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368章

　　“这么巧！”

　　贝拉惊喜的看着白狼，眼睛里的光芒仿佛是在表达，她更加肯定了某种东西一样。

　　“是，就是这么巧。”白狼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在阴影的遮蔽下，这份笑容看起来并没有问题。

　　她的心提了起来，继续问道：“你调查的东西，有告诉乌斯坎侯爵吗？”

　　“还没有。”贝拉摇摇头，主动问道，“奥莉希娅小姐，你跟乌斯坎侯爵经常来往吗？”

　　白狼小姐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解释道：“没有，我今天第一次来见他。对了，侯爵谈生意的时候，你可以在一边旁听吗？”

　　“怎么可能。”贝拉笑了笑，“我们合作的内容是军事指挥方面，乌斯坎好歹是大贵族，我哪里能去旁听其他事情，而且我也懒得去。”

　　“我明白了，贝拉，其实我听说过一些乌斯坎的传闻，你把那件事告诉他，可能不合适。”

　　贝拉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不必担心，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这一年来，乌斯坎侯爵的性子我基本都摸透了，他不会允许其他人否定自己的功绩。通常情况下，只要敢提那件事，绝对讨不了好。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足够多的证据，只要把确凿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衡量过轻重之后，自然会找一个理由行动。”

　　“你确定是这样吗？”白狼小姐咬着嘴唇，目光中有挣扎之色。

　　“我确定，奥莉希娅小姐，乌斯坎侯爵希望成为帝国的下一个大公爵，他爱惜自己的功绩，但在更大的功绩面前，他会果断做出取舍。换句话说，他不会拒绝任何成为‘乌萨斯人拯救者’的机会。”

　　“那你搜集的证据足够吗？”

　　“至少在我看来足够了。我已经为此筹备了半年多的时间，这次整合运动的名字刚好出现在了报刊上，乌斯坎侯爵担心影响到自己才过来调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这都是最好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做？”

　　“我听说案件已经有了眉目，今天来不及去查，等明天核实过之后，我就去跟侯爵说这件事。”

　　“贝拉。”白狼小姐低下头，“那个整合运动可能很危险，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当然，危险最不应该顾忌的因素。”瓦伊凡小姐骄傲的说道，“我是军官学院的人，剿灭匪患，保护人民是天职，不论是在维多利亚，还是在乌萨斯，这都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

　　也可以保护你，瓦伊凡小姐目光温和，凝视着白狼，在她看来，不论是维多利亚，还是在乌萨斯，贵族们的堕落肮脏都是一样的，但其中总有一些人值得去守护。

　　她想要让奥莉希娅小姐明白，虽然乌萨斯帝国很乱，但也有像她这样的人，可以豁出性命保护人们的安危。

　　白狼沉默了。

　　贝拉小姐那种充满自豪的，为了内心的正义无所畏惧的神情，让她感到五味杂陈。

　　暴动组织中，确实有大量趁火打劫的恶人，贝拉的举止说是剿灭匪患毫不为过。

　　但乌萨斯的情况是很复杂的，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说清楚，这里的正义拥有多面性，这里的局势拥有太多的可能。

　　贝拉做了其个人立场上最正确的决定，她作为一个外人，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来干扰这份决定。

　　更重要的是，贝拉是乌斯坎侯爵那边的人，乌斯坎侯爵可以说是整合运动的头号大敌，她这边如果有异常，有没有可能被反馈到乌斯坎侯爵那里？

　　自己应该在多大程度上信任贝拉？

　　自己对贝拉的了解又有多少？

　　她们在浮空艇危急事件中相遇，病倒后，贝拉小姐每天都来探望自己，直至抵达乌萨斯后分别。

　　全部的相遇也只有短短几天时间。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这样的交情与整合运动的安危，孰轻孰重，当然可以轻易分辨。

　　怎么办？

　　怎么办？

　　灯光忽然亮起，白狼小姐脸色刷白，心跳都慢了半拍。

　　原来是宴会走向了下一个环节，歌舞表演已经撤去，场上的气氛霎时间活跃起来。

　　白狼看清了贝拉的穿着，那是灰色的军官便服，与曾经见过的风笛小姐身上穿的军装有些类似，但前者更能给人一种凌厉的肃杀感。

　　她悚然清醒过来，贝拉是西尔军事学院的人，是被作为冷酷的现代化战场指挥官培养出来的，这种人的杀伤力，比乌萨斯军队中的蠹虫指挥，甚至比乌斯坎侯爵本人都要高得多。

　　这样的人若成为敌方的指挥，其后果……

　　她能阻止贝拉吗？

　　她不能阻止，贝拉是乌斯坎手下的人，自己甚至不敢乱说一句话，不敢进行任何可能的暗示。

　　不阻止的后果是什么？

　　明天。

　　明天！

　　弑君者刚把安全的消息带给塔露拉，帝国最危险的锋刃就开始磨刀出鞘。

　　她必须阻止！

　　必须阻止！

　　但她没办法阻止。

　　不。

　　不，她有办法，她有办法阻止。

　　很简单的事情。

　　只需要……

　　内心深处，她听到凄惨的笑声，她看到自己的灵魂堕向永不见天日的黑暗。

　　“怎么了？奥莉希娅小姐，你不舒服吗？”

　　灯光亮起，贝拉看到脸色苍白的奥莉希娅，又是焦急，又是关切，已然是乱了阵脚。

　　“我，不太适应这里。”白狼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贝拉，我想到庭院里透透气，你…陪我过去好不好。”

第二十五章 酷刑 2023-08-17 12:00:02

　　冬日是万物凋零的季节，庭院中冬青树篱成为唯一留存的绿色植株，幽暗中，这些树篱给人一种冰冷的黑森森的感觉。

　　来到庭院后，白狼小姐神情恍惚地走向树篱构筑的幽暗围墙，比起阴谋算计，她的大脑中更多的是痛苦与迷茫。

　　贝拉小姐则完全是另一幅心情。

　　她陪着自己暗暗倾心的人，一起走在僻静的花园中，可爱的树篱遮挡了外人的视线，构建出只有两个人存在的私密世界。

　　她喜欢眼前的黑暗，一切都朦朦胧胧的，视觉不再是唯一，模糊的轮廓、身体辐射的温度、沙沙的脚步声，所有这些都是她感受奥莉希娅小姐的材料。

　　越往深处走，贝拉的心跳就越快，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场合，刚好是那些美好事物的开端，她开始在黑暗中幻想。

　　她想到一个夏夜，天上繁星点点，四周奏响欢快的虫鸣，两人躺在柔软的草坪上，自在的聊天，诉说心中的理想抱负。

　　她们越说越交心，手拉手，躺在一起，然后是接吻，维多利亚式的，缓慢而悠长的亲密接触。

　　想着想着，贝拉小姐羞红了脸，偷偷去看身边的白狼。

　　然而，奥莉希娅小姐依旧是一言不发，只管低着头，默默前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东西。

　　她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奥莉希娅小姐，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白狼仿佛被惊醒一般，“我，哦，透透气好多了。”

　　“那就好。”贝拉说道，“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那天。”

　　“哪一天？”

　　“就是在浮空艇上，你救我那天。那时候你的脸色更差，很苍白，我觉得你快顶不住了，但你还是要去救整船的人。”

　　白狼小姐根本听不清贝拉在说什么，恍惚应付道：“有，有吗？”

　　“嗯，其实我当时都已经放弃了。你知道吗，我们瓦伊凡女孩儿从不会轻易说放弃，但那天的情况……那么多黑手党，我的身体没有恢复，我甚至怀疑你没力气从窗户爬出去。我不知道你最后是怎么做到的，你就像小说里的骑士英雄，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救了大家所有人。”

　　白狼意识到贝拉在说浮空艇的事情，她并没有太过关注，她的心思在自己的白手套上。

　　严寒是乌萨斯冬夜的特色， 刚好可以掩饰冰属性源石技艺的痕迹，她回忆起霜星的手段，只需要在顷刻间将大量的源能集中压缩在手上，然后轻轻贴在人的背部，恐怖的寒意就能瞬间冻结人的心脏。

　　贝拉小姐还在说着话：“其实我一点都不柔弱，我们见面的时机有问题，你刚好看到我的……那一面，我怀疑，你把我当成了那种需要保护的人。这样不对，我是西尔军事学院的学生，成绩还挺不错，不出意外会是维多利亚未来的军事指挥官，我跟你看到的形象不一样。”

　　“我很讨厌贵族，但厌恶归厌恶，我还是要在贵族手下做事，回了维多利亚也一样。讨厌的原因肯定有很多，啊，你不要误会，我想说的是，你不一样，当我发现你是乌萨斯的贵族时，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

　　白狼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谋划，终于有心思关注贝拉所说的话了，这种关注，未尝不是寻找行动机会的一种手段。

　　“你讨厌贵族，还要在贵族手下做事？”她后知后觉的问道。

　　“没有办法。”贝拉无奈回答，“现在全泰拉都在看维多利亚人的笑话，新的王族人选迟迟没有出现。其实对局势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看明白，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而是大贵族们谈不妥。”

　　白狼小姐被稍稍吸引了注意力，毕竟维多利亚是与乌萨斯渊源颇深的国家，也是跟她关系比较密切的地方。

　　她一边惦记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一边忍不住说道：“我之前去伦蒂尼姆的时候，听到有传言说，阿斯兰王族其实已经找到了，但也有人说传言不实。”

　　“这样的传言每天都有无数种版本，还有人说德拉克王室已经找到了合法的继承人，但又给弄丢了。”

　　“德拉克王室……他们的人，我在维多利亚时也见到过。”

　　“很正常，新王确定不下来，德拉克的王室贵族们活跃起来，为自己争取已经是公开的事情，当然，阿斯兰王室也不可能相让。指不定在某一天，维多利亚就会发生内战，其实我们这些人就是为内战准备的。”

　　“你清楚自己的未来？”

　　“嗯，从学校的情况就能看出来。西尔军事学院最初是皇家近卫学院中的一个学系，后来单独脱离出来作为军事院校，背后的投资人是各大贵族。两所院校理论上同源，但课业完全不同，皇家近卫学院更传统一些，什么都教，西尔军事学院则完全专注于战争指挥了。

　　“举个例子就是，如果一个人的个人实力接近于零，那么她绝对无法拿到皇家近卫学院的准入函，但同样是这样一个人，却可能是西尔军事学院中的顶尖人才。”

　　此时，两人刚好走到了树篱的最深处，继续走下去的话，就只能回头了。

　　白狼小姐明白，自己不能再拖了，她发现了另一件可怕的事情，自己越是听贝拉讲话，就越是无法下定决心。

　　必须，立刻行动。

　　“贝拉，你一定要去剿灭整合运动吗？”她的右手在黑暗中悄悄抬起，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问道。

　　“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整合运动似乎针对性的仇视贵族，奥莉希娅小姐，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们找到你的头上。不管从哪一种角度看，我都会这样做。”

　　白狼的心里痛苦的发颤，她几乎马上就后悔问了方才的问题，就在这个当口，贝拉忽然注意到了白狼的右手。

　　“奥莉希娅小姐，你干嘛抬着手。”

　　白狼下意识地收回源石技艺，与此同时，贝拉用手指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背：“呀！好凉，奥莉希娅小姐，你不是说你没事了吗？”

　　瓦伊凡姑娘紧张地捧着白狼的手，抱在胸口，指望用自己的体温捂热这只手。

　　黑暗中，白狼小姐脸色惨白，她找到了最好的机会，可是……

　　这是来自地狱的酷刑。

第二十六章 恍悟 2023-08-18 12:09:58

　　贝拉小姐抱着白狼的手，丝毫不曾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后者的心思正前所未有的混乱，随时可能做出任何事情。

　　“奥莉希娅小姐。”贝拉关切道，“你怕冷，咱们回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怕冷？”白狼抬头问。

　　“那天我去探望你，你一直跟旁边的菲林小姐说话，我不小心听到，你说北方很冷，经常觉得不适应。”

　　白狼小姐怔住了，她不可能还记得自己一年前说过的话。

　　她只能隐约想起，那次事件后，自己在浮空艇上养伤，贝拉小姐每天都来探望自己，但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招募的研究员身上。

　　对当时的她来说，冰石辛苦招募的研究员就是一切，她很少分心顾及她人，为什么贝拉小姐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话记得这么久，这么久。

　　“我，我都忘了，你怎么还记得。”她的声音干巴巴的。

　　“因为。”贝拉低下头，脚尖紧张地划着地面，“因为你不一样嘛，你救了我，我肯定记得。”

　　刚刚说完，贝拉就立刻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某种暗示性，便下意识地掩饰道：

　　“我听你们说了好多东西，许多都很有道理，所以就都记住了。对，你还说不论做什么事，都要遵守底线，不论多美好的追求，失去了底线就不再有意义。”

　　白狼小姐可以确定，关于底线的话是自己说过的，当时她与冰石的研究员们刚经历过禁忌研究所的事件，故而常常聚在一起讨论科研伦理。

　　此时此刻，曾经毫不怀疑的，发自肺腑的言语，化作了一声声源自灵魂的拷问。

　　她猛然意识到。

　　科研人员越过底线，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是错误。

　　那自己越过底线，为了某种目的杀死一个本性善良，对她信任的人该怎么评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