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andlelight
“伊芙利特可不要谦虚哦。”白狼忍不住笑道。
“哪有,本来就是这样嘛。”
“这得看主人的决定,你说了不算。”白狼这次说话比较硬气,她凝视着伊芙利特的面孔,想要说点什么夸赞语作为最终褒奖,但对方通红的小脸让她忍不住破了功,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严肃气息也被一冲而散。
她索性顺其自然地握住小姑娘的双手,温和地笑道:“伊芙利特,谢谢你哦。”
“不,不客气。”伊芙利特看着白狼发了一会儿呆,低头回答,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不止是法琳娜的,还有赫默的、塞雷娅的,她的眼睛跟着就变红了。
虽然这还是第一次,可伊芙利特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把某些情绪隐藏起来,当然,现在的她依旧幼稚且不成熟,但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当听到那一声‘谢谢你’之后,她就和从前的自己不再一样了。
早饭结束后,伊芙利特和小刻在赫默的要求下去了罗德岛学堂,白狼就直接跟着赫默去了医疗部的研究室。
罗德岛的医疗研究区域其实非常大,包括源石研究区,临床样本研究区,药物研究室等等,白狼上次做检测去的仪器室只是医疗部的冰山一角而已。
虽然这次的目的地还是检测室,但并不妨碍她把研究区好好参观一番,她没想到是,还碰巧遇到了个老相识,是在哥伦比亚时见过的研究员地灵,当初安洁莉娜的入职合同就是这个研究员整理的。
她挥手向对方打招呼,可地灵研究员只顾拿着文件,边走边看,愣是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白狼。
白狼只好尴尬地收回手掌,赫默注意到了这点小状况,就帮忙解释了一下:“不要介意,她一直这样的,她和艾雅法拉的地质研究组基本上是这里最忙的了,既要负责天灾信使的工作,还要进行各种地质学与源石学分析,并把相关数据和其他研究部门对接,有了这些数据,我们才能对源石的组织构成更加了解,矿石病药物的研究也就有了更明确的方向。说起来,抑制剂工程本就是个交叉学科项目。”
真是不容易啊,白狼想起了凯尔希让自己每天服用的抑制剂,小小的试剂背后,不知道是多少人夜以继日的付出。
“对了,我现在用的抑制剂是哪一种型号呢?”
“III型抑制剂,两个月前,研究组根据艾雅法拉在源石学上的新发现改良换代出来的作品。”
第三卷 : 第十三章 会诊
“她就是艾雅法拉吗?”白狼突然问道。
赫默循声望去,看到地灵伴随着一个带着助听器的娇小卡普里尼,两人急匆匆地提着密封箱,走出药物研究室的大门。
“是的。”她点点头,“她们应该是到上层去检查新的矿石标本,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白狼摇头,继续看着艾雅法拉的背影逐渐远去,对赫默道:“不了,罗德岛有这样的研究者真是件幸事,我就不打扰她了。”
接下来,白狼跟着赫默几乎是横跨了整个研究区,一路上看到的各种仪器设备既让她开了眼界,也让她真正理解了Frank当初说过的某些话。
负担着如此庞大研究任务的罗德岛,所需要的物资绝对是个天文数字,相应的,罗德岛内的源石粗矿加工厂、贵金属提炼厂、还有少量流出的抑制剂就是这个机构的经济命脉。
但这些显然还是不够的,利润丰厚的源石矿原料一直都是紧俏物资,不能构成稳定收入来源,单纯的贵金属生意又难以填补物资缺口。所以说,罗德岛就是因此才把干员派到各地,接受委托业务吗?
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难怪她有时候觉得罗德岛出手阔绰,有时候又在细节方面觉察到这个机构的俭省和狡黠。
她现在已经见识过了罗德岛鼓励员工消费的手段,比如说购买家具营建自己的宿舍啊,餐厅里故意出售昂贵的餐点啊…当然,这些自产自销夸大内需的手段应该不会是凯尔希的主意,阿米娅估计也做不来,罗德岛里一定有位隐藏在幕后的经营者。
这次与整合运动的合作如果成功的话,很快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源石粗矿进入加工厂,罗德岛的经济困局也会因此缓解,那个幕后的经营者(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一定要对她白狼感恩戴德的。
而站在整合运动的角度来说,她也迫切希望合作可以成功,赶紧把仓库里那些没用的石头换成物资才是正事。
真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合作啊,她心里幻想着美好的未来,脚步不停地走到了检测室。
“早上好啊,法法琳、还有赫默医生。”华法琳的一声招呼让白狼回到了现实,她跟着问候道:
“哦,早上好。”
检测室里除了华法琳外还站着一个个头矮矮的沃尔珀,赫默在和华法琳打过招呼后,就帮对方介绍了起来:
“这是苏苏洛,叙拉古医科大学的毕业生。”
“你好,法法琳小姐,我是苏苏洛,刚到罗德岛实习没多久,请千万别误会我的年龄,我只是不长个子而已。”苏苏洛仰着小脸对白狼说道。
白狼还没来及回答,就听到华法琳不加掩饰的笑声,她指着白狼看着苏苏洛说道:“法法琳是昵称啦,她的罗德岛代号是白狼,你看,白色的头发,可不就是白狼嘛。”
“啊!对不起。”意识到错误的苏苏洛红着脸急忙道歉。
“没关系的,叫我哪个名字都成。”白狼安慰道,随即不满地瞪了瞪华法琳,要不是她先开口叫法法琳,苏苏洛也不会弄错,总之,这个华法琳有欺负新人的嫌疑。
“哎呀,我道歉,我道歉,实在没忍住嘛,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做检测吧,这次你可是教学素材哦。”华法琳笑着说道,同时打开了检测仪。
她撩起白狼的袖子,用针筒熟练地从对方胳膊上抽出10毫升血液,然后转移到化验仪器里,开始教苏苏洛检测的要点。
根据两人的交流来看,华法琳对这个新来的大学实习生非常满意,教学工作一直都很顺利的样子,但到了最后,华法琳的脸色却逐渐变得阴郁起来,连话都少了很多。
“白狼,你这几天有按时服用抑制剂吗?”她抬起头问道。
“有的,前天下午做完测试,我就服用过一次,昨天下午又一次,今天的还没到时间。”
赫默也忍不住发问:“是恶化了吗,程度怎么样?”
“血液源石结晶密度0.25,上次是0.24,也就是说,在连续服用目前效果最好的III型抑制剂的情况下,两天内上升了整整一个点!”
赫默皱了皱眉,虽然病人的恶化程度超过了预期,但她也有足够多的经验来应付这种情况:“先测试下是不是发成了药物排异,苏苏洛,去把白面鸮叫过来,让她准备数据分析。”
“好的,赫默医生。”苏苏洛应声离开了检测室。
“老规矩,活性检测的事就交给我吧。”华法琳边说边准备好手术刀以及崭新的医用手套。
说实话,赫默她们的这一套动作把白狼整得心里突突直跳,感觉有点害怕,她忐忑不已地遵照赫默的指示把左臂伸到了仪器里。
白面鸮一来,新一轮的医学检测就开始了,白狼感觉到胳膊上被打了麻醉,然后有根针从左臂上的源石颗粒的位置直接扎了进去。她不想去看过程的细节,就扭头观察好久不见的白面鸮。
这个古怪的姑娘正呆呆地看着仪器显示器,跟走神了一样,白狼就一眨不眨地瞅着对方头上的那根上上下下无风自动的呆毛,,她觉得还蛮好玩的。
约莫半个小时后,这场医疗检测终于结束,两个主力医生的表情都很奇怪,根本看不出来结果是好是坏。
赫默先发话了:“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白狼果断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抑制剂的生效范围有限,对某些特殊个体是没有用的,III型抑制剂对你本人来说就是这种情况,III型是II型的优化版,同理,II型对你来说也是无效的。”
“好消息呢?”
“这证明了病情的恶化速度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如果在III型有效的情况下,两天还恶化一个点,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中度感染问题了。而且,我们还发现,缺陷最大使用没多久就被抛弃的I型抑制剂对你胳膊上的源石结晶产生了抑制反应。”
第三卷 : 第十四章 陈警官的消息
“那就是说,还有救?”
“别这么说嘛。”华法琳插嘴道,“哪怕I型没用,也有别的治疗方案,现在还远远不用考虑有没有救的问题。只是,I型抑制剂并不能稳定控制矿石病病情,你的症状会继续缓慢恶化。”
“这就行啦,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抑制剂有效果我就很满足了。”白狼语调轻松地说道,她起身和自己的两位主治医师还有白面鸮、苏苏洛告别,施施然离开了检测室。
她前脚刚走,两位主治医师就开始了一场特别的对话。
“华法琳,关于I型抑制剂,我一直都很疑惑。”
“唉,明白你想说什么,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和那个研究所有关。”
赫默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切尔诺伯格?”
“当然了,除了那里还能是哪儿。”
“相关的资料还在吧?”
“在的,但你确定要继续研究下去?我和凯尔希已经尝试过很多次,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结果!”华法琳耸了耸肩。
“我还是想试一试。”赫默淡淡地说道。
“好吧,我也不拦你,文件都在凯尔希那里,你找她拿就行。”
在华法琳看来,赫默的行为并不理智,但她可以体会到对方的心情,毕竟当初她也是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才不甘心地把研究方向换到了别的地方,也可能,赫默真的能研究出新的进展。
她不知道的是,赫默其实有别的考量。
在不久前用I型抑制剂为白狼做检测的时候,赫默从白狼的左臂上观测到了某些细微而又独特的类凝集反应,这和她在莱茵生命时,被破例允许参加的某个主管级研究会上看到的示例一模一样,由于太过特别,她就一直记在心里。
凯尔希曾经向她坦言自己在切城研究所担任过所长之职,研究所发生变故之后,其遗产被不同的人和势力瓜分,现在看来,必定有一份几经辗转到了莱茵生命手中,且只被主管级别的人所掌握。
如果有了这份资料的话,I型抑制剂说不定可以继续开发下去,白狼的源石病也能得到更好的抑制。
而她,碰巧知道,也正好认识莱茵生命的主管级人物,如果联系那个人的话,大概率可以得到这份资料的复制文件。
可是,已经产生的隔阂哪有那么容易磨平,尽管白狼后来告诉了她塞雷娅的安排,她却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在赫默苦恼不已的时候,白狼已经轻车熟路地赶到了凯尔希的办公室。
她先是找凯尔希讨要了一打信封,又顺便拿了叠信纸,最后突然发现对方的钢笔看起来不错,而且有好多根的样子,就挑了支具有漂亮银色金属光泽的,扬言要‘借’回去试用一下。
在凯尔希眼里,这家伙就是闲的无聊,这才来这里打家劫舍,但她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觉得有个人在身边晃来晃去还挺有意思的。
没过多久,阿米娅就过来了,白狼就把自己写的信,用刚刚从凯尔希那里讨来的信封装好,交给对方。
阿米娅接过信件,点头道:“辛苦了,白狼小姐。”
“不辛苦,不辛苦。”
其实我才写了几行字而已,她心里想。
接着,她看到阿米娅把一份文件交给了凯尔希:“已经和龙门那边协商好了,陈警官两天后就会过来,对方坚持要用合作干员的名义。”
凯尔希皱了皱眉:“合作干员,她想在罗德岛内部做调查?”
“现在看就是这样,感觉她好像是在怀疑我们罗德岛。”阿米娅用食指和中指捏住下巴,眉毛竖成倒八字,小脸上严肃无比。
“呃,你们说的这个陈警官,她是近卫局的那位吗?”白狼在一边怯生生地问道。
“没错,龙门的高级警司,白狼小姐认识她?”阿米娅反问道。
“见过一次,嗯,毕竟这个陈警官的名气很大嘛,我也刚好路过龙门,碰巧就……这不是什么大事,对了,凯尔希,和林先生的沟通怎么样了?”
“已经有了结果,但林先生说在处理家务事,暂时腾不出手,所以就商量让你一个星期后再过去。”
白狼连连摇头:“没这个必要,我明天,哦不,后天就过去,正好也先提前熟悉下龙门。”
“可白狼小姐不是要定期做检测吗?”阿米娅挠了挠后脑勺,“提前过去不麻烦吗?”
“一点都不麻烦。”白狼信誓旦旦地讲道,“罗德岛和龙门之前只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来回一趟很方便的。”
她已经给自己做好了规划,每隔两天就在晚上乘出租回来,到隔壁华法琳家里做个检测,凌晨天不亮的时候就坐或者自己开罗德岛的车去龙门,然后去宾馆补个觉。
只要不让这个陈警官发现自己就好了,对方在罗德岛是绝对打听不到奥莉希娅的,而唯一的知情人斯卡蒂,就更不用担心了,斯卡蒂小姐比她还提防那个陈警官!
在想通其中关键后,白狼松了口气,但一考虑到在罗德岛的时间仅剩两天,她就觉得一切都突然充满了紧迫感,她匆匆和两人说了再见,就出门左转去找可露希尔的商店结账了,也不知道伊芙利特选的家具贵不贵。
看着匆匆离开的白狼,凯尔希突然有种直觉,白狼和这个陈警司之间一定有问题,而且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再联想到这个陈警司的赫赫声名,她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烦闷。
她看着手里的文件,自顾自地对阿米娅说道:
“既然陈警司说要当合作干员,那就按合作干员的规矩来,阿米娅,A4小组的任务不是不好处理吗?等陈警司来了,就委托给她吧。”
“啊?!凯尔希,昨天魏长官可是打过招呼的,对于特殊人物要特殊对待……”
“阿米娅,有时候,我们需要变通,也要考虑干员个人的意见,魏彦吾有说过怎么特殊对待吗?”
“嗯,好像没有,可这还能有别的意思吗?”
凯尔希皱了皱眉,忽的冷笑一声:“这不重要,罗德岛还轮不到他魏彦吾来指手画脚。”
第三卷 : 第十五章 血赚不亏
罗德岛的商店就开在工程部边上,白狼来到商店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店主的身影,接待她的是一个神奇的机械小车。
这是一个通体灰色高约一米的白色小车,用了三组万向轮作为移动工具,除了会说话,会自己动,暂时看不出的用途。
小车自己移动到白狼面前,同时发出机械感十足的合成声:“欢迎,欢迎,我是Lancet-0,请客人自行挑选物品,主人马上就会过来。”
“你说的主人是‘可露希尔’吗?”白狼随口问道,一开口她就觉得实无必要,这种机器八成是个内置了录音机功能的复读机,怎么可能回答她的问题。
然而,小车的表现出乎了她的意料,它竟然回话了:“是的,我的主人是伟大的工程师可露希尔,需要我和你讲一下主人的头衔吗?”
这下就把白狼的兴趣勾出来了,她收回之前复读机的念头,想测一测这是不是个人工智障,就故意用聊天的语气问道:“说来听听。”
“好的。主人是卡兹戴尔百强青年,罗德岛号SUPERVISOR伟大的系统工程师,开源软件的倡导者,罗德岛舰船……”
“怎么停下了?”
“主人要回来了。”机械小车把自己开到门口,上下晃动了一番,就像是开心得想跳起来一样,但终究是跳不起来,不过,意思是表达到位了。
一个身穿深蓝色外套,腰跨黑色工具包,手里拿着扳手和螺钉的萨卡兹女性走了过来,她用扳手敲了敲白色小车的‘脑壳’,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刚走出商店门口的白狼热情地打招呼:
“你一定是白狼小姐吧,我可是盼望你好久了,没想到你现在才光临本店。”
应该是凯尔希和对方说了无人机的事,白狼心想,她学着空弦的动作伸出了右手。
“呃,幸会,幸会,其实我今天来先不谈无人机的生意,龙门那边的合作还没商量好,我想等一切确定了再安排。”
可露希尔把扳手放到口袋,和白狼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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