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296章

　　林雨霞问道：“你喜欢一个人，是喜欢外貌还是别的？”

　　锡兰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然后觉得问题其实不大：“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奥莉希娅小姐很警惕，非常善于巧妙的拒绝别人，如果有人被外貌吸引，多半没什么结果。”

　　“不能这样想。”林雨霞说道，“奥莉希娅小姐再怎么拒绝，拒绝的都只能是光明正大的招数，可万一有人使计策呢？比如说，设计一个圈套，不要说奥莉希娅小姐多么厉害不怕陷阱，有的招数防不胜防，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总会让人失误。”

　　“这……”锡兰小姐咬了咬嘴唇，继续坚持，“奥莉希娅小姐身边的人估计都不坏，应该不会有人使用那种卑鄙手段吧。”

　　林雨霞觉得有被影射到，心里多少有些尴尬，这种尴尬恰恰激起了她的好胜心，让她想找出更充分的理由支持自己的观点。

　　“当然会。”她很确定的说道，“我不举其他人的例子，以咱们来说。锡兰，如果你有一个机会，只需要用……嗯，比如说话术，只要在某种情景下，用话术诱导奥莉希娅小姐，然后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你会去做吗？这种诱导不会对奥莉希娅小姐产生任何不利影响，因为是你亲自开的口，你肯定也不会去伤害奥莉希娅小姐。”

　　听者有意，锡兰小姐心里直接颤了两颤。

　　第一下是震惊于林小姐所说的东西非常现实，现实到让人害怕，第二下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不需要思考，大脑中马上就有了答案。

　　她肯定会的，如果真的有机会，她没道理不去尝试啊，不要说没什么副作用，就算是稍稍有点危险，她估计也忍不住，从本性来说，她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端庄大小姐，这一点甚至连奥莉希娅小姐本人都知道。

　　“我承认，你说的问题非常关键。”在思索之后，锡兰点了点头。

　　听到好友的认可， 林雨霞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说明她当初的某些行径得到了解释，而且她那时候放弃了，现在又打算为了朋友进一步放弃，两次放弃直接让她感觉自己的道德底线被拔高了一大波。

　　此时此刻，既接受过传统炎国教育，又接受过维多利亚教育的林雨霞林小姐，站在了一个新的高度侃侃而谈：

　　“这种事情光彩吗？当然不光彩，如果被我小时候的私塾先生知道了，多半要气死，但现实就是这样，它很可能发生，包括发生在品性不错的人身上，因为人们会觉得，只是有偏向的言语诱导而已，顶多算是小恶，甚至许多人不觉得是为恶，毕竟古代乱世的炎国纵横家们做的就是这种工作。”

　　“当小恶被允许之后，那么程度稍微过分一点点似乎也无所谓，这中间主要涉及一个边界，炎国的道学家们称之为为恶的边界，问题是，这个边界在不同的人心里是不同的，所以炎国的大儒们得出结论，可怕的不是为恶，而是为恶的同时，深信自己并没有作恶。”

　　“我现在用同样的逻辑推理下去，为了爱情做一点小小的牺牲，你觉得这算为恶吗？似乎不太算吧，哪怕是，理由也好像很充分，值得被原谅。然后呢，许许多多的人都会这么说服自己，这其中就可能存在一种人，真正的目的也许很坏，也许不坏，总之说不准，但她可以用同样的东西说服自己。”

　　“最后就是我们面临的问题了，锡兰，你难道没有觉得，奥莉希娅非常非常好看，是那种特别吸引人的好看，又好看又可爱，还能严肃的，一本正经的搞工作。”

　　锡兰小姐沉浸在好友灌输的逻辑推演之中，忽视了对方讲最后一句话时的细节，如果她能更加上点心的话，或许能听出其中不自觉的微小的颤音，那是因为欲望被直接压制而出现的。

　　她现在完全认可了好友的话，或许是两人本性类似，所以讲的道理极易引起共鸣，这一次，对方讲到奥莉希娅小姐好看时，勾起了她在汐斯塔时的回忆。

　　她见过奥莉希娅小姐最漂亮的时候，在汐斯塔，奥莉希娅小姐身穿短裤短衫走在她身边，她第一次发现腿也可以好看的惊心动魄，像是勾引人爱不释手的白玉，她把对方当做老师，却在心里想着让自己头晕目眩的东西。

　　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至此，锡兰小姐的危机感彻底被激发了出来，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日后想一些办法。

　　她真诚的说道：“雨霞，你说的有道理，我很羡慕你，懂好多炎国的东西。”

　　林雨霞笑道：“这有什么的，我是炎国人嘛。”

　　“奥莉希娅小姐就非常喜欢炎国，我要是能跟你一样就好了。”

　　“你说她非常喜欢炎国？”

　　“是啊，跟她聊得多了就能感觉到。”

　　那自己岂不是……

　　林雨霞再次驱散了不该有的心思，她有些苦恼，觉得锡兰就不应该告诉她这个，明明她都做出决定了。

第五十章 博弈·上 2023-03-08 12:00:02

　　远在乌萨斯北方的奥莉希娅小姐，辛苦地把自己泡在商业联合会的卷宗中，一直忙到深夜，丝毫不知道在同一时间，公司的两位重要合作伙伴正躺在一张床上‘算计’她。

　　呆在科罗斯城的第五天，侯爵帮她找的私人飞行器驾驶员顺利到位，同样到位的还有一封来自商业联合会的邀请信。

　　实际上，这是她在短短一个月内，收到的第四封来自商业联合会的邀请信。

　　四封信中，两封来自于封锁前，信件的目的都是要和冰石合作，要求冰石派研究员到卡西米尔去设立新分部，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实在是过于低级，以至于白狼小姐直接把信件扔进了垃圾桶。

　　第三封信来自商业封锁后的第二天，态度十分强硬，几乎可以说是威胁了，写信人命令冰石的负责人，亲自到商业联合会进行所谓的‘产品安全认证’，否则‘后果自负’，那封信被白狼小姐收好，放在了自己的文件夹里面。

　　第四封也就是今天这封，写信的人忽然换上了温和的态度，言说封锁行动是商业联合会安全部门负责人的个人所为，其中有很大误会也说不定，只要洛芙希尔德小姐肯前往商业联合会协商，问题必定迎刃而解。

　　信件的后半段还对未来进行了一番展望，分析冰石与商业联合会合作后，前途会如何如何光明之类，如同慷慨激昂的演讲辞一般，连掌控泰拉能源业的说法都提了出来。

　　读完后，白狼小姐将信件递给侯爵。

　　后者简单扫了一遍，笑眯眯问道：“莉莉安，你怎么看这封信？”

　　白狼小姐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好欠：“通篇就只有一句真话，最后那句，商业联合会想要利用冰石的东西，垄断泰拉的能源业，他们的胃口倒是不小。”

　　侯爵点了点头，微笑道：“然后呢？还能读出其他的东西吗？”

　　白狼小姐表情认真起来，继续分析道：“商业联合会既然这样提到这个，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冰石能核的影响程度之大，有可能会造成行业的垄断，我记得商业联合会手下控制了不少老牌能源企业，他们的评估结果可不是随便得来的。”

　　侯爵赞许的点头：“思路没错，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不止是在冰石的发布会现场，还有你们现在的学术会议，他们必定都会派人进去。这种情况不可避免，也无需避免，你要关心的，是如何通过对手的反应，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

　　“你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比如说，商业联合会的几封信内容都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内容；它们又是在什么时间被送到你手上，不同时间点意味着什么；信件的潜台词是什么，潜台词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故意所为，目的是让你产生误判；你在他们眼中可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会用什么类型的手段来对付你，你甚至需要在必要的时刻，伪装一个性格模板出来，真真假假交错，才能与这样的敌人交手。”

　　白狼小姐苦恼的点点头，侯爵每次讲类似的道理听起来都很累，但她又知道这些东西非常有用，所以只能咬着嘴唇打起精神，努力去听，去分析。

　　侯爵继续说道：“现在，你再思考这封信，表面上看，他们似乎是知道威逼不行，所以放低了态度，想要再次谋取合作，有一点需要注意，这封信与上一封之间只间隔了十天不到，你已经研究了许多关于商业联合会的卷宗，有什么看法？”

　　“时间太短了。”白狼小姐回答道，“商业联合会的惯用手段是大力打击对手，让对方受尽折磨后，再抛出利益诱惑，而这点威慑时间根本不足以达到预期效果，他们照理不该送来第二封信才对。问题应该是在……”

　　她忽然抬起头，直视着侯爵的似笑非笑的眼睛：“您做了什么？”

　　“你需要时刻保持这种敏锐。”侯爵微笑道，“我确实做了一些小时，我把你将要前往谢拉格的消息，通过乌萨斯的专属远程商讯线路，发到了谢拉格，而那条线路，在与卡西米尔的战后对峙时期，就已经确定被他们秘密监听。”

　　白狼小姐低头思索侯爵的用意，然后分析道：“我的行程是公开行程，按正常流程，商业联合会大约在我离开乌萨斯国境之后，才可能得到消息，您把这个时间提前了几天，又用了已泄密的通讯线路，也就是说……他们认为我们不知道泄密的事，他们不知道我们清楚他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紧急发来这封信，只能说明他们确实担心我与喀兰贸易联手，那岂不是说，这一趟更要去了？”

　　侯爵点了点头，顺手拿出烟斗想要点上，但又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别扭的放下，接着语重心长地讲道：

　　“所以，你的判断，要根据对手的判断而判断，放出行程的讯息会失去一种筹码，你要考虑这份筹码对你重要性如何，是否要用这份筹码去换取价值更大的筹码？假如商业联合会提前知道你要去谢拉格，他们在得到信息后三天内回应，与一周后回应，区别在哪里？如果没有半点回应，又意味着什么？你是否要因此重新评估喀兰贸易的价值，那位恩希欧迪斯有没有可能秘密与商业联合会签订了协约呢？要知道在这种场合，永恒的敌人是不存在的。”

　　“现在，我们可以做出一项判断，喀兰贸易之行大概率正确，但同时，你也可以反过来想，能否在这种情况下与商业联合会推进合作？因为你已经掌握了敌人的部分弱点，完全可以趁机提出更多要求。商业联合会是贪婪不假，但他们的主事人绝对不蠢，不然不可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既然他们重视喀兰贸易这个敌人，便很可能为了更长远的利益，向冰石做出让步，他们的让步或许是虚假的，但你也不必当真，假借这个机会先去除封锁不也是一种策略吗？”

　　“我想知道，此时此刻，你打算如何抉择？”

第五十一章 博弈·中 2023-03-09 12:00:06

　　白狼小姐明白，自己面临是一个标准的两难抉择。

　　一方面，商业联合会迫于喀兰贸易的压力，同意让步，以冰石的技术资本，再加上她自身的周旋，协商解决当前的封锁不在话下，甚至还可以直接让冰石走上发展的快车道。

　　另一方面，商业联合会虽然同意让步，但它本质上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合作者，日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招来新的麻烦。

　　在很多时候，所谓的正确答案或许根本不存在，侯爵让她做出抉择的意义亦在此处，她要做的，是审时度势，用自己的标准做出判断，说服自己，说服侯爵。

　　另外，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侯爵似乎很喜欢在关键的事情上留手，专门听取她的意见，明明对方的眼力与经验远远超出自己才对。

　　这是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白狼小姐摆出惯用的思考动作，用右手指尖捏着下巴，目光斜向前方，出神的定格在檀香木桌的茶具上。

　　旁边的侯爵则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水，慢悠悠的品茗，然后拿起桌角的报纸，微微向右倾斜，迎着窗外的光看了起来。

　　他在内心深处时刻期待着莉莉安的答案，没错，这是他的又一次考核，通过答案，他可以评估对方的边界在何处，对方的眼界与能力可以放手去做什么样的事情。

　　以及，最重要的，他要在莉莉安去施行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时，收回权利，以保证对方的安全。

　　盏茶时间过后，白狼小姐忽然抖了抖耳朵，抬起头来，目光平静：“我有答案了。”

　　侯爵放下报纸，望着莉莉安：“打算怎么做？”

　　白狼深吸一口气：“谢拉格，我选择谢拉格。”

　　“为什么？冰石现在最需要的难道不是迅速解除封锁吗？还是说，你依旧不信任商业联合会？”

　　“不。”白狼小姐严肃摇头，“我从来没有比现在这样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此刻的商业联合会值得信任，且选择他们对冰石绝对有利。我不相信他们的品行，但我充分相信他们对利益的重视，如果与商业联合会协商，我有把握让双方达成平衡协议，彼此都能得到充分的利益（PS：参考纳什均衡）。”

　　侯爵盯着白狼，慢条斯理道：“商业竞争中，只存在永恒的利益，你已经明白了这些道理，还依旧要拒绝联合会，去选择那个未曾谋面过的恩希欧迪斯吗？”

　　白狼小姐坚定的点头：“是的，即便如此，我依旧拒绝商业联合会，选择恩希欧迪斯。”

　　侯爵往铺着红绸的椅背上一趟，眯起眼睛，笑道：“有趣，莉莉安，你准备好说服我了吗？”

　　白狼小姐的嘴角也勾出狡黠的笑容，随手撩了下遮眼睛的侧发，乌黑的双眸闪烁：“您以为我刚才纯粹是在发呆吗？”

　　侯爵忽然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奇怪念头：至少小莉莉安不用担心嫁不出去。

　　他跑题的考虑了一下未来，又很自觉的认为，莉莉安跟其他人家的小姐一点都不一样，自己虽然是长辈，但却没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指手画脚，还是不要自寻烦恼比较好。

　　这种情况引发了他的另一个思考：相貌资本，在商战中是否具有特殊作用？虽然他经历的东西很多，但属实没有太过关注过这一点，也不好给出确切判断。

　　这时候，莉莉安已经开始讲话，侯爵便转移注意力，专心听了起来。

　　“首先，冰石与商业联合会的根本目的不同。”白狼小姐认真说道，“商业联合会的真正目标是实现泰拉的能源业垄断，从而获取巨额的垄断利润，而冰石的理念完全相反，我们打算普及廉价能源，为贫民、普通人取得最低生活保障，当普及的数量优势足够大，带来的利润也将会极其可观，在这一点上，双方的矛盾难以调和。”

　　侯爵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没错，可获得高额利润不也是冰石急需的吗？暂时让步又有何妨呢？”

　　白狼小姐坚定的摇摇头：“一步都不能让，这不是迂腐不懂变通，而是冰石的理念使然。冰石能够走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原因是拥有极为优秀的研究员，而她们愿意跟着我，愿意在工作上倾尽心血，甚至在做出这种成就后，从来不主动提待遇问题，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她们相信我，并且认可我所描绘的蓝图，因此，我绝对不能背叛她们。”

　　侯爵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研究员对冰石意义特殊，在理念问题问题上，确实不应该让步，我理解你的选择了。”

　　“您好像已经下决定了，可我还没说完呐。”

　　侯爵意外的看着莉莉安，考虑到研究员对冰石的重要性后，他已经基本认可了对方的选择，但既然对方还有别的要说，他也很期待是否能听到更有价值的答案。

　　白狼说道：“如果说，您认为理念问题显得空泛，那下面我要讲的就是实际问题了。”

　　侯爵眼前一亮，改躺为坐，问道：“什么样的实际问题？”

　　您果然还是喜欢这方面东西啊，白狼暗暗心想，她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的说道：

　　“我们已经跟恩希欧迪斯预约过会面，甚至都准备好了入境飞行器，时间临近时突然取消，未免有失约的嫌疑。”

　　侯爵正要说些什么，白狼小姐就把他的心里话给讲了出来：“当然，凡是预约，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喀兰贸易那边多半也不会指摘什么。”

　　“所以呢？”

　　白狼小姐叹了口气：“我们的失约，不是因为意外，而是要前往卡西米尔，与喀兰贸易的敌人订约，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侯爵反问道：“谢拉格那边确实可能反感，那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商业合作，不就是互相选择吗？虽然喀兰贸易与商业联合会敌对，但他们的合作伙伴中，也有不少与商业联合会关系密切的。”

　　“您说的没错，合作就是要靠互相选择，但问题是。我们与商业联合会的合作，是建议在利用了喀兰贸易的基础上，如果要谈出我们想要的条件，喀兰贸易就必须成为谈判桌上的筹码，而且是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当谢拉格那边明白内情，知道冰石的事先联络、事后失约，其实都是暗中谋划，故意把他们当做棋子的肮脏手段后，我们就为自己树立了新的敌人。”

第五十二章 博弈·下 2023-03-10 12:00:02

　　侯爵轻轻点头，看似认同白狼的话，口中却慢悠悠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有一个问题可能被忽视了，你是在谢拉格知情的前提下进行推论的，而现实是，谢拉格那边不会知情，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被当做棋子。为了以防万一，我甚至可以把你的卡西米尔之行调整为秘密行动，你知道，这并不困难。”

　　“不。”白狼小姐微微一笑，“他们一定会知道。”

　　“哦？”

　　“因为商业联合会会让谢拉格知道，商业联合会会主动把情报送出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断绝我们与谢拉格合作的可能，那些高高在上的董事们才能高枕无忧。”

　　侯爵的眼睛中，赞许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表情又严肃下来，双手交握，颇有些刁难地问道：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背地里的利用一定会严重得罪谢拉格，可你为什么要在乎他们呢？谢拉格的贫瘠有目共睹，喀兰贸易背靠谢拉格，即便实力翻倍，也远远比不上商业联合会，难道说，你不忍心把他们当做跳板？”

　　白狼小姐略一思索，会心一笑道：“我明白您的真正意图，您担心我优柔寡断，在残酷的商战中抱有不该有的恻隐之心，我理解这一点，在当前的局面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似乎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她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变得极为坚决：

　　“我理解，但我不认可，这不是无谓的软弱，不是无谓的同情，它是原则与底线问题，当我开始对友善者递以暗刃，底线便从此荡然无存，手段将会取代目的，人也会逐渐退化为冰冷的工具。”

　　“您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经历过帝国的兴衰，您的眼睛曾看到太多太多的事情，我不敢，也不指望用道德律问题说服您，请您继续听下去。”

　　“喀兰贸易相对商业联合会确实弱小，但我真正看重的不是他们的实力，而是潜力，恩希欧迪斯在商业联合会的全面封锁下，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便将喀兰贸易发展成让商业联合会畏惧警惕的大型企业，喀兰贸易的名头，已经开始成为谢拉格这个国家的代名词。”

　　“就如同您总能通过一些渠道得知商业联合会的秘密消息，我也曾通过一些朋友，了解过恩希欧迪斯这个人，我知道，他早在维多利亚留学期间，便积累了一批极为恐怖的人脉，喀兰贸易的崛起，完全离不开维多利亚贵族与富商们的帮助。”

　　“恩希欧迪斯极为擅长找到‘盟友’，维多利亚人、黑钢国际、哥伦比亚开拓者联盟…了解越多我就越发现，似乎到处都有他的踪迹，我认为这种情况可以归因于商业联合会庞大压力下的自救之举，但他每一次出手的成功率高到不可思议。”

　　“一年多以前，我曾经在罗德岛凯尔希女士的办公室中，看到喀兰贸易的联络文件，我不知道内容，但我猜测，连罗德岛很有可能已经是喀兰贸易的合作者之一。”

　　“所以，与这样的人为敌，存在一个潜在隐患，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多出新的，意向不到的敌人，而与之交好，我们就可能通过他，以及他的人脉，把冰石的手臂伸得更远。”

　　“现在的喀兰贸易相对弱小其实对我们极为有利，甚至可以这么说，我们反倒要抓紧时间，趁着喀兰贸易距离顶尖公司有差距的时候，与之达成联盟，这将会是一笔前途无量的买卖。”

　　侯爵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又是欣慰又是赞许的感叹道：“莉莉安，你已经完全说服了我。”

　　“您别急，这次我依旧没说完呐。”白狼小姐窃笑开口。

　　下一刻，她的目光忽然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帝国与卡西米尔的战争已经远去，但冷战依旧，商业联合会作为战后发展起来的卡西米尔资本团体，虽然不会被直接排斥，可在帝国境内同样是敏感的存在。”

　　“新贵族们往往以商业起家，不可能绕开与商业联合会的合作，传统大贵族由于利益原因，也逐渐改化，基本默许了此种情况，可默许不代表认可，先皇的年代故去不远，对卡西米尔深恶痛绝的贵族依旧占据多数。”

　　“冰石到了现在，已经很难再低调下去，奥莉希娅的名字将会被更多少人知晓，您的身份被猜出也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您是参与过对卡西米尔战争的人，洛芙希尔德的贵族履历中，也有父母被卡西米尔刺客暗杀这一条，为了利益而合作，虽然看似没有问题，但假以时日却可能招来部分贵族的非议。”

　　“所以，尽管商业联合会与当年的战争无涉，冰石也会避免与之同列，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借这个机会， 公开与商业联合会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