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252章

　　林小姐并没有明言自己的话会不会涉及什么关键因素，她直接开口道：

　　“很多人都对龙门有过猜测，现在我把结果告诉你，龙门确实是一个尝试性的城市，是大炎新政的试炼场之一。”

　　白狼小姐猛然睁大眼睛，压抑住落荒而逃的冲动，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林小姐。

　　她现在很清楚，从这里听到的东西，一句话都不能说出去。

　　林雨霞目光聚焦在前方的虚空中，仿佛在注视某种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大炎的律令格式历经千年之久，条例细节逐年增加，据说至今已有万卷之多。律令涉及到几乎任何一个方面，而且还在不断延伸，但在愈发严密的法网之中，有一件事情使我诧异——法网本身成了极恶者脱罪的工具。”

第七十三章 安全转折 2022-11-28 12:00:02

　　白狼小姐看着林雨霞，内心开始思索对方的话。

　　炎国的法典有一项原则，某条律文在制定并生效后，原则上不会追究之前的违法行为，这种行为本身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它会导致一个结果：很多案件都是出现后，再反过来修复法典。

　　理论上来说，这种行为会让法典不断完善下去，是正面的，于是大炎的法典便从千年前一直增补到今天，成为了林小姐口中的‘法网’。

　　至于其弊病如何，白狼不好估量，她打算听林小姐说下去。

　　林雨霞继续道：“法网已经繁复到至纤至悉的程度，但正是这种详细导致了问题，简而言之就是，‘证据确凿’越来越难以达成。”

　　“于是就出现一种人，大家可以确定其罪致死，但律令条文却判断证据不够周密，依照人道原则不足以发起指控，否则就是对法典的背弃，而法典可是历代先王们增补修撰的法典。”

　　“我现在拿陀罗草举例，陀罗草本是一种药物，一旦被滥用后果极其严重。龙门近几年因为陀罗草出现的恶性案件越来越多，瘾君子会为了陀罗草无所不为，被致幻后也可能性情大变，在幻觉中醉生梦死，杀人放火。”

　　“虽然陀罗草的贩卖者不曾杀人，但他们的罪过却比死刑犯更为严重，然而，陀罗草生意本身隐蔽性就极强，被捕者也会研究法典，做好各种脱罪准备，根本无法找到证据，而律法又讲究形式正义，按这个逻辑走下去，龙门监狱中将会存在大量证据不足的陀罗草案犯，等着刑满释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狼小姐皱眉道：“无法起到震慑作用，没有后顾之忧的罪犯只会变本加厉。”

　　林雨霞点点头：“没错，不止如此，在定罪之前，龙门律法还会保护嫌疑人的人身权利，满手鲜血的罪人们都会在监狱里过得舒舒服服的。”

　　白狼小姐若有所思道：“这……虽然我也不想真正的罪犯过得舒坦，但保护嫌疑犯的人身权利不会有错，这是两码事。”

　　“是的，白狼小姐，你很清醒，我把这些东西说给你没有错。龙门很早认识到了这种情况，也给出了‘龙门’而非‘炎国’式的解决方案，那就是，‘无罪的’罪犯由我们接管，也正是因此，龙门并没有出现之前所推断的那种问题，犯罪率也一直控制在比较低的范围内。”

　　“白狼小姐，你知道吗，我说这些并不是在质疑律法，其实我比陈晖洁更渴望它，但我渴望的不是现在的律法，而是千年以前的先王重典，你在维多利亚大图书馆看到过吧，古炎国圣王们的制度，设重刑以震慑宵小。”

　　“我也知道，很多人诟病当时的先王残暴，说他们以重刑压人，回到往日是可耻的倒退。但我就是期望，我并不是崇尚残酷，你听我讲，我认为重刑本身不是目的，而是震慑，若重刑之下艰邪尽止，那天下不就无刑了吗？既然无刑，又怎么能说残酷？那些厌弃重刑的，是心里存了作恶的心思呢，还是说，从来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管随声附和，被作恶的掌权者利用，从而变成工具？我不明白，明明重刑才能让权贵畏惧，让像我这样跋扈的人低下头，才能保护善良的普通人，为什么现实却是这个样子。”

　　理想和现实是两回事，白狼暗暗心想，她喜欢林小姐的思考，但世界与人性是复杂而悲哀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把右手搭在对方肩膀上，默默等着对方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过来一会儿，林雨霞深吸一口气，在白狼小姐手背上轻拍了一下：“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白狼小姐收回手掌，微笑道：“不会的，林小姐，我喜欢你这样说话，如果有什么想法，请尽管告诉我，只是，我可能无法作答。”

　　“谢谢，我知道有些事情或许没有答案，你愿意听我讲我就很开心了。”

　　“不用谢啦，放松点，林小姐，今天是你的休息日，不要为这些东西苦恼了。”

　　“哎，我就是忍不住会去想，想要找一个解答。”

　　白狼小姐一拍脑门：“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就问一下，和龙门律法有关。你是否觉得，在当前的情况下，陈警官守着律法，是在玩一个僵化的游戏。”

　　“差不多吧，刚才说那么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我也知道，这个‘游戏’必须进行下去，因为它不是‘游戏’，而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它是律法本身。”

　　“出现了缺陷的律法本身？”

　　“你的描述很准确。”

　　“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陈警官也明白你说的东西呢？陈警官是奔赴在一线的警司，又是龙门律法的践行者，难道她就一点也不会思考吗？你想想，你之前说过，尽管你们关系非常差，但你和陈警官从来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冲突。”

　　“陈晖洁…我不确定，但可能性很大。”

　　“所以，林小姐，最了解你的人很可能是陈警官，你所说的问题陈警官一定也深刻思考过，你们只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那看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了。”

　　“会有的，我可以帮你们……”

　　林雨霞脸上忽然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狼：“目的太明显了哦。”

　　白狼小姐尴尬地别过脑袋：“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让你们打好关系嘛，我错了，再也不说了，好不好。”

　　林雨霞就是喜欢对方这个样子，微笑道：“没事，你可以继续下去，说不定我突然就改主意了呢。”

　　你那样子可不像是会突然改主意，白狼心里嘀咕，同时考虑着要把话题转到安全的地方：

　　“这么说，陀罗草还真是龙门的大问题，其实我以前买到过那种东西，当时没觉得有多厉害。”

　　说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安全’转折。

　　林雨霞点点头：“本来就是一种药物嘛，正常使用没什么问题，炎国的药师还用陀罗草开方子。欸！你说你买过！？”

第七十四章 那种地方 2022-11-29 12:00:02

　　望着又惊又疑的林小姐，白狼急道：

　　“林小姐，你听我解释，我是不小心买到的。”

　　“你没去服用吧，如果没有医生指导，那东西真的会上瘾的。”

　　“没有。”白狼小姐盯着果盘，目不斜视地说道，她心里想着紧急避险当另做别论，而且自己也曾经被当成医生看待，这波凑合着属于自我指导了。

　　“真的？”

　　“当然，我知道什么东西重要，什么东西不重要，在重要的事情上，我从来不骗人。”

　　“好吧，那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可以提供一下线索，咱们看能不能捣毁这个窝点。”

　　“不是龙门，是叙拉古的月港。”

　　林雨霞松了一口气：“月港啊，难怪，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从维多利亚回来时，浮空艇在月港停靠，就和艾娜她们下去参观，回去的时候已经天已经黑了，路上遇到一个卖土特产的老人，很便宜，买回去发现是陀罗草叶。”

　　“你说这种情况很正常，月港那一带的深山里，有大规模的陀罗草种植区，对当地人来说确实算‘特产’。可惜了，那里的风景很不错，只是太过放纵，还是不要去为好。”

　　白狼小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就是太放纵了，不止卖陀罗草，还在明面上经营不正当……”

　　林雨霞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白狼继续下去，就问道：“什么不正当？”

　　“没什么。”

　　“说说嘛，我将来会去那里处理一些事务，万一遇上了也好有个准备。”

　　林小姐可是白狼的重要合作伙伴，既然可能会过去，她便觉得有义务互通一波情报。

　　她往林雨霞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说道：“我发现，月港的夜市上有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

　　“就是那种地方啊。”白狼小姐讳莫如深地眨了眨眼睛，试图让对方了解自己话中的深意。

　　然而，林雨霞只觉得对方眨眼睛看起来很可爱，让她产生想要摸摸脑袋的念头，根本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

　　“就是，就是你们炎国人说的…”白狼小姐脸颊变成粉色，用右手遮住嘴巴，有些难为情的说道，“烟花巷。”

　　这下林雨霞就彻底理解了，再怎么说她也是黑手党的一员，某些方面的见识比普通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月港这地方她知道的只会比白狼多得多。

　　但由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作祟，她‘惊讶’地问道：“真的吗？”

　　“你别不信啊。”白狼小姐急道，“我亲眼见到的，那时候是晚上，离很远就能看到发光的广告牌，牌子上的人是那种样子，你懂吧，就是摆弄姿势的那种。”

　　“听起来很一般啊，时尚杂志也会摆pose啊，你真的确实是烟花巷？”

　　“嗯。”白狼小姐重重点头，耳朵也跟着抖擞起来，“非常确定，我们路过的时候，有个牌子上写着什么牛郎店的，刚好派人出来拉客呢。”

　　“然后呢？那些牛郎好看吗？”

　　“是有点，哎呀，这不是重点，他们可讨厌了，我们当时急着回去，但那些人非要上来纠缠，我眼尖，趁着艾娜和天火挡在前面，就赶紧往后溜。”

　　“继续。”林小姐精神抖擞，恨不得把瓜子和爆米花安排上。

　　“你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林小姐正色道：“我得知道那里的情况恶劣成什么样子，改天过去了，心里有个底。”

　　“好吧，他们纠缠是纠缠，但说话举止都很礼貌，就是这样才更难应付，我当时以为自己逃掉了，没想到后面又突然出现一个，是另一家店的狐狸小姐，可吓人了。”

　　“是拉男客人的吗？”

　　“我当时也以为是……”

　　“呼。”林小姐激动起来，“结果不是吗？”

　　白狼小姐没有回答，只是红着脸说道：“所以说那里很危险。”

　　“那个沃尔珀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透露一点嘛，让我开开眼界。”

　　“哎呀，总之就是一些很羞耻的话，还说不要钱什么的。”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艾娜她们一挣脱出来，我们就赶紧跑，跑出去老远才停下。”

　　“噗。”林小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感觉心情变得特别特别好。

　　“没什么好笑的。”白狼小姐红着脸，尽量让自己语气变得严肃，“我们之前根本没料到，所以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嗯嗯，对不起，我真没想笑你，其实那个沃尔珀小姐做的不对。”

　　“是吧，我也觉得，还突然拉住我。”

　　“我的意思是，要是我的话，就不会说免费，而是直接倒贴钱上去。”

　　“你……”

　　白狼小姐愣了一下，猛然涨红了脸，赶紧挪动位置和对方拉开距离。

　　“我开玩笑的。”林小姐说道。

　　“很差劲的玩笑。”白狼小姐把尾巴摇到远离对方的一侧，面色不善地瞟着对方。

　　“好，我道歉，我说下自己的经历好不好，其实我去过牛郎店。”

　　“你去过？”白狼小姐惊讶地睁大眼睛，浓郁的好奇心接管了她的身体。

　　“嗯，我去的是正经店面，东国的合法牛郎店。”

　　“你为什么要去啊？”白狼小姐探着脑袋，不自觉的往对方身边挪了挪。

　　“因为好奇。”林雨霞轻描淡写道，“我很早就听说过牛郎店，但龙门没有，就存了看一看的念头。后来到东国处理事情，忙完后便住在旅店，一闲下来，第一件想去的地方就是牛郎店，正好口袋里也有钱，我就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雨霞觉得自己或多或少有种淡然洒脱的味道，也不知道白狼小姐喜不喜欢，可惜她不抽烟，想要营造的那种久经风尘的感觉就淡了许多。

　　然而，白狼小姐的第一个问题便让她头皮发麻。

　　“林伯伯知道吗？”

　　“咳咳。”林雨霞尴尬的咳嗽两声，“他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这么说你进去了？”

　　“没错！”

　　白狼小姐期待的攥着小拳头：“可不可以讲一下，里面是什么样子啊？”

　　“想知道？”林小姐笑眯眯地问道。

　　“想。”

　　“欸，我突然觉得有点渴。”

　　“我给你剥橘子。”

第七十五章 东国俱乐部 2022-11-30 12:00:02

　　林雨霞愉快地接过剥好了的橘子，掰成两半，递给白狼小姐一半。

　　“牛郎店嘛，就很普通，有点像龙门的休闲会所，或者高档酒吧。我提前做过功课，其实东国的正经牛郎店就是聊天的，有些生活苦闷的人到里面找人倾诉。”