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414章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自言自语，仪器不能说明什么，除非源石技艺……

　　对了，源石技艺，源石技艺才是确证矿石病状况的最佳方式。

　　她退后几步，默默运转源石技艺，再次体会到如臂使指的流畅感，那是源能在血液中自在奔流的感觉，她自发自觉的明白，现在的自己使用龙炎，就跟点燃一朵普通的小火苗一样简单。

　　与此同时，肩膀上的源石结晶开始发烫，体内的血液似乎也沸腾起来。

　　白狼小姐停下源石技艺，默默地沉思良久，随后，如同一个若无其事的人那样，细心的把仪器重置好，销毁并扔掉了自己用过的试管。

　　她没有立刻回到房间，而是绕着冰石默默行走，走过食堂，走过自动化工厂，偶尔向巡逻的安全干员点头示意。

　　在罗德岛的分级中，重症感染者还分为几个阶段，可控阶段，濒危阶段，第三阶段。

　　可控阶段指的是可以利用种种医疗手段，降低恶化速度的阶段，因为重度感染者病情的恶化已经无法被完全控制，可控也就只能用来指代降低恶化速度。

　　濒危阶段是病情急剧恶化的短暂过程，这时候病人的状态已经无法被任何医疗手段影响，短则一周，长则月余，病人必然走向死亡，罗德岛建议的应对方式是——关怀式的姑息治疗，密切观测病人的状态，必要时，可以提前结束病人的痛苦。

　　第三阶段并非是准确的阶段，仅仅是一个医疗研究术语，用来观察感染者的死亡状态，以及临终时的各项指标数据。在道德尺度上来说，该阶段是有问题的，但它对医疗研究来说至关重要，罗德岛往往会在濒危阶段，与病人讨论签订伦理协议书以推动后续进程。

　　白狼小姐之前治疗矿石病时，在罗德岛呆过几个月，相关的医疗文献看过很多，也了解过一些只有凯尔希、华法琳才清楚的行医经验。

　　比如说，濒危阶段的重要并发症之一，就是矿石病开始直接影响到人的意识，具体表现为嗜睡，精神错乱，突如其来的昏厥，白日的幻觉等等。

　　但并发症是有差异性的，每个人的条件不同，表现出的情况也不尽相同。

　　不知在黑夜中走了多久，白狼小姐感觉越来越冷，就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思考。

　　太不真实了，她心想。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还是说，一切都是幻觉，其实自己已经睡着了，现在是在做梦？

　　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零六分。

　　对，肯定是睡着了，自己不会加班到这个时间，工作状态下也从不通宵的，濒危阶段的并发症不是有嗜睡吗？自己这么清醒，一点都不符合描述。

　　这是个噩梦，醒来就好了。

　　醒来就好了。

　　必须要醒来，要马上醒来。

　　她找到水果刀，把指尖的伤口重新划破，希望用疼痛刺激自己苏醒。

　　然而，随着滚烫的血液一滴滴落下，她没有醒来，她还是在她的噩梦中。

　　难道是刺激还不够？

　　她把水果刀比到手腕上，锋利的刀刃立刻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想要用点力，一行字忽然跳入她的脑海，大约是从凯尔希的笔记中看到的——精神错乱的病人，可能会出现自残倾向，需要严加看管。

　　没有吧，她心想，自己好好的，只不过做了个噩梦，想醒过来而已，自己才不会精神错乱，她一点事都没有。

　　但她的动作还是停下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看着殷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在白皙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艳丽妖异的红线，温热的血液很快就变得冰凉冰凉的。

　　她忽然感觉到害怕，扔掉了匕首，随后慌忙从箱子里找出备用药物，紧急处理了一下。

　　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噩梦。

　　她的口中不住自言自语，焦躁不安的，漫步边际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梳洗台上的镜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传说梦中人是看不到镜影的，她想。

　　她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走了过去。

　　看不到，看不到。

　　但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镜中人，那真的是她吗？

　　脸色苍白，憔悴，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随时会被撕碎一般。

　　眼睛？

　　不，那不是她。

　　她没有那种妖异的红眼睛，就好像，就好像身上源石结晶的颜色。

　　她怎么了？

　　自己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这不应该。

　　不应该啊。

　　幻觉，只能是幻觉！

　　好好的为什么会有幻觉？

　　凯尔希的声音再次回响在她的脑海中：濒危阶段，精神错乱，幻觉……

　　不不不，她没有幻觉，她没有精神错乱。

　　她只是。

　　她只是。

　　感觉……不太对而已。

　　是的。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今天已经耽搁了很多工作时间，明天要早点起来，要加班，冰石离不开她，整合运动离不开她。

　　肯定没事的。

　　自己肯定没事的。

　　她还没看到整合运动的未来呢，她会和小塔一起，实现那个梦想，不仅如此，她还要完成养父临终前的愿景，让乌萨斯重新变成那个荣光的国度。

　　她未来还很忙呢。

　　而且，她在背后做了这么多，还没听到小塔亲口夸夸她，真是不公平。

　　小塔会怎么说呢？

　　小白狼多厉害啊，虽然没在组织，但做的事情一点也不比我差呢。

　　欸，她又喊‘小’白狼了，真是讨厌。

　　你看，你看，肯定没事的吧。

　　小塔要来接她了，要和白金吵架了。

　　欸。

　　白金也还在等着她呢。

　　在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等着她，还在帮她的忙，帮她对付商业联合会，她还没有把她接回来呢。

　　对，她一定要把白金接回来，让她可以天天舒舒服服的晒太阳，睡午觉。

　　她要做的事情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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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啊想啊，想到温暖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掩口去笑，但眼睛里却起了一层雾。

　　她不想这样，她想要坚强一点，于是便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流出眼泪，可泪珠却偏偏不听劝，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任她拼命阻拦也无济于事。

第十一章 确凿无疑 2023-11-18 16:00:31

　　第二天，白狼小姐正常去了研究所工作。

　　或许是状态暂时稳定下来的缘故，她眼睛中的异样红色也淡了许多，并不是非常引人注目。

　　她依旧去给忙碌的研究员们送上茶水，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询问最近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事情，最后才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仪器室里，天火望着白狼离开的背影，轻声问道：“艾雅法拉，有没有感觉，今天的奥莉希娅小姐不太一样。”

　　“感觉，好像……更温和了。”

　　“我也觉得，咱们运气真好，能遇上奥莉希娅小姐这样的人。”

　　艾雅法拉小姐认可的点头，然后继续去检查仪器：“欸，天火姐，昨天有人用仪器了吗？”

　　“怎么了？”

　　“有几条数据忘了清除。”

　　“肯定是艾娜干的。”天火不由分说的做出判断，随后看了眼数据，“应该是在测量源石液浓度吧，顺手帮她清了。”

　　“哦。”

　　……

　　办公室里。

　　白狼小姐一刻不停的处理着工作事务。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密集的工作甚至让她产生了自己一切如常的感觉。

　　难道不是这样吗？

　　她正常地跟大家交流，打招呼，没有人看出问题，她正常的来办公室工作，思路清晰，行动高效，她能有什么问题呢？

　　没有，她都没有……

　　她很高兴，高兴着，高兴着，她忽然看到文件上的字符变得扭曲，并诡异的跳动了一下，同时体会到血液中开始涌现出热流。

　　可怕的预兆让她悚然一惊，不得不停下来，右手捂住在灼热中剧烈跳动的心脏，等待着血液慢慢平静。

　　房间里落针可闻，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愈发突出起来。

　　她看了下时间。

　　然后困惑的皱了皱眉。

　　她不是刚到办公室吗？为什么已经要中午了？

　　她扭头去看处理完的文件簿，发现已经堆积一指高了，她已经忙了很久，但自身完全没有察觉。

　　时间流逝，血液逐渐冷静下来，与此同时，强烈的虚弱感控制了她的身体，她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没有吃早饭，她的身体似乎忘记了饥饿这件事。

　　她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

　　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你看，不管你如何逃避，结果都已经确凿无疑了。

　　确凿无疑了吗？

　　她走到落地窗前，望着镜中属于自己的，模糊而苍白的影子，忽然长出一口气，目光中的疲惫、忧惧尽数散去，化作一种浸染着悲哀的无奈。

　　是啊。

　　确凿无疑了。

　　自己已经走上了感染者的最终道路。

　　这世上没有人能挽救她了。

　　何必过分伤心呢？

　　千千万万的感染者，有多少人在痛苦绝望中等待着结局，相比之下，自己不是已经足够幸运了吗？

　　一切事情都已经走上正轨。

　　倒下的只是自己一个而已。

　　未来还会继续。

　　如果整合运动的事业可以成功，人们或许会知道，曾经有个叫做白狼的女孩儿，真的很努力的在帮忙……

　　那样的话。

　　自己。

　　也不算是一事无成吧。

　　最后要去见见小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