伴手礼给我不过分吧?”

  看到金田一敏郎熟悉的语气,北川凉也是会心一笑,相比于他那个过分严苛的养父,这位剧团长给他的印象无疑要更好一些,而且因为工作的关系,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和这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接触的时间都比养父多,关系也相当熟稔。

  因为已经点开了信息,上面后缀的‘未读’一下子就变成了‘已读’,北川凉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就又悠悠然地飘过来一句:

  “小子,果然还没睡呢?”

  “如果我说我正在给您挑选伴手礼,您会信吗?”

  “呵……你现在肯定是在哪个医院里,还给我挑伴手礼,你能按时间老老实实滚回东京来,给那些被你的名字忽悠进来的新人们上个两节课,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了。”

  看对方这么一口气打了相当长的一段文字,北川凉也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索性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一个人准备去中庭。

  但没想到走出去后,才发现天空正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北川凉只好站在中庭边的走廊里,选择给那边回了一个电话。

  “刚喝过酒?”

  电话刚接通,就听见了那边的一声酒嗝,北川凉皱了皱鼻子,总感觉那种酒精与呕吐物相混合的怪味都顺着声音一路飘了过来。

  “……北川那个家伙请的。”

  金田一敏郎醉醺醺地回答道:

  “你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那肯定是因为我那个还没降世的弟弟或是妹妹咯。”

  深夜的晚风有些刺骨,北川凉紧了紧衣裳,将手机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完全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地回复道。

  “早就……额……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

  金田一敏郎在电话的那头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我当初就很看好你,就是这种有缺憾的人才会有那样的演技嘛,什么天生的戏感就是好听点的说法,毕竟凉这种不正常的家伙从小到大都只是在模仿着正经的人类。”

  “北川那狗东西领养你的时候,我其实也跟着去了,那时候你才三岁吧,就表现出了强烈的表演欲,像是拼命地希望被领养一样,所以北川才会直接把你扔进剧团里来啊。”

  北川凉听见对方咕咚咕咚地,似乎又咽下了一口酒的样子:

  “喂喂,你不会还在赶二摊吧?”

  “……什么二摊,已经回家了,喝的是冰箱里的啤酒!”

  “你小子别和我岔开话题。”

  “不过也别太担心,北川那狗东西如果真不要你的话,你就过来给我当儿子嘛,到时候……嘿嘿。”

  北川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感觉自己大半夜地跑到中庭就为了听一个酒鬼前言不搭后语的抱怨实在算得上是浪费时间:

  “我要挂了。”

  没好气地这么开口说了一句,北川凉就打算挂掉这通电话。

  “诶诶诶……行吧,随你挂不挂吧。”

  “反正最后跟你说一句,演戏可以,钻研角色也可以,别把自己真整入魔了,你现在就敢偷偷跑去住医院,那以后你要是去演一个准备去自杀的角色,你是不是……”

  还没等金田一说完,北川凉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一路又回到了病房里,再次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床上,才发现金田一敏郎又给自己发了两条信息。

  “说起来,这一期WorkShop里也有和你一样的孤儿院出身的孩子呢,怎么说呢,她身上的特质好像和你又……额,不太一样。”

  “是胜也那小子推给我的,好像是他给时尚杂志找模特时认识的,莓Pro事务所所属,应该是打算培养成偶像,只是来我们这边简单地学习一下演技。”

  随着信息一同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和白天时从伊崎先生那里见到过的名为星野爱的少女是同一个人,穿着浅色的连帽衫,带着白色的棒球帽,只看五官的话,是足以配得上夸赞一句‘漂亮’的程度。

  但是身体的仪态相当糟糕,目光游离,像是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表演训练,和身旁其他的新人相比,有种鲜明的格格不入感。

  短时间里接二连三地听到这个名字,北川凉自己也觉得有趣,微翘着嘴角随手回复了一句:

  “我知道了。”

  再然后,他便关闭了手机,将被子盖好,不一会就躺着进入了梦乡。

  北川凉并不认床,对于演员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很方便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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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纱利奈。”

  第二天的清晨,天童寺纱利奈睁开眼睛的瞬间,北川凉刚刚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他微微仰着头看向这边和她说着早安的话。

  不过和电视剧中经常会出现的桥段不同,窗外并没有洒下一缕明媚的阳光,也不会正巧打在那个人的脸上印出炫目的光晕,昨晚下了雨,今天是个阴天。

  “早上好……”

  纱利奈下意识地去回答,但清晨刚刚睡醒,喉咙仍然处于干涩的状态,发出来的声音莫名地有些怪异,让她有些难堪地咳嗽了几下。

  “我给你倒了水。”

  北川凉冲着她旁边的床头柜的方向点点头示意,那里果然放着一玻璃杯的水,特意控制好的温度的饮用水不烫也不凉,握在手里很舒服,咕咚咕咚地喝完,能感受到一种温钝的感觉一路从食道向下滑进胃里。

  “早上好,凉。”

  似乎是觉得刚才的那句不算数,纱利奈摇了摇手又说了一遍,她睡觉的时候依然带着帽子,此时正随着动作微微摆动。

  好像什么已经固化在身体上的外置器官一样。

  她昨天晚上睡得很好,醒来之后也丝毫没有困意,甚至隐隐有些亢奋,如果说过去的每个早晨都像是无底洞,显得既漫长而又不见光,那今天早上的纱利奈第一次产生了对新一天的期待。

  北川凉走近来,他弯下身子帮着将纱利奈床边的拖鞋并了整,纱利奈只觉得他的目光里带着一种直贯却不尖利,透明却又无所畏惧的力量。

  “先去洗漱吧。”

  他抬头这么说道,一颗明亮干净的虎牙在这一瞬间不讲道理地扎进了少女的瞳孔中。

  趁着天童寺纱利奈洗漱的功夫,北川凉也是戴上了帽子,一个人走出了病房,穿着病号服的他在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间显得并不显眼。

  为了避免引发骚动,院方也下了文件,即使是昨天还在热切讨论他的几个护士也都安静了下来,微笑着呆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因为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今天早上又降了温,一场早霜把昨天还在枝干上飘摇着的落叶打下了地,更早起床的清洁工已经把它们扫到了一边,叶子们安静地在树下卧了一整片,整个中庭里都能闻到一种熨帖而微苦的土腥味。

  北川凉向路边踏出一步,他低下身去,鞋子踩在沾着露水的枯叶上发出又薄又脆的刺响,伸出左手捡起了一片还算干燥的叶子,顺着叶脉很轻松地把叶片在掌心捏成了细小的碎片,再扬起手让它们四散飞舞而去。

  在最开始的剧本创作中,他有专门听导演说过,曾经犹豫过要将主角死去的日子定在什么样的季节。

  死在万物复苏的春天有着强烈反差的美感;死在炽热滚烫的夏天有着烟花易冷的美感;死在凋零飘落的秋天有着极致物哀的美感;死在白雪茫茫的冬天有着冷意刺骨的美感。

  而就在导演和编剧都还在纠结的时候,北川凉记得当时旁边的助理导演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

  “太宰治在书里曾经写过:‘我曾经想到过死。今年新年的时候,有人送我一身和服作为新年的礼物。和服的质地是亚麻的,上面还织着细细的青灰色条纹。大概是夏天穿的吧,那我还是活到夏天吧。’”

  “但对于病人来说,很多时候,死期并不是能自己去自由去决定的,求生的意志再强也无法争得过病情的恶化。”

  “任何对景物和外部环境的刻画都可以放在还活着或是葬礼的时候,因为真正到了死去的那一瞬间,镜头就应该全部交给演员,至于背景,其实越空旷、越孤独最好。”

  最后,那个叫做五反田泰志的助理导演的建议得到了导演和编剧的认可,选择将最重头的一场戏全部交给北川凉的演技。

  又思考了一会剧本上的内容后,北川凉才重新回到了病房里,天童寺纱利奈今天多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小外套,加厚的裤子将脚踝都细致地包裹在内。

  天童寺纱利奈的动作比北川凉想象的还要缓慢,等他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对方还在卫生间里一板一眼地刷着牙。

  病房虽然自带有独立的卫生间,但大小却很难容允两个人一起洗漱,北川凉选择早起的一方面原因也是为了错开时间。

  住院病人的早餐都由院方供应,考虑到天童寺纱利奈的行动不便,每天早上都是由护士亲自送到病房里来,北川凉还没坐定,一名护士就已经推开了房门,一边将早餐放在桌子上,一边神色期待地朝着北川凉递出一张便签和笔。

  已经习惯了这种请求的北川凉冲着对方轻笑了一下,刚准备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却突然注意到了便签上还留有一行小字:

  “希望凉的电影大卖!”

  【谢谢您的支持——北川凉】

  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北川凉将便签重新交还给护士,对方便立刻如获至宝般地两只手捧着便签,这么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就在北川凉签名的同时,天童寺纱利奈则是有些心神不定,不时地瞥一眼外面的动静。

  因为北川凉住进来的缘故,洗漱台上的牙刷与牙膏牙缸从一个变成了一对,素白色与粉红色的搭配,互相倚靠着放在一起。

  天童寺纱利奈用的是北川凉曾经代言过的一款儿童牙膏,明亮的橘红色包装很讨小孩子的喜欢,口味也是清新甜甜的橘子果味。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川凉带来的牙膏上没有任何的标签和商品品牌,像是什么三无产品一样。

  不过这都不是天童寺纱利奈现在关心的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门外北川凉的动静,将放在嘴里的牙刷给拿了出来。

  或许是故意的,又或许是不小心的,在如常刷牙的半分钟之后,纱利奈才发现自己拿错了牙刷。

  说的清楚点就是,她正在用北川凉的牙刷。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小姑娘的心境迅速经历了好像是我赚了——如果被发现是不是就社会性死亡了——不不不现在有的偶像都有在卖自己洗澡水的了这种程度应该没有事吧——凉好像也不是偶像而是演员吧——但是我是病人万一凉被我传染了怎么办那样我就是千古罪人——话说我得的是传染病吗等等等等的转换。

  在大脑宕机了三分钟之后,天童寺纱利奈还是选择了和北川凉交代了这个莫名羞耻的事故。

  虽然明面上,天童寺纱利奈比北川凉的年龄还大上几岁,但从见面开始,她反而像是一个没有成长的妹妹一样。

  在北川凉表示没有关系之后,纱利奈才乖乖地愿意吃早饭。

  病房的桌面擦的干净明亮,医院的工作人员每天都要来清洁三次以上,北川凉已经吃过了,他用手撑着头看向认认真真吃饭的纱利奈,明镜般的桌面上显现出依稀的两个影子,他们映在天花板里面,像是置身于一片浩大的水中。

  他今天早晨去医院食堂吃早饭时遇见了雨宫五郎医生,也问了一些关于纱利奈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天童寺纱利奈应该会在这里待到死……不,病情恶化的时候应该会被立刻转移到其他的重症病房里,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应该也已经进入到了生命的倒计时。

  想到这儿的时候,北川凉便觉得这里的墙壁和天花板有些刺眼地白了,明晃晃地如同碎玻璃片般刺痛着他的眼睛。

  而在北川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像是拍到了什么心满意足的画面一般,阴影处的某人收回了自己的相机。

第五章:最开始的星野爱

  东京的街头霓虹闪烁,作为亚洲最大的城市和本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绝大多数的东京人心中,除了东京之外的一切其他地区都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将之定义成乡下。

  就像天童寺纱利奈也能带着点骄傲意味地说出她的父母都在东京都中心地区工作一样,对于很多人而言,东京的意义已经超过了一座城市,反倒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尊贵的文化符号。

  而与东京相关的一切,自然也就莫名地高了一等,别说人了,就连动物都是如此。

  “不管看几次,还是会觉得香香公主绝顶可爱吧?对不对对不对?”

  上野动物园附近的地铁站旁边的一家快餐店中,四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其中一个圆脸的女孩子正一脸兴奋地挑起了话题。

  她口中的香香公主正是上野动物园的熊猫,作为中国旅日大熊猫‘比力’和‘仙女’的孩子,香香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在东京上野动物园里度过。

  就因为这头一份的经历,在东京人的眼中,这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京圈’血统了,不光取名采取了网络征集和国民投票决定,为了表示喜爱,许多人称呼的时候还会再加上公主的后缀。

  哎呦喂,就是要这独一档的贵气。

  “确实很可爱呢。”

  “虽然排队时间有点长,但是拍到了不错的照片。”

  剩下的两个女生也都纷纷附和道。

  “希望熊猫能给我们一点好运气呢,我们B小町一定要成为东京最棒的偶像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