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385章

　　那是一名白色长发的鲁珀小姐，站在浮空港出入口的前方，四下张望，搜寻着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贝拉立刻认出了那个人，大脑被激动与期待的情绪所控制，填满，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窗外的人影上，身体站起来，不受控一般快步走了出去。

　　白狼小姐听到脚步声，猛然回头，看到了身穿米色便装的贝拉。

　　此时的时间并不算太晚，橘红色的余晖让贝拉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这一幕倏然让她回忆起了琴柳，她应该曾在某个类似的傍晚，看到琴柳小姐披着余晖向她走来，长发被晚霞染成金红色，好看极了。

　　这一次，白狼小姐早有预备，不可能认错人。

　　她微笑着上前一步，与贝拉握手：“我应该没有晚点吧，贝拉小姐。”

　　贝拉尽可能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没有，反而来早了，现在还不到时间呢。”

　　“怕你等我，所以稍稍提前半小时，没想到你还是比我早。”

　　“我也才刚到。”

　　“怎么样，看到我邮给你的东西，是不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没错，虽然你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但我确实想不到会是那样。”

　　“那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聊聊？”

　　“好，奥莉希娅小姐觉得什么地方方便？”

　　“这种谈话不好被别人知道，就隐蔽一点，只有咱们两个人的地方吧。”

　　白狼小姐说着话，心里不由得想起锡兰之前开的玩笑，问她是不是去见秘密情人，自己讲的这些条件还真挺像的。

　　贝拉小姐不确定的说道：“我下午来浮空港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带包间的私人酒吧……”

　　“可以，你几点走？”

　　“晚上九点钟的飞行器。”

　　“嗯，大约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咱们过去吧。”

第六十章 调酒师 2023-09-18 12:00:02

　　既然订了酒吧的私人包间，不点些酒水总归是不够意思。

　　白狼小姐作为科罗斯城的‘本地人’，一开场就摆出了东道主的姿态，主动询问贝拉小姐需要什么种类的酒。

　　贝拉小姐此前参与维多利亚军方贵族的宴会，觉得自己应该是挺能喝的，当场就淡定的说了句：“我都可以。”

　　看到对方这般从容，白狼小姐心里多少有些羡慕，她这辈子都别想在酒场说出这种话。

　　“那来款经典的生命之水怎么样？”

　　“生命之水，这名字很耳熟。”

　　“你都来乌萨斯一年了，当然会耳熟。”白狼小姐清了清嗓子，愉快地介绍道，“生命之水是本地特产，唯一一种不分贵贱的酒，既可以出现在贵族宴会上，也可以出现在下层平民手中，被认为是蕴含了乌萨斯精神的水晶液体，贝拉小姐要不要啊？”

　　“要！”

　　白狼小姐更羡慕了，她也想拥有这种斩钉截铁的气势。

　　“要多少？”她问道。

　　贝拉看了看白狼，心想既然有奥莉希娅小姐这位纯正的乌萨斯人在一旁，一两杯肯定不够喝，她回忆起自己喝过的维摩庄园金酒，斟酌道：“开两瓶吧。”

　　“好。”白狼小姐佩服点点头，喊来服务员，“两瓶生命之水，一瓶柑橘香槟酒，一瓶调酒用的气泡水。”

　　贝拉小姐笑着说道：“早就听说乌萨斯人擅长喝酒，看来传言不虚，奥莉希娅小姐也懂调酒这门手艺啊。”

　　“不是。”白狼小姐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不怎么懂调酒。”

　　“那你点气泡水。”

　　“因为乌萨斯这边的香槟酒特别烈，感觉都不像香槟了，我酒量不行，所以用气泡水中和一下。”

　　“呃…”贝拉小姐的脸色出现了一点点变化，“那个生命之水？”

　　“不是你要点的吗，你还蛮厉害的，很多乌萨斯本地人都喝不下两瓶。”

　　“是吗。”

　　贝拉挠了挠后脑勺，面色略有些僵硬的笑了笑。

　　酒水很快就被送入包间，白狼小姐打开香槟酒，轻轻一嗅，旋即面色骤变，立刻捂住口鼻，哈哈往外呼气，差点被酒气呛出一个大喷嚏。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果断先往玻璃杯中倒入三分之二的气泡水，然后稍稍兑了几滴烈性香槟，随即轻呷一口。

　　果香与酒香扑鼻入喉，一切都刚刚好的样子，她美美得眯起眼睛，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了不起的调酒师。

　　另一边，贝拉小姐把透明的生命之水倒入杯中，试着尝了一口，然后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这东西跟维多利亚酒有某种本质上的区别，维多利亚酒喝的是醇香与享受，生命之水喝起来则跟吞刀子似的，还是那种着了火的刀子，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

　　“怎么样，还习惯吗，我看你应该是第一次喝生命之水。”白狼小姐探着脑袋，殷切的问道。

　　“比我想象中的烈。”贝拉感觉非常尴尬，虽然有些误会成分，但她也算是在奥莉希娅小姐面前夸下了海口，没想到立刻就要被打脸。

　　硬撑一下吧，她暗暗想，现在说不行的话，不就是在奥莉希娅小姐面前丢脸吗，而且自己的酒量其实还可以，硬撑一下的话，应该能扛过去。

　　“也没什么关系。”贝拉解释说，“主要是我一直在军队那边工作，平时很少喝酒，所以一开始有些受不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咬咬牙，忍着腹中的灼烧感，把剩下的小半杯生命之水一饮而尽，然后向白狼小姐摇了摇空酒杯：“你看，没关系吧。”

　　白狼小姐一直在悉心观察着贝拉的状态，也注意到了对方在举杯时的不自然，她笑容温婉的点点头：

　　“嗯呢，贝拉小姐真厉害，已经超过许多乌萨斯人了哦，对了，你刚才说调酒的事情，其实我真的会调，你要不要尝尝？”

　　贝拉小姐双颊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晕红，期待的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

　　白狼小姐又要了一些香槟酒与气泡水，不着痕迹的把生命之水放到角落，然后兴致勃勃地给两人调起饮料来。

　　愉快的推杯问盏中，她们谈起了整合运动的事情。

　　“欸，贝拉，你现在怎么想，关于那个。”

　　“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组织，我从看到文件后，就一直在调查他们为什么能有这样的秩序，按理说是不应该的。”

　　“有没有查出什么？”

　　“查到了一个人。”

　　“谁？”

　　“博卓卡斯替，被贯以叛国之名的传奇将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可以确定他和整合运动有关系。”

　　白狼小姐心里一惊：“直接确定？”

　　贝拉若有所思的说道：“九成把握吧。”

　　“为什么？”

　　“我是从行动风格判断的，特殊课程资料中有关于博卓卡斯替的教案，那种一丝不苟，规矩严整的行动模式，与教案中对博卓卡斯替的描述如出一辙。”

　　白狼小姐目瞪口呆：“我还真没想到，维多利亚竟然把乌萨斯将领当做教案来研究。”

　　“因为几十年前，乌萨斯的军事实力在整个泰拉都是顶尖的，维多利亚在防备乌萨斯的同时，也一直以乌萨斯的战争将领为蓝本进行军事学研究，到我们这一代，那些研究就变成了教案。”

　　“所以你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博卓卡斯替的风格？”

　　“是的，就像那句炎国谚语，最了解你的往往是敌人，我们不仅能认出来，还有许多方法去针对这种行动模式。毕竟当年的乌萨斯势头太强，维多利亚是把乌萨斯当做假想敌来研究的。”

　　“其他将领呢？都有类似的研究吗？”

　　“都有，也包括几位大公爵，现役的乌萨斯集团军指挥者，唔，乌斯坎侯爵这一类不会专门去研究。”

　　“可不可以在某些地方看到这些资料？”

　　“不可能，那是属于西尔军事学院的机密教材，只有少部分被特殊培养的学生可以接触。”

　　“你看过对吧。”

　　贝拉小姐迟疑了一下，按理说，她不能透露，甚至是不能承认这些事情，不过稍加思索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 权衡 2023-09-19 12:00:02

　　当察觉到贝拉的犹豫时，白狼小姐才意识到，与上次见面时一样，今天的自己也问的太多了。

　　不过，为什么对方的态度会如此坦诚呢？她曾经救过贝拉，从一个肮脏的黑手党那里，瓦伊凡人对救命之恩如此看重吗？

　　她不想让贝拉为难，刻意去挟恩图报不是她的行为风格。

　　于是，她诚恳地解释，给双方一个台阶：“请见谅，毕竟我也是乌萨斯贵族，听到与本国有关的消息难免好奇，既然是机密我就不打听了。”

　　贝拉小姐摇摇头：“说是机密也不太妥当，这种事大家猜也能猜出来。相关内容被严格保密是在几十年前，现在的形势早都变了，乌萨斯内乱不断，维多利亚也在内战关头，两国都是自顾不暇，不可能再互相为敌。而且，教案上涉及的乌萨斯将领，有的已经去世，有的最后解职，有的走向背叛，要不是这样，军校不可能把它当做特殊教材。”

　　白狼小姐沉吟点头，旋即望着贝拉的眼睛，好奇问道：“贝拉小姐，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觉得现在的乌萨斯相比你在教材上了解到的乌萨斯，在军事方面的能力如何？”

　　“大部分都让人失望，除了少数几支军队，就是乌萨斯先皇时代留下来的集团军将领们带领的那些。”

　　“既然你在军校专门研究过那些将领，如果让你带领军队与他们作战，军力相当的情况下，你觉得有多少胜算？”

　　贝拉低下头，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他们的实力在几十年来止步不前，而且战术毫无变化，我至少会有九成胜算，但那种情况是不可能的，人也都会成长，考虑到这一点，大约需要降低七成胜率吧。”

　　白狼小姐难以置信道：“七成，也，也很多了。”

　　贝拉温和地笑了笑：“奥莉希娅小姐，您可能不太了解，为什么军校愿意帮我这个平民出身的人创造条件，为我与乌斯坎侯爵牵线搭桥。如果连七成的把握我都不敢讲，那么维多利亚帝国未来的军事能力就岌岌可危了。您不要觉得我是自夸，或许我不是最优秀的，但也算比较靠前了。”

　　“好吧，我不太懂军事指挥，说错东西你不要笑话。”

　　“哪里，其实我说的也有些过分了，还得再加上一个条件，绝对不能是那几位传奇将领，尤其是赫拉格将军那种，他们是无法通过教案来研究的。”

　　“毕竟是传奇将军啊。”

　　“确实，每次翻阅赫拉格将军的资料，总让我感觉头皮发麻，然后就……”贝拉小姐咳嗽一声，尽量让自己矜持一点，不显得太兴奋，“特别激动，有些坐立不安，跃跃欲试，大概每一个军事指挥官都渴望与这样的对手过招。”

　　白狼小姐觉察到贝拉身上压抑着的兴奋与狂热，那是只有全身心沉溺于某种事物中的人才会有的状态，她现在更加确信，如果是在战场上，眼前的瓦伊凡小姐会立刻变成她从没有见过的人。

　　贝拉。

　　贝拉。

　　维多利亚军校的顶尖高材生，对乌萨斯的军事系统进行过系统学习，对乌萨斯的军事将领进行过专门研究，在乌斯坎侯爵手下四处奔波历练，对乌萨斯的种种情况愈发熟稔。

　　如果未来发生战争，贝拉小姐可以站在整合运动这一侧的话……

　　她一边思考，一边缓缓问道：“贝拉小姐，你之前说想留在乌萨斯，不愿意回维多利亚为贵族们效力，但西尔军事学院是大贵族们资助的学院，他们应该在你身上倾注了许多资源，会允许你这样做吗？”

　　贝拉的心跳忽然加快，她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将会非常重要。

　　“会的。”她肯定的点头，“防备乌萨斯已经是维多利亚公认的传统，不论内部如何纷争，只有是涉及乌萨斯问题，贵族们都会取得一致意见。我已经在乌萨斯做出了一些成绩，勉强站稳了脚跟，从学院的态度上看，他们很乐意把我当做安插在乌萨斯的棋子，反正他们还有许多优秀军校毕业生用于筹备内战。”

　　白狼小姐的目光中有惊喜之色，既然贝拉小姐愿意，背后的贵族也不反对，这样一来，她的想法就更有可能成真了。

　　“贝拉，你说过你厌恶贵族，讨厌这种不平等的制度。”

　　“是的。”贝拉看了眼白狼，“但不是全部。”

　　“那你对整合运动的纲领怎么看，他们也打出了团结贫民，对付残暴贵族的旗号。”

　　贝拉小姐有些为难，她无法揣测身为贵族的奥莉希娅的用意，思来想去，决定坦诚相告：“从个人角度而言，我是支持他们的。”

　　白狼小姐紧张地握紧右手，继续试探道：“其他内容呢？他们的各种理念都很有趣，我研究了很久，想听听你的看法。”

　　“那些理念……”贝拉小姐迷茫的盯着酒杯，仿佛有些自我怀疑：“坦白而言，我想不到反对的理由，它们看起来都很有道理，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所以，自从拿到那些文件后，我就没办法再针对整合运动了。”

　　白狼小姐脸颊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问道：“如果有一天，整合运动站出来，举起反对贵族与压迫者的利刃，你会怎么做？”

　　贝拉小姐目光中的迷茫之色豁然消散：“那是战争吧。”

　　白狼小姐心里咯噔一声：“是。”

　　贝拉的语气很轻，很坚定：“我想，我只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他们扩大行动之前，用最雷霆的手段将他们镇压。”

　　白狼小姐的笑容无声敛去，她望着沉思低语的贝拉，将对方的话真真切切的听在耳中：

　　“即便整合运动的理念是正义光明的，即便他们在为贫民与感染者们发声，但只要他们先挑起战火，千千万万人就会因为他们而死……

　　“血与火不是史家轻松写意的描述，不是白纸上乏味枯沉的墨痕，被牵连致死的平民不会说话。我钦佩整合运动的创立者，钦佩他们的理想，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

　　“我的炎国导师告诉我，世间难觅双全法，我们手执兵戈，总会遇上无解的难题，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第六十二章 空酒杯 2023-09-20 12:00:02

　　贝拉的话再次唤醒了白狼小姐深埋心底的那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