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不喝茶
若非这位皇帝刚刚打下苗疆、逻娑两地,非但威望直逼太祖,更有无数军官拥护,科举绝对要在一片反对声中夭折。
大晋的第三位皇帝归天后,谥号为【孝武】,史称武帝。
后世对这位皇帝评价极高,认为其虽是‘武帝’,但文治丝毫不逊色于武功。
仅强力推行科举,打破门阀垄断这一壮举,少说就为大晋续了三百年国运。
只可惜,时过境迁。
科举制延续至今,院试或还称得上公平,再往上,就对寒门学子极为不利了。
..............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当众抨击权贵,还是颇有些犯忌讳的。
杨秀才冲动之下说出科举不公,此时亦有些后悔。
劻 于是,他连忙补救道:“当然,若是有星文这样的才学,肯定也能高中。说到底我辈读书人不该胡思乱想,专心研究学问就对了。”
“此话不错!”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茶桌上的氛围逐渐缓和下来。
一帮秀才聚在一起,相互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主要还是讨论科举,但这次没人抨击权贵了,而是怀念起了书院兴盛,读书人最辉煌的那个时期。
大晋的第四、第五位皇帝,一生没有太大功绩。
但他们遵循了武帝的遗嘱,在位期间都兴办书院,以科举上位的一众文官制衡各地门阀,以及......那些武勋贵族。
说来很有意思,当年武帝就是手握大军,有了武勋贵族们的支持才能压下内外不满,强推科举。
之后却又留下遗嘱,要自己的儿子、孙子狠狠打压当年那批最坚定支持者的后代。
说是鸟尽弓藏,似乎有点过了。
毕竟只是打压,而非铲除。
可道一句世事无常,肯定是不错的。
由于文官集团的崛起,各地书院得到反哺,某一特殊时期甚至获得了院试的举办资格。
没错,院试不由朝廷举办,而由各地书院举办!
换言之,就是书院有了评定秀才的资格;更深层次来讲,各地书院甚至把持了平民百姓们的晋升渠道。
可想而知,那个时期的书院学子有多么风光,各地书院又有多么膨胀了。
彼时甚至出现了好几位圣人,天下书院均推行‘圣人之道’,企图将圣人的道理凌驾于皇权之上。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朝廷将院试的资格一收,从此天下再无什么圣人。
.............
其他人都在怀念着读书人最辉煌的那个时代,唯独李星文没有吭声。
他默默喝着茶,心里颇感好笑。
刚才还义愤填膺,说什么门阀垄断,科举不公。
可,门阀垄断罪大恶极,书院垄断就公平正义了?
哪有这种道理!
甚至于,哪怕站在自身立场,李星文也觉得这个茶桌上的学子不该怀念那个时代。
‘我家境贫寒,因为小时候在村里有神童之名,才能受到书院资助,免费读书。’
‘倘若书院影响力依旧,又怎会资助自己这样家贫,但有读书天赋的人呢?’
不可能的,如果回到那个书院鼎盛,学子风光无限的时代,他李星文根本读不了书!
身旁的几位同窗也是如此,他们都不是什么富贵公子,同样连读书的门槛都踏不进。
“我们今日还要去书院听院长讲课,姚兄怎么还不来?”李星文皱眉说道。
“怕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等听完院长讲课,我们便一起去寻他!”
第016章 自甘堕落
“原来还有甜甜的豆腐花啊”
小姑娘刺绣结束后,就来到了单云鹤那做客。
今天单小姐招待她的豆腐花格外不同,尝起来冰冰凉凉,而且是甜的。
“我捣鼓出来的新品,味道怎么样?”单云鹤笑着问道。
“味道挺好,但感觉怪怪的。”
毕竟之前一直吃的是咸味豆腐花,骤然间尝到这样的新品,小姑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哈哈,再尝尝我做的新式豆饼。”
单云鹤又端来了自己亲手制作的食物,她见糖糖吃的开心,便顺势询问道:“对了糖糖,李公子最近都教了你些什么?快跟我说说。”
每次糖糖来此,单云鹤都会向她打听李星文的事情,而小姑娘也是知无不言。
渐渐的,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形象在女孩心中立了起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现在单云鹤就处于第二阶段,并且已经动了考察李星文人品的念头。
“单姐姐,为什么你每次都要问表哥的事情呀?”
一次两次,糖糖以为单云鹤是想要学习。
次数一多,她便感觉奇怪了。
“实不相瞒,姐姐长这么大,还没体会过与人相爱的滋味。”
见小姑娘似懂非懂,单云鹤干脆说道:“哈哈,其实就是,我看上了你的表哥!不过呢,李公子现在正处于观察期,我还没彻底认定他。”
哇哦——
糖糖小辫子抖了抖,连忙说起了李星文的好话。
单云鹤笑眯眯地听完后,眼睛一转,就表示今晚要送小姑娘回家。
理由是担心糖糖走夜路不安全,实际嘛,她想要借此机会小小试探书生一番。
.....
李星文并不知晓自己已被单云鹤‘盯上’,他一脸思索地从书院中走出,正随大伙向那爽约之人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几个秀才都显得比较沉默,他们无一不在揣摩之前院长授课时所讲述的那些道理。
等到了姚秀才租住的小木屋前,李星文才打破沉默道:“咱这算不算是来者不善?”
几个秀才闻言一愣,周秀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哈哈笑着说道:“算!毕竟是来讨茶水钱的,讨钱还跟人讲什么客气?”
说完,众人一阵大笑,李星文则用力开始敲门。
咚咚咚——
好一会儿,门才嘎吱一声开起。
只见那姚喜面容憔悴,一边开门还一边哈欠连天。
“谁......啊,遭了!”
他反应有些迟钝,看到外面这些同窗,发了片刻的呆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姚兄,你創昨日熬夜苦读了?”李星文皱眉问道。
姚喜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他就这样挡在门前,完全没有让一众同窗进门坐坐的意思。
几个秀才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番,稍微揶揄几句,便纷纷告辞离去。
“姚兄,苦读不在一时,身体为重啊。”
李星文叹了口气,也面色失望地离开了。
他几步追上大部队后,仿佛是来时场景重演,大伙又都不说话了。
注视着同窗们的离去,姚喜不自觉露出了懊恼之色。
他上前两步好像要追赶,此时却有芊芊素手从门后伸出,轻轻搂住书生的脖子。
“公子,来嘛。”
仅是一声娇媚的呼喊,姚喜脸上的懊恼便消散一空。
‘改日再与他们道歉’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后,他重新回到了温柔乡中。
.....
众秀才走了一阵,忽有人开口嗤笑道:“接下来的郡试,姚喜定是无望了。”
姚喜的状态,众人刚才都是看在眼里。
眼白发黄,唇色乌青,哈欠连天!
熬夜?
若他不是死死挡在门口,身上还飘出阵阵香风,大伙就真当他是熬夜了吧。
“连同窗会都爬不起来的人,难道还想中举?”
胡秀才厌恶道:“姚喜堕落至此,已不像是读书人了。”
俗话说,什么样的人结交什么样的朋友。
李星文的这些同窗,都是拼命努力,想靠科举改变自身,乃至整个家族命运之人。
像姚喜这种纵欲过度,严重影响到读书的举动,无疑是众人不能容忍的。
“我看下次聚会,还是不用叫上他了。”
“不错,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简直消磨志气!”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李星文听了,心头却是堵得慌。
论关系,周秀才、胡秀才,无疑与他关系最好。
这两人都是好友,而姚喜仅仅是处得来的同窗。
李星文也同样认为姚喜自甘堕落,心头万分恼怒。
可是,可是他与姚喜的家庭背景,乃至人生轨迹都太过相似了。
同样交不起学费,都是得到书院资助,才能有幸成为读书人。
同样租住在小破屋中,日日就着咸菜啃窝头。
甚至同样会在同窗会上,换上平日里舍不得穿的好衣服!
曾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一个人,李星文实在不愿看他糟蹋了前程。
‘姚兄定是一时糊涂,我要去骂醒他!’
.....
与众人分别后,李星文重新走到姚喜租住的木屋前,怒气冲冲开始敲门。
这次门很快开了,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身穿薄纱的妖娆女子。
“姚兄可在里头?”李星文大声问道。
妖娆女子打量了李星文片刻,不由吃吃笑道:“姚公子在我姐姐那呢,公子如何称呼?”
“李星文!”
他并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话,说完就强行闯入屋中。
不曾想,里头竟然真的没有人。
“李公子,你,你强闯民宅,想做什么?”
与其说是质问,这软绵绵的语气,倒更像是挑逗。
李星文一时间颇为尴尬,他连忙赔个罪便退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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